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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化時代的哲學氣質

希臘化時期的哲學家看到并采納哲學的希臘性及其對于各自民族的優越性,也看到希臘生活方式可能蘊涵着腐蝕本民族的巨大風險。羅馬哲學家因此極為警覺希臘的為知識而知識的凝思生活,意識到它對于培養羅馬精神并不真正有用,從而一改古典希臘所謂哲學生活高于政治生活的贊詞,而以政治生活高于哲學生活的論斷召喚貴族階層投身社群和國家。希臘化時期的哲學家在各自的傳統之上運用希臘哲學的普遍方式,試圖抵達對人更具普遍主義的理解。

柏拉圖學園

如果說希臘化時期的柏拉圖學園仍然繼續保持雅典人的自負,以至于再也無法在希臘化時代成為整個地中海地區的思想路标,無法為整個時代提供診療的藥方,那麼斐洛、西塞羅、安提阿學派和亞曆山大裡亞學派則使得哲學具有普世精神,成為世界人民的哲學。古典希臘哲學在教化了整個地中海區域文明的意義上終結了希臘哲學的形式,卻為更廣泛意義上的人的自由以及更深意義上的生存提供了思考的起點。具有更多樣的信念、更複雜的路徑的思想家的努力,使得哲學成為多個維度同時展開的精神之張力的源頭。希臘化哲學使精神獲得了普遍的力量,啟發了更深度的探究。

希臘化哲學的豐富性在于其多樣的地域性和民族性,希臘化哲學的力量在于哲學背後永遠隐含着其民族的意識和張力;希臘化哲學的深度則在于個體的自由曲折地表達出的群體的高度,即個體的自由是民族尊嚴的完成,希臘化哲學深悉古典希臘哲學的理性主義,而不囿于猶太、羅馬、地中海諸島的民族和小國意識而自限探究的自由,相反,每一個看似專屬某個社群的思想仍然顯示普遍的善好和世界的公義。希臘化哲學在其内在脈絡中跳動着希臘思想的音符,這正是斐洛的猶太哲學、西塞羅的羅馬哲學和基督教的“第三種人”的哲學都仍然以希臘哲學為名的原因。

由此,希臘化哲學并沒有失去希臘哲學的戰士精神,沒有弱化尼采所謂的希臘哲學的熱血,而是以另一種方式繼續擔當哲學的責任和精神領域的冒險。希臘化哲學家以極大的勇氣告誡統治者,希臘人曾經講述的公正和智慧應該同等地運用于所有人群,被築以圍牆的公正必然不是真正的公正,而公民身份和人的自由的更廣範圍的認定必使公正得到重新闡釋,統治者也必然因此得到公正的更大保護。這種對精神的更普遍的表達是希臘化哲學的貢獻,是自然法作為普遍之法的特性。

這也是希臘化哲學的氣質。這種氣質是希臘化時期哲學家對哲學作為實踐理性的最好诠釋。哲學從來不隻是理論,更是實踐,是個人的活動;不是單純的思想活動,而是整個人面向世界的界限和歧義所展開的自由表達。這是希臘化哲學的實踐精神。希臘化時期的哲學和哲學家,親證了個體的完整性,以至于作為思辨之自由的觀念活動成為實踐世界公民精神的自由理想。

斐洛·尤迪厄斯

公元前二、三世紀,當地中海的城邦羅得面臨塞琉古王朝安條克三世的威脅時,生于羅得島的斯多亞主義哲學家潘諾提烏擔當起責任,出使羅馬,使羅得島得以保存其在希臘世界的獨特地位。公元一世紀,當亞曆山大裡亞的猶太人深受逼迫,整個族群面臨生存危機時,猶太知識分子斐洛率團觐見羅馬的皇帝,竭力斡旋,力求民族生存的周全。在基督教興起的時代,這種真理和生存的責任達到其表達的巅峰,不再是一個哲學家,不再是某個學派的思想者,甚至不再是某個種族的人,而是一群人,一群自稱超越了種族身份的人擔當起真理的責任,他們用生命殉道,捍衛希臘哲學以來的自由精神,鑄造真理作為生活的傳統。這些哲學家把個體的自由、哲學的責任和地中海的視界融鑄成為面向真理的生活,使得希臘哲學的精神以其遠見卓識成為西方思想的曆史意識。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2010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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