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在折騰中前行”——用來形容西貝餐飲集團董事長賈國龍再合适不過了。從内蒙一個不足20平的街邊小吃店,到擁有71家門店、年營業額達20億的中國最大西北菜餐飲連鎖企業,這個過程賈國龍用了25年。
過程中他從未停止過折騰,從“西貝莜面村”到“西貝西北菜”再到2013年8月改回“西貝莜面村”;從《舌尖》黃馍馍到《舌尖》張爺爺手工空心挂面,再到與傳統餐飲連鎖企業運作模式相悖的“非常好吃戰略”,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是輿論的焦點。最近一篇2013年采訪西貝董事長賈國龍的文章在業内盛傳,通過文字可以窺見這個充滿話題的餐飲連鎖企業掌門人和他的“西貝莜面村”的成長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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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退學投身小生意,21歲就成了萬元戶;小地方殺将出來,靠羊肉和莜面掘金于大城市;25年紮根餐飲業,西貝終成響當當品牌!
賈國龍的商業理念很樸素。對于從事的餐飲行業,他心懷敬畏之心。他用尊重做餐飲,餐飲也回饋了他足夠的尊重。
賈國龍的商業行為很精明。火鍋、海鮮、西餐、咖啡店幹了一圈,發現專注做品牌才是王道。他一心要創建西北菜系,并依托于此實現上市之夢。
作為西貝的董事長,賈國龍在餐飲圈裡,無可非議地占有一席之地。
從臨河出發
賈國龍1967年出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托縣,1972年随父母遷至巴彥淖爾盟臨河市,1986年9月考上大連水産學院。1988年5月因被神經衰弱折磨而退學,同年10月,他拿出3000元在臨河市開出“黃土坡風味小吃店”,面積不足20平米,12個座位,一個廚師和一個服務員,生意好的時候,一天能賣到100塊。
賈國龍嘗到做生意甜頭起于“小商人”,他在大連水産學院念書時就從大連向老家臨河縣兜售過“大重九”香煙獲利數百元。大學退學後,母親和姐姐分别拿出3700元和1800元資助他做生意,他又跑到石家莊進上小商品,賣回内蒙古,從中賺取數倍甚至10倍的差價。這讓20出頭的賈國龍幾個月就進階為萬元戶。可他不滿足,他打算利用中國東部與河套平原腹地之間的品味和信息落差,成為臨河的餐飲之王。
此後,賈國龍開始在臨河餐飲業大展拳腳,承包愛麗格斯西餐廳,開火鍋城,做小吃廣場。他說,“我還開過很前衛的咖啡廳、酒吧、西餐廳。在小縣城,就我舍得請很有名的設計師、投巨資裝修,壁紙、進口仿木地闆,我處處引領潮流。”據說内蒙古人前往臨河這個農畜産品生産基地時都吓一跳:臨河還有這麼好的餐廳?
