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讀書】
《霸王别姬》| 别高估關系,别低估人心
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李碧華是香港文壇赫赫有名的神秘作家,用那支詭魅簡練的巨筆,鑽進人的心底,寫盡了世間男女的愛和恨。
她的小說很多都被改編成電影,妙的是,這些電影幾乎部部叫座,《霸王别姬》更是其中翹楚。它講了動蕩年代裡,一代名伶悲歡離合、蕩人心魄的傳奇故事。
李碧華:“人間,隻是抹去了脂粉的臉。”
初看《霸王别姬》,以為講的隻是程蝶衣與段小樓的故事。
細看下來,才發現揭示的是萬丈紅塵中,每個人被抹去“脂粉”之後赤裸裸的真實人性。
《霸王别姬》這本書主要圍繞程蝶衣的一生徐徐展開,小時候被母親送進戲院,少失怙恃。在戲院裡被人欺負,是師兄段小樓護着他,他因此對他依賴。
後來在唱《思凡》時,被師父用煙鬥攪了一嘴的血沫兒,開始被迫接受女性角色,開始心理上的女性啟蒙。後來被張公公淩辱猥亵後,終于性情大變,從内而外女性化,戲裡戲外視段小樓為知己。
段小樓去花滿樓喝花酒的時候,一腔仗義救下了菊仙姑娘。見慣了風月場上薄情寡義的男子,菊仙對此很感動,她一心認為小段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
于是将畢生積蓄全部拿出來贖身,死心塌地地嫁給了他。菊仙洗盡鉛華,給他洗衣做飯,全心全意地愛着他,愛到甘願失去自我,甚至不惜得罪其他人。
當程蝶衣得知段小樓喜歡菊仙的時候,他心生恨意。但當段小樓被日本人抓,仍選擇去救,然而反被段小樓辱罵,菊仙也沒有遵守應有的承諾。
似乎是為了報複,他投向了袁四爺,一個真正懂他的人,可對小樓的愛實在無法割舍,在得不到的情況下,差點自殺。
程蝶衣是一個懷有赤子之心的人,他唯藝術至上,對他人亦是一片赤誠。
年少的時候,蝶衣曾在井上撿回一個棄嬰,取名為小四,師父死後,蝶衣便收養了他。
蝶衣滿心期待小四能繼承京劇血脈,一直以來,他都嚴格要求小四,唱念做打,他都手把手教他。誰知,竟是養虎為患。
小四太過心浮氣躁,吃不起苦,一心隻想走捷徑成名角兒。為了出人頭地,小四使盡手段,挑撥恩人程蝶衣和段小樓之間的關系。最終,他擠掉程蝶衣,搶占了虞姬這一角色,間接導緻了程蝶衣與段小樓斷絕了來往。
時代發生巨變,京劇形式也有了大變樣。
蝶衣獨排衆議,反對現代戲,堅持心中的藝術。唱不了自己想唱的戲,他幹脆閉門不出,小樓來勸,他亦是不改初衷。
這樣一個純良的人,最後還是被他人心底的惡深深傷害了。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來到了一個荒誕不經人人自危年代的文革階段,程蝶衣和段小樓戲服,畫着油彩,狼狽地被遊街。
當小四戴着程蝶衣的華麗頭面,唱着《霸王别姬》的曲詞時,一群革命小将紛湧而至,将他抓了個現行。小四最終走向了自身的毀滅。“鬥米養仇人”,可憐蝶衣待小四一片赤誠,最終這番赤誠卻如同明月照了溝渠,真是讓人憤怒又惋惜。
小樓、蝶衣、菊仙都被批鬥,被要求相互揭發,為了活命,在那個特殊年代裡,為了自保,也為了報複,在摧殘人性的高壓之下,段小樓的心理防線崩塌了,他當衆揭發程蝶衣是漢奸,隻因蝶衣當初給日本人唱過戲。而且,為了與菊仙劃清界限,口口聲聲說自己并不愛她。三個人在愛恨糾纏中相互中傷。
段小樓所謂的愛,在考驗面前,竟是如此脆弱不堪。經此,本已承受心靈重壓的菊仙,對愛情和人性徹底絕望了,萬念俱灰之下,她上吊自殺了,成了小樓的虞姬。
很久以後,當小樓和蝶衣再次相遇,愛恨似乎放下了,也似乎沒放下,最終程蝶衣成了真正的“虞姬”。
别高估自己在任何人心裡的位置。
感情最怕的,就是高估了自己在對方心裡的位置。
自己一番真心,每一個相處的片段都刻骨銘心,對方卻是渾不在意,水流無痕。
柴靜《看見》:
“人能從潔白裡拷打出罪惡,也能從罪惡中拷打出潔白。”
人性本自私,我們以為的情深義厚,或許,在某些關鍵時刻都會灰飛煙滅。
《增廣賢文》:“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試探;再深的關系,也敵不過變故。
保護好自己的内心,不高估自己在他人心中的位置,不刻意追求某段關系,如此,才不會讓自己遍體鱗傷。
任何感情都經不起考驗。
毛姆:“愛情好像就是個粗俗的菜籃子,裡面裝滿了每個人的欲望、崇拜、感恩、野心、地位、利益、懶惰、恐懼、依賴……”
愛情甜如蜜的時候,我們總以為彼此之間情比金堅。
可當愛情的迷霧散去的時候,才發現,再相愛的人,彼此心裡也裝了其他的很多東西。
任何感情,都是經不起考驗的。
中國古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人性本身就是自私的,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夫妻。
所以,哪怕再愛一個人,也要給自己留點餘地,更不要随便去考驗感情。
人心誠善,但也不要低估人心的惡。
哲學家尼采:人是一根繩索,架于超人和禽獸之間。
人性,是世上最難捉摸的東西。
東野圭吾筆下的《白夜行》,就将人性的複雜與陰暗展現得淋漓盡緻。
過早見識世間醜惡的雪穗和亮司,在欲望與仇恨的裹挾下,最後将自己也拖入了罪惡的深淵。
“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世事瞬息萬變,人心反複難測。
有多少溫暖和善意暴露在陽光下,就有多少冷酷與邪惡隐匿在陰影中。
當“超人”占主導時,人性為善;當“禽獸”占上風時,人性中潛藏着的貪婪、嫉妒、狠毒都會暴露無疑,道德、情感都會在“惡”面前蕩然無存。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抛一片心。”
請記住:善良有尺,忍讓有度。
我們可以天真,但不可無知;我們可以真誠待人,但不可不識人心。
▽
終于世事颠倒、乾坤扭轉的日子過去了。
22年後,程蝶衣和段小樓再度聚首合演《霸王别姬》。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一切都恍如隔世。
再背《思凡》時,那麼多那麼長的歲月在眼前滑過,看着身邊的段小樓,程蝶衣驚覺這一輩子深情錯付,所托非人。
看清真相後他抽出小樓腰間那把寶劍,如戲中的虞姬一般架在脖子上,委頓、倒地……
“霸王是假霸王,可虞姬卻是真虞姬。”
曲終人散,這一出戲,終究還是寂寥地落幕了。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