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和膽氣法的運用
調和膽氣法的運用
足少陽膽，主樞機，為陽樞。少陰心亦主樞機，為陰樞。根據“陽樞動，陰樞随”的機理，孫氏中醫世家采用加味正膽湯調治多種疾病，諸如膽倒證、心悸、痰飲眩暈、癫痫、胃脘痛及郁證等收效顯著，現述于後。
加味正膽湯組成：陳皮20g，半夏20g，雲苓20g，竹茹10g，枳實20g，黃芩15g，棗仁30g，赭石20g，生姜6g，甘草10g。水煎2遍，取汁2杯，每日分2次溫服。此方由溫膽湯加棗仁、代赭石組成，名正膽湯。今加黃芩、生姜，名加味正膽湯。方中以棗仁為主藥，《本草經疏》指出：“酸棗仁得木之氣而兼土化，故其實酸平，仁則兼甘，氣味勻齊，其性無毒”，又說“專補肝膽亦複醒脾，從其類也”，因其味酸平而專入肝膽，實為治療肝膽病之正藥。與甘草合，得酸甘溫平，木德之性，以應膽喜甯谧之性，溫和之氣也。膽為中正之官，清靜之府，喜柔和，惡煩擾及壅郁，若病則胸膈熱氣彌漫，中宮則痰氣盤踞，必緻傷于少陽，以緻虛煩心悸，嘔惡酸苦。少陽主樞，“若其樞一有不利，則出入之機停，出入機停，是開合之機廢”，廢則膽、心、胃合而為病多端，轉少陽樞之機括，降者得降，而百病瘥矣。因此該方以竹茹、枳實、赭石三味理膽氣；陳皮、半夏、茯苓、生姜理胃氣，膽胃之氣得理而樞轉複常。《醫學衷中參西錄》引《續名醫類案》有正膽湯方名，可供參考。生姜一藥，和降胃氣，而又可“宣諸絡脈”。孫朝宗主任數十年來，臨證用之，莫不随手取效，臨床值得借鑒。
1．膽倒症
付某，58歲，幹部，武城人，1976年9月10日初診。既往有胃病史，經常脘痞，不欲飲食，三月前患嘔吐，甚則嘔吐苦水，綠如菜汁，經服西藥治療後略減，半月後又複發，嘔吐甚于以前，在河北省某醫院診斷為：胃炎；神經性嘔吐。繼續服藥，迄今三月不瘥，特請孫朝宗主任治療。刻診：面色淡白，精神萎靡，前額眼眶脹疼，心中煩熱，心下痞滿，有漾漾欲嘔之感，有時頭痛頭暈，氣短，睡眠多夢，易驚，時有恐懼之感（恐人将捕之），同時伴有虛汗出。脈象虛弦，舌質紅淡，苔白膩罩灰。此為膽胃氣滞之證。治以和胃甯膽，化滞安神之法，予加味正膽湯治之。處方：條芩10g，半夏10g，陳皮20g，雲苓20g，甘草10g，竹茹10g，枳實20g，棗仁60g，生赭石30g，生姜6片為引。
二診：上方連服6劑，嘔吐未發，心下亦感寬舒，飲食略增，頭痛、頭暈基本消失，夜寐稍安，精神略有振作，脈象較前好轉，舌苔白膩略薄。效不更方，囑患者仍以前方再服6劑，觀其所以。一年後，該患者攜其妻求治它病詢之答曰：回鄉裡後，繼按原方斷續服藥15劑，一切恢複正常，由于經濟困難，一時未得回報雲雲。張錫純先生《醫學衷中參西錄》之嘔吐篇，曾有膽倒一證之說，其謂：“有因膽倒而嘔吐不止者，續名醫類案載，徐宣治一兒十歲，從劇台倒跌而下，嘔吐苦水。徐曰，此膽倒也，膽汁盡則死矣，方用溫膽湯加棗仁、代赭石，一服吐止。”又按，張氏此條附于嘔吐篇末，并雲：“此方甚奇異，附載于此以供參考。”孫朝宗主任認為，此必為張氏老年發現于此，如果張錫純先生再活十至二十年，他一定會重訂該方或進一步發揮的。
2．心悸
童某，男，61歲，德州市人，工人。經常心悸，出虛汗，迄今已七月餘，曾在某醫院診斷為心髒病，左束枝傳導阻滞，供血不足。半年以來，所服藥有心寶、地奧心血康、丹參片、救心丸、硝酸異山梨酯片等，其病時輕時重，迄未痊愈，刻診：心悸，出虛汗，不時發作，胸悶憋氣，脘中痞滿，不欲食，口淡乏味，心中煩熱，膽小害怕，喜靜惡躁，夜寐不安。左脈細弦，右脈偏滑，舌質偏紅，苔薄黃，證屬心膽氣虛、營衛不和之證。治以安神甯膽，佐以化滞暢中之品調之。處方：陳皮15g，赭石20g，棗仁60g，焦楂10g，麥芽10g，柏子仁10g，龍牡各20g，黃芩10g，生姜10片，大棗2枚（去核）。
二診：服藥後約一時許，中脘漉漉有聲，同時打呃數聲，一覺醒來，胸前微微汗出，胸脘便覺寬舒。6劑藥盡。食有馨味，心悸、心煩十去其七，精神振作大半，亦有喜笑面容，繼與原方6劑，囑隔日服藥1劑，觀其所以。後又加當歸9g，白芍9g，桂枝9g，調治近月，其病痊愈。
此病之治，重在調其心膽之氣。《醫學入門》指出：“心與膽通，心病怔忡宜溫膽，膽病戰栗癫狂宜補心。”髒腑以氣化互為感召，氣之得調則髒腑安和。又按足少陽膽主樞，為陽之樞機，少陰心（腎）為陰之樞，樞之動轉，又必賴陽樞之動，即所謂陽樞動，陰樞随也。
