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扶桑銅柱标,冥冥氛祲未全銷。
越裳翡翠無消息,南海明珠久寂寥。
殊錫曾為大司馬,總戎皆插侍中貂。
炎風朔雪天王地,隻在忠臣翊聖朝。
注:
扶桑:指南海周圍地區。唐朝,嶺南道設有扶桑縣,屬于禺州。
銅柱:是東漢名将馬援所立,玄宗時,何履光用兵平定南诏,曾再次設立東漢馬援所立的銅柱。
氛祲:即所謂的“妖氛”,戰亂叛離之氣。當時南诏欺瞞唐朝,私下與吐蕃勾結。這兩句是說回首望見銅柱所标志的南方疆界,戰亂之氣依舊沒有消歇。
越裳:周代南方古國名,地接交趾。唐時設有越裳縣,屬安南都護府。
翡:赤雀。翠,青雀。這兩樣都是交趾所盛産的動物。
南海:唐代時是嶺南道中的一縣,屬廣州,其地産珠。這兩句是說南方各地被戰亂所隔絕,貢賦都斷絕。
殊錫:特别的賞賜。
大司馬:即太尉。唐朝将太尉、司徒、司空作為三公,正一品官階。當時中興諸将當中隻有李光弼、郭子儀曾任三公。
侍中:唐門下省有侍中二人,正二品,其冠以貂尾作為裝飾,插在左邊。這兩句是說一般将帥還有節度使,或者加官太尉,或者加上侍中的頭銜,冠上都插有貂尾,沒有例外。
炎風:指南方疆土,即前四句所說的。
朔雪:指北方的疆土。
天王地:即《詩經》提到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翊:輔佐。最後兩句是說諸将得到朝廷如此豐厚的獎勵,應該為國效命,恢複國家南北邊地故有的版圖。
解讀:
這首詩與前首詩意相連,詩的前四句述南望所感,言南疆不靖,貢賦不修,今昔對比,無限感慨。後四句含蓄地指出造成上述南疆不靖,貢賦不修的原因,諷刺朝廷用将非人,指責朝廷的軍政大權為宦官所左右,諸将卻不知報效國家。
黃生說:“首三首皆道兩京之事,此首則道南中之事。以'回首’二宇發端,則前三首皆翹首北顧而言可知。他人詩皆從紙上寫出,惟公詩從胸中流出,口中道出,而且道時之神情面目,俨然可想,所以千載猶有生氣也。”
回過頭再說南诏等處,大唐将軍曾經在那裡複立馬援的銅柱。南诏背唐與吐蕃勾結,昏昏的妖氣還未銷解。越裳國的翡翠已不再朝貢,南海郡的明珠也久無影蹤。朝廷已将大司馬的官街作為殊榮來封賞,侍中官銜的貂尾頭冠也都戴在了将帥的頭上。蒙受皇恩的将軍們應當知道,南方和北方一樣是大唐的土地,要使國家統一,隻有忠心耿耿地輔佐神聖的王朝。
“扶桑”本指東海以外之地,此借指南海一帶。“銅樹标”,後漢時,馬援征交趾,建銅柱,作為漢極南地界的标志。“越裳”,古南方的國名。唐安南都護府有越裳縣。回頭遠望天南,隻見那昏晴的妖氛至今未銷。曆來越裳進弱翠,南海貢明珠,這些年來早已消息斷絕。門下省侍中二人,正二品,掌出納帝命相禮儀,與左右常侍、中書令并金蟬珥轺。諸将中得到特殊恩寵的曾官至太尉,這相當于漢代武官的極品——大司馬。一般将帥和節度使都加上侍中的頭銜。他們該盡忠報國,為恢複大唐江山而效力啊。
杜甫的一生是悲劇的一生,但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沒有逃避現實,始終忠實自己内心所信仰的理念,這也決定了他的作品盡管充滿了對現實政治的失望,但骨子裡卻透露着對未來的樂觀。
杜甫(712—770),字子美,排行二,河南鞏縣人。其十三世祖杜預,乃京兆杜陵人,故杜甫自稱“杜陵布衣”,即指其郡望。十世祖杜遜,東晉時南遷襄陽,故或稱襄陽杜甫,乃指其祖籍。杜甫一度曾居長安城南少陵附近,故又自稱“少陵野老”,世稱“杜少陵”。其祖父杜審言,武後時膳部員外郞,于初唐五言律詩之形成起過積極作用。其父杜閑,曾任兖州司馬,奉天縣令。 杜甫七歲開始學詩,十四時其詩文便引起洛陽名士之重視,被譽為“似班揚”。青年時代正值唐玄宗開元全盛時期,經過前後三次、曆時十年之漫遊生活。開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舉進士,不第。天寶六載,公元747年,玄宗“诏天下,有一藝,詣毂下”,由于中書令以“野無遺賢”而無人一人中舉,杜甫應是屆制舉,又落第。天寶十年,唐玄宗祭祀老子、太廟和天地,杜甫獻《三大禮賦》,得玄宗贊賞,命待制集賢院,而終無結果。十四載,方任右衛率府胄曹參軍。同年十一月,杜甫回家省親,安史之亂爆發,次年六月,玄宗西逃入蜀,長安陷落,杜甫亦陷其中。八月,肅宗李亨在靈武即位,改元至德。至德二載,公元757年四月,杜甫奔赴行在鳳翔,授左拾遺,故杜甫又稱杜拾遺。乾元元年(公元758年)五月,杜甫出任華州司功。次年秋,棄官司西去秦州(今甘肅天水)、同谷(今甘肅成縣),決計入蜀。從肅宗上元元年(公元760年)至代宗大曆五年(公元770年)十一年的時間,用杜甫的話是“漂泊西南天地間”。上元元年春天,他在成都西浣花溪畔築草堂,與成都故人尹平武時有詩歌唱和。代宗寶應元年(公元762年),因避徐知道之亂,流亡梓州(今四川三台)和阆州(今四川阆中)。廣德二年(公元764年)重返成都,入嚴武幕,任節度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郞,故世稱“杜工部”。永泰元年(公元765年)四月,嚴武去世,杜甫攜家離開成都,途經渝州、忠州至雲安,于次年(大曆元年,公元766年)至夔州,居未滿兩年,作詩430餘首,也是他一生中創作最為豐收和旺盛的時期。大曆三年正月起程出三峽,輾轉江、湘之間,大曆四年,杜甫居無定所,往來嶽陽、長沙、衡州、耒陽之間,大曆五年冬,在長沙去往嶽陽一條小船上,一代詩人杜甫病死。 杜甫生平新舊《唐書》皆有傳,現存詩歌1440餘首,《全唐詩》編為19卷。 明人對杜甫的詩歌評價極高,譽為“詩聖”。且杜甫的詩歌在思想藝術上集中反映了盛唐向中唐過渡時期的社會現實,其憂世憫人的深情和高度的社會責任感足為後世楷模,故杜詩一直以來有“詩史”之稱,所謂“少陵為詩,不啻少陵自為年譜。”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