賈國龍的西貝酒吧一開始賣洋酒、雞尾酒,客人卻要喝二鍋頭。應客人要求不斷調整,最後西貝酒吧賣得最火的産品變成了砂鍋面片,賈國龍幹脆做成了中餐館。回想起那段創業經曆,他說:“其實就是跟着市場變化而快速變化。”
1995年和1996年,賈國龍經曆了創業以來的第一個小高潮,生意好到讓他覺得臨河太小:“在外面上過學,又全國到處跑,心思就活了,就想往外走。”
他先把第一腳伸向了北京,這一年,他28歲。經朋友介紹,賈國龍來到西四附近的金王子酒店謀求差事。他不為錢财,隻想借此機會考察市場。賈國龍花800多塊給這家國營酒店負責人送了套茶具,但還是沒能如願得到那份工作,“她覺得我是小地方來的。”
1997年,一個朋友的電話把賈國龍帶到了深圳——一間很豪華但不景氣的海鮮酒樓轉讓給了他。“我從沒想到能一步到位做那麼好的酒樓。”賈國龍毫不猶豫地揮師南下,從内蒙古大飯店花重金請來幾名海鮮廚師。在那個“不一樣的世界”做了9個月,“怎麼也做不起來”,虧了100多萬元後撤出,而當時的100萬相當于他在臨河全年的收入。
臨撤退之前,賈國龍給深圳一家海鮮酒樓的老闆送去6萬塊錢,為的是能留下6個人拜師學藝。這些廚師後來陸續返回内蒙古後,成為賈國龍在臨河、包頭等地做海鮮的人才資本。但第一次失敗的出征經曆,也導緻2006年西貝莜面村初進深圳時非常謹慎——店面不大,規模很小,這是後話。
成事于北京
本想在臨河再多蟄伏幾年的賈國龍,借着臨河政府在北京設立辦事處的機會,1999年,他承包了北京金翠宮海鮮大酒樓。辦事處與餐廳緊挨着,承諾所有的吃飯接待都交給賈國龍。然而,借力打力沒有給他帶來好運,賠錢的速度比在深圳有過之而無不及。4個月下來,100多萬就打了水漂。
這回賈國龍坐不住了。他吸取深圳教訓,把海鮮一鍋端掉,改為莜面村,專賣蒙古菜。有人質疑:“光賣莜面、羊肉和土菜,2000多平米的酒樓能支撐得起來嗎?”
他決定賭一把。接下來的3個月,賈國龍花10萬塊請歌唱家德德瑪做代言人,先後在北京晚報、北京青年報和北京電視台投放廣告。他不再畏手畏腳地按臨河的消費水準給大城市的消費者定價:在内蒙古白送的酸黃瓜,在北京賣6元;在内蒙古賣2塊的一籠莜面,在北京賣18元。
沒想到,鄉土風大受歡迎,莜面村的日均流水如登台階一樣從2萬元漲至4.5萬元。賈國龍心裡有筆賬:“3萬就保本,4.5萬我們的日子就相當好過了。”
這是賈國龍首次擁抱外地市場成功。2001年2月,他的第二家店六裡橋店開業,啟用“西貝莜面村”作為餐飲連鎖品牌。散發着西北民間鄉土氣息的裝修和菜肴,引來了一撥又一撥以車代步的都市人群。這年11月賈國龍創立北京西貝餐飲管理有限公司,到2002年底,西貝莜面村在北京的營業額已達1億元上下。
在北京,西貝走過了從邊緣到主流的發展曆程。
六裡橋店剛開業的時候并不被人看好。賈國龍卻不以為然,他覺得樓的看面非常大,立起來的廣告牌很醒目,之前是一家超市,空間很好利用,加上近100個停車位,他看好這個地方。賈國龍把整棟樓都租下來,一、二、三層和地下半層做飯店,差不多有5000多平米,四層用作辦公。開業後,日均流水達到8萬元,成為西貝在北京規模最大的一家店。
亞運村二店,緊貼北京北五環路,掩映在一片白楊林後。此地不是商業繁華區,沒有直達的公共交通工具,隻能打車或開車過來。就連賈國龍也承認“能見度有點差”。但是,這個店的生意卻極好,中午和晚上的散台座無虛席,汽車塞滿了門前的白楊林間隙,每天客流都在1000人左右,周末上座率100%,工作日也達80%,基本都是回頭客。
