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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運六氣”理論的臨床運用 龍砂醫學流派

龍砂醫家王旭高五運六氣學術經驗探赜

重視 “五運六氣” 理論的臨床運用是龍砂醫學流派的一大 特色, 曆代龍砂名醫對 “五運六氣” 理論的研究和應用著述頗 豐 [1] 。 王旭高(1798年-1862年) , 名泰林, 字旭高, 又字以行, 号 九龍山人, 别号退思居士, 無錫人, 為清代著名龍砂醫家。 王旭 高初習舉子業, 博涉經史子集。 後絕意制舉, 改從舅父高錦庭 攻醫 [2] , 道光初年懸壺問世, 先以瘍科行, 漸浸及内科, 求診者 日益增多, 名聞江浙間 [3] 。 王旭高對運氣學說多有默運, 然檢索 相關文獻, 鮮見報道, 今對王旭高運氣學術思想與臨床經驗初 作梳理如下。

編輯《運氣證治歌訣》,闡揚運氣臨證思維 宋代陳無擇《三因極一病證方論》 (以下簡稱《三因方》 ) “五運論” “六氣論” 載方16首, 龍砂醫家将其單獨編輯, 闡 微釋奧, 名之 “三因司天方” 。 清代龍砂醫家缪問(字芳遠) 曾專門有注解, 并在序言中記錄了 “姜氏世醫”姜體乾善用 “司天運氣方” [4] 。王旭高對“三因司天方”研究亦深, 編撰 《運氣證治歌訣》 , 闡釋方義, 并附“司天運氣圖歌” “司天 在泉六淫治例”等運氣歌訣。從中可窺王旭高運氣臨證思 維一斑。

1. 舍司天求治, 其失在浮; 執司天求治, 其失在隘 王旭高 認為運氣學說具有重要價值, 但較難掌握, 氣運變化有異, 應 靈活運用。 王旭高嘗言: “先聖察生成之數, 以求運氣者, 蓋欲 因數以占夫氣化之盛衰, 而示人以法陰陽, 和術數, 先歲氣, 合 天和也。 然而難言之矣, 一歲之中, 五運相推, 六氣相蕩, 運氣 錯雜, 而變各不同。 如濕挾風而化燥, 風兼燥而化涼, 火燔亢而 生風, 濕郁蒸而為熱。 則陰陽之消息, 固難以識其微, 而形象之 著明, 是必有可憑之理” [5] 。 觀點鮮明地提出 “是故執司天以求 治, 而其失在隘。 舍司天以求治, 而其失在浮” [5] 。

2. 時有常位而氣無必也, 臨證主張因變以求氣 《素問· 至 真要大論》說: “時有常位而氣無必也” , 馬莳言: “有定紀之年 辰, 與無定紀之勝複, 相錯常變, 今獨求年辰之常, 不求勝複之 變, 豈得運氣之真哉” 。 五運六氣有常有變, 有至而未至, 有太過、 不及, 有勝複之 異, 有升降失常、 剛柔失守之變, 運氣學說難在其 “變” 。 基于 運氣理論指導下的臨床實踐, 不可機械推算, 應綜合氣候、 物 候等多運氣因子, 動态分析, 做到 “不以數推, 以象之謂也” 。 《運氣證治歌訣· 總論》 “旭高按” 說: “假令風木之年, 而 得燥金年之病, 即從燥金年方法求治。 發生之紀, 而得委和之紀 之病, 即從委和之紀方法求治。 此其道也。 若謂其年必生某病, 必主某方, 真是癡人說夢矣” [5] 。 此外, 王旭高針對 “司天運氣 方” 所言: “上凡一十六方, 不過示人以規矩耳。 病有萬變, 藥亦 萬變, 圓機之士, 不須餘贅矣” [5] 。 樸實而形象地闡述了注重實際 運氣情況, 順天察運, 随機達變, 因變以求氣的運氣臨證思維。

