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60好幾的老年婦女,雖然戴着口罩,但依舊遮不住風韻,身材是苗條的,皮膚是白晰的(我這樣化筆墨描述一個人的膚色和身段,懂的人自然懂),隻是邊說邊止不住地咳,一咳便止不住,照她的話說,簡直要把心咳出來。
她說這病四十多年了,年年咳,不分春夏秋冬,咳時咽癢如有異物,一癢即咳,痰不多,白而粘,有時心裡一着急也會咳,越着急越咳,有時風吹到脖子後也咳,非常靈驗,以緻于一年到頭好多時間總得戴個圍巾。問其緻病的原因,說時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時候,一天夜裡因陋就簡在末幹透的泥地上睡了一晚,從此就落了這個病。問她是不是冬天或轉入冷氣的房間會咳得重些?出汗後會不會咳得輕些?回答說都沒有,隻是咳的時候覺得有一股氣從下往上沖。四十年來,閱醫無數,難得一效。
舌胖,薄白苔,左脈有些弦,不是雙脈都弦。落筆躊躇,費煞思量。勉予小青龍加石膏湯(炙麻黃3)投石問路,令服5劑,效與不效5劑後皆停藥。一周後複診,稱越吃藥越咳,勉強服完,如之奈何?
小青龍加石膏湯,此意在宣發,宣發不效,不但不效,反見加重,可見處方用藥南轅北轍,便想到苓桂味甘辛夏杏湯(大便通暢,不用大黃),用苓是因為舌胖,用桂是因為咳嗽與風池風府穴相關,用味意在收斂(既然用麻黃宣發加重,也支持反其道而用之,何況有氣上沖證,又問一句平時好什麼囗味,回答說最喜吃酸的),用夏是因為咽有異物感,五劑後稱吃到四十年來最效的處方,但着急時仍有咳嗽,問感冒時可有咽喉疼痛,答不感冒時有異物感,一感冒咽喉必疼,細看咽喉處充血明顯,于原方加栀子豉湯,五劑後症狀十去其九,不但咳嗽很少,心境也趨平和。
咳嗽是個小病,但要看好也很燒腦。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