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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方與祛除體内濕氣

一、經方與時方 經方即經典之方,為後世對仲景方的尊稱。包括《傷寒論》所載113方,及《金匮要略》所載262方。《傷寒論》方(下稱傷寒方)是經方的一部分。由于仲景把方劑與辨證緊密結合,而且立方精而不雜,用藥有的放矢,其用藥之精要,藥物配伍之嚴謹,後世莫不奉為圭臬,所以尊仲景為醫聖,奉《傷寒論》《金匮要略》為醫經,其中的方劑就成了經方,正如明·喻昌說:“兩書所載方劑是衆法之宗,群方之祖。” 《漢書·藝文志》載有經方十一家,計《五髒六腑痹十二病方》三十卷,《風寒熱十六病方》二十六卷等,這裡的經方是指久經實踐檢驗的效方。它是漢代以前的、非特定意義的經驗方,顯然與專指仲景方的經方不同。 晉唐時期,《傷寒雜病論》還隻是些手抄秘本在民間相傳,影響不大。直到宋代官方組織林億等人校正刊行,其後《傷寒論》又經金·成無已注解,才使它得以盛行。由于它本身實用價值大,倍受醫家的歡迎,對仲景其人亦十分崇敬。如劉河間說:“仲景者,亞聖也,雖仲景之書未備聖人之教,亦幾于聖人”。于是便形成了推祟《傷寒論》與《金匮要略》,善用仲景方的經方派。 唐代開始,搜集整理經驗方的風氣很盛,《聖濟總錄》《普濟方》《外台秘要》相繼推出。到了宋代,官方組織編寫的《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尤為盛行,至金元四大家學說興起,新的醫學流派得以形成,這就是時方派。 由上可知,在漢代所記載的經方,乃指當時所總結的漢以前的經驗方,宋代以來的所謂經方,實指仲景方而言,與之相對應的時方,則指仲景以外的方。 二、《傷寒論》方的特色 仲景方對中醫方藥影響極大,宋·林億校正《傷寒論》刊行50多年後初刻的《本草衍義》就在序言中推祟仲景用藥法,所選醫案大多應用仲景方。明·李時珍《本草綱目》大量引用《傷寒論》的内容。宋以後無不以仲景方作為骨幹方。仲景方的特色介紹于下: (一)藥精效宏,配伍嚴謹 選藥精良,配伍嚴明是仲景制方兩大特點。在選藥方面,藥味偏少,用量有度。論中單味方5首,2-6味的80首,7-10味25首,11味以上的3首。以2—6味最多,其中3—4味者有45首,占全部方四成以上。這種“精”是在經典理論指導下,臨床實踐的科學結晶。如以《内經》“寒者熱之”的理論創制四逆輩,四逆湯用附子、幹姜、甘草是其代表方。仲景按照“寒淫所勝,平以辛熱”,“寒淫于内,治以甘熱”的理論原則,用辛熱的姜附,急挽垂危之陽,同時配伍甘草,以甘溫益氣,補正安中。共奏四陽救逆,起死回生之功。 在劑量方面,仲景根據《内經》“氣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緩急,方有大小”。十分注重随病情而适量增加藥物份量.如四逆湯類方中,附子因病情輕重而用“一枚”“一枚大者”“二枚”或“三枚”,幹姜有用“一兩”“一兩半”“三兩”的。又如四逆湯倍用幹姜變成了通脈四逆湯,借助幹姜溫陽守中,使溫裡作用更強,以達到回陽通脈之目的,适用于證情較四逆湯證為重者。更有方劑藥味相同,劑量改變,就使原方的整體作用大相徑庭,如桂枝湯加重桂枝的份量就變成桂枝加桂湯,由調和營衛變平沖降逆之劑,若加重芍藥之量則變為桂枝加芍湯,由治太陽中風變為治太陰腹痛之方了。 傷寒論方可謂八法俱備,針對六經病變之主證、兼證及變證。一般來說,主證不變,主方亦不變,兼證變,則以主方随證加減。雖有113方,但主方不多,藥僅87昧,并以主方主藥為杠杆,靈活加減變化。如治療太陽病取桂枝、麻黃為主,組成桂枝湯、麻黃湯,以桂枝湯加減的方劑有22首,以麻黃湯加減的有14首,針對寒邪襲表。少陽病取柴胡為主,組成大、小柴胡湯,以此加減的有7首,針對邪在半表半裡。陽明病取石膏、大黃為主,組成白虎湯、承氣湯,以白虎湯加減的3首,以承氣湯加減的9首,針對邪己化熱在裡。三陰病取人參、附子、幹姜為主,組成理中湯、四逆湯、真武湯等,以此加減的共21首,針對虛寒在裡。其它如瀉心湯類、桅子鼓湯類、五苓散類均為兼證而設。根據法因證設,方因法立,以法統方,證變法亦變的原則,形成了以一方加減多變,變方順應證候,加減遵循法度的方藥運用規律。
(二)寒溫并用,攻補兼施 臨床上,單純的陰證或陽證,固然不少,但疾病的變化往往是錯綜複雜的,陰陽并病,寒熱夾雜之證,屢見不鮮。對于這類病證,仲景深谙調整陰陽平衡的奧義,寒溫并用,運用自如。如黃連湯治療胃熱腸寒證,以大苦大寒之黃連配以大辛大熱之幹姜,佐以桂枝通陽下氣,既能助黃連治上熱氣逆之嘔吐,又能助幹姜治下寒氣滞之腹痛,再加人參、大棗;炙甘草培補中土,為寒溫互用,甘苦并施之方。還有于一派寒涼藥中少佐溫熱藥者,如附子瀉心湯,不但因證兼陽虛,加附子以溫陽祛寒,而且附子佐三黃,意在開發怫郁結滞,并能防止三黃之苦寒損傷陽氣,故兼有增效與防弊的作用。桃核承氣湯中佐以少量桂枝,辛溫行氣,氣行乃血行,助桃仁大黃以逐血散邪。在一派溫熱藥中少佐寒性藥的方劑如大青龍湯,于大劑辛溫發散藥中加石膏,清解閉郁于經之邪熱;桂枝加大黃湯中,大黃瀉實導滞,針對太陽病誤下脾絡受傷,腹部大實痛。 “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故祛邪當不忘扶正。“邪”與“正”是對立、統一的一對矛盾。扶邪是為扶正,扶正亦為祛邪。根據具體情況,或先祛邪後扶正,或扶正祛邪并用。《傷寒論》中單純祛邪之方較少,僅34首。大多是攻補兼施,或以扶正為主,少佐祛邪,或以祛邪為主,少佐扶正。由于寒邪易傷人陽氣,故論中多用人參、大棗、炙草扶正,若化熱傷陰,亦有用生地、當歸與阿膠益陰。仲景尤其重視胃氣,如白虎湯及白虎加人參湯。在大劑寒涼藥中用粳米顧護胃氣,加人參補益氣陰,以免苦寒敗損胃氣,大熱傷及氣陰。又如服桂枝湯及三物白散後啜熱粥,均為鼓舞胃氣或免傷胃氣而設。調胃承氣湯之用甘草,以其性緩留大黃、芒硝洩中土之熱,同時也可達到驅邪而不傷正的目的。 (三)炮制嚴格,煎脹有度 仲景對藥物的炮制十分講究,《傷寒論》中就有2O多種炮制方法,每一種炮制方法都有嚴格的規定,有的藥物炮制則列為常規。如桂枝去皮,麻黃要去節,杏仁去皮尖,生姜要切開,大棗要掰,半夏需洗,芒硝沖化,附子要破片,巴豆去皮心熬黑研如脂,蜀椒要出汗,豆鼓要綿裹等。炮制的目的或為減其毒性,或為增其療效,或為服食方便等等。有的藥物則因病情需要而有不同炮制方法,如甘草,一般均需炙用,但用于少陰咽痛則生用;附子除用于陰寒極盛虛陽外亡需回陽救逆時生用之外,用于陽虛内寒,水氣泛濫,寒凝筋骨或風濕痹痛等,均需炮用。 仲景根據病情變化的需要、藥物的藥理特性,并結合患者的體質狀況,對方藥的煎服法有許多具體規定,示人規範。就方藥煎法來說,除一般加水同煎之外,尚有①分煎法,如先煎、後下、分煎,去滓再煎。②特殊溶媒煎法,如用甘瀾水、潦水、清漿水、麻沸湯、苦酒,或水酒合煎,水蜜合煎等。③煎煮丸散法,如理中丸,以沸湯和丸,研碎溫服。④藥散分沖法,如五苓散、白散以白飲和服。桃花湯中赤石脂一半與他藥同煎,一半為末,少量分次沖服。⑤浸漬取汁法,如大黃黃連瀉心湯三味以沸水浸漬絞汁。從單味藥物來看,根據不同需要,也可有多種不同煎煮法,如大黃,在大陷胸湯中要先煎,使藥性和緩,适用于病位偏上,上則宜緩治的大結胸證。在大承氣湯中需後下,一舉瀉下腸中燥實之邪,适用于陽明腑實證;在抵當場中則與它藥同煎,取其味厚力全,共奏瀉熱破結行瘀之功,用于下焦蓄血證;在大黃黃連瀉心湯中,宜以麻沸湯漬之,以其清淡輕揚,治療熱痞證。 中藥的服用,自《傷寒論》開始,在精辟的醫理指導下,制訂了一套完整的服藥法規。概括起來,有以下幾種:①分次服:論中一劑湯藥一日内可分為2次、3次、5次、6次服用,其中分2次服用的30方,分3次服用的65方(占58%),由此可知,一般情況,中藥的服法以每日2—3次為常法是有深意的。②頓服:一次足量煎服,取其快速獲效,為急救用藥而設。③晝夜服:此種服藥法可使藥物在體内保持連續不斷之效力,如黃連湯的“去滓,溫服,晝三夜二”。④含咽法:可使藥物持續作用于病變的局部,如半夏散及湯、苦酒湯,直接達到散結除痰、消腫止痛的目的。⑤一藥兩服法:如桃花湯中赤石脂,一半入煎劑,一半為末沖服,以增強收澀之力。
服藥後的護理及對病情的觀察,仲景也開了先河,如服桂枝湯後,“啜熱稀粥一升餘”,養胃氣,資汗源,助藥力以達解肌祛風之功效。服十棗湯後的“糜粥自養”有扶正祛邪之效。三物白散之“不利,進熱粥一杯,過利不止,進冷粥一杯”。進熱粥以助溫下,服冷粥則能抑制巴豆辛烈峻破之性。服桂枝場、麻黃湯後溫覆取微汗,不可令如水流離,以助衛陽,有利于發揮藥效,但又不可過汗,損傷正氣。而表實證之人體質較強,故不必啜粥。還有通過服藥後的觀察,了解和判斷病情,如214條“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矢氣者,此有燥屎也,乃可攻之:若不轉矢氣者,此但初頭硬,後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又如服大青龍後“取微似汗”是可愈之兆,“汗多者,溫粉粉之”,以及服十棗湯後,“不下者,明日更加半錢,得快下後,糜粥自養”,是指導進一步的處理。服瓜蒂散後“得快吐乃止”;服桂枝湯,“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後服”“病證猶在者,更作服”,教人得症則止,不可過服。服茵陳蒿湯後“小便當利,尿如皂莢汁狀,色正赤”,這是正常反應,必“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我們于臨床中,經常遇見因過服湯藥而生别症,或藥量不夠療效不佳,或屬正常用藥後反應的患者就診,因此熟悉《傷寒論》方的藥後反應很有必要。 三、《傷寒淪》方的臨床運用 傷寒方深得廣大臨床醫家所喜用,曆經一千七百多年而不衰。有人統計過,《傷寒論》中25個主要方劑,用于治療現代醫學有明确診斷的傳染病計15種,感染性疾病29種,内、外、婦、兒科病證41種,皮膚病10種,五官科病6種,共計101種,這表明了傷寒方在臨床運用的廣泛性。為了更好地運用傷寒方,提高臨床療效,下面談談幾點看法。 (一)以傷寒之旨,指導臨床 《傷寒論》是仲景長期在臨床實踐中總結出來的,論文所述各種病證大都能在臨床上得到印證,因而掌握原文所述的六經證候的辨治,是運用傷寒方的先決條件。凡患者的臨床表現與論中某方證的脈證相符,審其病因、病機亦符合原文精神,即可處以原證的方藥。如遇有發熱、惡寒、頭痛身痛、無汗、咳嗽,脈浮緊的病例,便可使用麻黃湯。有時病機、脈證與原文相符,但病程不一緻,用之亦能取效。如蒲輔周先生治療一例發熱病人,雖病已兩年,反複不愈,但脈證仍與麻黃湯證相同,他斷然用該方獲效。 疾病的痊愈是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漸進過程,臨床上立即奏效,很快治愈者固然有之,但也有立法正确,而疾病依然,證不變則治不變,故宜守方施治。如第12條桂枝湯後注明确指出:“服一劑盡,病證猶在者,更作服;若不汗,乃服至二三劑”。有時甚至脈症有變,而病機實質未變,病變的主要矛盾末發生變化,仍當以原法治之。如第25條“服桂枝湯後,大汗出,脈洪大者”,仍“與桂枝湯如前法”。根據論中明訓,臨證要有一定的識别力,遇此情況,則貴在守方不易。筆者曾在病房運用炙甘草場治療一位以心動悸,脈結代為主證的女青年,雖偶見睡眠不甯或頭暈不适,但主症不變,病機仍屬明陽俱虛,心氣不足,乃持續用上方8周,病愈出院。 由于失治誤治,或疾病本身固有的演變規律,導緻疾病的主要矛盾發生變化,則方藥選遣應随之而變。如“食谷欲嘔”不止,系中焦虛寒,濁陰上逆所緻,當與吳茱萸湯溫中祛寒,降逆止嘔本無疑義,但若“得湯反劇者”,則應更方易法,制定新的治療措施。 仲景用藥少而求精,如果一個症候群裡,隻有一個主要矛盾,那麼就選一味主藥為君,如果有兩個突出的主要矛盾,就選二味主藥為君,如柴胡桂枝湯。臨床常需合方投治,如某青年男子,先以肢冷、畏寒、心悸、脈遲為主證,已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加味,使病情有了好轉,後又出現胸脅滿悶不舒,此時效不更方,在使用前方的同時合用四逆散。投藥後迅速取效,不久諸症悉除出院。
(二)傷寒與金匮,相互參用 《傷寒論》與《金匮要略》原為同一本書,許多方劑是互用的。據統計,兩書互用68方,其中相同的39方,略有不同的29方。就桂枝湯而言,在《傷寒論》中用以治太陽中風及雜病之發熱、自汗,所謂“太陽病,頭痛,發熱,汗出,惡風,桂枝湯主之”“病人髒無他病,時發熱,自汗出而不愈者,此衛氣不和也,先其時發汗則愈,宜桂枝湯主之”。而在《金匮要略》中則用于婦人妊娠,即“婦人得平脈,陰脈小弱,其人渴,不能食,無寒熱,名妊娠,桂枝湯主之。”又如大黃黃連瀉心湯,《傷寒論》用以治熱痞,所謂“心下痞,按之懦,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是也。而《金匮要略》用本方治心胃火旺之吐血衄血,即所謂“心氣不定,吐血衄血,瀉心湯主之。”臨床用之治療一切火熱迫血妄行之血證。尤其是胃炎、潰瘍病引起的上消化道出血多用且療效甚佳。就煎服法而言,大黃黃連瀉心湯在《傷寒論》用麻沸湯漬之,取其無形之氣,不具有形之味,分溫再服,氣味俱薄而不取其瀉下。《金匮要略》将三藥同煎,頓服之,取其降火止血。可見煎服法不同,作用有異,當留盡觀察。 許多病證,在《傷寒論》《金匮要略》兩書中均有論及,從這方面進行分析比較,便可全面掌握。如以對黃疸的治療,綜合《傷寒論》與《金匮要略》所載方劑可以說是形成了整套的治療體系。其中麻黃連翹赤小豆湯屬解表退黃利濕法,用于濕熱于裡,并見外邪之發黃;桅子柏皮湯、茵陳五苓散屬清利退黃法,用于濕熱熏蒸之發黃;茵陳蒿湯、栀子大黃湯、大黃硝石湯屬通下退黃法,用于熱盛兼實之發黃;小柴胡湯屬和解退黃法,用于兼有寒熱嘔吐之發黃;茵陳附子幹姜湯(據證選方)屆溫化退黃法,用于寒濕發黃;小建中湯屬補虛退黃法,用于虛黃;抵當場屬逐瘀退黃法,用于瘀血發黃;瓜蒂散屬湧吐退黃法,用于酒疸欲吐發黃。以上歸納在汗下和溫清消補八法之内,于此便能把握經方治黃全貌,決非清熱利濕一法能概括。 (三)學習溫病學,圓通活用 溫病學是在《傷寒論》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學習溫病大家的著作,對傷寒方的發展和靈活運用有極大幫助。吳鞠通在《溫病條辨》中,共記載204首方,其中經方37首,由經方衍化而成的54首,共91首,況且書中第一方乃是桂枝湯。以攻下法為例,《傷寒論》以苦寒瀉下為主,《溫病條辨》中則有了宣上瀉下的宣白承氣湯,開竅攻下的牛黃承氣湯,扶正助運的黃龍湯,滋陰潤下的增液承氣湯。這些方劑都是傷寒方三承氣湯的發展,溫病學家在臨床實踐中創用它們,位下法的内容更豐富,更能适應的不同個體體質與千變萬化的病情。又如《傷寒論》中茵陳蒿湯用茵陳6兩,栀子14枚,大黃2兩,是一首清熱重于攻下的方劑。《瘟疫論》用該方治療疫黃,則重用大黃,變攻下重于清熱,認為“胃實為本,是以大黃為專攻,……設去大黃而服山栀、茵陳,是忘本治标,鮮有效矣。”通過臨床觀察,證明重用大黃對重症肝炎、難治的黃疸确有顯著療效。 曆史上有人持門戶之見,把葉天士看成是時方的代表,人為地把時方與經方對立起來,這是毫無必要,也是甚為有害的。葉氏雖是溫病學家,但很善用經方,如用桂枝湯及其類方治療自汗、盜汗、虛痢、胃痛、失精、虛人外感、咳嗽、腹痛、脅痛、時常發疹等。又如五瀉心湯加減化裁治痞證、嘔吐、反胃、關格、胃病、濕熱痢疾、吐蛔及濕熱郁阻中焦的肢厥。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為黃芪建中湯治虛勞提出具體指征:(1)久病消瘦;(2)胃納不佳,時寒時熱,喘促短氣,容易汗出;(3)脈虛無力:(4)有操勞過度史:(5)陰虛内熱者忌用。足見葉氏運用仲景方學有淵源,功底深厚,不惟理法嚴謹,且圓通活變,别具匠心,誠為後學之楷模。 (四)難症察病機,拓展思路 臨床上經常遇到一些疑難雜證,與論中某方證的證候不一緻,但仔細觀察與分析病情,卻能找到它們共同的病機,用該方往往收到意外的療效。如《嶽美中醫案》中記載:“曾治一季姓之十歲女孩,其父抱持而來,合眼哆口,伏在肩上,四肢不自主地下垂軟癱,如無知覺狀,其父代訴,孩子病已三天,每到午時(11—13點)。夜半子時(23一 l時)左右即出現這種症狀,呼之不應,但過一小時,即醒起如常人,延醫診視,不辨何病,末予針藥。我見症狀及聆聽病情,亦感茫然,訝為奇症。乃深加思考,得出子時是一陽生之際,午時是一陰生之際,子午兩時正陰陽交替之際,而該女孩這兩個時辰出現癡迷及四肢不收之象,則治療應于此着眼,但苦無方劑,又輾轉思維,想到小柴胡湯是調和陰陽之劑,姑投以二帖試治,不意其父隔日來告,服藥二劑,已霍然如恒狀,明日拟上學讀書雲。”大家知道原文230條:“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 然汗出而解。是闡述服小柴胡湯後病情向愈的病理機轉,說明該方有疏利三焦氣機的作用。筆者曾治一例,形寒發熱三天,咳嗽氣逆,左脅攣痛,全身骨楚,胸悶惡心,胃納呆滞,口渴不欲飲,舌苔白薄,脈弦數。西醫診斷為滲出性胸膜炎。中醫診斷為懸飲,屬三焦氣化不利,上焦失于宣降以通調水道,緻飲停上焦,用小柴胡湯加葶苈子,三劑熱退。咳逆胸痛大減。湛江名老中醫王摯峰治一婦女,因頸淋巴結核,服雷米封數天,竟出現癃閉,溺時點滴而出,量少,大便難,胸膈脹悶不舒,隔日嘔吐一次,嘔後始舒。 轉請中醫診治數日亦末效。遂請王老會診,診其脈弦,苔黃而潤,斷其證屆三焦不能氣化,決渎失職,水停中脘,以小柴胡湯加北芪,三劑而愈。上二例說明三焦失樞可有咳嗽氣逆或小便不利,均用小柴胡湯加減獲效。此外,諸如肝經郁熱之乳房疾病、耳病用小柴胡湯;陽虛而緻的鼻衄、便血、尿血、二便洩漏不止、婦女漏經、帶下等體液的“遂漏不止”用桂枝加附子湯;血虛寒凝之手足肩腰疼痛、腹痛、痛經、寒疝等用當歸四逆湯等,都是通過病機推演的方法把某一經方應用到原文并沒有談到的病證治療中,從而大大拓展了經方的運用範圍。 (五)實踐出真知,不斷提高 為在臨床實踐中用好傷寒方,當然要熟悉《傷寒論》的原文、方劑組成、劑量、煎服法和功效主治,也須對有關方劑進行分析比較,歸納綜合。如論中苓桂類、承氣類、瀉心湯類、姜附類等方劑,應該逐一辨析,鑒别它們的異同。然而理論必須與實踐相結合,才能真正掌握傷寒方的具體運用,并不斷積累經驗。如204條:“陽明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見于臨床,病在胃,尚未及大、小腸,僅僅是胃氣上逆引起之嘔多,如急性胃炎之屬熱性者,不可用承氣湯類攻下,而用大黃黃連瀉心湯加半夏(大黃輕用,同煎)可獲良效。若為中焦阻塞、腑氣不通引起的頻頻嘔吐,像腸梗阻一類的疾病,非但不可攻之,反而必須用大承氣湯峻猛攻下。 對于某些方劑,在理論和藥物配伍的分析上,很好理解,但到臨床如何具體運用,不易掌握。如五苓散與豬苓湯,同屬利水劑,但同中有異,應予區别。兩者之異在于五苓散用術桂通陽化氣以行水,豬苓湯則以滑石、阿膠以滋陰清熱利水。有人指出兩方的具體運用在于:五荟散治病在腎,雖小便不利,而少腹不滿、決不見膿血;豬苓湯治病在膀胱尿道,其少腹必滿,又多帶膿血。這确是經驗之談。我和我的同事們在病房治療腎炎少尿浮腫,多用五苓散,而治療泌感則用豬苓湯。用于心衰水腫,如為風心,多屬陽虛,用五苓散,如為甲亢,多屬陰虛,則用豬苓湯。又如炙甘草湯中以地黃、麥冬、阿膠、麻仁等陰藥為人參、桂枝、生姜等陽藥的5倍量,是一首寓通于補,尤重滋懦沃潤之方。針對陰損及陽,血失氣運的心動悸、脈結代之證。臨床運用此方當本着陰陽相兼,養心複脈之旨,審其心陰、心陽虛損之輕重,脾胃受納與運化之能力,權衡巧取陰藥與陽藥的用量重寡,或随症略作加減,始能達到預期效果。如地黃常需用至9O至120克之多,但若伴有胃納呆滞者就要減其量,或酌加健脾醒胃之品。
(一) 方藥配伍 《傷寒論》方劑之卓越療效,取決于方藥之間嚴密合理的配伍。曆代醫家對其配伍規律,皆給予高度重視。成無己曾根據君臣佐使組方原則,結合七情性味學說,研究《傷寒論》方藥之配伍規律。現代研究者在繼承整理之基礎上,亦提出一些觀點,豐富和發展了相關認識。 相輔相成原則:所謂相輔相成,是選擇性效相似或功效不盡相同的藥物,經合理組配後,使其發揮相互協同和相同促進的作用。 相反相成原則:所謂相反相成,是選擇性效相反的藥物配合運用,使之相互制約并相互協同,以治療錯綜複雜、病性對立的病證。如寒熱并用、攻補兼施、散收結合、動靜相随、升降有序、辛開苦降等,在這類組配過程中,既應注意對立雙方的均衡性,又當據病機重心所在而予适當偏重,以達到對寒熱虛實等兼雜病證的并治,且可相互制約而減輕其毒副作用。從另一角度而論,這種配伍規律,亦可稱之為陰陽對立原則。 寒熱并用原則:所謂寒熱并用,是選擇寒熱異性之藥物,根據病證具體情況,合理組配,以達到寒熱并治、調和陰陽、增強療效、監制藥性的作用,實為相反相成原則的具體體現形式之一。 舍性取用原則:大凡藥物之功效,取決于其四氣五味,所謂苦寒瀉火、甘溫補氣、辛甘發散、酸苦湧洩是也。而多數方劑,常取其性、味皆宜者,此乃一般規律。然則于某些特殊情況,選擇用藥并非據其四性,而僅據其五味所體現的功用而定,是一種較為特殊的配伍方法。如茵陳五苓散之用茵陳,僅取其苦滲之利濕退黃功用,而并非用其寒性清熱之性效,此方雖不見于《傷寒論》,但明确反映了仲景的這種制方思路。 反佐配伍原則:所謂反佐配伍,即選擇性效截然相反的藥物配合運用,以達到相反相成的目的,其實質是相反相成原則的具體運用。就其内涵而論,這種相反相成配合,有主次之分,即佐者為方劑之次要,為受佐者為方劑之主體。臨床常見者,包括以寒佐熱、以熱佐寒、以補佐消、甘緩反佐、以洩佐補、以斂佐散、以散佐斂、以燥佐潤、以潤佐燥、以行佐止等法。 對藥配伍原則:對藥或稱藥對,是泛指由兩味或兩味以上的藥物固定運用的組合。而有研究者認為,藥對是專指具有陰陽對立特性而配合運用的兩味藥物,即凡寒與熱、潤與燥、升與降、散與收、攻與補、走與守等對立屬性配合的兩味藥,稱為藥對。《傷寒論》計有10首藥對方,可歸納為寒熱潤燥升降散收等治療八法。藥對大多一味之别,然立法懸殊、配伍嚴謹,是分析複方配伍規律的重要基礎。 相畏相殺原則:所謂相畏相殺,即是選擇性效相互制約的藥物配合運用,以達到顧護中氣、緩解毒性、制約偏性的目的。 整體協同原則:有研究者認為,《傷寒論》的制方用藥配伍理論,來源于四診八綱、理法方藥整體觀念下結合個體治療的辨證論治精神,不能孤立地分析其變化,亦非君臣佐使之一般關系。因此,整體配伍是仲景制方特色之一,方因證轉,藥随病施,即方知證,随證選藥,從而增強藥物的治療效應。 上述各種觀點,從不同角度闡明了《傷寒論》方藥的配伍,具有明确的規律性,簡言之,即協同增效和反向制約,是其制方之基本原則。有研究者指出,仲景組方的基本目的,是清除緻病因素、調整髒腑機能和控制病勢發展。圍繞以上基本目的,或單行、或複用,交錯配伍,而體現出靈活多變的方藥組合。
(二) 煎服方法 方雖中病,而煎服不得其宜,則非特無功,反有其害。是以《傷寒論》于此,頗為講究,其所載之内容,對後世之臨床,具有很大的指導價值。 煎煮方法:根據藥物入煎的順序,分為先煎、後下兩種基本方法。先煎者,多為各方之主藥,或用量較大而又宜于加熱時間較長者,以使其藥性充分析出,突出其功效;或緩和毒性,減輕副作用。後下者,常宜于易于析出而加熱時間過長會影響其療效者。後下之目的,減少揮發性藥物有效成分的損失;充分利用貴重而量微之藥物;避免膠質、糖類溶出過多後影響其他藥物有效成分的析出。 烊化是一種特殊的後入煎法,多用于鹽類、膠類及其他易溶之品。而兌沖亦是後下方法之特殊情況,适用于不甚适合煎煮而可直接服用的藥物。 去滓再煎,是《傷寒論》中較有特色的煎煮法之一。與藥物組成、劑量、藥物溶出量、藥物間相互化合作用等,密切相關。既可濃縮藥液,且可保留有效成分以增強療效。 浸漬,是取其藥性、棄其藥味之法。而丸藥煎煮,汁滓同服,是丸劑作湯之法,而取湯液性速之義也。對于毒劇之品,則當久煎或與蜜同煎,以緩其性。 就煎煮時間而論,大凡補陽劑、清解宣散劑煎煮時間偏短,而溫寒劑、補陰劑和寒熱并用劑煎煮時間偏長。而煎取量在1~6升之間,以3升、2升者居多。煎煮藥物所用溶劑,以水最為主要,又有甘瀾水、潦水、清漿水之分。另有用酒、蜜為之者。 服藥方法:服藥方法包括服藥次數、服藥時間、服藥劑量等内容。 服藥次數,有頓服及2~6次等。頓服者,取其藥力集中、療效迅速之意。2次服者,多用治陽虛陰盛或濕熱壅滞之證。3次服者,常以治陳年痼疾、正虛邪實病證。4~6次服者,小量頻服之意,使其藥力續而不斷。服藥次數取決于病情輕重緩急、藥後病情變化及方劑特性等因素。 服藥時間,有晝夜服、空腹服、擇時服等,據不同病情而定。其擇時服藥方法,體現了時間醫學思想,對臨床治療的指導作用。而服藥劑量,大凡體質較弱或病證較輕者,劑量較輕,中病即止;久病或難治者,劑量較重,常通過增加單次量或服藥次數的方式達到目的。而毒劇之品,服之小量開始,漸次增量,或間隔給藥。

