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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希恕:經方治療冠心病的經驗

導讀:大柴胡湯合桂枝茯苓丸、大柴胡湯合桃核承氣湯、瓜蒌薤白半夏湯、大柴胡湯合桂枝茯苓丸、木防己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湯。你見過胡老用45克瓜蒌,75克半夏嗎?

經方治療冠心病的經驗

短氣未必都是虛,胸痹半表半裡實

60年代有了心電圖機,冠心病診斷漸漸明确,以中西醫結合探讨其臨床經驗論著逐漸增多。對冠心病多有胸悶、胸痛,認為是痰飲瘀血阻滞的病因病機,這一認識頗為一緻。而怎樣從整體上看待冠心病是虛還是實上存有分歧。其中有不少人提出:根據患者多有短氣、四逆、末梢血循環不好,心電圖提示供血不足、心肌梗塞等,冠心病患者多屬虛證,其治療則應以益氣活血為主。

胡老認為,冠心病多屬于中醫胸痹心痛範疇,在《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氣病》第2條曰:“平人無寒熱,短氣不足以息者,實也。”正是說冠心病(胸痹心痛)多見邪實之證。胡老從六經辨證及辨方證上研究,常用大柴胡湯合桂枝茯苓丸治療,認為本病以實證多見,今以治驗病例分析之。

例1李某,男,67歲,病案号159790。

初診日期1965年5月28日:氣短、胸痛、胸悶一月餘。4月23日某醫院診斷為“心肌梗塞(愈合期)”,曾服複方硝酸甘油、氨茶堿等無效。又找中醫治療,以益氣活血,化痰通絡(白人參、黃芪、瓜蒌、赤芍、降香、桃仁、薤白、郁金等)治療近月,未見明顯療效。近症以左胸灼熱痛,氣短,動則明顯,時寒時熱,心下堵,口苦,時頭脹,失眠,大便微幹,舌苔黃,脈弦滑。胡老與大柴胡湯合桂枝茯苓丸加味:

柴胡12g,半夏9g,黃芩9g,白芍9g,枳實9g,生姜9g,大棗4枚,桂枝9g,茯苓12g,桃仁9g,大黃6g,生石膏30g,炙甘草3g。

二診:6月1日:上藥服三劑,各症均已,唯感夜間憋氣,食後燒心,大便幹,舌苔黃,脈弦滑略數。上方增大黃為9g。

三診:12月23日:上藥服二劑夜間憋氣已,外出活動仍感氣短,但休息後症狀漸漸消失,未再來診。今咳一周而來診,與半夏厚樸湯加味。

按:本例在前後治療過程中,都用了活血理氣藥,但前醫無效,而胡老治療療效明顯,其關鍵是:前醫未注意患者的寒熱虛實,而胡老首先認清是實熱,并定位在半表半裡,再進一步辨出是大柴胡湯合桂枝茯苓丸方證,故效如桴鼓。類似這一治驗是不勝枚舉的,這裡僅再看胡老回憶的一個病例,更可了解胡老治冠心病的特點和辨方證的準确。

1950年冬,一個叫做齊興華的東北人,時年50歲,平時有心髒病,常心悸,胸悶,兩手膚色不同,一紫一白。一日起床時突然發作胸悶心痛,其痛如刀割,并大汗淋漓,不敢挪動,時時哀叫,其妻給服鴉片而不見效。請西醫馬大夫急診,注射強心劑不效。胡老至,診脈細弱而有神,因謂不要緊。馬大夫聞言提起診包欲走,被家屬挽留,謂:“不是外人,不要見怪”。馬大夫乃問道:“君何以言不要緊?”胡老答曰:“中醫看脈象尚有神。”馬大夫請胡老診治,胡老處方與大柴胡湯合桃仁承氣湯一劑,立即煎服,不久痛已。續服前方兩劑,兩手膚色變為一樣,心絞痛未再作。本例因是回憶病例,當時無心電圖可證,但據患者心區痛甚,并伴見大汗淋漓,很難排除心肌梗塞。但無論是否,胡老把這些症辨為實證、大柴胡湯合桃仁承氣湯方證,是獨具慧眼的。

痰飲瘀血阻胸陽,祛痰活血理應當

冠心病常有血液循環不好,而出現四肢發涼、胸悶氣短、面色蒼白、疲乏無力等,中醫辨證當屬陽虛,但進一步分析,這種陽虛是标,而痰飲瘀血阻滞是本,胸陽被阻使陽氣失運。即這種冠心病也是邪實之證。胡老也常治療這類病證。

例2安某,女,74歲,病案号162346。

初診日期1965年6月14日:患心絞痛一年多,常胸前劇痛,每發作則不能平卧,呼吸困難,經常服用硝酸甘油、氨茶堿等,大汗出,口幹不思飲,大便幹,舌苔白厚,脈弦細。證屬痰飲阻胸,瘀血阻絡,治以化痰通陽,祛瘀通脈,與瓜蒌薤白半夏湯加味:

瓜蒌45g,薤白27g,半夏75g,白酒2兩,桂枝9g,枳實9g,桃仁9g,陳皮30g,白芍12g。

結果:上藥服三劑,痛減,但小勞則發心區痛。上方加茯苓2g,繼服六劑,胸痛時作時休,仍以上方加減,服一月後,胸痛不再發作。

按:本例與例1都是痰飲瘀血阻胸,治療都用了祛痰活血的藥,但例1标熱明顯,而本例标寒顯著,故治療用方明顯不同。胡老在瓜蒌薤白半夏湯方解中講道:瓜蒌開胸逐痰止嗽,薤白散結止痛,合以為方,故治胸痹痛而喘息咳唾者。煎以白酒,更使藥力暢行無阻也。而用大量半夏,是因飲逆較甚之故。由兩治療驗例可看出,祛除痰飲是治療冠心病的重要之法。在《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氣病》第1條就提出:“夫脈當取太過不及,陽微陰弦即胸痹而痛,所以然者,責其極虛也。今陽虛知在上焦,所以胸痹心痛者,以其陰弦故也。”就是說上焦陽虛,下焦的寒飲盛,寒飲上逆,故使胸痹而心痛也。說明中醫早已認識到這一病因病理,也進一步說明冠心病以邪實多見。故治療冠心病多以祛邪為主,這是胡老治療該病的特點。