這就是邊緣開大店的優勢,租金低、租金漲幅也低。此外,高消費人群的住所日漸遠離市區的趨勢,也打消了賈國龍對客流來源的顧慮。
西貝通過幾個指标考核客流:一個座位一天創造的收入,一個人一天創造的收入以及一平方米創造的銷售。比如,西貝要求一個座位每天的銷售額不能低于100元,平均值在100到150元之間,最高值是200元。目前,整個西貝每個座位每月創造的收入是1.5萬元。
相比翻台率,賈國龍更看重上座率:“4個位子的餐桌,坐4個人,上座率就是100%。坐1個人上座率就是25%,如果每一次坐一個人,翻4次台才能夠達到100%。”
賈國龍還長于盤活死店。已有的60多家店,一半是從别人手裡接過來的,有的甚至已經被轉手了三四次。北京的六裡橋店、亞運村店、頤和園店、雙井店等,天津以及深圳的分店,都是如此。這逐漸成為西貝選址的主流方式。因為沒有開過餐廳的店面變得稀缺,尤其是繁華地段。已有的餐飲品牌,經營得不死不活的店往往成為賈國龍獵取的目标,而且談判的成功率較高。
賈國龍成功地進行着連鎖複制。在将大量西北傳統名菜增加進來後,2012年正式更名為“西貝西北菜”,當年營收達到13億元。現在西貝餐飲集團旗下連鎖餐廳60多家,直營店遍布北京、深圳、天津、上海、廣州、沈陽等大城市。
心越來越大
随着連鎖複制的成功,賈國龍的心越來越大。
根據西貝的3年戰略規劃,從2012-2015年,營收實現不少于30%的年均複合增長,2012年營收13億元(淨利潤率超10%),2015年要達到30億元,2020年要超過100億元。
從2012年開始,西貝開始編制規範的财務報表。根據相關監管要求,上市需要提供3年的規範報表,以此順推,西貝最快在2015年上市。屆時西貝的直營店鋪在200家左右,以60種和90種菜品的中小型店面為主,單店平均營業額在1500-2000萬元左右。
賈國龍早就想着上市,2011年就啟動了上市計劃。
因為西貝的盈利性很好,國内有點名氣的風投公司幾乎都找過他們,大概有5家談得比較深入了通過出讓10%-15%的股份第一筆募集金額初步定在3億元左右,将全部用于開新店,按每家店投入500-600萬元,這筆資金可以新開50家店。
賈國龍說,西貝全部都是直營店,食材配送都是統一的,不做加盟店。加盟店固然可以加快擴張速度,節約成本,但是質量難以把控,所以我們隻做直營店。再說,門店并非開得越多越好,有多少是真正賺錢的才是硬道理。西貝作為大衆餐館酒樓一份子,成熟門店90%以上都是盈利的。
西貝的上市旅程一開始,便拿火速蹿紅的“黃馍馍”打頭陣。因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陝北綏德的黃國盛老漢和他的黃馍馍名聲大震。2012年6月,黃老漢正式簽約成為西貝西北菜推出的“西貝黃馍馍”之形象代言人。
黃馍馍被貼上了西貝的标簽,這種聯姻策劃源自賈國龍。“這是一個商業機會,黃馍馍這種民間小吃,不是誰想吃就能吃得上的、在哪兒吃都吃得上的。我們把它引到西貝,全國已經賣出了1000萬個。黃馍馍對西貝來說最多是個保本,但宣傳效果很好。”賈國龍如是說。
黃馍馍試銷伊始,消費者反響熱烈,西貝全國幾十家店平均每天售出3萬個,有的還供不應求。