研究者系統總結為常規服藥法、中病即止法、人體效應法、祛邪頓服法、食療相佐法、連續用藥法、逐漸加量法、試探用藥法、提前服藥法等。大凡病在表者以汗為度,病在裡者随證變通;病在上者少量多次,病在下者少次多量;病輕緩者常規服用,病重危者多次連服,病急者頓服;體壯者量大次少,體弱者量小次多;峻劑分次,緩劑連續;效顯證輕減量服。
如何去除體内寒濕?

痰飲
痰飲,是人體髒腑功能失調,津液代謝障礙,由津液凝聚而成的病理産物。可由多種原因引起。如外邪侵犯肺、脾、腎等髒,使水液敷布,排洩失常,或緻三焦水道失暢,影響水液的正常代謝。乃緻水濕停聚,釀成痰飲;如情志内傷,肝氣郁結,氣郁化火,煎熬津液而成痰;或素食肥甘、嗜酒,亦能引起濕聚而生痰,一般以質稠濁者為痰,清稀者為飲,通常多為合用。
痰飲一旦産生,便能流竄全身,停聚各處,導緻多種疾病發生。停留在肺,則出現喘咳、胸悶、咯痰;蒙蔽于心,可見胸悶、心悸、失眠、神昏、甚則狂癫;停聚于胃,會緻脘悶痞脹、惡心嘔吐、食欲不振;流于經絡筋骨,可出現肢體麻木,半身不遂,或成痰核瘰疬,陰疽流注;痰飲上擾,可緻眩暈、昏迷;痰氣凝郁于咽喉,則咽部不适,常有如物梗喉感;飲停胸脅,可見胸脅脹滿,咳嗽引痛;若留聚腸間,則腸鳴漉漉,甚至便溏腹瀉。可見其害甚多,故有“百病多因痰作崇”之說。
4.濕痰:脾虛不運,濕聚成痰,痰濕并而為病。症見胸痞,納少,嘔惡,痰多,身重困倦,脈濡滑,舌苔厚膩等。

飲證
可分為痰飲、懸飲和溢飲。
1.痰飲:中陽不振,水濕内停聚而成飲,留于胃腸。症見胸脅支滿,胃脘有振水聲,嘔吐痰涎清稀,口不渴或渴不多飲,頭目眩暈,心悸短氣,苔白滑,脈弦滑等。
2.懸飲:陽不化水,水飲留于脅肋。症見脅痛,咳唾更甚,轉側呼吸牽引而痛,肋間脹滿,氣短息促,脈沉而弦。
3.溢飲:陽氣不振,脾肺輸布失職,水濕成飲,流溢于四肢肌肉。症見肢體疼痛而沉重,甚則肢體浮腫,小便不利,或見發熱惡寒而無汗,咳喘痰多上逆,胸滿氣促,倚息不得平卧,浮腫多見于面部,痰津多而色白,苔白膩,脈弦緊。

浮脈
----濡: 浮而遲細為濡, 即軟脈。其象虛軟無力, 應手細散, 如棉絮之在水中, 輕手相得, 重手按之即随手而沒。濡為氣血兩虛之候, 亦主脾濕, 為虛損, 為自汗, 為痹, 為下冷, 為亡血少氣。

沉脈
--細: 沉而微軟為細, 其象小于微而常有, 細直而軟, 指下尋之, 往來如蠶絲狀。細為血冷氣虛不足以充之候。主諸虛勞損。為元氣不足, 内外俱冷, 虛弱洞洩, 憂勞過度。或為濕侵腰脊, 為積為痛, 俱主在内在下之病。
--革: 沉失常度為革, 其象沉伏實大, 如按鼓皮一般。
革為虛寒失血之候 (其實即芤弦兩脈相合之象,芤為虛, 弦為寒, 虛寒相搏)。
主男子亡血失精, 女子半産漏下, 又為中風感濕之證。
健脾化濕
resolving Dampness by tonifying Spleen
  運用補益脾氣的藥物以消除濕邪的治法。

健脾可以增強脾的運化功能,使水濕消除。

健脾化濕法适用于脾虛水濕不化證,證見面色萎黃,神疲乏力,胃脘痞滿,肢體困重,飲食不化,大便溏薄或洩瀉,水腫,婦女帶下,苔白厚膩,脈緩等。

常用的健脾化濕藥有白術、黨參、茯苓、扁豆、砂仁、蓮子肉、薏苡仁等,代表方劑有參苓白術散、完帶湯。

健脾化濕法常與芳香化濕、溫脾、利水滲濕等治法配合使用。

如脾虛濕阻,證見洩瀉,腹脹嘔吐,不思飲食,倦怠乏力,宜與芳香化濕法配合,方如錢氏七味白術散;

脾陽不足而緻水腫腹脹,宜與溫脾法配合,方如實脾飲;

脾虛濕盛,婦女帶下清稀,宜與淡滲利濕法配合,方如完帶湯。

關于中藥學教材治濕藥分類的探讨
全國高等中醫院校統編《中藥學》5版教材,将治濕藥分為祛風濕藥、芳香化濕藥和利水滲濕藥3類,但藥物歸屬各異,故難以有力地指導臨床應用。筆者通過多年的教學和臨床實踐,認為因濕邪緻病相當廣泛,輕則侵及皮毛肌表,重則損傷髒腑筋骨,且濕性粘滞,治療如抽絲剝繭,層出無窮而纏綿難愈,若治不得法,或失治誤治往往變生他病或緻成終生痼疾。因濕邪所侵部位不同,性質有異及兼挾他邪之别,故必須恰當地選擇不同的治濕藥物,方能在運用時收到确切的療效。且濕邪緻病有内、外、上、下的不同,故将治濕藥分為化濕、燥濕、祛濕和利濕4類,并将其運用略述如下。
1 化濕藥
适用于濕邪侵襲肌表證。以惡寒發熱或身熱不揚,頭身重痛,鼻塞流涕,或不欲飲食,惡心嘔吐,舌苔薄膩,脈濡等為特征。因濕邪為陰邪,其性滞膩,極難分解,濕邪在表不可僅取發汗解表之法,以防汗去濕留,更不可利濕以攻裡,以防引邪入裡。隻有宣化發散方能表解濕祛。根據濕邪挾暑、挾熱、挾寒的不同可歸納為以下3類藥物:
1.1 芳香化濕藥
藿香、佩蘭葉、紫蘇葉等。用于濕邪或寒濕外襲的衛分證,多見于感冒、急性腸炎初起。證見惡寒重發熱輕,頭身重痛,脘悶嘔惡,少食,鼻塞流涕,舌苔白膩,脈濡等。
1.2 清化暑濕藥
香薷、白扁豆、扁豆花、西瓜汁等。适用于外感暑濕的衛分證,多見于感冒、乙腦初起等。以發熱頭痛,惡心嘔吐,鼻塞流涕,舌苔薄黃,脈濡為特征。
1.3 宣化濕熱藥
荷葉、綠豆、西瓜翠衣等。适用于外感濕溫的衛分證,多見于感冒、乙腦、痢疾初起等。以發熱,頭身重痛,咽痛,惡心,舌苔薄黃,脈濡數為特征。

2 燥濕藥
适用于濕邪蘊結于中下二焦者。多見不欲飲食,脘腹脹滿,惡心欲吐或大便洩瀉,小便黃赤,舌苔厚膩,脈滑等症。臨床應根據濕邪化熱與否分為兩類:
2.1 燥濕健脾藥(苦溫燥濕)
厚樸、陳皮、草果、蒼術等。适用于濕濁蘊結中焦的急、慢性腸胃炎等。以胃脘脹滿或疼痛,嘔吐惡心或洩瀉,舌苔白膩,脈滑或緩為特征。
2.2 清熱燥濕(苦寒燥濕)
黃芩、黃連、黃柏、苦參、龍膽草等。适用于濕熱蘊結中焦或下焦所緻的急、慢性腸炎,胃炎,痢疾,黃疸等。以腹部脹滿疼痛,惡心嘔吐,口苦食少,大便秘結或下利,小便黃赤,舌苔黃膩,脈滑數為特征。

3 祛濕藥
适用于濕邪伏留肌膚筋骨者。證見肢體關節酸痛,陰雨天則加劇等。濕邪多挾寒、挾風侵入肌膚筋骨,或蘊久化熱,多成纏綿痼疾,不易速解,必視其所挾邪氣不同而調治之,故祛濕藥可分為以下3類:
3.1 祛濕散風寒藥
獨活、威靈仙、白花蛇、虎骨、蠶砂、徐長卿、五加皮、烏梢蛇、海風藤、千年健、松節等。多适用于風寒濕侵入筋骨所緻的類風濕性關節炎、神經性疼痛等。證見肢體關節疼痛,局部惡風畏寒,得熱則痛減,舌苔白滑,脈沉緩等。
3.2 清熱祛風濕藥
防己、秦艽、莶草、臭梧桐、絡石藤、桑寄生、海桐皮、尋骨風等。适用于濕熱内蘊所緻的風濕、類風濕性關節炎等。證見關節紅腫熱痛,身熱,口渴不欲飲,小便黃,舌質紅苔薄黃,脈濡數等。

4 利濕藥
适用于濕邪留滞下焦而見癃閉水腫等。前賢有“治濕不利小便,非其治也”之說。此藥則通利濕濁從小便而出,臨證視其兼熱與否可分為兩類:
4.1 淡滲利濕藥
茯苓、茯苓皮、豬苓、燈芯草、薏苡仁等。适用于濕濁阻滞膀胱或溢于肌膚所緻的慢性腎炎、肝硬化腹水等。以小便不利,水腫或腹水,或瀉洩不欲飲食,舌苔白膩,脈沉緩為特征。
4.2 清熱利濕藥
澤瀉、車前子、滑石、木通、通草、金錢草、海金沙、石葦、萆!⒁鸪隆⒌胤糇印⒍瓜皮、葫蘆、赤小豆、澤漆、扁蓄、瞿麥、冬葵子等。适用于濕熱蘊結于下焦所緻的急性腎炎,急、慢性肝炎,早期肝硬變等。以黃疸或水腫,兼見小便不利或小便黃赤,大便幹結,舌苔黃膩,脈滑數等為特征。

