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的财富來自于其作品的價值,而其作品的價值可以分為藝術價值和經濟價值兩部分。
藝術價值這部分,是無法計算的。在讨論具體意見藝術品的時候,我們可以談論個人的偏好,或者以這名藝術家慣用的藝術語來試着評判作品中表現出的情緒與作者的境況之類的問題,又或者再深一步讨論藝術家在該階段對于自己藝術語言的掌握是否成熟,是否做到了最有效地利用。然而即便如此,這依然是非常寬泛的描述,我們沒法說,這幅作品遠勝于該藝術家的其他作品,因為這幅作品應該是90分,而其他作品應該是75分、84分……我們無法定量地讨論藝術價值,更難将不同風格不同領域的藝術家做比較。梵高和齊白石究竟誰更偉大?我們可以從各個角度讨論一個世紀,然而隻是在浪費時間罷了。
在評價一件藝術品的藝術價值的時候,我們更多是在說偏好,而非絕對的優劣。也正因如此,藝術家需要“流派”和“圈子”。在無法給予量化評價的情況下,藝術家們需要找到相同“流派”的藝術家互相支持,互相吹捧,以期造勢。這是藝術界慣用的手段,與娛樂圈類似。或者說,藝術圈本身就是娛樂圈。
藝術品的經濟價值這部分,才是重點。藝術品本身是沒有任何經濟價值的。我畫一幅畫,可能要倒貼錢才能送出去。然而别人畫一幅畫,有一家畫廊樂意出500塊錢買下,然後擺在展廳裡,又恰巧有人花了700買下了,然後買主又出了點小名,死後藏品拍賣又以1000塊錢拍出,這幅畫就價值1000了。沒有任何原因,隻是因為“别人願意花多少錢買”,這幅作品就值多少錢。最早買下的那家畫廊所做的事情,就被稱為“價值投資”。這全套流程下來是一個供求市場,而如果有經紀人願意為藝術家造勢,就變成了俗稱的“炒作”。
歐洲的藝術品運營模式早在17世紀就已經非常成熟了。銀行和投資人注資畫廊,畫廊尋找有潛力的藝術家,收購展覽他的作品,然後推銷給上流社會,最後再借助積累起來的名氣将存貨賣掉。這就是一個投資人創造文化藝術現象,讓大衆消費這個文化藝術現象,然後再牟利的過程。當下,藝術品市場依然以這個周期運作着,不過更加複雜了。
在這個供求市場裡,投資人很重要,消費者的心态也很重要。梵高不是那種典型的活着的時候善于經營推廣的人,同時他的作品比較前衛,就像後世認可的其他同時期偉大藝術家一樣,創作的作品不算“适銷對路”,所以就不好賣。對于藝術家來說,活着的時候沒有打入上流社會的圈子,那麼單靠手藝緻富的可能性就變得極低。梵高是千千萬萬沒做好公關營銷的偉大藝術家中的一個而已。
梵高生前身後的歐洲,美術行業正受到攝影技術的沖擊。藝術家們基本已經達成共識,即寫實對于美術而言已經沒有出路,光影、色彩、或者各種作為噱頭的“主義”可以用來表現人類抽象的精神世界,這條路看起來更有前景。這樣,在之後的幾十年,梵高那一代的一些偉大先驅者被後人們提升到了一個高度,這才引起了相應的風潮。
但你說,梵高是那一代人中最前衛最偉大的嗎?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就好像在問,範冰冰是全中國最漂亮的女人嗎?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實力,潮流,炒作,影響,這些因素都成為後世梵高作品價格沖天的因素。20世紀初收購梵高所有作品的時候,大概是600萬美元。不過梵高作品一炮打響,大概是1987年日本人買下《向日葵》那次,說到底離我們也不是很遠。或者說,梵高的作品從藝術價值得到認可,到變成頂級投資藝術品,中間存在時間差,這個時間差,就是那些藝術意外價值産生作用并發酵的過程。
梵高作品能夠賣這麼好,亞洲和新貴藝術品投資人的取向和目的也是很值得讨論的。但這麼說過去,就又無邊無際了。
當然,先鋒藝術家并不是隻能走窮困潦倒這一條路,善于營銷的藝術家可以在活着的時候就功成名就,畢加索和達利大概就是這類代表了吧?總之,藝術有風險,入行需謹慎。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