西貝制作黃馍馍的原料也收購于黃老漢的村子。賈國龍為此在陝西綏德建立了五谷雜糧原料基地,西貝組織綏德老鄉種植傳統品種的五谷雜糧,并提供技術支持,以充分保證雜糧的天然健康,同時承諾将以市場最高價收購。賈國龍表示,希望通過這種農商對接的模式,一方面保證西貝原料供應的品質安全,另一方面也能幫助老鄉們增加收入。
謀劃上市的同時,賈國龍也認識到了做品牌的重大價值。他說,我做餐飲生意已經有25年了,但是真正懂品牌是這兩年,以前是做生意,隻要能盈利做什麼都可以。懂得做品牌之後,就想把西貝做成西北菜的第一品牌。做品牌的意義就是通過品牌來議價,如果你的品牌不能給你帶來議價,隻能說你的品牌還沒有做到位,給你帶來至少10%-20%的議價,你的品牌價值才體現出來。
賈國龍放話,西貝的願景是開到5000家店,全國每一個城市都有西貝,甚至全球一些主要城市都有西貝,以西貝為代表的西北菜将成為一個有影響的菜系。
創建新菜系
在定位上幾經遊離後,賈國龍轉而專攻西北菜系,并将西貝莜面村正式改名為“西貝·西北菜”。他準備放手大幹一場,将西北美食來個大雜燴,将西貝改造成中國的必勝客。
賈國龍說,每個地方的菜系都依托當地原料而形成,西北一般是指陝西、甘肅、甯夏、新疆、青海和内蒙古的西部,擁有沙漠,草原,平原和山嶺等獨特豐富的地貌,其食材也有特殊性。其中,牛羊肉是西北最特殊的原材料,品質在全國最高,西北人愛吃牛羊肉,也會做牛羊肉;其次是五谷雜糧類,西北面食的豐富性獨步全國,從新疆的馕、青海的青稞餅、陝西的油酥、泡馍、肉夾馍、蘭州的拉面到甯夏的拌面和内蒙古的莜面,都非常有特點。
這些西北菜多是傳統小吃,不過20元左右。賈國龍說,小吃裡有大文章。一旦實現标準化的大規模複制,小吃商業成長空間非常大。
他将西貝的菜譜重新調整,壓縮了菜的品類,新菜譜做了分級,西貝餐館的類型大、中、小分成三類,各有120、90、60道菜,其中最大的變化有兩個:炒菜減少,羊肉泡馍、西北涼皮、肉夾馍、大盤雞等傳統名菜增加。他的想法是:菜單下一次調整,炒菜就不再出現。
賈國龍認為,西貝的核心競争力就是食材。主打的賣點是“草原的牛羊肉,來自鄉野的五谷雜糧” 。“很多人認為菜的口味取決于烹調方法,而我們主打的卻是食材。”
陝北的五谷雜糧,多是旱地作物,病蟲害非常少,基本不用農藥和化肥,畝産二三百斤,産量很低,品質卻好;中國多數羊都是育肥羊,草原羊是屬于天然放牧,跟野生動物吃一樣的草,喝一樣的水,呼吸一樣的空氣,品質上有保證。
盡管西貝的食材有160多種之多,一家西貝餐廳的采購預算中,用于牛羊肉的占比在50%左右,五谷雜糧在20%-30%之間,在餐廳當地采購的時鮮蔬菜、禽蛋和調味品不過占比三成左右。即便當西貝在全國布局開店時,其多數食材得從千裡之外的内蒙古和陝北進行供應。這就意味着,未來店越開越多,真正考驗西貝的将是其供應鍊能力。
賈國龍說,西貝在供應鍊方面積累了大量的資源和經驗,比如,草原牛羊肉應該在什麼季節采購,如何進行采購量預測,具體采購哪些細分品種,采購之後如何儲存并運輸到全國各地的終端店面等等。
供應鍊管理中有大量商業和技術細節。比如,草原隻有秋天一個屠宰季,在屠宰季裡必須儲存一年用的全部羊肉,在短時間内完成收購、采購、儲存、包裝。如果銷售預測不夠精确,采購量會出現過剩或者短缺。集中采購需要在短期内支出大筆現金,這牽涉到資金的調度。此外,冷藏條件下的保鮮也有大量的技術要求,冷凍、解凍技術的選擇非常重要。