名醫方論 祛濕劑 一、化濕和胃
【平胃散方論】
明·吳 昆:濕淫于内,脾胃不能克制,有積飲痞膈中滿者,此方主之。此濕土太過之證,經曰敦阜是也。蒼術味甘而燥,甘則入脾,燥則勝濕;厚樸味溫而苦,溫則益脾,苦則燥濕,故二物可以平敦阜①之土。陳皮能洩氣,甘草能健脾,氣洩則無濕郁之患,脾強則有制濕之能,一補一洩,又用藥之則也。是方也,惟濕土太過者能用之,若脾土不足及老弱、陰虛之人,皆非所宜也。(《醫方考》)
明·張介賓:夫所謂平胃者,欲平治其不平也,此東垣為胃強邪實者設。故其性味從辛從燥從苦,而能消能散,惟有滞有濕有積者宜之。今見方家每以此為常服健脾之劑,動辄用之,而不察可否,其誤甚矣。(《景嶽全書》)
清·柯 琴:《内經》以土運太過曰敦阜,其病腹滿;不及曰卑監②,其病留滿痞塞。張仲景制三承氣湯,調胃土之敦阜;李東垣制平胃散,平胃土之卑監也。培其卑者而使之平,非削平之謂,猶溫膽湯用涼劑而使之溫,非用溫之謂。後之注《本草》者,曰敦阜之土,宜蒼術以平之;卑監之土,宜白術以培之。若以濕土為敦阜,将以燥土為卑監耶!不審敦阜、卑監之義,因不知平胃之理矣。二術苦甘,皆燥濕健脾之用,脾燥則不滞,所以能健運而得其平。第二術白者柔而緩,蒼者猛而悍。此取其長于發汗,迅于除濕,故以蒼術為君耳!不得以白補、赤瀉之說,為二術拘也。厚樸色赤苦溫,能助少火以生氣,故以為佐;濕因于氣之不行,氣行則愈,故更以陳皮佐之。甘先入脾,脾得補而健運,故以炙甘草為使。名曰平胃,實調脾承氣之劑與!夫潔古取《金匮》之枳術湯以為丸,枳實之峻,重于厚樸,且無甘草以和之,雖倍白術,而消伐過于此方。昧者以術為補,為當久服,不思枳實為峻而不宜多,特未之思耳!(錄自《古今名醫方論》)
清·汪 昂:此足太陰、陽明藥也。蒼術辛烈燥濕而強脾,厚樸苦溫除濕而散滿,陳皮辛溫利氣而行痰,甘草中州主藥,能補能和,蜜炙為使。洩中有補,務令濕土底于和平也。(《醫方集解》)
清·費伯雄:人非脾胃無以養生,飲食不節,病即随之。多食辛辣則火生,多食生冷則寒生,多食濃厚則痰濕俱生。于是為積聚,為脹滿,為瀉痢,種種俱見。平胃散乃治脾胃之聖劑,利濕化痞,消脹和中,兼治時疫瘴氣,燥而不烈,故為消導之首方。(《醫方論》)
清·張秉成:用蒼術辛溫燥濕,辟惡強脾,可散可宣者,為化濕之正藥。厚樸苦溫,除濕而散滿;陳皮辛溫,理氣而行痰,以佐蒼術之不及。但物不可太過,過剛則折,當如有制之師,能戡禍亂而緻太平,故以甘草中州之藥,能補能和者贊輔之,使濕去而土不傷,緻于和平也。(《成方便讀》)
【注釋】

①敦阜:敦,厚;阜,高。《素問·五常政大論》:"土曰敦阜"。
②卑監:卑下自守,不能周于四方。《素問·五常政大論》:"土曰卑監"。
【不換金正氣散方論】
明·吳 昆:凡受山岚瘴氣及出遠方不服水土,吐瀉下利者,此方主之。山岚瘴氣,谷氣也,《内經》曰谷氣通于脾,故令人不服水土而壞腹。是方也,蒼術、厚樸、陳皮、甘草,前之平胃散也,可以平濕土敦阜之氣而消岚瘴。乃半夏之燥,所以醒脾;藿香之芬,所以開胃。方名正氣者。謂其能正不正之氣故爾。(《醫方考》)
清·馮兆張:正氣,指中氣也。中氣不各,水濕不行,則痰生為患。蒼、樸、陳、甘,所以鋤胃土之敦阜,而使之平也。佐以藿香,一身之滞氣皆宜;助以半夏,滿腹之痰盡化。俾正氣得以轉輸,邪氣無由乘襲,可貴孰甚焉,故名不換金也。(《馮氏錦囊秘錄》)
清·徐大椿:濕傷氣化,清濁不分,故洩瀉不止,天癸①不調焉。蒼術燥濕強脾,厚樸散滿除濕,半夏燥濕化痰,陳皮利氣和胃,藿香快胃氣,甘草緩中州也。為散以散之,米飲以和之,使濕化氣調則脾胃敷化有權,而洩瀉無不愈矣,天癸無不調矣。(《醫略六書·女科指要》)
【注釋】①天癸:月經的代名詞。
【藿香正氣散方論】
明·吳 昆:内傷、外感而成霍亂者,此方主之。内傷者調其中,藿香、白術、茯苓、陳皮、甘草、半夏、厚樸、桔梗、大腹皮,皆調中藥也,調中則能正氣于内矣;外感者疏其表,紫蘇、白芷,疏表藥也,疏表則能正氣于外矣。若使表無風寒,二物亦能發越脾氣,故曰正氣。(《醫方考》)
清·汪 昂:此手太陰、足陽明約也。藿香辛溫,理氣各中,辟惡止嘔,兼治表裡為君。蘇、芷、枯梗,散寒利膈,佐之以發表邪;厚樸、大腹,行水消滿,橘皮、半夏,散逆除痰,佐之以疏裡滞。苓、術、甘草,益脾去濕,以輔正氣為臣使也。正氣通暢,則邪逆自除矣。(《醫方集解》)
清·徐大椿:脾胃不調,感冒暑濕,中氣不能運化,故身熱不解,腹滿吐瀉焉。藿香快胃祛暑,蘇葉解表散濕,大腹絨瀉滞氣,冬白術健脾元,厚樸散滿除濕,半夏醒脾燥濕,陳皮利中,茯苓滲濕邪,白芷散陽明之濕,桔梗利太陰之氣,甘草甘緩中州,姜、棗調和營衛也。此調中散邪之劑,為感冒暑濕之 方。其治不服水土亦強,扶土勝濕之義。(《醫略六書·雜病證治》)
清·張秉成:夫四時不正之氣,與岚瘴、瘧疾等證,無不皆由中氣不足者,方能受之。而中虛之人,每多痰滞,然後無形之氣,挾有形之痰,互結為患。故此方以白術、甘草補土建中者,即以半夏、陳皮、茯苓化痰除濕繼之。但不正之氣,從口鼻而入者居多,故複以桔梗之宣肺,厚樸之平胃,以鼻通于肺,而口達乎胃也。藿香、紫蘇、白芷,皆為芳香辛散之品,俱能發表宣裡,辟惡祛邪。大腹皮獨入脾胃,行水散滿,破氣寬中。加姜、棗以和營衛,緻津液,和中達表。如是則邪有不退,氣有不正者哉?(《成方便讀》)
今·盛心如:寒燠不時,空氣驟變,交互郁蒸,戾氣流行,起居不慎,飲食失節,天時人事,兩相感召,既不免疾病之侵臨,而欲求健康之保障,則藿香正氣之方尚矣。藿香芳香辛溫,理氣而宣内外,和中而止嘔洩,善辟穢惡而解表裡,故以為君。表裡交錯,上下交亂,而正氣虛矣,故以苓、術、甘草,健脾培中以為臣,俾正氣通暢,則邪氣自除。況有蘇、芷、桔梗散寒利膈,佐之以發表邪;樸、腹二陳消滿除痰,佐之以疏裡氣。更引以姜、棗以調營衛,則表裡和而健康複矣。(《實用方劑學》)
今·蔡陸仙:四時不正之氣,由口鼻而著于腸胃,故不用發汗以解表,而用東施芳香消導以和裡,兼用奠安中土之藥以扶之,故為治一切四時不正之氣之通用品。或以蒼術易白術,于濕重者尤宜之。(《中國醫藥彙海·方劑部》)
今·李 飛:本方雖有藿香、紫蘇、白芷解表散寒,但畢竟以化濕和中為主,且紫蘇、白芷二藥,尚具理氣和中,發越脾氣的作用,所以使用本方,不必拘泥于表證的有無。(《中醫曆代方論精選》)
【六和湯方論】
明·吳 昆:六和者,和六腑也。脾胃者,六腑之總司,故凡六腑不和之病,先于脾胃而調之,此知務之醫也。香能開胃竅,故用藿、砂、辛能散逆氣,故用杏、半;淡能利濕熱,故用茯、瓜;甘能調脾胃,故用扁、術;補可去弱,故用參、草;苦可以下氣,故用厚樸。夫開胃散逆則嘔吐除,利濕調脾則二便治,補虛去弱則胃氣複而諸疾平。蓋脾胃一治,則水精四布,五經并行,雖百骸九竅,皆太和矣,況于六腑乎?(《醫方考》)
清·徐大椿:暑傷脾胃,挾濕而敷化無權,其三焦之氣不能布藿,故吐瀉交作或寒熱痢疾焉。香薷散暑解表,厚樸散滿除濕,赤苓滲濕利營,扁豆健脾卻暑,半夏燥濕醒脾胃,杏仁降氣疏肺腸,人參益暑傷之元,甘草緩三焦之逆,藿香快胃和中,砂仁理脾化氣,木瓜舒筋消暑,姜、棗調和營衛也。使中氣化而營衛調,暑邪解而寒熱退,可知表裡調和則吐瀉無不愈,而寒熱痢疾亦無不瘳矣。此調中卻暑之劑,為暑傷脾胃之 方。(《醫略六書·雜病證治》)
今·盛心如:暑為陽邪,感受暑熱,則傷人之陽,所謂陽受之,則入于六腑者是也。本方以人參、扁豆培中益氣為君,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亦熱傷氣之謂。以藿香、香薷清暑散邪為臣。佐以半夏降逆止嘔,以和胃氣;赤苓利水除煩,以和膀胱之氣;砂仁則醒胃以入于小腸,以所以分泌其水液、糟粕,以趨于和也;杏仁則由肺以入于大腸,所以恢複其傳導職責,以趨于和也;川樸除滿止痛,則和其三焦之氣也;木瓜定眩舒筋,則和其膽腑之氣也。甘草則國老之使也。是方也,與藿香正氣散及三物、四味、五物、六味、十味諸香薷飲,并消暑十全散等,并為夏令中通治要方,錯綜變化,用治暑病,猶珠玑之在握耳。(《實用方劑學》)
今·冉雪峰:此方不過和中醒氣,除濕理脾,安胃扶正,故前賢謂隻以理氣健脾為主,脾胃即強,則諸邪自不能幹矣。是此方與藿香正氣、金不換正氣、純陽正氣為一類之方,而謂統治六淫,實為通套活法中之活法矣。方中用藥平淡,濕熱郁滞,脾困不醒,示始不可借用。細察方劑,其燥烈較平胃、越鞠、正氣諸方,均減一等。蓋必有以見其偏執,而思所以矯正之者。(錄自《曆代名醫良方注釋》)
今·朱良春:本方是六君子湯加藿、樸、杏、砂、木瓜、扁豆、赤苓、姜、棗所組成。六君子湯功能補氣健脾、祛濕,加厚樸、杏、砂,是取其舒脾行氣、祛濕,加木瓜、扁豆、赤苓,是取其滲濕清熱,散暑和脾。至于藿香一藥,不但能醒脾祛濕開胃,更能配合姜、棗發散風寒表邪。從各藥配伍的功用看來,本方是補氣健脾、祛濕,兼能發散的一首方劑。用于夏月内傷濕冷,霍亂吐瀉,或内有濕滞,胸悶脘脹,而外兼外感惡寒發熱之症,最為相宜。(《湯頭歌訣詳解》)

名醫方論 祛濕劑 二、清熱祛濕1
【茵陳蒿湯方論】
金·成無己:王冰曰:小熱之氣,涼以和之;大熱之氣,寒以取之。發黃者,熱之極也,非大寒之劑,則不能徹其熱。茵陳蒿味苦寒,酸苦湧洩為陰,酸以湧之,苦以洩之,洩甚熱者,必以苦為主,故以茵陳蒿為君。心法南方火而主熱,栀子味苦寒,苦入心寒勝熱,大熱之氣,必以苦寒之物勝之,故以栀子為臣。大黃味苦寒,宜補必以酸,宜下必以苦,推除邪熱,必假将軍攻之,故以大黃為使。苦寒相近,雖甚熱,大寒必祛除,分洩前後,複得利而解矣。(《傷寒明理論》)
明·許 宏:陽明者,為胃之土,其色黃,若發熱汗出者,為熱氣得越,不能發黃也。但頭上汗出,齊頸而還者,乃熱氣不得越也。小便不利,渴飲水漿者,乃熱甚于胃,津液内瘀,結為黃也。故用茵陳為君,能治黃;栀子為臣,栀能治黃,寒以治熱也;以大黃為佐使,以下洩瘀熱,而除其黃也(《金鏡内台方議》)
明·方有執:茵陳逐濕郁之黃,栀子除胃家之熱,大黃推壅塞之瘀。三物者,苦以洩熱,熱洩則黃散也。(《傷寒論條辨》
明·吳有性:茵陳為治疸退黃之專藥。今以病證較之,黃因小便不利,故用山栀除小腸屈曲之火,瘀熱既陳,小便自利,當以發黃為标,小便不利為本。及論小便不利,病源不在膀胱,乃系胃家移熱,又當以小便不利為标,胃實為本,是以大黃為專功,山栀次之,茵陳又其次也。設去大黃而服山栀、茵陳,是忘本治标,鮮有效矣。或用茵陳五苓,不惟不能退黃,小便間亦難利。(《溫疫論》)
清·柯 琴:太陽、陽明俱有發黃症,但頭汗而身無汗,則熱不外越;小便不利,則熱不下洩,故瘀熱在裡而渴飲水漿。然黃有不同,症在太陽之表,當汗而發之,故用麻黃連翹赤小豆湯,為涼散法;症在太陽、陽明之間,當以寒勝之,用栀子柏皮湯,乃清火法;症在陽明之裡,當瀉之于内,故立本方,是逐穢法。茵陳秉北方之色,經冬不凋,傲霜淩雪,曆遍冬寒之氣,故能除熱邪留結。佐栀子以通水源,大黃以除胃熱。令瘀熱從小便而洩,腹滿自減,腸胃無傷,仍合引而竭之之義,亦陽明利水法奇法也。(《傷寒來蘇集·傷寒附翼》)
清·徐 彬:久久發黃為谷疸,藥用茵陳、栀子、大黃,乃以開郁解熱為主,非發表亦非攻裡也。蓋茵陳性苦辛寒,善開肌肉之郁;栀子輕浮性涼,能解内郁,而降屈曲之火;大黃為攻下之品,然從栀子、茵陳,則取其相佐以開郁解熱,所以茵陳最多,而大黃少也。(《金匮要略論注》)
清·王子接:茵陳散肌表之濕,得大黃則兼瀉中焦之郁熱;山栀逐肉理之濕,得大黃則兼瀉上焦之郁熱。惟其性皆輕浮,故與大黃僅入氣分,洩熱利小便,建退黃之功,與調胃承氣僅瀉無形之熱同義。無枳實、芒硝,不能疾行大便,故不得妄稱為下法。(《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吳儀洛:茵陳發汗利水,以洩太陰、陽明之濕熱,故為治黃主藥,栀子為臣,大黃為佐,分洩前後,則腹得利而解矣。(《成方切用》)
清·吳 瑭:此純苦急趨之方也。......勝火者莫如水,茵陳得水之精;開郁莫如發陳,茵陳生發最速,高出衆草,主治熱結黃疸,故以之為君。栀子通水源而利三焦,大黃除實熱而減腹滿,故以之為佐也。(《溫病條辯》)
清·張秉成:此方純治邪氣實而不虛者。如濕熱内結而成實證,則茵陳五苓等藥,又屬無濟,非用下奪之法,不足以殺其邪而導其結。故以栀子洩其前,大黃洩其後,茵陳辛苦微寒,得春初生發之氣,能入太陽、陽明,發汗利水,為治黃主藥。三味合而用之,前證自然奏效耳。若寒濕内郁而為陰黃者,其證則與前純乎相反。但陰黃之色瘀而晦,陽黃之色明而鮮;陽黃則口渴便閉,陰黃則口不渴、二便和,以此為别。姜、附大辛大熱,使寒濕之邪,從乎陽化,則茵陳又為治寒濕之用耳。足見一物之功,各随佐使而用,不必拘拘乎一物一用也。(《成方便讀》)
清·張錫純:茵陳性寒味苦,具有生發之氣,寒能勝熱,苦能勝濕,其生發之氣能逐内蘊之濕熱外出,故可為濕熱身黃之主藥。佐以栀子、大黃者,因二藥亦皆味苦性寒也。且栀子能屈曲引心火下行以利小便。大黃之色能直透小便,故少用之亦善利小便。至茵陳雖具有生發之性,《名醫别錄》亦謂其能利小便。三藥并用,又能引内蘊之熱自小便瀉出,是以服之能随手奏效也。(《醫學衷中參西錄》)
【茵陳五苓散方論】
清·喻 昌:濕熱郁蒸于内,必先燥其肺氣,以故小水不行。五苓散開腠理,緻津液,通血氣,且有潤燥之功,而合茵陳之辛涼,清理肺燥。肺金一潤,其氣清肅下行,膀胱之壅熱立通,小便利而黃去矣。(《醫門法律》)
清·徐 彬:此表裡兩解之方。然五苓中有桂、術,乃為稍涉虛者設也。但治黃疸不貴補,存此備虛證耳。(《金匮要略論注》)
清·沈明宗:蓋胃為水谷之海,營衛之源。風入胃家氣分,風濕相蒸,是為陽黃。濕熱流于膀胱,氣郁不化,則小便不利,當用五苓散宣通表裡之邪,茵陳開郁而清濕熱,則黃自退矣。(《張仲景金匮要略》)
清·徐大椿:脾虧寒濕,少火不振,不能健運,而濕伏不化,故小便不利,身體發黃焉。白術健脾土以制濕,肉桂壯少火以通閉,豬苓利三焦之濕,茯苓滲脾肺之濕,澤瀉通利膀胱以利水,茵陳清利濕熱而退黃也。為散水煎,使少火氣充,則脾健濕行而小便自利,虛黃無不退矣。此壯火崇土滲濕之劑,為虛黃小便不利之 方。(《醫略六書·雜病證治》)
清·陳元犀:五苓散功專發汗利水,助脾轉輸;茵陳蒿功專治濕退黃,合五苓散為解郁利濕之用也。蓋黃疸病由濕熱瘀郁,熏蒸成黃,非茵陳蒿推陳緻新,不足以除熱退黃;非五苓散轉輸利濕,不足以發汗行水。二者之用,取其表裡兩解,為治黃之良劑也。(《金匮方歌括》)
清·邵步青:疸因土虛受濕;濕熱乘脾,黃色乃見。茵陳專理濕熱,發黃者所必用也。佐以豬苓、澤瀉,則水液分于膀胱;佐以白術、茯苓,則土旺可以勝濕。桂為向導,令諸藥直達病所,無不克矣。(《四時病機》)
【硝石礬石散方論】
明·趙以德:腎者,陰之主也,為五髒之根,血盡屬之,血雖化于中土,生之于心,藏之于肝,若腎陰病,則中土莫得而化,心莫得而生,肝莫得而藏,榮衛莫得而行,其血敗矣,将與濕熱凝瘀于腸胃之間。腎屬水,其味鹹,其性寒,故治之之約,必用鹹寒,補其不足之水,瀉其所客之熱,蕩滌腸胃,推陳緻新。用硝石為君,《本草》礬石能除固熱在骨髓者,骨與腎合,亦必能治腎熱可知也。大麥粥汁為之使,引入腸胃,下洩郁氣。大便屬陰,瘀血由是而出,其色黑;小便屬陽,熱液從是而利,其色黃也。(《金匮玉函經二注》)
明·徐 彬:......硝礬散主之者,硝能散虛郁之熱,為體輕脫,而寒不傷脾;礬能卻水,而所到之處邪不複侵。......合而用之,則散郁熱,解腎毒,其于氣血陰陽,汗下補瀉等治法,毫不相涉,所以為佳。(《金匮要略論注》)
清·程 林:硝石之苦鹹,礬石之酸鹹,皆所以洩中滿而潤下,使其小便黃而大便黑也。然硝石主胃脹閉,滌蓄結,礬石主熱在骨髓。而經言勞者溫之,是方得無太峻欤?然所服者,方寸匕耳,和以大麥粥汁,正所以寬胃而益脾也。(《金匮要略直解》)
清·王子接:硝石礬石散,悍劑也。女勞黑疸腹滿者,死證也。讀仲景原文,當急奪下焦之瘀血,庶可斡全生氣,舍此别無良法可醫。惜乎後醫不解病情,惟知清熱去濕,隔靴搔癢,日漸困笃,迨至束手而斃。殊不知女勞傷其精而溺血,若血能流通,則無發黃變黑之證矣。若精竭而血不行,郁遏于膀胱少腹,必然陰虛火發,而湧泉灼熱,明是真精耗竭,君相二火并炎,熏蒸于脾則身黃,燎原于腎則額黑,故《金匮》下文雲非水也,其殆腎氣之所發也欤?治以硝石直趨于下,苦鹹入血,散火破瘀;礬石酸寒,佐硝石下趨,清腎與膀胱之熱。《别錄》雲:除锢熱在骨髓,是也。和以大麥粥汁服者,以方寸匕之藥,藉大麥下氣之性而助其功用也。(《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張錫純:硝石礬石方,為治女勞疸之的方,實可為治内傷黃疸之總方。其方硝石、礬石等分為散,大麥粥汁和服方寸匕,日三服,病随大小便去,小便正黃色,大便正黑色是也。特是方中礬石,釋者皆以白礬當之,不無遺議。考《神農本草經》礬石一名羽涅,《爾雅》又名涅石。徐氏說文釋涅字,謂黑土在水中,當系染黑之色。礬石既名為涅石,亦當為染黑色所需之物,豈非今之皂礬乎?是知皂礬、白礬,古人皆名為礬石。而愚臨症體驗以來,知以治黃疸,白礬之功效誠不如皂礬。蓋黃疸之證,中法謂由脾中蘊蓄濕熱,西法謂由膽汁溢于血中。皂礬退熱燥濕之力,不讓白礬,故能去脾中濕熱,而其色綠且青,能兼入膽經,借其酸收之味,以斂膽汁之妄行,且此物化學家原可用硫酸水化鐵而成,是知礦中所産之皂礬,亦必多含鐵質,尤可借金鐵之餘氣,以鎮肝膽之本也。硝石性寒,能解髒腑之實熱,味鹹入血分,又善解血分之熱,且其性善消,遇火即燃,又多含養氣,人身之血,得養氣則赤,又借硝石之消力,以消融血中之渣滓,則血之因膽汁而色變者,不難複于正矣。矧此證大便難者甚多,得消石以軟堅開結,濕熱可從大便而解,而其鹹寒之性,善清水腑之熱,即兼能使濕熱自小便解也。至于大麥粥送服者,取其補助脾胃之土以勝濕,而其甘平之性,兼能緩硝、礬之猛峻,猶白虎湯中之用粳米也。(《醫學衷中參西錄》
【三仁湯方論】
清·吳 瑭:濕為陰邪,自長夏而來,其來有漸,且其性氤氲①粘膩,非若寒邪之一汗即解,溫熱之一涼即退,故難速已。世醫不知其為濕溫,見其頭痛惡寒,身重疼痛也,以為傷寒而汗之,汗傷心陽,濕随辛溫發表之藥蒸騰上逆,内蒙心竅則神昏,上蒙清竅則耳聾、目瞑、不言。見其中滿不饑,以為停滞而大下之,誤下傷陰,而重抑脾陽之升,脾氣轉陷,濕邪乘勢内漬,故洞洩。見其午後身熱,以為陰虛,而用柔藥潤之,濕為膠滞陰邪,再加柔潤陰藥,二陰相合,同氣相求,遂有锢結而不可解之勢。惟以三仁湯,輕開上焦肺氣,蓋肺主一身之氣,氣化則濕亦化也。(《溫病條辨》)
今·李疇人:杏仁、蔻仁、厚樸、半夏之苦辛,開洩上、中焦之濕熱而除滿開痞;滑石、通草、薏仁、淡竹葉之甘淡,分滲以宣利下焦,使濕熱從小便而化。甘瀾水,以活水置器内,杓揚數百遍,取甘淡輕揚不助腎邪,速于下降耳。此乃苦辛淡宣利三焦濕熱之留痹者也。(《醫方概要》)
今·秦伯未:三仁湯為濕溫證的通用方。它的配合,用杏仁辛宣肺氣,以開其上;蔻仁、厚樸、半夏苦辛溫通,以降其中;苡仁、通草、滑石淡滲濕熱,以利其下。雖然三焦兼顧,其實偏重中焦。(《謙齋醫學講稿》)
【注釋】①氤氲(yin yun因陰):中國哲學術語。萬物由相互作用而變化生長之意。這裡引申為由于夏季氣候炎熱而産生的潮濕空氣。
【連樸飲方論】
清·何廉臣:病在中焦氣分,酌與王氏連樸飲加味,苦降辛通,以清胃熱。(《重訂通俗傷寒論》)
今·冉先德:霍亂吐利為本方主證,濕熱内蘊為本證病機,而胸脘痞悶,舌苔黃膩,小便短赤,則為濕熱的診斷依據。濕熱之邪蘊伏中焦,脾胃升降之機失常,遂緻胃濁不降而嘔,脾不升清而瀉,清濁相幹而吐瀉交作。治法不在止瀉止吐,惟求濕熱一清,脾胃得和,則諸證自愈。方中用黃連、山栀清熱解毒,苦寒燥濕;厚樸、半夏燥濕行滞;菖蒲、香豉芳香化濕;蘆根宣肺去濕,清熱生津。合用以成清熱燥濕、理氣化濁之功。(《曆代名醫良方注釋》)

