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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輔周,這才是大醫!

今天

三十六年前,我有幸在北京拜訪了同鄉前輩蒲輔周先生。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蒲老談興頗濃,他一邊吸着葉子煙,一邊回答我提出的問題。其間,有沈仲圭先生、陳鼎祺大夫來過,寒喧幾句之外,我們老少兩代的談話沒有停止過。我們都忘掉了窗外如火如荼的世事。

蒲老這次的談話,影響了我一生。香江教餘,心境頗靜,回想往事,恍然如昨。茲就記憶所及,追寫出當年談話的内容,渾金璞玉,以公同好。是為記。

傷寒本寒而标熱,故治用辛溫,汗出熱去;溫病本熱而标寒,故清熱必兼透達。

外感病重在辨表裡寒熱,内傷病重在辨虛實陰陽。

張菊人先生改銀翹散為銀翹湯,說北方室外天寒地凍,室内卻爐火不熄,如此,則寒郁于外,熱固于中,銀翹散中辛溫的荊芥,升提的桔梗皆非其宜,當去之,加黃芩、瓜蒌,我說:此固一說也,但不可視為定例,我用銀翹散,治風溫初起,無汗畏風者,怕它透達之力不足,還要加蔥白呢。

蔥白辛潤,汗而不傷,和麻桂羌防不同。表解熱透,我一般不用苦寒藥,用白虎湯亦嫌早,常用鮮蘆根、鮮竹葉,衄者再加白茅根,此名“三鮮湯”。

濕溫或溫邪夾濕,最容易見到濕熱郁遏,陽氣不能通達。

徒清熱而熱不去,濕留之故也。葉天士說通陽不在溫,而在利小便,常用蘆根、通草、薏米、茯苓皮、滑石、竹葉。

通陽不在溫,是因為濕熱混在一起,熱在濕中,故與雜病不同,不能用溫藥如桂枝、肉桂、大茴香去通陽,小便利,則濕去熱孤。利小便的藥味淡,所以我把它概括為“淡以通陽”四個字。

辨證論治的真谛是什麼?

是“一人一方”。病同,其證也同,也未必用同樣的方藥,還要看體質、時令、地域、強弱、男女而仔細斟酌,不要執死方治活人。

石膏用量也不宜過重。藥罐子有多大?那麼大量怎麼煎?有人動辄就用今制半斤、一斤。再說,是藥總有利弊,不能隻看到石膏清熱之力,而不怕它傷陽損胃。

有很多病,隻宜調而不宜治。與其藥石雜投,損傷胃氣,不如不服藥。我自己就有痰飲宿恙,多年來,我一直不服藥,中西藥一概不服。唯注意調飲食,适寒溫而已,雖然衰弱,但又多延了一些歲月。

六十年代初,我在廣東從化溫泉療養,有人來訪,他有多種慢性病,終年西藥、中藥不離口,每次吃一大把藥。而日見消瘦,飲食不思,餐後還有腹脹。我說,古人說“有病不治,常得中醫”,藥石雜投,本已見弱的脾胃如何負擔得起?

脾胃一倒,就不好辦了,我建議他不妨減少用藥,他顧慮重重。我讓他先減一點試試,果不其然,減一點,各方面的感覺反而好一點。最後他終于甩掉了終年吃藥的包袱。

希冀吃藥來健康長壽,無異于癡人說夢。

治病用藥無非是借藥性之偏,來糾正疾病的陰陽之偏。從古至今,未見有吃藥長壽的。

《金匮》論惡阻,說設有醫治逆者,到了第三個月還嘔吐不止的,則絕之。樓英說其意是摒絕醫藥,和之養之,以待胃氣來複。古人說“有病不治,常得中醫”,就是說,這樣仍不失為一個中等水平的醫生。

要是把醫生分作三等,我隻能算中等之中。

有人說,古方中用人參的,就一定要用人參。我說不一定,仲景先生生當漢代,那時遼東尚未開發呢,故白虎加人參湯,理中湯所用人參,皆是黨參。四川的泡參,也很好,其色白中帶黃,其味甘淡,入脾肺經補氣,加之其體疏松,補而不壅,補氣而不留邪。

若嫌力薄,可以多用點嘛。我在成都治一血崩婦女,補氣攝血,泡參用至四兩而效。泡參其價甚廉。梓潼鳳凰山的桔梗,長卿山的柴胡,也都是很好的藥。這種柴胡,叫竹葉柴胡,色綠,用莖,北柴胡用根。

對某些慢性疾病,我推崇煮散,即把藥碾成粗末、混勻,每用五、六錢,水一盞,煮七、八分鐘,去渣,适寒溫飲之。一日一、二次,不傷胃氣,藥效也易于發揮,猶如輕舟速行也。

用藥要絲絲入扣,不多一味無謂的藥,不少一味對證的藥。

用藥絲絲入扣,不是多而雜,用藥雜亂,是初涉臨床者的通病。

原因一是病機不明,病機不明,用藥就不能擊中要害。二是急于見功,這樣就勢必見一症用一藥,甚至用幾種藥,這就成了唐書說的“廣絡原野”。三是瞻前顧後,用一味熱藥,怕太熱,加一味涼藥;用一味瀉藥,怕有傷,加幾味補藥。

曾有學生治一個氣喘病人不效,來找我,還說是不是沒有按老師的經驗加蔥白,我看他的處方,一味熱藥,一味涼藥,下面又是一味熱藥,一味涼藥,我就問他,這是寒喘,還是熱喘?他不能答,這就是病機不明,所以用藥雜亂。

果是寒證,用涼藥豈非雪上加霜?用藥雜亂,就像打架一樣,你這裡一拳頭打出去,他那裡拉着你的手,那哪能打得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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