西貝保持肉質鮮美的辦法是,屠宰後在零下30度的環境下急凍,急凍完之後用優質的真空材料塑封,再放置在零下18度的冷庫儲存。冷鍊運輸中也是保持零下18度,待到使用時在零度到四度的緩化庫中進行24小時緩化,以一系列細節來保證肉質的鮮美。
在賈國龍眼裡,食材比制作工藝還重要。西貝是風味餐飲,很多工藝就是煮、烤、燴,其實并不難,難的是要持續提供上好的原料。賈國龍本人親自抓管原材料工作,一直管到土豆、瓜子。“過去我們也使用一些大路貨原料,對食材把控并沒有太認真。将來,嚴格食材把控、強化對供應鍊的管理将形成西貝的競争優勢,我們堅定地朝着這個方向去做。”
西貝選用的天然食材都比普通食材貴,天然牛羊肉比北京市場的牛羊肉一斤貴5塊錢,西貝烹饪的過程中不允許使用任何味精雞精等,甚至連調味用的醬油都不允許含提鮮劑,務必選擇18塊錢一瓶、靠180天自然發酵提鮮的醬油品種,這明顯加高成本。
賈國龍不怕貴,他正緻力于将西北菜從邊緣推向主流。西北菜的知名度較小,在賈國龍看來正是商機所在。46歲的他憧憬着,有一天,西貝能夠成為必勝客那樣的餐飲連鎖品牌。“必勝客的披薩以前是意大利的小吃,麥當勞的漢堡不就是美國版的肉夾馍嗎?”他調侃道。
力踐标準化
網絡上曾有人質疑:黃馍馍進了都市,還能保持陝北的味道嗎?賈國龍說:能。“首先,原材料全是來自老黃的家鄉綏德。第二,廚師都是黃老漢和他的老伴兒親手傳教,完全按民間手法在做。我們的東西做出來之後連老黃和老伴兒吃完之後都說好吃。因為我們更标準化,廚師經過專業訓練,而且統一配送原材料、統一調餡、統一發面、統一制作,保證口味完全一樣。”
西貝的西北菜是否做大,要突破的一個問題即中餐的标準化。有人說:“烹饪标準化不在于有多難,關鍵在于取舍。應該盡量縮短菜單的長度,同時要有意識地控制工藝。”這點賈國龍深以為然。如果菜品過于豐富,産品線過長,将會增加連鎖經營的複雜性。
賈國龍先是調整菜譜,削減了菜品數量,接着逐步去除“炒”。西北菜的強項不是炒,去“炒”之後,将烹調方法集中在烤、煮、蒸、燴、炖、焖、拌、烙,這些流程都是易标準化的。而炒菜的标準化有難度,尤其急火爆炒特别講究火候的掌握,隻能在前端配料上下功夫。賈國龍把炒菜比例壓縮,120道菜的總菜單,炒菜的總比例不超過20道。
“中餐标準化是相對的,永遠不可能絕對标準化。中餐的魅力就是現做現吃,如果變成那種工業化生産它的風味就會丢失很多。麥當勞、肯德基其實也是現做現吃,但它是半成品配送到店裡,中餐的标準化也得走這一步,也得有中央工廠”賈國龍說。
除了大量菜品采用中央廚房的模式,但凡現場操作的燒烤、面點多依賴烤箱、面包機、搓面機這些設備。以烤羊肉為例,新疆的傳統工藝是用馕坑烤。馕坑用木炭做燃料,需要專業廚師監視,注意火候的變化,并随時調整烤肉位置。西貝利用一種德國産的電腦操控的智能烤箱取代馕坑,在設定烤制模式後,設備可自動進行烤制,色澤、味道、香氣好不遜色,且烤制時間從15分鐘縮短到8分鐘。
這種流程的變化,除了有利于标準化,還具有其他的商業潛能:去掉炒菜意味着廚房将大量減少排油煙設備的投資;擴展了在人流密集處店址的選擇空間;會炒菜的廚師培養周期長,支付的薪水高,在人力成本的削減方面也有好處。目前在西貝,所有的菜品已實現了制作全過程的标準化作業。