名醫方論 祛濕劑 二、清熱祛濕 2


【甘露消毒丹方論】
清·王士雄:此治濕溫時疫之主方也。《六元正紀》①五運分步,每年春分後十三日交二運徵,火旺,天乃漸溫;芒種後十日交三運宮,土旺,地乃漸濕。溫濕蒸騰,更加烈日之暑,爍石流金,人在氣交之中,口鼻吸受其氣,留而不去,乃成濕溫疫疠之病,而為發熱倦怠,胸悶腹張,肢酸咽腫,斑疹身黃,頤腫口渴,溺赤便閉,吐瀉瘧痢,淋濁瘡瘍等證。但看病人舌苔淡白,或厚膩,或幹黃者,是暑濕熱疫之邪尚在氣分,悉以此丹治之立效,并主水土不服諸病。(《溫熱經緯》)
今·李疇人:蔻仁辛香,藿香芳香,宣解肺脾。茵陳發越陳伏之濕,黃芩瀉肺火,木通瀉小腸之火,兼滑石之淡滲從陽通陰而瀉三焦之郁熱,連翹、川貝清心肺而化痰熱,射幹、菖蒲利咽喉。苦辛芳淡宣解三焦表裡濕熱之邪,不專主發汗,上焦肺氣宣通,則玄府自啟,汗出熱化,便通痞開矣。(《醫方概要》)
今·冉雪峰:此方滑石、茵陳、木通,皆利濕藥;薄荷、藿香、菖蒲、蔻仁、射幹、神曲,均芳香通利,疏裡宣外。黃芩清熱,貝母豁痰。加連翹者,症見丹疹,雖在氣分為多,而一部分已襲營分也。此方較普濟消毒飲,尤為清超,彼側重通外,此側重清内;彼為清中之濁,此為清中之清。細譯方制,微苦而不大苦,清利而不燥利,舉重若輕,妙婉清靈,迥非庸手所能企及。(錄自《曆代名醫良方注釋》)
今·朱良春:本方是治療濕溫、時疫的常用方劑。方中藿香、蔻仁、菖蒲辟穢化濁;黃芩、連翹清熱解毒;射幹、貝母清肺化痰,且射幹與連翹相配,更能消退咽腫;滑石、木通、茵陳清利濕熱;更用一味薄荷輕疏表邪。這樣,可使濕熱之邪既從表而散,又從中而化,更從下由小便而出。對于濕溫、時疫初起,或濕熱黃疸、瘟毒輕型者,都可用之。(《湯頭歌訣詳解》)
今·趙紹琴:方中黃芩清熱燥濕,連翹、射幹清熱解毒,茵陳、滑石、是木通清利濕熱,藿香、石菖蒲、白豆蔻、茵陳皆芳香之品,有化濕辟穢之功。濕熱蘊蒸,易生痰濁,故用川貝母以清化熱痰,薄荷配連翹輕清宣透,疏通氣機,透達熱邪。諸藥配伍,芳香化濕辟穢,淡滲分利濕熱,寒涼清熱解毒。感受濕熱穢濁之邪,用之多可獲效。(《溫病縱橫》)
【注釋】①六元正紀:即《黃帝内經素問·六元正紀大論篇》。


【八正散方論】
清·汪 昂:此手足太陽、手少陽藥也。木通、燈草清肺熱而降心火,肺為氣化之源,心為小腸之合也;車前清肝熱而通膀胱,肝脈絡于陰器,膀胱津液之府也。瞿麥、匾蓄降火通淋,此皆利濕而兼瀉熱者也;滑石利竅散結,栀子、大黃苦寒下行,此皆瀉熱而兼利濕者也。甘草合滑石為六一散,用梢者,取其徑達莖中,甘能緩痛也。雖治下焦而不專于治下,必三焦通利,水乃下行也。(《醫方集解》)
清·徐大椿:熱結膀胱不能化氣而水積下焦,故小腹硬滿,小便不通焉。大黃下郁熱而膀胱之氣自化,滑石清六腑而水道閉塞自通,瞿麥清熱利水道,木通降火利小水,蓄瀉膀胱積水,山栀清三焦郁火,車前子清熱以通關竅,生草梢瀉火以達莖中。為散,燈心湯煎,使熱結頓化,則膀胱肅清而小便自利,小腹硬滿自除矣。此瀉熱通閉之劑,為熱結溺閉之 方。(《醫略六書·雜病證治》)
清·費伯雄:此方治實火下注小腸、膀胱者則可。若陰虛夾濕火之體,便當去大黃,加天冬、丹參、丹皮、琥珀等味,不可再用大黃以傷其元氣。(《醫方論》)
清·張秉成:夫淋之為病,雖有多端,其辨别不過虛實兩途。若有邪而實者,其來必痛,或濕熱,或瘀血,有邪證、邪脈可據者,悉從膀胱、溺道而來;若不痛而屬虛者,由腎髒精道而來。蓋前陰雖一,内有兩竅,一為溺竅,一為精竅。故淋之一證,無不出于腎與膀胱也。然膀胱一腑,有下口而無上口,其水皆從大、小腸之分别清濁,而下滲為溺,則知濕濁瘀血,亦由此處而滲入膀胱為病焉。故此方以大黃導濕熱直下大腸,不使其再入膀胱,庶幾源清而流自潔耳。其既蓄于膀胱者,又不得不疏其流。以上諸藥,或清心而下降,或導濁以分消,自然痛可止、熱可蠲,濕熱之邪盡從溺道而出矣。(《成方便讀》)


【五淋散方論】
清·柯 琴:經曰腎合膀胱,故腎為水髒,而膀胱為水腑。腎主癸水,受五髒六腑之精而藏之;膀胱主壬水,受五髒六腑之津而藏之。故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然又曰氣化則能出者,何也?膀胱有上口而無下口,能納而不能出,唯氣為水母,必太陽之氣化,而膀胱之溺始出,是水道固藉無形之氣化,不專責有形之州都矣。然水者陰也,氣者陽也。氣為陽之根源,而火為陽之征兆,所以氣有餘,便成壯火而為邪熱。壯火上行三焦,則傷太陽之氣,邪熱下入膀胱,則涸州都之津,火勝則水虧,理固然也。夫五髒之水火皆生于氣,故少火生氣,而氣即為水,水精四布,下輸膀胱,源清則流潔矣。如壯火食氣,則化源無藉,乃癃閉淋澀,膏淋豆汁,砂石膿血,而水道為之不利矣。總由化源之不清,非關決渎之失職,若以八正、舟車、禹功、浚川等劑治之,五髒之陰虛,太陽之氣化絕矣。故急用栀、苓清心肺,以通上焦之氣,而五志火清;歸、芍滋腎肝,以安下焦之氣,而五髒陰複;甘草調中焦之氣,而陰陽分清,則太陽之氣自化,而膀胱水潔矣。此治本之計,法之盡善者也。(錄自《古今名醫方論》)
清·吳 謙:八正、五淋皆治淋澀癃閉之藥,而不無輕重之别。輕者有熱未結,雖見淋澀,悄赤、豆汁、砂石、膏血,癃閉之證,但其痛則輕,其病不急,宜用五淋散單清水道,故以栀清熱而輸水,歸、芍益陰而化陽,複佐以甘草調其陰陽,而用梢者,意在前陰也。重者熱已結實,不但痕甚勢急,而且大便亦不通矣,宜用八正散兼瀉二陰,故于群走前陰藥中,加大黃直攻後竅也。(《醫宗金鑒·删補名醫方論》)
今·盛心如:膀胱為水府,三焦為水道,水道不通,則以利水為正法,故以赤茯苓為主;火位之主,其瀉以甘,寒為熱勝,以苦平之,故以甘草、山栀瀉火洩熱為臣;火淫于内,偌以苦辛,腎家苦燥,急以辛潤,燥熱合德,宜以酸平,故以當歸、芍藥為佐;加燈芯為引者,向導之使也。且苓、栀入心肺,以通上焦之氣;歸、芍滋肝腎,以安下焦之氣;甘草入中宮,以緩三焦之氣,三焦通利,而膀胱之化源以清矣。當歸以氣勝,養血而增液;芍藥善去瘀,破結以和陰;甘草為調中益氣之任;山栀作釜底抽薪之計,而茯苓為通淋之主藥,故不論其為氣血為石為膏為勞,靡有不操勝算。至修園加減之法①,則單刀直入,從變通而入于神化之境也。(《實用方劑學》)
今·朱良春:本方山栀瀉火清熱,兼利小便,赤苓清利濕熱,二藥清熱利尿通淋。赤芍涼血散瘀,當歸活血止痛,二藥能治熱淋瘀結尿血,并略有養陰的作用。甘草在本方中主要取其瀉火解毒。從各藥配合看來,本方對于熱淋小便赤澀、刺痛或尿中夾血者,可以取效。本方方名"五淋散"者,殆指以其化裁加減,可治五淋之症。例如,加海金砂、滑石、石首魚腦石等,可治小便窘迫,刺疼牽引少腹,尿出砂石的石淋;加生地、丹皮、牛膝等,可治溺痛帶血的血淋;加烏藥、升麻,可治膀胱氣化不宣,胞中氣脹,溺有餘瀝的氣淋;加瞿麥、石葦等,可治尿濁如膏,小溲疼痛的膏淋等。不過這些僅是舉例說明而已,在實際應用時,還須根據症情,通權達變。(《湯頭歌訣詳解》)
【注釋】①修園加減之法:見《時方妙用》卷四五淋散加減法。


【通關丸方論】
明·吳 昆:腎火起于湧泉之下者,此方主之。熱自足心直沖股内而入腹者,謂之腎火,起于湧泉之下。知、柏苦寒,水之類也,故能滋益腎水;肉桂辛熱,火之屬也,故能假之反佐。此《易》所謂水流濕、火就燥也。(《醫方考》)
明·王肯堂:《内經》曰:熱者寒之。又雲:腎惡燥,急食辛以潤之。以黃柏之苦寒,瀉熱補水潤燥,故以為君;以知母之苦寒,瀉腎火,故以為佐;肉桂辛熱,寒因熱用也。(《證治準繩·類方》)
清·柯 琴:水為腎之體,火為腎之用,人知腎中有水始能制火,不知腎中有火始能緻水耳。蓋天一生水,一者,陽氣也,即火也。氣為水母,陽為陰根,必火有所歸,斯水有所主,故反佐以桂之甘溫,引知、柏入腎而奏其效。此相須之殷,亦承制之理也。(錄自《古今名醫方論》)
清·汪 昂:此足少陰藥也。水不勝火,法當壯水以制陽光,黃柏苦寒微辛,瀉膀胱相火,補腎水不足,入腎經血分;知母辛苦寒滑,上清肺金而降火,下潤腎燥而滋陰,入腎經氣分,故二藥每相須而行,為補水之良劑。肉桂辛熱,假之反佐,為少陰引經,寒因熱用也。(《醫方集解》)
清·王子接:東垣滋腎丸,原名通關丸。《難經·關格論》雲:關則不得小便。口不渴而小便不通,乃下焦腎與膀胱陰分受熱,閉塞其流,即《内經》雲無陰則陽無以化也。何則?膀胱禀大寒之氣,腎感寒水之運,運氣窒塞,故受熱而閉。治法仍須用氣味俱陰之藥,除其熱,洩其閉。治以黃柏瀉膀胱之熱,知母清金水之源,一燥一潤,相須為用,佐以肉桂,寒因熱用,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則郁熱從小便而出,而關開矣。再議膏梁酒濕,損傷腎水,以緻關陰者,亦能使火逆而為格陽,或為呃逆、為咽痛。東垣嘗謂陰火上沖,而吸氣不得入,胃脈反逆,陰中伏陽,即為呃。又謂腎虛蒸熱,腳膝無力,陰痿,陰汗,沖脈上沖而為喘、為咽痛者,用之亦效。(《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徐大椿:腎水不足,陰火炎而神機閉遏,不能開發靈動,故舌本強硬,舌音不正焉。黃柏瀉熱,清陰火之上炎;知母潤燥,滋腎水之不足;肉桂導火歸原,足以開發神機而正舌音也。蜜丸滾水下,使陰火下潛,則心腎交通而水火既濟,安有舌本強硬,舌音不正之患乎?此壯水導火之劑,為陰火上炎舌強之 方。(《醫略六書·雜病證治》)
妊娠腎水不足,不能施化津液,故小便不通,即無陰則陽無以化,小腹鼓脹,胎孕不安焉。知母滋腎水之不足,黃柏降龍化之有餘,稍佐肉桂之辛溫以導水閉也。白蜜丸之,沸湯下之,俾陽化陰施,則腎水内充,而膀胱無閉塞之患,小便無不通之虞,其膨脹無不退,胎孕無不安矣。(《醫略六書·女科指要》)
今·李疇人:知母、黃柏苦寒,瀉下焦相火而平虛熱,少用肉桂通陽化氣,則腎陽振動,膀胱氣化得力,使知、柏純陰不至呆滞。乃滋腎在知、柏,通關在肉桂。治陰虛陽結氣閉而小便不通之症,與濕熱秘結,肺脾之氣不化者,未可同語。(《醫方概要》)