3. 結合臨床橫向類比, 增損化裁 “司天運氣方” “三因 司天方” 中, 六庚年之 “牛膝木瓜湯” 與六丁年之 “苁蓉牛膝湯” 組方多有相似, 不易區别。 王旭高在苁蓉牛膝湯 “方解” 中說: “此與前牛膝木瓜湯大段相同, 但彼因燥盛傷肝, 肝血雖虛不 甚, 故止化肝液, 養肝血, 便可以卻燥。 此以肝虛傷燥, 血液大 虧, 故用苁蓉、 熟地峻補腎陰, 是虛則補母之法也” [5] 。 寥寥數 語, 撥雲見霧。

此外, 王旭高對部分 “運氣方” 做了增損化裁。 如, 黃芪茯 苓湯(黃芪、 茯苓、 紫河車、 遠志姜汁炒、 薏苡仁生研、 人參各 等分, 肉桂心)為 “凡遇六癸年, 伏明之紀, 歲火不及, 寒乃盛 行” 所設。 陳無擇《三因方》原方名 “黃芪茯神湯” , 王旭高将 茯神易為茯苓, 并新增肉桂心一味, 并說明 “心陽衰少, 則君火 無權, 故寒邪得以侵淩而來犯……取意非不善, 但不無迂緩之 嫌。 旭高因僭加桂心一味, 以宣導諸藥, 啟發心陽, 臨症取裁, 是所望于君子” [5] 。 他如, 紫菀湯, 《三因方》 原方用白芷, 王旭高改用白芍, 并 加五味子, 頗有見地, 凡此不一一羅列。

明理必須遵古訓,見機也需合“運氣”

1. 遵守運氣 “天人合一” 思想 “天人相應” 說是運氣學 說的核心内容。 《素問·寶命全形論》曰: “人以天地之氣生, 四時之法成” , 《靈樞 ·刺節真邪》說: “與天地相應, 與四時相 副, 人參天地” 。 發病上,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 “四時之 氣, 更傷五髒” 。 治則上, 《素問· 五常政大論》 言: “聖人治病, 必知天之陰陽, 四時之經紀” , 《靈樞 · 衛氣行》說: “謹候其時, 病可與期, 失時反候者, 百病不治” 。 《王旭高臨證醫案·咳嗽門》 “姚案”載: “咳嗽将及一 年, 陰陽之氣各造其偏。 陽虛則外寒, 陰虛生内熱” [6] 。 王旭高 根據 “夏令濕熱用事” “夏暑将臨” 以調整用藥。 同在“咳嗽 門” “岑案” 中考慮到 “夏令将臨, 恐有失血之虞” [6] 。 作未雨綢 缪。 “婦人門” “曹案” 載: “經事來多去少, 似崩非崩, 是血虛 有熱也。 所謂天暑地熱, 則經水沸溢” [6] 。 考慮到暑熱 “用白薇 湯加阿膠主之” , 寥寥數案, 已彰王旭高謹守運氣 “天人合一” 說、 “因天時而調氣血也” ( 《素問· 八正神明論》 ) 之訓。

2. 重視運氣學說節氣節律周期節律 變化是運氣學說的 一個重要特點。 有幹支甲子周期, 有 “大司天” 周期、 有四時更 叠、 節氣周期等。 節氣節律曆來受到醫家重視, 有 “節氣病” 一 說, 其中又以冬至、 春分、 夏至、 秋分, 二至二分較重要。 王旭高治馮某 “久咳痰稠, 上午發熱, 面色青黃” [6] , 提出 “加謹調養, 交夏至節無變再議” , “扶過夏至節, 一陰來複, 病 無增變, 庶幾可延” [6] 。 治邢某 “先天不足之體, 曾發虛痰, 潰而 将斂。 交春陽氣升發, 漸覺喉癢, 咳嗽, 二三日來, 忽然吐血” [6] , 針對 “節屆春分, 陽氣勃勃升動。 血證際此, 稍平複盛。 良以身 中之肝陽, 應天時之陽氣上升無制, 故又忽然大吐” [6] , 提出 “急 當休養其陰, 兼以清降。 所恐火愈降而陰愈傷耳” 。 治陳某, 針對 “節屆春分, 木旺陽升之候。 木旺則土益弱, 陽升則水益虧” [6] , 提出 “為今之計, 崇脾上而轉旋清陽, 以治其中; 補腎水而蟄藏真 陽, 以治其下。 守過清明, 若得病情安穩, 有減無增, 或者其克濟 乎” [6] 。 無不體現王旭高重視運氣節氣節律緻病因素。