賈國龍要求,在原材料供應标準方面,除了滿足最基本的安全标準,還務必滿足更苛刻的“西貝等級标準”。“安全和等級是有區别的,安全标準就是吃不壞人,等級标準是花貴的價錢買優質的東西。40天的雞安全,4個月的雞、一年半的雞也安全,但40天的雞就沒有香味。沒香味怎麼辦?各種化學添加劑往裡加,你吃起來有滋有味,其實吃的是化學味道。”
西貝的食材原材料供應商介紹道:“杜蒙羊羔産下來到了3個月的時候我們會整體打上電子耳标,之後根據大小公母分群,放到不同的牧戶去飼養,6個月以後把羊羔收回來送去屠宰場,從牧戶到羊隻、到羊隻的父親母親是誰,所有的信息都具備可追溯性。西貝要羊的标準是:月齡一緻、肥瘦一緻、體重一緻,我們供給西貝的羊都基本體重40斤左右。”
賈國龍表示:“我們對待原材料是用充滿尊敬的方式找到它,然後用最符合它天性的方式去烹調它。西貝每年在羊肉原料上要多付出6000萬元,這樣的羊肉原料它就是好,它就是天然,它就是消費者吃了味道好又健康。這足以證明我們對消費者的尊重。”
說到食品安全,賈國龍嚴肅地說,這是一個餐飲企業的基石,一旦食品安全出現差池,無論多大的産業規模,都可能一夜之間迅速垮塌。2012年開始,西貝聘請了B2B服務商藝康(Ecolab Inc.),從屠宰場、冷庫、運輸鍊條一直到洗手間的洗手液、烘幹設備,藝康派駐專家進行貼身服務,提供全套整體解決方案。
藝康的專業服務,提升了西貝對食品安全的認識。以清洗蔬菜為例,蔬菜本身葉面上的農藥殘留,洗菜的水以及洗菜工的手,都會影響到蔬菜的清潔度,需要清洗液、消毒櫃等系列專業設備。西貝的目标是,用兩三年的時間把食品安全标準做成中餐業的标杆。
專注做品牌
随着事業的日益做大,賈國龍想脫離小企業主狀态的心越來越迫切。
當西貝莜面村開到20家的時候,賈國龍開辟了其他餐飲品牌,騰格裡拉、九十九頂氈房、西貝海鮮、西貝火鍋城等。他是一個機會主義者,也是一個多面手,哪裡有市場就往哪裡走,哪個品牌有機會就推哪個品牌。一句話,憑着感覺走。
這種感覺随着一次定位理論課而被終結。2010年4月,賈國龍接觸特勞特定位理論後,便迫不及待地把“定位”提上日程。特勞特定位中國機構厚德為西貝出具了一份定位報告,建議“拿掉莜面村,改為西貝西北民間菜,強調90%的原料來自西北的鄉野與草原。西貝今後的使命就是開創一個新菜種——西北菜”。
賈國龍很興奮,感覺“一下子找着了北”,2011年便一口氣開出17家店。在此之前,西貝一年開店數量的最高曆史記錄是8家。
但是一年之後,賈國龍發現這種精确到數字的定位執行起來,幾乎等同于畫地為牢:“90%的原料來自西北鄉野和草原,搞得供應鍊變得非常複雜。而且我們一開始不知道90%的杠杆到底有多長。”
這是一個跷跷闆原理。假如西貝使用10種非西北的原料,就要用90種西北食材;按此比例類推,30種當地食材要有270種西北原料相匹配。因為新鮮蔬菜、蔥、姜、蒜、醋、醬油等調味品必須本地采購,所以“90%做起來還是真有難度,非常大的難度”。
新開的17家店表現也不盡如人意,其中7家和賈國龍的預期相差甚遠,包括天津2家、北京3家、沈陽1家、上海1家。“開店挑戰不大,但是想把店開好,挑戰很大。客人第一次來容易,用廣告就可以把他叫來,路過看到也有可能來,撞進來的人也有。但是讓人來了之後,覺得體驗不錯,還想再次光顧,出去還傳播你好,這是有難度的。”