名醫方論 祛濕劑 二、清熱祛濕 3

【二妙散方論】
明·吳 昆:濕熱腰膝疼痛者,此方主之。濕性潤下,病則下體受之,故腰膝痛。然濕未嘗痛,積久而熱,濕熱相搏,然後痛。此方用蒼術以燥濕,黃柏以去熱。又黃柏有從治之妙,蒼術有健脾之功,一正一從,奇正①之道也。(《醫方考》)
清·王子接:二妙散,偶方之小制也。蒼術生用入陽明經,能發二陽之汗;黃柏炒黑入太陰經,能除至陰之濕。一生一熟,相為表裡,治陰分之濕熱,有如鼓應桴之妙。(《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徐大椿:濕熱下注,腰膂不能轉樞,故機關不利,腰中疼重不已焉。蒼術燥濕升陽,陽運則樞機自利;黃柏清熱燥濕,濕化則真氣得行。為散酒調,使濕熱運行則經氣清利,而腰府無留滞之患,樞機有轉運之權,何腰中疼重不痊哉?此清熱燥濕之劑,為濕熱腰痛之 方。(《醫略六書·雜病證治》)
清·張秉成:治濕熱盛于下焦,而成痿證者。夫痿者萎也,有軟弱不振之象,其病筋脈弛長,足不任地,步履歪斜,此皆濕熱不攘,蘊留經絡之中所緻。然濕熱之邪雖盛于下,其始未嘗不從脾胃而起,故治病者必求其本,清流者必潔其源。方中蒼術辛苦而溫,芳香而燥,直達中州,為燥濕強脾之主藥。但病既傳于下焦,又非治中可愈,故以黃柏苦寒下降之品,入肝腎直清下焦之濕熱,标本并治,中下兩宣。如邪氣盛,而正不虛者,即可用之。(《成方便讀》)
【注釋】①奇正:古代兵法的術語。《孫子·勢》:"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又:"奇正相生,如循環之無端,孰能窮之?"王暫注:"奇正者,用兵之钤鍵,制勝之樞機也。臨敵運變,循環不窮,窮則敗也。"


【中滿分消丸方論】
清·張 璐:東垣分消湯、丸,一主溫中散滞,一注清熱利水,原其立方之旨,總不出《内經》平治權衡、去菀陳 、開鬼門、潔淨府等法。其方下所指寒脹,乃下焦陰氣逆滿,郁遏中焦陽氣,有似乎陰之象,故藥中雖用烏頭之辛熱,宣布五陽,為辟除陰邪之向導,即用連、柏之苦寒以降洩之,苟非風水膚脹脈浮,證起于表者,孰敢輕用開鬼門之漢以鼓動其陰霾四塞乎?熱脹用黃芩之輕揚以降 肺熱,則用豬苓、澤瀉以利導之,故專以潔淨府為務,無事開鬼門宣布五陽等法也。(《張氏醫通》)
清·汪 绂:中滿熱脹,中焦火也。中脘積濕,郁而為火,則氣血不滋,小便癃秘,中氣不快,經血不行,火逆在中,上下皆病,故為之宣暢其氣,均其水火而分消之。以辛散而升之,厚樸為之主,而砂仁、幹姜、半夏、陳皮、姜黃之辛皆能升肝命之氣,而破脾土之郁,能升脾胃之氣以達之上焦;以苦燥而降之,亦厚樸可為之主,而枳實、姜黃、芩、連之苦,皆能降逆氣,且燥脾土之濕。然後抑其妄熱而清之。芩、連、知母,決其濕熱而去之,澤瀉、二苓,亦所謂分溝洫①也。由是而滋益其中氣,以厚脾土,亦所以厚堤防也,堤防厚而後溝渎清,水濕不積,濕不郁則熱不生,氣無所逆,而脹滿消矣。(《醫林纂要探源》)
清·張秉成:夫諸脹固受邪不同,治法亦異,然大勢不越脾胃為病。以腫屬無形,脹為有形,有形者必歸于胃,胃者五髒六腑之海,萬物所歸,若脾旺有運化之能,決不緻滞而為脹。若脾土一虛,則積而成病矣。但土衰則濕盛,濕從土化,寒熱不同,如此方之治脾虛濕熱為脹為滿,則用六君之補脾,以芩、連之清熱,枳、樸之辛苦,以行其氣;豬、澤之淡滲,以利其濕。然濕熱既結,即清之行之利之,尚不足以解其粘膩之氣,故用幹姜之辛熱,燥以散之;姜黃、砂仁之香烈,熱以動之,而後濕熱之邪,從茲解化。用知母者,因病起于胃,不特清陽明獨勝之熱,且恐燥藥過多,假此以護胃家之津液也。丸以蒸餅者,助土以使其化耳。(《成方便讀》)
【注釋】①溝洫:用心防旱排澇的田間水道。小者曰溝,大者曰洫。

名醫方論 祛濕劑 三、利水滲濕 1



【五苓散方論】
金·成無己:苓,令也,号令之令矣。通行津液,克伐腎邪,專為号令者,苓之功也。五苓之中,茯苓為主,故曰五苓散。茯苓味甘平,豬苓味甘平,甘雖甘也,終歸甘淡。《内經》曰;淡味滲洩為陽。利大便曰攻下,利小便曰滲洩。水飲内畜①,須當滲洩之,必以甘淡為主,是以茯苓為君,豬苓為臣。白術味甘溫,脾惡濕,水飲内畜,則脾氣不治,益脾勝濕,必以甘為助,故以白術為佐。澤瀉味鹹寒,《内經》曰:鹹味下洩為陰,洩飲導溺,必以鹹為肋,故以澤瀉為使。桂味辛熱,腎惡燥,水畜不行則腎氣燥,《内經》曰:腎惡燥,急食辛以潤之,散濕潤燥,故以桂枝為使。多飲暖水,令汗出愈者,以辛散水氣外洩,是以汗潤而解也(《傷寒明理論》)
明·許 宏:發汗後,煩渴飲水,脈洪大者,屬白虎湯;發汗後,煩渴飲水,内熱實,脈沉實者,屬承氣湯;今此發汗後,煩渴欲飲水,脈浮,或有表,小便不利者,屬五苓散主之。五苓散乃汗後一解表藥也,此以方中雲覆取微汗是也。故用茯苓為君,豬苓為臣,二者之甘淡,以滲洩水飲内蓄,而解煩渴也。以澤瀉為使,鹹味洩腎氣,不令生消渴也;桂枝為使,外能散不盡之表,内能解有餘之結,溫腎而利小便也。白術為佐,以其能燥脾土而逐水濕也。故此五味之劑,皆能逐水而祛濕。是曰五苓散,以其苓者令也,通行津液,克伐腎邪,号令之主也。(《金鏡内台方議》)
明·吳 昆:水道為熱所秘,故令小便不利;小便不利,則不能運化津液,故令渴。水無當于五味,故用淡以治水。茯苓、豬苓、澤瀉、白術,雖有或潤或燥之殊,然其為淡則一也,故均足以利水。桂性辛熱,辛熱則能化氣。經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焉。此用桂之意也。桂有化氣之功,故并稱曰五苓。濁陰既出不竅,則清陽自出上竅,又熱随溺而洩,則渴不治可以自除。雖然,小便不利亦有汗、下之後内亡津液而緻者,不可強以五苓散利之,強利之則重亡津液,益虧其陰,故曰大下之後複發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師又曰:太陽随經之邪,直達膀胱,小便不利,其人如狂者,此太陽之邪不傳他經,自入其府也,五苓散主之。亦是使陽邪由溺而洩耳。(《醫方考》)
清·張 璐:此兩解表裡之藥,故雲複取微汗。茯苓、豬苓味淡,所以滲水滌飲;用澤瀉味鹹,所以洩腎止渴也;白術味甘,所以燥遙脾逐濕也;桂枝味辛,所以散邪和營也。欲兼溫表,必用桂枝,專用利水,則宜肉桂,妙用全在乎此。若以其辛熱而去之,則何能疏肝伐腎,通津利水乎?(《傷寒缵論》)
清·趙羽皇:人身之水有二:一為真水,一為客水。真水者,即天乙之所生;客水者,即食飲之所溢。故真水惟欲其升,客水惟欲其降。若真水不升,則水火不交而為消渴;客水不降,則水土相混而為腫滿。五苓散一方,為行膀胱之水而設,亦為逐内外水飲之首劑也。蓋水液雖注一起下焦,而三焦俱有所統,故肺金之治節有權,脾土之轉輸不怠,腎關之開合得宜,則溲溺方能按時而出。若肺氣不行,則高源化絕;中州不運,則陰水泛流;坎髒無陽,則層冰内結,水終不能自行。不明其本,而但理其标,可乎?方用白術以培土,土旺而陰水有制也;茯苓以益金,金清而通調水道也;桂味辛熱,且達下焦,味辛則能化氣,性熱專主流通,州都溫暖,寒水自行;再以澤瀉、豬苓之淡滲者佐之,禹功可奏矣。先哲有曰:水之得以安流者,土為之堤防也,得以長流者,火為之蒸動也;無水則火不附,無火則水不行。旨哉言乎!(錄自《古今名醫方論》)
清·柯 琴:凡中風、傷寒,結熱在裡,熱傷氣分,必煩渴飲水。治之有二法:表症已罷,而脈洪大,是熱邪在陽明之半表裡,用白虎加人參清火以益氣;表症未罷,而脈仍浮數,是寒邪在太陽之半表裡,用五苓散飲暖水,利水而發汗。此因表邪不解,心下之水亦不散,既不能為溺,更不能生津,故渴;及與之水,非上焦不受,即下焦不通,所以名為水逆。水者腎所司也,澤瀉味鹹入腎,而培水之本;豬苓黑色入腎,以利水之用;白術味甘歸脾,制水之逆流;茯苓色白入肺,清水之源委,而水氣順矣。然表裡之邪,諒不因水利而頓解,故必少加桂枝,多服暖水,使水精四布,上滋心肺,外達皮毛,溱溱汗出,表裡之煩熱兩除也。白飲和服,亦啜稀粥之微義,又複方之輕劑矣。本方非能治消渴也,注者不審消渴之理及水逆之性,稱為化氣回津之劑,夫四苓之燥,桂枝之熱,何所恃而津回?豈知消渴與水逆不同,消字中便見飲水多能消,則不逆矣。......又雲:渴欲飲水者,以五苓散救之。可知用五苓原是治水,不是治渴,用以散所飲之水,而非治煩渴、消渴之水也。且本方重在内煩外熱,用桂枝是逐水以除煩,不是熱因熱用;是少發汗以解表,不是助四苓以利水。其用四苓是行積水留垢,不是疏通水道。後人不明此理,概以治水道不通。夫熱淫于内者,心下已無水氣,則無水可利,無汗可發,更進燥烈之品,津液重亡,其能堪耶!(《傷寒來蘇集·傷寒附翼》)
清·羅 美:傷寒之用五苓,允為太陽寒邪犯本,熱在膀胱,故以五苓利水瀉熱。然用桂枝者,所以宣邪而仍治太陽也。雜症之用五苓者,特以膀胱之虛,寒水為壅,茲必肉桂之厚以君之,而虛寒之氣始得運行宣洩。二症之用稍異,不可不辨。加茵陳為茵陳五苓散,治酒積黃瘅。蓋土虛則受濕,濕熱乘脾,黃色乃見。茵陳專理濕熱,發黃者所必用也;佐以五苓,旺中州,利膀胱;桂為向導,直達熱所,無不克矣(《古今名醫方論》)
清·汪 昂:此足太陽藥也。太陽之熱,傳入膀胱之腑,故口渴而便不通。經曰淡味滲洩為陽,二苓甘淡入肺而通膀胱為君;鹹味通洩為陰,澤瀉甘鹹入腎、膀胱,同利水道為臣;益土所以制水,故以白術苦溫健脾去濕為佐;膀胱者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故以肉桂辛熱為使,熱因熱用,引入膀胱以化其氣,使濕熱之邪皆從小水而出也。(《醫方集解》)
清·吳 謙:是方也,乃太陽邪熱入腑,水氣不化,膀胱表裡藥也。一治水逆,水入則吐。一治消渴,水入則消。夫膀胱者,津液之腑,氣化則能出矣。邪熱入之,若水盛則水壅不化而水蓄于上,膀胱之氣化不行,緻小便利也;若熱盛則水為熱耗,而水消于上,膀胱之津液告竭,緻小便不利也;水入吐者,是水盛于熱也;水入消者,是熱盛于水也。二證皆小便不利,故均得而主之。然小便利者不可用,恐重傷津液也。由此可知五苓散非治水熱之專劑,乃治水熱小便不利之主方也。君澤瀉之鹹寒,鹹走水府,寒勝熱邪;佐二苓之淡滲,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并瀉水熱也;用白術之燥濕,健脾助土,為之堤防以制水也;用桂之辛溫,宣通陽氣,蒸化三焦以行水也。澤瀉得二苓下降,利水之功倍,小便利而水不蓄矣。白術須桂上升,通陽之效捷,氣騰津化渴自止也。若發熱表不解,以桂易桂枝,服後多服暖水,令汗出愈。是此方不止治停水小便不利之裡,而猶解停水發熱之表也。加人參名春澤湯,其意專在助氣化以生津。加茵陳名茵陳五苓散,治濕熱發黃,表裡不實,水便不利者,無不克也。(《醫宗金鑒·删補名醫方論》)
清·沈金鳌:業師孫慶曾先生嘗謂餘曰:腫脹門惟水病難治。其人必真火衰微,不能化生脾土,故水無所攝,泛溢于肌肉間。法惟助脾扶火,足以概之,而助脾扶火之劑,最妙是五苓散。肉桂以益火,火暖則水流;白術以補土,土實則水自障;茯苓、豬苓、澤瀉以引水,則水自滲洩而可不為患。每見先生治人水病,無不用五苓散加減,無不應手而愈如響應者。(《雜病源流犀燭》)
清·沈實夫:此治小便不利之主方,乃治三焦水道,而非太陽藥也。《素問·經脈别論》曰:飲入于胃,遊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此方用桂以助命門之火,是釜底加薪,而後胃中之精氣上騰;再用白術健脾,以轉輸于肺;而後用二苓、澤瀉運水道之升已而降。其先升後降之法,與《内經》之旨滴滴歸源,複與太陽何涉?《傷寒論》治小便不利,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湯主之。蓋渴為陽氣不足,水不上升也,不升則不降,故用肉桂以升之,二苓、澤瀉以降之,而用白術一味以為中樞。乃注者莫不以渴為熱入膀胱,津液被劫所緻,如果熱入而複用桂、術以溫液耗津,又二苓、澤瀉以滲之,是熱之又熱,耗之又耗,速之斃矣。且不渴者,反不用五苓,而用茯苓甘草湯,可知不渴則無需桂、術之蒸騰津液,而桂、術之非治太陽而治三焦,更不待言矣。有小便不通而以桂枝易桂者,此必命門之火未衰,而外有太陽表症,因邪傷太陽,傳入三焦,故表邪未解,而三焦之水道不利,即《傷寒論》所謂"中風發熱,六七日不解而煩,有表裡證,渴欲飲水,水入則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是也。表症為太陽不足,故用桂枝以宣陽氣,通津注入于周身,即經文水精四布,五經并行之旨,非用之以通水道下出也。裡症為三焦之氣化不宣,故用二苓、澤瀉以通三焦之閉塞,非開膀胱之溺竅也。夫下焦之氣化不宣,則腹膨而小便不利,水蓄膀胱,此乃水蓄于膀胱之外,不能化入膀胱,故用五苓以化之。亦有用桂枝而效者,因衛出下焦,助太陽氣化以運之,非為太陽腑内之水蓄也。如三焦既将水氣運化入于膀胱而不出,此真太陽府内痹而不宣,即胞痹症也。《素問·痹論》曰:胞痹者,少腹膀胱按之内痛,若沃以湯,澀于小便,上為清涕。水在膀胱之内,是膀胱脹滿而非腹脹,故按之内痛,若沃以湯;其溺孔之道痹而不通,故澀于小便;膀胱痹氣随太陽經脈之行以從巅入腦,故上為清涕。此真太陽本府水結膀胱之内,而非腹中膨脹之小便不利也。總之,水入膀胱之内,方屬太陽;若水在膀胱之外,腹膨滿而小便不利者,此髒腑之外,軀殼之内,三焦主之。虞天民曰:三焦者,指腔子而言也。故治腹滿腫脹之症,設使一味利水,則三焦之氣更不能施化,而膀胱津液為之下竭,非仲景五苓之意也。(《吳醫彙講》)
清·章 楠:此方在傷寒門,為兼治太陽經腑之病,應用桂枝。故論曰:中風發熱,六七日不解而煩,有表裡證。可知當用桂枝以行表,故又言汗出愈,不然二苓、澤瀉下洩之力勝,焉能使其行表出汗乎?若無表證,宜用肉桂,則其化氣行水之功更勝也。蓋是方無論用桂、用枝,皆為宣化三焦之法,即非太陽之主方,何也?以三焦司一身表裡升降之氣,内自脾胃,外達肌膚,必由三焦轉輸,故三焦氣各,則内外通利,二便自調。然其升降之機,又在脾之健運。故此方用術健脾,以桂通陽,陽氣運化,水道流行,乃以二苓、澤瀉導入膀胱而洩。所以經言:三焦者,水道出焉,屬膀胱,而膀胱為三焦之下遊也。又曰:氣化則能出焉。謂三焦之氣宣化,而膀胱之水方能出也。仲景又用此方治霍亂。霍亂,脾胃病也,因三焦氣陰不得升降,而緻吐利交作,則其非太陽主方,理可見矣。若治霍亂,當用肉桂為宜。(《醫門棒喝·傷寒論本旨》)
清·王士雄:仲聖于霍亂分列熱多、寒多之治,皆為傷寒轉為霍亂而設,故二"多"字,最宜玩味,所雲熱多者,謂表熱多于裡寒也;寒多者,裡寒多于表熱也,豈可以熱多二字,遂謂此方可治熱霍亂哉?沈果之雲:其用桂者,宣陽氣,通津液于周身,非用之以通水道下出也;用瀉、術、二苓,以通三焦之閉塞,非開膀胱之溺竅也。如果熱入而渴,複用桂、術以溫液耗津,又加苓、澤以滲之,是熱之又熱,耗之又耗,速之斃矣。餘謂觀此則多飲暖水汗出愈之義益明,故霍亂無陽氣郁遏身熱表證,無三焦閉塞氣化不宣之裡證,而欲飲水者,切勿誤解熱多為熱證,而妄援聖訓,浪投此藥也。(《随息居重訂霍亂論》)
清·費伯雄:濕為地之氣,其中人也緩,其入人也深,其為病也不可以疾而已。坐卧卑濕,汗漬雨淋,此濕之自外來者也;多食濃膩,過嗜茶酒,此濕之自内生者也。治濕必先理脾,脾土健運,始能滲濕,此定法也。又須分利,使濁陰從下而出,亦定法也。五苓散,仲景本為脈浮,小便不利,微熱消渴,表裡有病者而設,方中宜用桂枝,不可用肉桂,後人遂通治諸濕腹滿,水飲水腫,哎逆洩瀉,水寒射肺,或喘或咳,中暑煩渴,身熱頭痛,膀胱熱,便秘而渴,霍亂吐瀉,痰飲濕瘧,身痛身重等症。總之,治寒濕則宜用肉桂,不宜用桂枝;若重陰生陽,積濕化熱,便當加清利之藥,并桂枝亦不可用矣。至加減之附方,各有宜稱,亦當細細參之。(《醫方論》)
今·李 飛:本方用桂枝助膀胱氣化而利小便,又能發汗解表而治表證,對蓄水證表邪未解者,服之可使經腑之邪并除。但本方應用以膀胱氣化不行的小便不利為主,表證的有無不居主要地位。(《中醫曆代方論精選》)
  【注釋】①畜:積儲。本帖最後由 1234zxcv 于 2009-11-11 00:06 編輯

