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内經《六微旨大論》: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
《金匮釣玄》郁者,結聚而不得發越也。當升者不得升,當降者不得降,當變化者不得變化也。此為傳化失常,六郁之病見矣。
氣化的正常在于人體氣機的正常,氣機的運轉為升、降、出、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是本人中醫治學的核心思想。治病在于恢複氣化功能,氣化功能的正常在于氣機運轉的正常化。本人治療風寒外感會在處方中加當歸、陳皮等理氣活血藥,其目的就是在于運轉氣機,因為寒邪凝滞,最易阻礙氣機,單純用辛藥散邪,往往效果不理想,加理氣活血之品于解表藥中,效果馬上升提。可見氣化要正常,一定要使氣血通暢不滞。氣機的升降出入是上下相随、内外相貫,“如環之無端”,稍一停滞人就生病。誠如《丹溪心法》說:“氣血沖和,萬病不生;一有佛郁,諸病生焉。”
本人針對髒腑的升降出入之理,以五髒三焦氣化為核心,這是中醫學的核心問題,整理出來了一個模式,如圖
圖中的肝、心、肺、腎,對應于春、夏、秋、冬四季,脾胃屬中央不主時,且為氣機升降的樞紐。
病案舉例
2020年秋,木人診治了一個患者,男,年近六十患痛風糖尿病多年,後患肝硬化腹水并見心衰。我到醫院時想者在重醒監護室裡,處于昏迷狀态。色灰暗,脈實數有勁,二便全無,口中尿臭味。這患者的難治在髒器衰竭,元氣(能量)接近崩潰邊緣,濕濁之邪充斥導緻三焦氣化不利。攻水則元氣不支,補益則無從可補,因為藥為有形之物,飲食入胃亦要有足量的元氣才能運化。我用灸法,用生姜片從心窩處沿着任脈一直貼到毛際,再用暖寶寶溫敷,兩足裡也用隔姜灸,内關、三陰交兩個穴位塗了點風油精按揉。過了大半點,患者有點尿意,導尿管出來了近30毫升的尿,身體微微有點汗出。這時通過鼻飼喂了點野山參和生姜炖的湯。
次日到醫院,得知患者共出尿近400毫升,原來弦勁有力的數脈亦見和緩了許多,患者口中尿臭味也消失,患者神志有些許清醒。治療上針灸方法同第一天,另外用中藥:生黃100克,生曬參100克,生白術100克,炒枳殼30克,威靈仙30克,生大黃30克,幹姜30克,桂枝30克,當歸30克,紫蘇葉30克,石菖蒲10克,牽牛子30克。通過鼻飼給藥,每小時鼻飼30毫升左右的藥液,從早上到晚上,500毫升左右的藥液全部鼻飼完。17小時的總尿量達到1300毫升左右,到了半夜患者醒來要吃東西,喂了點參湯。第三天,患者神志清醒,原處方再進一劑。
第四天,考慮原藥方過猛,換藥方:生黃150克,生曬參50克,炒枳殼30克,厚樸20克,獲苓100克,澤瀉30克,生姜30克,桂枝20克,威靈仙15克,石菖蒲10克,生大黃10克,當歸30克。觀察了半天,患者病情穩定,轉到住院部治療。
第五天,醫院住院部醫生來電話,叫我換方,得知患者24小時尿量達到2500毫升左右,腹水消除大半。我通過微信發了個藥方:生黃150克,生曬參30克,炒積殼30克,厚樸20克,獲苓60克,澤瀉30克,生姜30克,桂枝20克,威靈仙15克,石菖蒲10克,生大黃10克,當歸30克。過了1周患者出院,患者家屬開車帶患者到杭州找我診治,見患者脈象緩和,精神頗佳,就是講話沒力氣,四肢無力,腹水已全消。我換方:生黃100克,生曬參20克,炒積殼30克,厚樸20克,苓30克,澤瀉20克,制鼈甲30克,蒼術20克,鹿角片15克,菟絲子30克,炒白芍20克,當歸30克。 30劑
本案患者頗棘手,先用溫姜灸任脈有兩方面的意義,一是通過溫灸固元氣,二來通過生姜的辛溫發散以疏通氣機。雖說參湯大補,但患者元氣大虧,無力運藥,所以開始不用藥來治。等到氣機稍動,再吃點參湯,但量要少,以免運不開反成壞事。待元氣稍恢複,治以大補大攻的方式,促氣化以消水。但大毒治病,病情消大半得止,對這樣的患者,見消大半就得換方,于是治療的藥方逐漸變緩和平穩,這樣才能使五髒功能日趨正常,三焦氣化亦日趨正常。
對于本案的治療,氣機稍動就要補氣,肺主宣肅、治節,宣肅以及治節是肺的功能,但氣是肺的物質基礎。氣為血之帥,氣弱則血滞,一身氣化就受損,所以補肺氣一來補充物質基礎為肺提供能量,二來促進氣血的循行通暢,從而達到氣化的逐漸恢複。對于補肺氣來治療虛證,本人頗有心得,肺主一身之氣,又為五髒之天(華蓋),肺氣要向下肅氣機才能降潛于腎,這就是“天一生水”。2019年陶黎到杭州跟我學中醫,她告訴我失眠不入睡,我見她形體白胖,舌淡胖,這是氣陽兩虛的表現,于是重用生黃芪200克一劑藥量為主藥,一劑藥下去,當天晚上她就能安然入睡。她很好奇地問我為什麼越大劑量用溫性的生黃芪反而心不煩能人睡,我告訴她這就是天一生水的原理,肺氣足,肺的功能就正常,就能使肺氣降潛于腎。但如果陰虛火旺的失眠,因為病位的改變,這麼大劑量的生黃芪就無異于火上澆油,失眠更嚴重,所以治病先要落實病位,再分析病因和病機,在這樣的前提下再來選藥制方才不會出差錯。
氣化的過程,說通俗點就是有形和無形的混合物質轉化為能量。《黃帝内經》中雖很強調脾胃對水谷的吸收,但肺對清氣的吸納更重要。餓了可以忍一忍,大小便急了可以憋一會,但呼吸則是不能停。人活着不斷呼吸,就是吸天之清氣以補充氣化必需的物質基礎,比如人溺水後的搶救,除了心髒按壓還要給人吹氣,這就是在救氣。天一生水時時都在生,水(腎主藏精,所以腎就是一個能量庫)才有得用。所以天一生水就是呼吸,沒有那麼多繁雜的東西。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