房室傳導有阻滞,活血祛瘀可調理

一般而論,脈結代見于外感病後期,由于汗、下、吐等治療而津血枯燥所緻。治療多用炙甘草湯加減,但胡老不默守常規,而是辨方證用藥。

例3朱某,男,48歲,病案号134621。

初診日期1964年8月12日:近半年來心慌不适,在某醫院以補氣養血治療,曾用炙甘草湯、柏子養心丹、天王補心丹等方加減,多治無效,反出現惡熱、喜冷、失眠等症。經做心電圖提示:房室傳導阻滞、心肌勞損。現在症狀:心慌,失眠,納差,胃脘疼,心區隐痛,手腳麻木,口苦澀,小便黃,大便幹,舌苔白膩,脈結代。與大柴胡湯合桂枝茯苓丸加生龍牡:

柴胡12g,半夏9g,黃芩9g,桂枝9g,茯苓9g,白芍9g,枳實9g,桃仁9g,紅花6g,大棗4枚,生姜9g,大黃6g,生龍骨15g,生牡蛎15g。

結果:上藥服三劑,胃脘疼已,納增,手腳麻木已,眠好轉,上方去紅花,加丹皮三錢。服六劑,胸痛減,眠佳,心慌不明顯,脈結代已。

按:病有常有變,欲知其變,當細審其證。該患者有心慌、納差、手腳麻木、脈結代等,似是虛證,初用炙甘草湯加減等補益無可厚非。但治療後出現口苦澀、小便黃、大便幹、心區隐痛等,證屬少陽陽明合病挾瘀,故用大柴胡湯合桂枝茯苓丸加龍骨牡蛎和解少陽陽明,活血祛瘀,佐以安神,因藥已對證,不久均安。

痰飲停久緻心衰,溫陽利水本應該

長期的冠心病往往發生心功能不全,出現心悸、浮腫等症,已示正氣明顯虛時,也要據證用補,胡老也用理中湯、真武湯等方治療。《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氣病》第5條:“胸痹,心中痞,氣結在胸,胸滿,脅下逆搶心,枳實薤白桂枝湯主之,人參湯亦主之。”胡老注解道:“心下痞,指心中痞塞氣不通之意。氣結在胸,謂氣結于胸中而胸滿悶也。脅下逆搶心,謂自覺有氣自脅下而逆于心胸感。枳實薤白桂枝湯,功能降逆行氣以消脹滿,故主之。而人參湯亦主之者,以中氣大虛,飲自下乘,亦可能有氣結胸滿的類似證候,但虛實不同耳。”可見胡老在治療冠心病,遇到中寒氣虛證時也用溫補中氣之法,而同時仍要祛除痰飲,因“中氣大虛飲自下乘”。冠心病病久心衰,更易出現這些證候。

例4賀某,男,62歲。

初診日期1965年10月15日:雙下肢浮腫、胸悶、喘滿2月。有冠心病、心肌勞損已5年,近兩月來胸悶、心悸加重,動則喘滿,且出現雙下肢浮腫。西醫給服強心利尿藥,未見明顯療效。又服中藥10餘劑,症亦不見好轉,更感頭暈、心悸明顯,而找胡老治療。近症:胸悶,心悸,頭暈,氣短,心下痞滿,口唇紫绀,口幹,大便幹,小便少,雙下肢浮腫明顯,舌苔白膩,舌暗紫,脈沉弦細。胡老與木防己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湯:

木防己12g,桂枝9g,黨參18g,茯苓18g,芒硝12g(分二次)。

結果:上藥服三劑,下肢浮腫明顯消退,頭暈、喘滿、心下痞滿明顯減輕。上方去芒硝,加生石膏一兩,服六劑,浮腫已,胸悶、心悸各症亦不明顯。

按:本例是中氣虛寒非常明顯的冠心病,因此以黨參、桂枝溫補中氣。因中虛寒甚而飲邪上逆,故見胸悶、喘滿、心悸等症。又因飲邪盛溢于下,故見雙下肢浮腫。此時應溫陽利水,用溫補中氣藥理所當然,但痰飲停久,常易化熱,乘虛上逆,治本應降逆,一些人常忽略于此,卻囿于黃芪為補氣之長,于此用其溫補中氣,使氣升不降,飲邪亦随上逆,故使胸悶加重,更出現頭暈等症。胡老辨證為木防己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湯,是因本患者不但中氣虛甚,而且氣逆水盛也明顯,同時又有心下痞滿、二便不利、口幹明顯等症,因此,以黨參溫補中氣為君,以桂枝溫中降逆為臣,以防己茯苓利水化飲為佐,并使以芒硝清熱除堅滿,标本兼治,故見效迅速。這裡更強調的是桂枝降沖逆的作用,是與黃芪升提正相反,一味之差,療效迥異。關于桂枝的降逆作用,胡老反複強調,熟讀桂枝湯諸方證可自明。

以上是胡老治療冠心病最常用的方法,冠心病輕重不一,變症多端,其治療方法、所用方藥也變化萬千,用經方治療該病也有許多方藥,據證用藥,當是定法。

關于傷寒論劑量的問題,可參閱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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