名醫方論 祛濕劑 三、利水滲濕 2



  【豬苓湯方論】
  明·許 宏:豬苓湯與五苓散二方,大同而異者也。但五苓散中有桂、術,兼治于表也;豬苓湯中有滑石,兼治于内也。今此脈浮發熱,本為表;又渴欲飲水,小便不利,乃下焦熱也。少陰下利不渴者為寒,今此下利渴,又咳又嘔,心煩不得眠,知非虛寒,乃實熱也。故用豬苓為君,茯苓為臣,輕淡之味,而理虛煩,行水道;澤瀉為佐,而洩伏水;阿膠、滑石為使,鎮下而利水道者也。(《金鏡内台方議》)
  明·吳 昆:傷寒少陰下利而主此方者,分其小便而下利自止也。傷寒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而主此方者,導其陽邪由溺而洩,則津液運化,而渴自愈也。又曰:豬苓質枯,輕清之象也,能滲上焦之濕;茯苓味甘,中宮之性也,能滲中焦之濕;澤瀉味鹹,潤下之性也,能滲下焦之濕;滑石性寒,清肅之令也,能滲濕中之熱。四物皆滲利,則又有下多亡陰之懼,故用阿膠佐之,以存津液于決渎①爾。(《醫方考》)
  明·方有執:豬苓、茯苓從陽而淡滲,阿膠、滑石滑澤以滋潤,澤瀉鹹寒走腎以行水。水行則熱洩,滋潤則渴除。(《傷寒論條辨》)
  清·趙羽皇:仲景制豬苓湯,以行和陽明、少陰二經水熱,然其旨全在益陰,不專利水。蓋傷寒在表,最忌亡陽,而裡虛又患亡陰。亡陰者,亡腎中之陰與胃家之津液也。故陰虛之人,不但大便不可輕動,即小水亦忌下通。倘陰虛過于滲利,津液不緻耗竭乎?方中阿膠養陰,生新去瘀,于腎中利水,即于腎中養陰,滑石甘滑而寒,于胃中去熱,亦于胃家養陰;佐以二苓之淡滲者行之,既疏濁熱,而不留其瘀壅,亦潤真陰,而不苦其杜燥,源清而流有不清者乎?顧太陽利水用五苓者,以太陽職司寒水,故急加桂以溫之,是暖腎以行水也;陽明、少陰之用豬苓,以二經兩關津液,特用阿膠、滑石以潤之,是滋養無形,以行有形也。利水雖同,寒溫迥别,惟明者知之。(錄自《古今名醫方論》)
  清·柯 琴:脈證全同五苓,彼以太陽寒水,利于發汗,汗出則膀胱氣化而小便行,故利水之中仍兼發汗之味;此陽明燥土,最忌發汗,汗之則胃亡津液,而小便更不利,所以利水之中仍用滋之品。二方同為利水,太陽用五苓者,因寒水在心下,故有水逆之證,桂枝以散寒,白術以培土也;陽明用豬苓者,因熱邪在胃中,故有自汗證,滑石以滋土,阿膠以生津也。散以散寒,湯以潤燥,用意微矣。(《傷寒來蘇集·傷寒論注》)
  清·汪 昂:此足太陽、陽明藥也。熱上壅則下不通,下不通熱益上壅。又濕郁則為熱,熱蒸更為濕,故以煩而嘔渴,便秘而發黃也。淡能滲濕,寒能勝熱,茯苓甘淡,滲脾肺之濕;豬苓甘淡,澤瀉鹹寒,瀉腎與膀胱之濕;滑石甘淡而寒,體重降火,氣輕解肌,通行上下表裡之濕;阿膠甘平潤滑,以療煩渴不眠。要使水道通利,則熱邪皆從小便下降,而三焦俱清矣。(《醫方集解》)
  清·周揚俊:熱盛膀胱,非水能解,何者?水有止渴之功,而無祛熱之力也。故用豬苓之淡滲與澤瀉之鹹寒,與五苓不異。而此易白術以阿膠者,彼屬氣,此屬血分也;易桂以滑石者,彼有表,而此為消暑也。然則所蓄之水去,則熱消矣,潤液之味投,則渴除矣。(《傷寒論三注》)
  清·王子接:五者皆利水藥,标其性之最利者名之,故曰豬苓湯,與五苓之用,其義天淵。五苓散治太陽之本,利水監②以實脾守陽,是通而固者也。豬苓湯治陽明、少陰熱結,利水複以滑竅育陰,是通而利者也。蓋熱邪壅閉劫陰,取滑石滑利三焦;洩熱救陰淡滲之劑,唯恐重亡其陰,取阿膠即從利水中育陰,是滋養無形以行有形也。故仲景雲:汗多胃燥,雖渴而裡無熱者,不可與也。(《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唐宗海:此方專主滋陰利水,凡腎經陰虛,水泛為痰者,用之立效。取阿膠潤燥,滑石清熱,合諸藥皆滋降之品,以成其祛痰之功。痰之根原于腎,制肺者治其标,治腎者治其本。(《血證論》)
  清·張秉成:治太陽病裡熱不解,熱傳陽明,渴欲飲水,小便不利,恐津液内亡,轉成胃實之證,以及濕熱傷陰,須補陰利濕,并用為治者。夫太陽、陽明,其位最近,且論傳變之次第,亦皆太陽傳入陽明。陽明者,胃也。胃者,土也,萬物所歸,無所複傳。但陽明一經,最慮者亡津液,津液一傷,即成胃實不大便之證,故仲景治陽明,處處以存陰救陰為務。如此之證,熱在膀胱,久而不解,則熱傷津液,于是渴欲飲水;傳胃之象已形,而小便仍不利,膀胱之邪,依然不化,若不先治其本,則熱勢終不得除。故以二苓、澤瀉分消膀胱之水,使熱勢下趨;滑石甘寒,内清六腑之熱,外徹肌表之邪,通行上下表裡之濕。恐單治其濕,以緻陰愈耗而熱愈熾,故加阿膠養陰熄風,以津液,又為治陰虛濕熱之一法也。(《成方便讀》)
  今·嶽美中:若濕熱踞于下焦,灼傷陰絡尿血者,苦寒清利之品非所宜,若勉為其用,必更損陰液。此時應以豬苓湯治之。二苓甘平,澤瀉、滑石甘寒,清利濕熱而不傷陰,阿膠養血止血,而不礙清利。
  豬苓湯能疏洩濕濁之氣,而不留其瘀滞,亦能滋潤其真陰,而不慮其枯燥。雖五苓散同為利水之劑,一則用術、桂暖腎以行水;一則用滑石、阿膠以滋陰利水。日本醫生更具體指出,淋病膿血,加車前子、大黃,更治尿血之重症。從髒器分之,五苓散證病在腎髒,雖小便不利,而小腹不滿,決不見膿血;豬苓湯證病在膀胱、尿道,其小腹必滿,又多帶膿血(《嶽美中醫案集》)
  【注釋】①決渎:疏通水道。 ②水監:指監督水的髒腑,此處指膀胱。


  【防己黃芪湯方論】
  明·徐 彬:此言風濕中有脾氣不能運,濕不為汗衰者,又不得泥微發汗之例。謂上條①之一身盡疼,邪雖偏體,正氣猶能自用,且發熱則勢猶外出也。假若身重,則肌肉之氣,濕主之,雖脈浮汗出惡風,似邪猶在表,然濕不為汗解,而身重如故,則濕欲搏風而風熱盛不受搏,反搏肌肉之正氣,明是脾胃素虛,正不勝邪,外風内濕,兩不相下。故以術、甘健脾強胃為主,加芪以壯衛氣,而以一味防已逐周身之風濕。謂身疼發熱,則濕邪尚在筋腠,此則正氣為濕所痹;故彼用薏苡、炙草靖内,以佐麻、杏所不逮,此反用芪、術、甘為主,協力防己,以搜外之風濕。蓋濕既令身重,則雖脈浮汗出惡風,不可從表散也。然姜多棗少,宣散之意在其中矣。(《金匮要略論注》)
  清·汪 昂:此足太陽、太陰藥也。防己大辛苦寒,通行十二經,開竅瀉濕,為治風腫、水腫之主藥;黃芪生用達表,治風注膚痛,溫分肉實腠理,白術健脾燥濕,與黃芪并能止汗為臣;防己性險而捷,故用甘草甘平以緩之,又能補土制水為佐;姜、棗辛甘發散,調和營衛為使也。(《醫方集解》)
  清·尤 怡:風濕在表,法當從汗而解。乃汗不待發而自出,表尚未解而已虛,汗解之法不可守矣。故不用麻黃出之皮毛之表,而用防己驅之肌膚之裡,服後如蟲行皮中,及從腰下如冰,皆濕下行之征也。然非芪、術、甘草,焉能使衛陽複振,而驅濕下行哉?(《金匮要略心典》)
  清·黃元禦:風客皮毛,是以脈浮;濕漬經絡,是以身重;風性疏洩,是以汗出惡風。防己黃芪湯,甘草、白術補中而燥土。黃芪、防己發表而洩濕也。(《金匮懸解》)
  清·陳元犀:惡風者,風傷肌腠也;身重者,濕傷經絡也;脈浮者,病在表也。何以不用桂枝、麻黃以發表祛風,而用防己黃芪以補虛行水乎?蓋以汗出為腠理之虛,身重為土虛濕勝。故用黃芪以走塞空,棗、白術以補土勝濕,生姜辛以去風、溫以行水。重于防己之走而不守者,領諸藥環轉于周身,使上行下出,外通内達,迅掃而無餘矣。(《金匮方歌括》)
  清·費伯雄:去風先養血,治濕先健脾,此一定之法。此症乃風與水相乘,非血虎生風之化,故但用治風逐水健脾之藥,而不必加血藥,但得水氣去而腠理實,則風亦不能獨留矣。(《醫方論》)
  清·張秉成:此治衛陽不足,風濕乘虛客于表也。風濕在表,本當以風藥勝之,從汗出而愈,此為表虛有汗,即有風去濕不去之意,故不可更用麻黃、桂枝等煞費苦心再發其汗,使表益虛。防風、防己二物,皆走表行散之藥,但一主風而一主濕,用各不同,方中不用防風之散風,而以防己之行濕。然病因表虛而來,若不振其衛陽,則雖用防己,亦不能使邪迳去而病愈,故用黃芪助衛氣于外,白術、甘草補土德于中,佐以姜、棗通行營衛,使防己大彰厥②效。服後如蟲行皮中,上部之濕欲解也。或腰以下如冰,用被繞之,令微汗出瘥,下部之濕仍從下解,雖下部而邪仍在表,仍當以汗而解耳。(《成方便讀》)
  【注釋】①上條:批《金匮要略》防己黃芪湯之上面一條,即麻黃杏仁薏苡仁甘草湯證。
      ②厥(iue):其。

名醫方論 祛濕劑 三、利水滲濕 3



  【防己茯苓湯方論】
  明·趙以德:此證與風水脈浮用防己黃芪湯同,而有淺深之異。風水者,脈浮在表,土氣不發,用白術、姜、棗發之。此乃皮水郁其榮衛,手太陰不宣,金郁者洩之,水停者以淡滲,故用茯苓易白術;榮衛不得宣行者,散以辛甘,故用桂枝、甘草以易姜、棗。《内經》雲:肉蠕動,名曰微風。以四肢聶聶①動者,為風在榮衛,觸于經絡而動,故桂枝、甘草亦得治之也。(《金匮玉函經二注》)
  明·徐 彬:皮水......四肢聶聶動,以申明水氣在皮膚中之狀,而後皮字義曉然矣。藥亦用防己黃芪湯,但去術加桂、苓者,風水之濕在經絡近内,皮水之濕在皮膚近外,故但以苓協桂滲周身之濕,而不以術燥其中氣也。不用姜、棗,濕不在上焦之榮衛,無取乎宣之耳。(《金匮要略論注》)
  清·沈明宗:此邪在皮膚而腫也。風入于衛,陽氣虛滞,則四肢腫。經謂結陽者,腫四肢,即皮水也。皮毛氣虛受風而腫,所謂水氣在皮膚中,邪正相搏,風虛内鼓,故四肢聶聶動,是因表虛也。蓋肺與三焦之氣同入膀胱而行決渎,此肺虛抑郁不入膀胱,而水亦不行,則當使小便利而病得除。故用防己、茯苓除風濕而宣水道,以黃芪補衛而實表氣,表實則邪不能容。甘草安土而制水邪,桂枝以和營衛,又行陽化氣,而實四末。俾風從外出,水從内洩矣。(《張仲景金匮要略》)
  清·尤 怡:皮中水氣,浸淫四末,而壅遏衛氣,氣水相逐,則四肢聶聶動也。防己、茯苓善驅水所氣,桂枝得茯苓,則不發表而反行水,且合黃芪、甘草,助表中之氣,以行防己、茯苓之力也。(《金匮要略心典》)
  清·王子接:漢防己,太陽經入裡之藥,洩腠理,療風水,通治風濕、皮水二證。《金匮》汗出惡風者,佐白術;水氣在皮膚中聶聶動者,佐桂枝。一以培土,一以和陽,同治表邪,微分标本。蓋水濕之陽虛,因濕滞于裡而汗出,故以白術培土,加姜、棗和中,胃不和再加芍藥;皮水之陽虛,因風水洩于表,内合于肺,故用桂枝解肌散邪,兼固陽氣,不須姜、棗以和中也。黃芪湯方下雲:服藥當如蟲行皮中,從腰下如冰。可知其汗僅在上部而不至于下,即用白術内治其濕,尤必外用被圍腰下,接令取汗,以通陽氣也。餘治太陽腰髀痛,審證參用兩方,如鼓應桴,并識之"(《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王泰林:水在皮膚,衛陽必虛而汩沒②,故用桂枝宣衛陽以解肌,君茯苓洩皮中水氣。黃芪益衛氣,生用亦能達表,治風注膚痛。漢防己大辛苦寒,通行十二經,開腠理,洩濕熱。此治皮水之主方也。裡無水氣,故不須白術以固裡。(《王旭高醫書六種·退思集類方歌注》)
  【注釋】①聶聶:形容其動而輕微 ②汩(gu骨)沒:埋沒。


  【五皮散方論】
  清·徐大椿:脾肺氣滞,濕熱泛濫,溢于皮膚,故遍體四肢面目浮腫焉。桑皮清肺以肅生水之源,腹皮洩滿以舒健運之氣,苓皮滲皮膚之濕,姜皮散皮膚之腫,陳皮利中氣以和胃也。使胃氣調和,則脾氣亦健,而滞結自消,皮膚溢飲亦化,何患浮腫之不退哉?此疏利濕熱之劑,為濕淫氣滞水腫之方。(《醫略六書·雜病證治》)
  清·陳念祖: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故水腫,半身以上宜汗,半身以下宜利小便,此方于瀉水之中,仍寓調補之意。皆用皮者,水溢皮膚,以皮行皮也。(《時方歌括》)
  清·張秉成:治水病腫滿,上氣喘急,或腰以下腫。此亦肺之治節不行,以緻水溢皮膚,而為以上諸證。故以桑皮之瀉肺降氣,肺氣清肅,則水自下趨。而以茯苓之從上導下,大腹之宣胸行水,姜皮辛涼解散,陳皮理氣行痰。皆用皮者,因病在皮,以皮行皮之意。然肺脾為子母之髒,子病未有不累及其母也,故腫滿一證,脾實相關。否則脾有健運之能,土旺則自可制水,雖肺之治節不行,決無腫滿之患。是以陳皮、茯苓兩味,本為脾藥,其功用皆能行中帶補,匡正除邪,一舉而兩治之,則上下之邪,悉皆渙散耳。(《成方便讀》)
  今·李疇人:此方因茯苓皮、陳皮、姜皮、桑白皮、大腹皮五皮同用,故名。功能利肺和脾,消腫利水。蓋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故水腫。半身以上宣汗,半身以下宜利小便。此方皆用皮者,以皮能入皮,并能利水也。(《醫方概要》)
  今·任應秋:此為消水腫之通劑。水腫之來,肺脾腎也。桑白、大腹消肺水,陳皮、生姜消脾水,茯苓消腎水,而五藥皆以氣勝,氣行則水行也。(《病機臨證分析》)


名醫方論 祛濕劑 四、溫化水濕 1

  【苓桂術甘湯方論】
  明·趙以德:心胞絡循脅出胸下。《靈樞》曰:胞絡是動,則胸脅支滿,此痰飲積其處而為病也。目者心之使,心有痰水,精不上注于目,故眩。《本草》茯苓能治痰水,伐腎邪;痰,水類也,治水必自小便出之,然其水淡滲手太陰,引入膀胱,故用為君。桂枝乃手少陰經藥,能調陽氣,開經絡,況痰水得溫則行,用之為臣。白術除風眩,燥痰水,除脹滿,以佐茯苓。然中滿勿食甘,用甘草何也?蓋桂枝之辛,得甘則佐其發散,和其熱而使不僭也;複益土以制水,甘草有茯苓則不支滿而反滲洩。《本草》曰:甘草能下氣,除煩滿也。(《金匮玉函經二注》
  明·許 宏:大吐則傷陽,大下則傷陰。今此吐下後,陰陽之氣内虛,則虛氣上逆,心下逆滿,氣上沖胸,起則頭眩。若脈浮緊者,可發汗。今此脈沉緊者,不可發汗,發汗則動經,身為振搖者,此陽氣外内皆虛也。故用茯苓為君,白術為臣,以益其不足之陽,經曰:陽不足者,補之以甘,是也。以桂枝為佐,以散裡之逆氣。以甘草為使,而行陽氣且緩中也。(《金鏡内台方議》)
  清·柯 琴:君以茯苓,以清胸中之肺氣,則治節出而逆氣自降。用桂枝以補心血,則營氣複而經絡自和。白術培既傷之元氣,而胃氣可複。甘草調和氣血,而營衛以和,則頭自不眩而身不振搖矣。(《傷寒來蘇集·傷寒附翼》)
  清·張 璐:微飲而短氣,由腎虛水邪停蓄,緻三焦之氣升降呼吸不前也。二方各有所主。苓桂術甘湯主飲在陽,呼氣之短;腎氣丸主飲在陰,吸氣之短。蓋呼者出心肺,吸者入腎肝。茯苓入手太陰,桂枝入手少陰,皆輕清之劑,治其陽也;地黃入足少陰,山萸入足厥陰,皆重濁之劑,治其陰也。必視其人形體之偏陰偏陽而為施治。一證二方,豈無故哉。(《張氏醫通》)
  清·尤 怡:痰飲,陰邪也,為有形。以形礙虛則滿;以陰冒陽則眩。苓桂術甘,溫中祛濕,治痰飲之良劑,是即所謂有溫藥也。蓋痰飲為結邪,溫則易散,内屬脾胃,溫則能運耳。(《金匮要略心典》)
  清·魏念庭:此痰飲之在胃,而痞塞阻礙及于胸脅,甚至支系亦苦滿,而上下氣行愈不能利,清陽之氣不通,眩暈随之矣。此雖痰飲之邪未嘗離胃,而病氣所侵,已如斯矣。主以苓桂術甘湯,燥土升陽、導水補胃、化痰驅飲之第一法也。胃寒痰生,胃暖則痰消也。脾濕飲留,胃燥則飲祛也。可以得此方之大意,用之諸飲,亦無不行矣。(《金匮要略方論本義》)
  清·王子接:此太陽、太陰方也。膀胱氣鈍則水蓄,脾不行津液則飲聚。白術、甘草和脾以運津液,茯苓、桂枝利膀胱以布氣化。崇土之法,非但治水寒上逆,并治飲邪留結,頭身振搖。(《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唐宗海:甘草、白術,填中宮以塞水,茯苓以利之,桂枝以化之,水不停而飲自除。治水氣淩心大效。蓋桂枝補心火,使下交于腎,茯苓利腎水,使不上淩心。其實茯苓是脾藥,土能治水,則水不克火也;桂枝是肝藥,化水者,肝為腎之子,實則瀉其子,而肝又主疏洩,故有化水氣之功。補心火者,虛則補其母,肝為心火之母,而桂又色赤入心也。發汗亦用桂枝,借木氣之溫,以散布外達也。其降沖逆,亦用桂枝者,以沖脈下屬于肝,内通于腎,桂枝溫肝氣以引之,化腎水以洩之,凡下焦寒水攻發,沖陽上浮者,往往佐苓、夏以收功。須知桂枝其色赤,其氣溫,純得水火之氣,助火化木,是其所長,如無寒水而用之,發熱動血,陽盛則斃,仲景已有明戒,不可不凜。失血之家,尤宜慎用。或曰:仲景炙甘草湯是補血藥,而亦未嘗忌用桂枝,何也?曰:此正仲景慎于用桂枝處,方義以中焦取汁,變赤為血,不得不用桂枝,助心火以化赤。然即恐桂枝傷血,故用桂枝極少,而用麥冬、地黃極多,以柔濟剛,用桂而能制桂,仲景如此之慎,可知失血家不可輕用桂也。(《血證論》)
  日·丹波無簡:蓋苓桂術甘治胃陽不足,不能行水,而微飲停于心下以短氣;腎氣丸治腎虛而不能收攝水,水泛于心下以短氣。必察其人之形體脈狀,而為施治,一證二方,各有所主,其别在于斯耶!(《金匮玉函要略輯義》)
  今·王邈達:用淡滲之茯苓為君,先通降其依附之水飲;辛溫之桂枝,以補助其被殘之陽氣;更用氣溫味甘兼苦辛之白術,甘能補中,苦能降逆,辛能散寒,以扶正祛邪;甘平之甘草,更固守其中。因此四味皆辛甘溫平之陽藥,責于滲洩中已寓長陽消陰之功用矣,豈僅為吐、下後顧及中焦而已哉!(《漢方簡義》)