3．痰飲眩暈
田某，男，51歲，德州市南郊黃河涯鄉人。身寬體胖，入秋以來，仍冷飲不減。五日前，晨起突然眩暈，視物颠旋，倒跌于床前，家人扶起，躺于床上，仍不欲啟目，嘔惡痰誕數口，急送鄉醫院治療，診斷為美尼爾氏綜合征，治療二日，病減出院。昨夜4點下床小便，又突發眩暈如前，今特來求診于孫朝宗主任。刻診：精神萎靡不振，面色如土，四肢冰冷，不欲啟目，頭痛頭沉，脘腹痞滿，不欲飲食，心中悸惕不安，舌質淡，苔白膩，脈沉緩。此乃痰飲眩暈之證，即前賢所謂無痰不作眩也。患者平時嗜食冷飲過度，以緻痰濕中阻，有礙脾氣升降，清陽之氣不得上升，而濁陰之氣反而上逆，以緻斯病大作，亦即《金匮要略》所謂：“心下有水氣，其人苦冒眩。”治之之法，當以溫藥和之，拟加味正膽湯合澤瀉湯，冀其中氣司權，清升濁降，方可無虞。處方：焦白術20g，雲茯苓30g，陳皮15g，半夏20g，甘草10g，炒枳實20g，澤瀉20g，炒棗仁30g，砂仁6g，幹姜3g。上藥以水3杯，煮取1杯，藥滓再煮，取汁1杯，每日分2次溫服。上藥連服3劑後，眩暈減輕大半，胃已思納，四肢得溫，精神較前好轉，唯脈仍沉緩無力，更方如下：焦白術20g，雲茯苓30g，陳皮15g，半夏20g，桂枝10g，澤瀉30g，砂仁6g，幹姜6g，甘草6g，煎服法同前。上方繼服7劑，諸症将瘥，精神振作，面色紅潤，脈亦不若前甚。繼予參苓白術散，化為小劑量服之，以收全功。
4．癫痫
陳某，男，33歲，河北省吳橋縣人，1982年7月11日初診。與鄰居因宅基地糾紛，官司敗訴而精神一直抑郁不快，半月前怒不可遏，繼而抽搐，口出馬牛之聲，吐白涎沫，家人強刺人中穴而醒。從此以後，上症經常發作，醫予安定片苯妥英鈉藥片，略顯小效，而精神日衰，特來求診。刻診：表情淡漠，胸悶心煩，頭痛頭脹，不欲飲食，夜寐不安，脈象弦滑，舌質偏紅，苔黃膩。此肝氣郁勃，上擾心神，氣郁生痰，蒙蔽清竅，予黃連正膽湯加減調之。處方：黃連10g，陳皮20g，半夏20g，茯苓30g，甘草10g，竹茹10g，枳實20g，膽南星10g，棗仁30g，菖蒲10g，遠志 10g，香附20g，郁金20g，上藥以水3杯，煮取1杯，藥滓再煮，取汁1杯，每日分2次溫服，忌食油膩腥臭等物。上方繼服6劑，抽搐轉輕，精神較前好轉。繼服6劑，其病不發，頭疼、頭脹不若前甚，飲食亦有馨味，睡眠轉酣，唯舌苔仍黃膩，原方加瓜蒌30g，荷梗10g，每日大便二次瀉下穢濁物甚多，繼服藥9劑，其病始安。
5．胃脘痛
陳某，男，55歲，農民，德州市西郊陳莊鄉人。胃脘脹痛月餘不瘥，不欲飲食，惡心口苦，噫氣不除，口泛清水，有時酸苦，四肢倦怠，懶于動作，脈象弦滑，舌胖大，苔黃厚膩。證屬胃失和降，痰濕中阻。治宜理氣、和中、化濕。方以正膽湯加減調治。處方：陳皮20g，枳殼20g，半夏20g，雲茯苓30g，竹茹10g，棗仁30g，赭石20g，防風10g，砂仁6g，川樸10g，黃連6g，吳茱萸3g，海蛸10g，甘草10g。上藥以水3杯，煮取1杯，藥滓再煮，取汁1杯，每日分2次溫服。忌食生冷、黏滑、腥臭之品。上方連服3劑，胃氣得以和降，惡心泛酸消失，噫氣亦除，唯四肢尚覺乏力。原方去海蛸、赭石，加白術20g，連續服藥12劑，諸症痊愈。
6．郁證
于某，女，33歲，黃河涯鄉人，農民。惱怒之後，精神抑郁達一月餘。曾在某醫院診斷為精神分裂症、神經官能症等，服藥後無效。刻診：精神恍惚，兩脅支滿，不思納谷，四肢倦怠，善歎息，有時喃喃自語，有時悲切落淚，眠差多夢，脈象弦滑，舌質偏紅，苔略黃膩。此屬肝氣郁滞，化火生痰，上蒙清竅之郁證。治宜疏肝理氣，清熱化痰，佐以通絡開竅之法調之，方以正膽湯加味。處方：柴胡10g，陳皮20g，半夏20g，茯苓20g，甘草10g，竹茹10g，枳實30g，赭石20g，瓜蒌30g，菖蒲15g，遠志15g，膽南星10g，黃連10g，絲瓜絡20g。上藥以水3杯，煮取1杯，藥滓再煮，取汁1杯，每日分3次溫服，上方連服4劑，大腑通暢，神态略清，歎息悲切與自語消失。再進7劑，其症十去其七。連續服藥15劑，諸症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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