這也帶出了連鎖經營常見的一個問題,就是達到一定數量的店必然會遇到門檻,西貝幾乎每年都在連鎖管理上過坎兒:“過完戰略的坎兒,又要過模式的坎兒,模式的坎兒過完了又要過管理的坎兒,管理的坎兒過完了,可能回頭又得審視戰略。就是一個循環。”賈說。
“如果是過去的我,就會把責任推給下面的人:你們選的址你們經營,怎麼弄成這樣?現在我會反思,其實總部的責任尤其是我的責任非常大。市場環境變了,我們卻還是用老模式來應對新市場。”賈國龍反思的結果是,沒有吃透定位理論。他決定對西貝“二次開刀”。
先做到“去數字化”,“90%的原料來自西北鄉野和草原”改為“草原的牛羊肉,鄉野的五谷雜糧”。同時,“西貝西北民間菜”更名為“西貝西北菜”,全國的店都進行了标識大換血。同樣遭到淘汰的還有挂在餐廳牆壁上的民俗照片。賈國龍覺得,畫面中正在剪紙的老太太會給人傳遞落後、貧窮的信息,這種暗示把原本對西貝不太感興趣的年輕人阻擋在外。
光顧西貝的一直就以三四十歲人群為主,他們注重健康,喜歡原始口味。賈國龍把西貝定位成一種聚會餐廳,“我覺得檔次還是不夠。”他還發現一個問題,4人以下到西貝來吃飯都很難點菜。人們吃中餐的習慣是多點幾道菜,而西貝的菜量一般都很大,如果多點菜,人均消費值自然被推高。賈國龍把西貝菜單結構形容為“全擠在中間,高不上去,低不下來”。
為此,賈國龍頻繁地召集分部經理,商量怎麼改菜單。
首先,他要降低門檻,這不等同于降價。為了能讓客人在心理價位區間多點幾道菜,西貝以後的大部分菜都分大小份。羊排拆成小塊,即使就點一份,幾個人也能分享。這主要是為了照顧散台客人,尤其是一個人的就餐問題——比如客人花30塊來一碗羊肉泡馍。
其次,縮小價格區間的間隔。假如以前單品菜式的價格以50元和30元居多,之後西貝會增加40元的菜式。“這使得目标客戶群更寬,口味更廣,價格也更親切,進來的人就多了。”
西貝這幾年,陸陸續續請過幾家咨詢公司,花出去“學費”1000多萬。賈國龍說,隻有懂得做品牌,才能更高級地做生意,做品牌就是為了比别人賣得更貴更多更持久。
他認為,連鎖餐飲的競争,最終就是品牌的競争,是個系統的競争。你的供應鍊、品牌運作、人才培養,運營複制等一整套的系統能力能不能跟上?你的戰略是不是清晰?定位是不是準确?是不是能夠持續長期在一個方向上聚焦?都做好了,才能比别人走得快,而且别人就是看明白也跟不上。麥當勞的營運手冊從網上就能下載,人才誰都可以去請,但是你能再做一個麥當勞嗎?
賈國龍承認自己有段時間有些懶惰,“把大量的時間安排在了和工作無關的事情上,興趣在玩上”。他曾經有十幾輛越野車,與一幹朋友出入沙漠和草原,到處遊走吃喝,享受生活,“我一年有一個星期到公司就不錯了。”
有意思的是,又激發起他創業激情的,不是同行、朋友、時代的财富英雄,也不是同為創業夥伴的妻子,而是思八達的劉一秒。“我是思八達發展史上第一個把他的所有課都報滿聽完的人。劉一秒對我的影響,主要體現為兩個字:排滿。他說如果一個人想做一些事,沒有其他技巧,就看你能不能把時間在一件事上聚焦、持續、排滿。”賈國龍說。
這是個有激情的男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完)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