【實脾散方論】
明·吳 昆:脾胃虛寒,不能制水,則水妄行,故肢體浮腫;以無郁熱,故口不渴而大小皆利。是方也,用白術、茯苓、甘草之甘溫者補其虛,用幹姜、附子之辛熱者溫其寒,用木香、草果之辛溫者行其滞,用厚樸、腹子之下氣者攻其邪,用木瓜之酸溫者抑其所不勝。名曰實脾散者,實土以防水也。雖其藥味不皆實土,然能祛其邪,乃所以使脾氣之自實也。(《醫方考》)
  清·汪 昂:此足太陰藥也。脾虛故以白術、苓、草補之,脾寒故以姜、附、草寇溫之,脾濕故以大腹、茯苓利之,脾滿故以木香、厚樸導之。然土之不足,由于木之有餘,木瓜酸溫能于土中瀉木,兼能行水,與木香同為平肝之品,使木不克土而肝和,則土能制水而脾實矣。經曰:濕勝則地泥。瀉水正所以實土也。(《醫方集解》)
  清·張 璐:治水以實脾為先務,不但陰水為然。方下所雲,治陰水發腫,宜此先實脾土。俨然陰水當溫散,陽水當寒瀉之旨橫于胸中。夫陰水因腎中真陽衰微,北方之水不能蟄藏,而泛溢無制,倘腎氣不溫,則真陽有滅頂之兇矣。實土堤水,甯不為第二義乎?何方中不用肉桂辛溫散結,反用木瓜、厚樸、大腹子耶?即有滞氣當散,厚樸尚可暫投,若大腹子之開洩大便,斷乎不可妄用也。(《張氏醫通》)
清·吳 謙:脾胃虛則土不能制水,水妄行肌表,故身重浮腫。用白術、甘草、生姜、大棗以實脾胃之虛也;脾胃寒,則中寒能化水,水停腸胃,故懶食不竭,二便不實。用姜、附、草果,以溫脾胃之寒;更佐大腹、茯苓、厚樸、木香、木瓜者,以導水利氣。蓋氣者水之母也,土者水之防也,氣行則水行,土實則水治,故名曰實脾也。然此方導水利氣之力有餘,陰水寒盛而氣不虛者固所宜也。若氣少聲微,則必以理中湯加附子,數倍茯苓以君之,溫補元氣以行水為萬當也。
苓桂術甘湯、實脾飲、腎氣丸,皆治陽虛水氣之證。苓桂術甘湯治上焦陽虛不能輸布,水留于上,心下逆滿,氣上沖胸,故用苓、桂、術甘之品扶陽通氣,輸水道也。實脾飲治中焦陽虛不能蒸化,水漬于中,外泛作腫,二便通利,故用姜、附、苓、術之劑,培土溫中,勝寒濕也。腎氣丸治下焦陽虛,不能行水,小便不利,肢體浮腫,喘急腹脹,故用桂、附、地、苓之輩,溫而補之,以行水也。(《醫宗金鑒·删補名醫方論》)
清·汪 绂:陰水之作,由命火不壯,脾胃虛寒,而或外兼冷飲,身冒寒濕,土不能制水,則水妄行無制而浮腫也。白術實脾燥濕之君藥,茯苓佐白術以滲濕,甘草佐白術以厚脾,厚樸破土中之郁塞,草豆蔻暖脾胃,開郁積。大腹子苦澀,功專降洩,徹于下極,攻堅破積,燥濕除痰,而澀味亦能斂陰。按大腹子之力不及槟榔,然此不用槟榔而用大腹子,意以功專脾胃欤。木香亦以通理三焦之氣,然槟榔降濁之意為多,木香升清之意為多。木瓜酸以瀉肝邪于土中,斂水氣以歸化,故能舒筋消腫。土不能制水,腎不能攝水,皆以命門火衰故也,附子以大壯命火,則腎中有陽而脾暖能制水矣。黑姜色黑入腎,以佐附子補命門火,此二味又所以實脾之根本也。(《醫林纂要探源》)
清·徐大椿:脾氣虛衰,寒濕内滞,不能為胃行其津液,而輸化無權,故大腹脹滿,洩瀉不止焉。附子補火,力能生土,白術健脾,性燥濕,幹姜暖胃祛寒,茯苓和脾滲濕,草果消寒滞,厚樸散濕滿,大腹絨瀉滿退脹,廣木香調氣和中,宣木瓜平肝木以舒脾,粉甘草緩中州以和胃,生姜散寒邪以溫胃氣也。水煎溫服,俾脾氣内強,則為胃行其津氣而寒濕自散,輸納有權,何腹脹洩之不退哉?此實脾退脹之劑,為脾虛寒濕脹瀉之方。(《醫略六書·雜病證治》)
清·張秉成:夫水有陰陽,治宜各别。陽水者,其人素禀陽盛,或酒飲蓄聚,或濕熱蘊留,久則脾胃日虛,不能運化,或發于内,或溢于外,為腫為脹,所由來也。陰水者,純是陽虛土敗,土不制水而然。經雲:濕勝則地泥。故脾旺則運化行而清濁分,其清者為氣、為血、為津、為液;濁者為汗、為溺,而分消矣。則知治水當以實脾為首務也。白術、甘草補脾之正藥,然非姜、附之大辛大熱助火生土,何以建其溫補健運之功?而後腹皮、茯苓之行水,厚樸、木香之快氣,各奏厥功。草豆蔻芳香而燥,治太陰獨勝之寒;宣木瓜酸澀而溫,疏脾土不平之木。祛邪匡正,标本得宜耳。(《成方便讀》)

名醫方論 祛濕劑 四、溫化水濕 2



【真武湯方論】
金·成無己:真武,北方水神也,而屬腎,用以治水焉。水氣在心下,外帶表而屬陽,必應發散,故治以真武湯。青龍湯主太陽病,真武湯主少陰病。少陰,腎水也,此湯可以和之,真武之名得矣。茯苓味甘平,白術味甘溫,脾惡濕,腹有水氣,則脾不治。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滲水緩脾,必以甘為主,故以茯苓為君,白術為臣。芍藥味酸微寒,生姜味辛溫。《内經》曰:濕淫所勝,佐以酸辛。除濕正氣,是用芍藥、生姜酸辛為佐也。附子味辛熱。《内經》曰:寒淫所勝,平以辛熱。溫經散濕,是以附子為使也。水氣内漬。至于散,則所行不一,故有加減之方焉。若咳者,加五味子、細辛、幹姜。咳者,水寒射肺也,肺氣逆者,以酸收之,五味子酸而收也;肺惡寒,以辛潤之,細辛、幹姜辛而潤也。若小便利者,去茯苓。茯苓專滲洩者也。若下利者,去芍藥,加幹姜。酸之性洩,去芍藥以酸洩也;辛之性散,加幹姜以散寒也。嘔者,去附子加生姜。氣上逆則嘔,附子補氣,生姜散氣,兩不相損,氣則順矣。增損之功,非大智孰能貫之?(《傷寒明理論》)
明·許 宏:少陰者,腎也。真武者,北方之正氣也。腎氣内虛,不能制水,故以此方主之。其病腹痛者,寒濕内勝也;四肢沉重疼痛者,寒濕外甚也;小便不利,又自下利者,濕勝而水谷不化也;或咳或嘔者,水氣在中也。故用茯苓為君,白術為臣,二者入脾走腎,逐水祛濕;以芍藥為佐,而益脾氣;以附子、生姜之辛為使,溫經而散寒也。又,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邪氣未解也;心下悸,頭眩身動,振振欲擗地者,為真氣内虛而亡其陽。亦用此湯,正氣溫經,而複其陽也。(《金鏡内台方議》)
明·吳 昆:茯苓、白術,補土利水之物也,可以伐腎而療心悸;生姜、附子,益衛回陽之物也,可以壯火而祛虛邪;芍藥之酸,收陰氣也,可以和榮而生津液。(《醫方考》)
清·張 璐:真武湯方本治少陰病水飲内結,所以首推術、附兼茯苓、生姜之運脾滲水内務,此人所易明也。至用芍藥之微旨,非聖人不能。蓋此證雖曰少陰本病,而實緣水飲内結,所以腹痛自利,四肢疼重,而小便反不利也。若極虛極寒,小便必清白無禁矣,安有反不利之理哉?則知其人不得真陽不足,真陰亦素虧,或陰中伏有陽邪所緻若不用芍藥固護其陰,豈能勝附子之雄烈乎?即如附子湯、桂枝加附子湯、芍藥甘草附子湯,皆芍藥與附子并用,其溫經護營之法,與保陰回陽不殊。後世用藥能獲仲景心法者,幾人哉!(《傷寒缵論》)
清·柯 琴:真武,主北方水也。坎為水,而一陽居其中,柔中之剛,故名真武。是陽根于陰,靜為動本之義。蓋水體本靜,動而不息者,火之用也,火失其位,則水逆行。君附子之辛溫,以奠陰中之陽;佐芍藥之酸寒,以收炎上之用。茯苓淡滲,以正潤下之體;白術甘苦,以制水邪之溢。陰平陽秘,少陰之樞機有主,升阖得宜,小便自利,腹痛下利自止矣。生姜者,用以散四肢之水氣與膚中之浮熱也。(〈傷寒來蘇集·傷寒論注〉)
清·王子接:術、苓、芍、姜,脾胃藥也。太陽、少陰,水髒也。用崇土法鎮攝兩經水邪,從氣化而出,故名真武。茯苓淡以勝白術之苦,則苦從淡化,便能入腎勝濕;生姜辛以勝白芍之酸,則酸從辛化,便能入膀胱以攝陽。然命名雖因崇土,其出化之機,畢竟重在坎中無陽,假使腎關不利,不由膀胱氣化,焉能出諸小便?故從上不甯之水,全賴附子直走下焦以啟其陽,則少陰邪必從陽部注于經而出矣,非但裡鎮少陰水泛,并可外禦太陽亡陽(《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程 知:白通、通脈、真武,皆為少陰下利而設。白通四證,附子皆生用,惟真武一證熟用者,蓋附子生用則溫經散寒,炮熟則溫中去飲。白通諸湯以通陽為重,真武湯以益陽為先,故用藥有輕重之殊。幹姜能佐生附以溫經,生姜能資熟附以散飲也。(錄自《醫宗金鑒·訂正傷寒論注》)
清·吳 謙:小青龍湯治表不解有水氣,中外皆寒實之病也。真武湯治表已解有水氣,中外皆寒虛之病也。真武者,北方司水之神也,以之名湯者,藉以鎮水之義也。夫人一身制水者脾也,主水者腎也,腎為胃關,聚水而從其類也。倘腎中無陽,則脾之樞機雖運,而腎之關門不開,水即欲行以無主制,故泛溢妄行而有是證也。用附子之辛熱,壯腎之元陽,則水有所主矣;白術之苦燥,建立中土,則水有的制矣。生姜之辛散,佐附子以補陽,于主水中寓散水之意;茯苓之淡滲,佐白術以建土,于制水中寓利水之道焉。而尤妙在芍藥之酸收,仲景之旨微矣。蓋人之身陽根于陰,若徒以辛熱補陽,不稍佐以酸收之品,恐真陽飛越矣。用芍藥者,是亟收陽氣歸根于陰也。于此推之,則可知誤服青龍緻發汗亡陽者,所以于補陽藥中之必需芍藥也。(《醫宗金鑒·删補名醫方論》)
今·王邈達:名真武者,全在鎮定坎水以潛其龍也。故以茯苓之淡滲者,從上行下以降水;白術之甘辛溫者,崇脾土以防水;芍藥之酸苦寒者,助肝木以疏水;更以姜、附子辛熱者,撥開陰霾以回真陽。(《漢方簡義》)
今·李 飛:本方的配伍特點,是在附子、生姜、白術、茯苓溫陽利水的同時,配伍一味芍藥酸寒益陰。一則可制約附、姜、術辛烈溫燥之性,使利水而不傷陰;二則酸斂護陰,既不損已傷之陰血,又有陰陽互根,陰中求陽之妙;三則藉其"止痛,利小便"之功,治療其兼證,并加強本方的利水作用。(《中醫曆代方論精選》)

【附子湯方論】
明·許 宏:少陰之氣,上通于舌下,若有病,則口燥舌幹而渴。口中和者,是無熱也。背為陽,陽虛陰盛,則背惡寒也。經曰:無熱惡寒者,發于陰也。當灸之,宜灸背俞,與附子湯服之。以附子為君,溫經散寒;茯苓為臣,而洩水寒之氣;以白術、芍藥為佐,而益燥其中;以人參為使,而補其陽,以益其元氣,而散其陰邪也。(《金鏡内台方義》)
明·吳 昆:少陰病,口中和,北惡寒者,此方主之。少陰病,身體痛,手足寒,骨節痛,脈沉者,亦此方主之。傷寒以陽為主,上件病皆陰勝,幾于無陽矣。辛甘皆陽也,故用附、術、參、苓以養陽;辛溫之藥過多,則恐有偏陽之弊,故又用芍藥以扶陰。經曰:火欲實,水當平之,此用芍藥之意也。(《醫方考》)
清·柯 琴:此大溫大補之方,乃正治傷寒之藥,為少陰固本禦邪之劑也。夫傷則宜補,寒則宜溫,而近世治傷寒者,皆以寒涼克伐相為授受,其不講于傷寒二字之名實久矣。少陰為陰中之陰,又為陰水之髒,故傷寒之重者,多入少陰,所以少陰一經,最多死症。如少陰病,身體痛,手足寒,骨節痛,口中和,惡寒脈沉者,是純陰無陽之症。方中用生附二枚,取其力之銳,且以重其任也。蓋少火之陽,鼓腎間動氣,以禦外侵之陰翳,則守邪之神有權,而呼吸之門有鎖鑰,身體骨節之痛自除,手足自溫,惡寒自罷矣。以人參固生氣之原,令五髒六腑之有本,十二經脈之有根,腎脈不獨沉矣。三陰以少陰為樞,設使扶陽而不益陰,有陰虛而陽無把附,非治法之善也,故用白術以培太陰之土,芍藥以滋厥陰之木,茯苓以利少陰之水,水利則精自藏,土安則水有所制,木潤則火有所生矣。扶陽以救寒,益陰以固本,此萬全之術,其畏而不敢用,束手待斃者,曷可勝計耶!此與麻黃附子湯皆治少陰表症而大不同,彼因病從外來,表有熱而裡無熱,故當溫而兼散;此因病自内出,表裡俱寒而上虛,故大溫大補。然彼發熱而用附子,此不熱而用芍藥,是又陰陽互根之理欤。此與真武湯似同而實異,此倍術、附去姜而用參,全是溫補以壯元陽;彼用姜而不用參,尚是溫散以逐水氣。補散之分岐,隻在一味之旋轉欤。(《傷寒來蘇集·傷寒附翼》)
清·汪 琥:四逆諸方皆有附子,于此獨名附子湯,其意重于附子,他方皆附子一枚,此方兩枚可見也。附子之用不多,則其力豈能兼散表裡之寒哉?二枚生用,生則辛熱兼走,不獨溫少陰之經,而又走衛氣以治背惡寒也。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參、術、茯苓,皆甘溫益氣,以補衛外之虛,辛熱與溫補相合,則氣可益而邪可散矣。既用生附子辛熱,而又用芍藥者,以斂陰氣,使衛生之邪,不遽全進于陰耳。(《傷寒論辯證廣注》)
清·尤 怡:氣虛者,補之必以甘;氣寒者,溫之必以辛,甘辛合用,足以助正氣而散陰邪,人參、白術、茯苓、附子是也。而病屬陰經,故又須芍藥以和陰氣,且引附子入陰散寒,所謂鄉導之兵也(《傷寒貫珠集》)
清·王子接:附子湯,少陰固本禦邪之劑,功在倍用生附,力肩少陰之重任,故以名方。其佐以太、厥之藥者,扶少陰之陽而不調太、厥之開阖,則少陰之樞紐終不得和,故用白術以培太陰之開,白芍以收厥陰這阖,茯苓以利少陰之樞紐。獨是少陰之邪,其出者從陰内注于骨,苟非生附,焉能直入少陰注于骨間?散寒救陽尤必人參佐生附,方能下鼓水中之元陽,上資君火之熱化,全賴元陽一起,而少陰之病霍然矣。再論藥品與真武相同,唯生熟分兩各異,其補陽鎮陰這分歧,隻在一味旋轉,學者所當深心體會。(《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章 楠:此方與真武湯相類而有表裡之分。此以人參佐生附以助元陽,祛寒出表;彼用熟附合白術、芍藥,固脾腎之陰陽,以生姜辛溫通胃陽,佐茯苓洩水氣,是崇土制水之法,故名真武。此助陽以祛少陰之寒,故重用生附以名湯也。(《醫門棒喝·傷寒論本旨》)
  清·唐宗海:此仲景溫腎之主劑,附子色黑大溫,能補腎中之陽。腎陽者,水中之陽,洩水之陽者木也,故用白芍以平之;封水之陽者土也,故用白術以填之。水中之陽,恐水邪泛濫則陽越,茯苓利水,俾陽不因水而泛,陽斯秘矣。水中之陽,若無水津以養之,則陽不得其宅,故用人參以生水津,使養陽氣,陽得所養,陽斯沖矣。六味、左歸,補腎陰以養氣之法,都氣丸所以得名也。附子湯、腎氣丸,補腎陽以生氣、化氣之法。(《血證論》)


【萆薢分清飲方論】
  明·吳 昆;膀胱者,水渎之區也,胃中濕熱乘之,則小便渾濁,譬之濕土之令行,而山澤昏瞑也。陶隐居曰:燥可以去濕。故萆薢 、菖蒲、烏藥、益智,皆燥物了。可以平濕土之敦阜。濕土既治,則天清地明,萬類皆潔矣,而況于膀胱乎!(《醫方考》)
清·張 璐:精通尾膂,溲出膀胱,泾渭攸分,源流各異。詳溲便之不禁,乃下焦陽氣失職,故用益智之辛溫以約制之,得鹽之潤下,并烏藥亦不緻于上竄也。獨是胃中濁濕下滲,非萆薢無以清之,兼菖蒲以通九竅、利小便。略不及于收攝腎精之味,厥有旨哉?(《張氏醫通》)
清·汪 昂:此手足少陰、足厥陰陽明藥也。萆薢能洩陽明、厥陰濕熱,去濁而分清;烏藥能疏邪逆諸氣,逐寒而溫腎;益智脾藥,兼入心腎,固腎氣而散結;石菖蒲開九竅而通心;甘草稍達莖中而止痛,使濕熱去而心腎通,則氣化行而淋濁止矣。此以疏洩而為禁止者也。(《醫方集解》)
清·費伯雄:凡淋證,皆由于濕熱。小便頻數,其為腎虛夾熱可知,但當于滋腎中加清利之藥。若烏藥、益智仁之溫澀,是反行禁锢而非分清。解者謂此以疏洩為禁止,吾不謂然。(《醫方論》)

名醫方論 祛濕劑 五、祛風勝濕1




【羌活勝濕湯方論】
明·吳 昆:外傷于濕,一身盡痛者,此方主之。脾胃虛弱,濕從内生者,二陳、平胃之類主之;水停于膈,濕盛濡瀉者,六一、五苓之類主之;水滲皮膚,肢腫黃脹者,五皮、茵陳之類主之。今濕流關節,非上件所宜矣。經曰:風勝濕。故用羌、防、藁、獨、芎、蔓諸風藥以治之。以風藥而治濕,如卑濕之地,風行其上,不終日而濕去矣。又曰:無竅不入,惟風為能。故凡關節之病,非風藥不可。用甘草者,以風藥悍燥,用以調之,此之謂有制之兵也。(《醫方考》)
清·汪 昂:此足太陽藥也。經曰:風能勝濕。羌、獨、防、藁、芎、蔓,皆風藥也。濕氣在表,六者辛溫升散,又皆解表之藥,使濕從汗出,則諸邪散矣。若水濕在裡,則當用行水滲洩之劑。(《醫方集解》)
清·張 璐:此治頭頂之濕,故用羌、防、芎、藁一派風藥,以祛上盛之邪。然熱雖上浮,濕本下注,所以複用獨活透達少陰之經。其妙用尤在緩取微似之汗,故劑中加用甘草,以緩諸藥辛散之性,則濕著之邪,亦得從之緩去,無藉大開汗孔,急驅風邪之法,使肌腠餒弱無力,濕邪因之内縮,但風去而濕不去也。(《張氏醫通》)
今·蔡陸仙:此為治在表之濕,故獨用風藥,關節利則濕除矣。且屬外來之淺患,本不在健脾分消之例。但汪昂按中謂此湯雖名勝濕,實傷風頭痛通用之方。後人不知汪氏之誤,再誤其意,每治傷風,投以此湯,而偾事者甚多。蓋傷風頭痛有寒化、熱化、濕化之别。頭痛重暈,鼻塞舌白者,濕化也,當以此方為主。若頭痛如劈,口幹舌燥,身熱自汗者,熱化也,投此方反如火上加油,徒增病變。寒化者,必兼身重,腰中沉着,方乃有本方加酒洗防己、附子之例,此不可不注意也。故謂此方為治傷風頭痛通用之方,未免太嫌浮泛,應改變方為治傷風頭痛之濕化者,始不失古人立方之意,而始拍合勝濕之名稱也。(《中國醫藥彙海·方劑部》)
今·朱良春:羌活、獨活、防風、藁本都是疏肌表、祛風濕之品,具有發汗鎮痛的作用。川芎既能活血搜風,又可配合清利頭目的蔓荊子制止頭痛。上藥配合起來,本來發汗的作用較強,但有了一味甘草緩和其辛散之性,便能使濕著之邪得微汗而解。凡是風濕在表,惡寒無汗,一身疼痛者,用之最為适合。如果身重而尤以腰部沉重較甚者,是寒濕較重的征象,可加防己二錢、附子八分(重者加制川烏五分)。(《湯頭歌訣詳解》)


  【蠲痹湯方論】
  明·吳 昆:中風表虛,手足頑痹者,此方主之。《内經》曰:榮氣虛則不仁,衛氣虛則不用,故用黃芪以實表氣。然黃芪與防風相畏,用之者何?潔古雲:黃芪得防風而功愈速,故并用之,欲其相畏而相使耳。羌活驅散風邪,得當歸不至燥血;姜黃能攻痹血,得赤芍足以和肝。複用甘草調之,取其味平也。(《醫方考》)
清·汪 昂:此足太陽、厥陰藥也。辛能散寒,風能勝濕,防風、羌活除濕而疏風。氣通則血活,血活則風散,黃芪、炙草補氣而實衛,當歸、赤芍活血而和營,姜黃理血中之氣,能入手足而祛寒濕也。(《醫方集解》)
清·王子接:蠲,去之疾速也;痹,濕病也,又言痛也。痹分三氣雜至,風勝為行痹,寒勝為痛痹,濕勝為着痹。餘謂三者兼内外因而言,非獨言外因也。蓋有肝虛生風,腎虛生寒,脾虛生濕,抑或有諸内因而兼外邪為痹。即經言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耳。蠲痹湯為治痹祖方,黃芪實衛,防風祛風,當歸和營,羌活散寒,赤芍通脈絡之痹,片子姜黃通經隧之痹,甘草和藥性,姜、棗和營衛。其義從營虛則不仁,衛虛則不用立法,豈非痹屬内外因也乎?(《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汪 绂:治中風身體煩痛,項背拘急,手足冷痹,腰膝沉重,舉動艱難。按此風而兼濕,然痹證雖有風寒濕熱之不同,而要皆主于風。其本則必以榮衛不足周身,而後賊風得以乘之,故治痹以補氣血為本。黃芪以補衛氣,經雲衛虛則不用,蓋衛虛則風乘之,則氣不充體,而手足不為人用。當歸以滋榮血,經雲榮虛則不仁,蓋榮虛而風乘之,則血不榮筋,而皮膚不知痛癢。甘草補脾和胃以助衛氣。姜黃辛苦溫,行肝氣于脾,以理血中之氣。赤芍酸寒,瀉肝邪以去血中之熱。羌活、防風,此二味乃以治風;加生姜助胃以行氣,大棗助脾以滋血。此亦補養氣血而略加風藥,與易老胃風湯同意。而痹證多所兼挾,則宜審證加減用之。(《醫林纂要探源》)
清·徐大椿:風寒濕三氣交乘,營血不利,故項背沉重,手足拘急不仁,周身疼痛,謂之周痹。黃芪壯中氣以托邪,羌活利關節以卻痹,甘草益痛傷之氣,姜黃行痹邪之着,赤芍利營血,酒炒以行血滞,當歸養血脈,酒拌以榮筋絡,更用姜、棗調和營衛也。俾痹邪外解,則痹痛自除,而遍體無不暢快,何項背拘急之不舒哉?此壯氣祛痹之劑,為周痹疼痛,項背拘急之方。(《醫略六書·雜病證治》)
清·張秉成:夫風痹一證,有痹于筋骨、肌肉、經絡、營衛種種之不同。其痹于筋骨者,另已論之矣。然邪之所入,無不先自營衛、經絡、肌肉,而及于筋骨也。故當乘其初入之時,和營衛,通經絡,散風啟閉,則痹着之邪,自可渙然解釋矣。此方用黃芪益衛氣,而以防風、羌活之善走者輔之,使之補而不滞,行而不洩,且兩功并建,相得益彰。歸、芍和營血,而以片子姜黃之走血行氣,能除寒而燥濕者佐之,然後三氣之邪,自無留着之處。甘草和諸藥而緩中補虛,姜、棗通營衛而生津達腠。故此方之治痹,非關肝腎虛筋骨為病者服之,效如桴鼓。立方之意,真所謂盡美耳。(《成方便讀》)


【獨活寄生湯方論】
  明·吳 昆:腎氣虛弱,肝脾之氣襲之,令人腰膝作痛,屈伸不便,冷痹無力者,此方主之。腎,水髒也,虛則肝脾之氣湊之,故令腰膝實而作痛。屈伸不便者,筋骨俱病也。《靈樞經》曰:能屈而不能伸者,病在筋;能伸而不能屈者,病在骨。故知屈伸不便,為筋骨俱病也。冷痹者,陰邪實也;無力者,氣血虛也。是方也,獨活、寄生、細辛、秦艽、防風、桂枝,辛溫之品也,可以升舉肝脾之氣,肝脾之氣升,則腰膝弗痛矣;當歸、熟地、白芍、川芎、杜仲、牛膝者,養陰之品也,可以滋補肝腎之陰,肝腎之陰補,則足得血而能步矣;人參、茯苓、甘草者,益氣之品也,可以長養諸髒之陽,諸髒之陽生,則冷痹去而有力矣。(《醫方考》)
清·汪 昂:此足少陰、厥陰藥也。獨活、細辛入少陰,通血脈,偕秦艽、防風疏經升陽以祛風;桑寄生益氣血,祛風濕,偕杜仲、牛膝健骨強筋而固下。芎、歸、芍、地,所以活血而補陰;參、桂、苓、草,所以益氣而補陽。辛溫以散之,甘溫以補之,使血氣足而風濕除,則肝腎強而痹痛愈矣。(《醫方集解》)
  清·張 璐:風性上行,得濕粘滞則留着于下,而為腳痹重,非獨活、寄生無以療之。辛、防、秦艽、獨活之助;牛膝、杜仲、寄生之佐。桂、苓、參、甘,以壯其氣;芎窮、芍、地,以滋其血。血氣旺而痹著開矣。(《千金方衍義》)
  清·張秉成;此亦肝腎虛而三氣乘襲也。故以熟地、牛膝、杜仲、寄生補肝益腎,壯骨強筋;歸、芍、川芎和營養血,所謂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也;參、苓、甘草益氣扶脾,又所謂祛邪先補正,正旺則邪自除也。然病因肝腎先虛,其邪必乘虛深入,故以獨活、細辛之入腎經,能搜伏風,使之外出,桂心能入肝腎血分祛寒。秦艽、防風為風藥卒徒,周行肌表,且又風能勝濕耳。(《成方便讀》)
  今·李疇人;以參、苓、草、芎、歸、地、芍養血通絡;加艽、防、細辛、寄生、獨活散風,桂枝和營散寒,杜仲補腎,牛膝引導,合治冷風頑痹麻木之症。而少化濕之藥,因風藥亦能勝濕,故照此方加減則善矣。(《醫方概要》)

名醫方論 祛濕劑 五、祛風勝濕 2


  【桂枝芍藥知母湯方論】
  明·徐 彬:此言曆節病由風濕外邪而兼脾腎俱虛之方也。謂諸肢節疼痛,濕留關節也,因而身體為邪所痹則羸①。濕從下受,亦或自上注之,總是濕善歸下,故腳腫如脫。腎虛挾風,故頭眩。衛氣起于下焦,腎元既虧,三焦無主,緻太陽與陽明相牽制為病,故胃氣欲下行,而太陽掣其氣在上,太陽欲上行,而胃濕相搏不利,故短氣溫溫欲吐。用桂枝湯去棗加麻黃以助其通陽,加白術、防風以伸脾氣,加知母、附子以調其陰陽,謂欲制其寒,則上之郁熱已甚,欲治其熱,則下之腎陽已痹,故并加之爾。(《金匮要略論注》)
  清·沈明宗:此久痹而出方也。......乃脾胃肝腎俱虛,足三陰表裡皆痹,難拘一經主治。故用桂枝、芍藥、甘、術調和營衛,充益五髒之元,麻黃、防風、生姜開腠行痹,而驅風邪外出,知母保肺清金以使治節,經謂風寒濕三氣合而為痹,以附子行陽,燥濕除寒為佐也。(《張仲景金匮要略》)
  清·張 璐:此即總治三焦痹之法。頭眩短氣,上焦痹也;溫溫欲吐,中焦痹也;腳腫如脫,下焦痹也;肢節疼痛,身體 羸,筋骨痹也。由是觀之,當是風寒濕痹其營衛筋骨三焦之病。然濕多則腫,寒多則痛,風多則動。用桂枝治風,麻黃治寒,白術治濕。防風佐桂枝,附子佐麻黃、白術,其芍藥、生姜、甘草,亦如桂枝湯之和其營衛也。知母治腳腫,引諸藥下行,附子以行藥勢,開痹之大劑也。(《張氏醫通》)
  清·尤 怡:諸肢節疼通,即曆節也。身體 羸,腳腫如脫,形氣不足,而濕熱下甚也;頭眩短氣,溫溫欲吐,濕熱且從下而上沖矣,與腳氣沖心之候頗同。桂枝、麻黃、防風散濕于表,芍藥、知母、甘草除熱于中,白術、附子驅濕于下;而用生姜最多,以止嘔降逆。為濕熱外傷肢節,而複上沖心胃之治法也。(《金匮要略心典》)
  清·王泰林;是方用麻、防、姜、桂宣發衛陽,通經絡以驅外入之風寒;附子、白術暖補下焦,壯筋骨而祛在裡之寒濕。然三氣雜合于筋骨血脈之中,久必郁蒸而化熱,而欲束筋利骨者,必須滋養陽明,故又用芍、甘、知母,和陽明之血,以緻太陰之液,斯宗筋潤、機關利,而腳氣曆節可平,平則眩嘔悉已矣。此為濕熱外傷肢節,而複上沖心胃之治法也。(《王旭高醫書六種·退思集類方歌注》)
  【注釋】 羸(mang lei汪雷):指身體瘦弱。


  【雞鳴散方論】
  清·王子接:經以腳氣名厥,漢名緩風,宋、齊後始名腳氣。按前賢論,皆由風寒暑濕乘襲于三陰經,宜急為重劑以治之。《外台》療腳氣,惟唐侍中方為最驗。至明,周文采《醫方選要》雞鳴散,藥品相同,惟多桔梗一味,取義于五更服,故曰雞鳴散。紫蘇色赤氣香,通行氣血,專散風毒,同生姜則去寒,同木瓜則收濕,佐以桔梗開上焦之氣,廣皮開中焦之氣,妙在吳茱萸洩降下逆,更妙在槟榔沉重性墜,諸藥直達下焦,開之、散之、洩之、收之,俾毒邪不得上壅入腹沖心而成危候。雞鳴時服者,從陽注于陰也。服藥須冷者,從陰以解邪也。東垣分南北二方治法,各随其所勝者而偏調之,證相宜者而倍用之,是亦發前之未發,在園機者斟酌變通,斯為善矣。(《绛雪園古方選注》)
  清·陳念祖:寒濕之氣着于下焦而不去,故用生姜、吳茱萸以驅寒,橘紅、槟榔以除濕。然驅寒除濕之藥頗多,而數品皆以氣勝,加以紫蘇為血中之氣藥,辛香撲鼻,更助其氣,氣盛則行速,取着者行之之義也。又佐以木瓜之酸、桔梗之苦。經雲酸苦湧洩為陰。俾寒濕之氣,得大氣之藥,從微汗而解之;解之而不能盡者,更從大便以洩之,戰則必勝之意也。其服于雞鳴時奈何?一取其腹空,則藥力專行;一取其陽盛,則陽藥得氣也。其必冷服奈何?以濕為陰邪,冷汁亦為陰屬,以陰從陰,混為一家,先誘之而後攻之也。(《時方歌括》)
  今·李疇人:腳氣之病,乃胃有濕痰積飲,肝膽之氣不能升化而郁塞,下走三陰之絡,緻足肚胫中脹痛,故名腳氣。南方地卑多濕,常有之。以紫蘇、桔梗、陳皮開肺快氣,槟榔、茱萸溫肝降逆,下氣最速,木瓜和肝通經,生姜溫肺胃,下氣化痰。此方乃疏肺金而制肝木,下氣化氣洩濕,溫肝溫胃而降逆者也。此病每甚于日暮陰盛之時,故于五更服之,趁陽升陰未逆之際,則藥力行而脹痛除也。(《醫方概要》)
  今·盛心如;風毒腳氣,總之皆由于足下而起,本方乃通治之神方也。吳萸驅肝腎之内寒,并用生姜以外散;橘紅除肝脾之伏濕,并用槟榔以下洩,寒濕原從蒸氣而受,諸藥皆以氣勝者也。而紫蘇葉香入血分,下氣最速。氣分通暢,則不緻上沖于心,寒濕之氣改從大便而下洩;而洩之不盡,更可從皮膚以外解,況有桔梗通利三焦以開其毛竅乎?然既欲驅除寒濕,惟恐其行之不速,而複用木瓜酸苦之品以收之,得毋有礙藥氣之流暢乎?曰:此正相需相濟之妙用。酸苦湧洩為陰,濕為陰邪,從其氣而餌之,正所以達其下洩之機。且必冷服,以類相從,乃誘而攻之之妙法也。服于雞鳴之時,腹空則藥力專而氣行,陽旺則陰霾散而氣盛,此其所以為治腳氣之第一方也。(《實用方劑學》)
  今·朱良春:本方是治療腳氣的一張要方。方中吳茱萸散寒下氣,能"治腎氣腳氣水腫";`木瓜舒筋化濕,善治"濕痹腳氣"和"腳氣沖心"。《千金》有張專治腳氣入腹的吳茱萸湯,即是此二藥組成。可見這二藥對于濕性腳氣而腫脹痹痛有殊效。至于紫蘇、桔梗、陳皮三味,主要用作開肺利氣,"氣利則濕行"。因為腳氣為壅疾,所以重用槟榔一藥,下氣降逆,以瀉下洩壅,使濕氣從大便而出,即所謂"當下黑水糞,即腎家所感寒濕之毒氣。"此外,佐用生姜,也不外溫散寒氣,協助解除腳氣,綜合起來,本方對于濕性腳氣有較好的療效。假如症見腫勢上犯入腹,濕氣沖胸,嘔惡腹脹,喘息擡肩,自汗淋漓,乍寒乍熱,脈短促者,是"腳氣沖心"的危險之症,必須加入溫陽降逆的附子等品,始能挽救。(《湯頭歌訣詳解》)


Dampness

  中醫病因學概念,又稱濕邪。濕邪緻病有外濕和内濕之分。外濕本指自然界多雨或潮濕的氣候或環境狀态,多發生在夏秋之交,屬六氣之一(見氣)。但這種氣候或環境狀态會使正氣虛弱或體質濕盛的人發生疾病,對這些人來說,外濕便成為緻病的因素,屬六淫之一。内濕則指因各種原因引起的脾髒生理功能失常、體内水濕停聚所形成的病理狀态。外濕與内濕雖有不同,但兩者在病證表現上有共同的特點,且在發病過程中常相互影響。外濕緻病,易傷及脾髒,使濕濁内生,而脾失健運,水濕停聚,又易招緻外濕侵襲。
  無論外濕或内濕,都有阻遏氣機、傷人陽氣和侵襲脾髒的特點。在病證上又都具有沉重、穢濁、黏滞等特性。沉重是指感受濕邪後,患者常可見頭重如裹,周身困重,四肢酸懶沉重,關節疼痛重着等症狀。這是因為濕邪侵襲肌表,留滞于經絡關節,使人體的正常生理功能受到阻礙,營氣和衛氣不能調和的緣故。穢濁多指濕邪緻病後,人體各種分泌物穢濁不清,如面垢多眵,大便溏瀉,下痢膿血黏液,小便渾濁,婦女白帶過多,濕疹浸淫流水等。黏滞一指因感受濕邪而引起的病證病程較長,纏綿難愈;一指病竈部位多潮濕不淨,排出物黏滞,舌苔膩等。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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