3. 必先歲氣, 順時氣以養天和 《素問· 五常政大論》 曰: “必先歲氣, 無伐天和” , 張介賓《類經·卷十二 ·論治類》進 一步闡述: “五運有紀, 六氣有序, 四時有令, 陰陽有節, 皆歲氣 也。 人氣應之以生長收藏, 即天和也” 。 李時珍提出 “順時氣以 養天和” 的用藥原則。 葉天士認為 “歲氣天和, 保之最要……順 天之氣, 以扶生生” [7] 。 吳瑭主張 “順天之時, 測氣之偏, 适人 之情, 體物之理, 名也, 物也, 象也, 數也, 無所不通, 而受之以 謙, 而後可以言醫” [8] 。 爛喉丹痧 “多乃濕熱時邪, 肺胃受病, 發于春夏為多, 首用 辛涼散邪, 繼用甘寒化毒, 是為大法” [6] 。 王旭高認為治療中需 “明歲氣天時” “司令” (司天)運氣, 三因制宜。 如, 治江陰陳某 “今交秋季, 而貴地(江陰)盛行此證, 證 雖同于溫熱, 而義則有分” , 而 “貴地僻處江隅, 今歲夏秋久晴 少雨, 熱逼水上之中, 郁極則發, 濕上甚為熱。 交秋燥金司令, 熱勝金燥, 邪幹肺胃” , 針對前醫 “初用升、 葛等之升發, 繼用 芩、 連之苦寒” , 指出 “雖亦有辛涼解散, 甘寒清化者, 仍用升提 苦燥夾雜其中, 要未明歲氣天時, 與病成而變之旨, 徒守老成之 見, 譬猶苦拒劍閣, 而寇兵已早渡陰平, 同一局也” [6] 。 認為 “刻 下序屆秋分, 雖當燥金用事, 而消殘日暑, 尚餘濕熱蒸淫” [6] , 乃 由 “濕邪火熾、 邪不外達” , 應予 “輕清宣化之法” 。

4. 基于運氣藥物氣味理論施治 任應秋先生曾言 [9] : ” 如果臨證時要運用五運六氣的知識,亦隻有通過陰陽五行 的理論來說明之。聯系 ‘五運六氣’ ‘陰陽五行’ 這兩者的關 系, 并從原則上解說的最扼要的, 莫過于《素問·藏氣法時 論》 ” [9] 。 《素問·至真要大論》詳述六氣勝複病變治療大法, 以藥 物氣味配伍為核心, 創立六淫勝複, 司天淫勝之治。 如 “風淫所 勝, 平以辛涼, 佐以苦甘, 以甘緩之, 以酸瀉之” 。 王旭高對此運 用娴熟。 如, 治錢某脈案間引《素問·藏氣法時論》條文, “肝 苦急, 急食甘以緩之。 生甘草 (一斤, 研末) , 紅棗(一斤)煮爛, 去皮核, 與甘草打和為丸。 每服三錢, 開水送下。此人并無表 證, 又不内熱, 一月數十痙, 服此二料即愈” [6] 。 5. 遵循運氣規律相機治療 基于運氣臨證的一個重要特 點就是抓 “時機” , 注重辨時握機, 過其時則非其治。 王旭高嘗 言 “明理必須遵古訓, 見機也要合時宜” [5] , “時運不可缺, 譬之 行船, 走順水, 遇順風, 便是時運也。 遇必艱難, 用之無效, 便 是時運不到” [5] , 如治陸某時指出 “然治病之道, 有相機從事之權” [6] 。 治産 婦王某 “産未百日, 骨蒸發熱, 淹延匝月, 熱勢漸加, 迄今五十 日矣” , 因 “診左寸關輕取虛小, 中按之數, 重按數而且堅” , 乃 “知其熱在陰中, 心肝之火獨亢; 右寸關虛軟而數, 則知脾肺 氣虛; 兩尺皆虛, 腎陰虧也” , 根據 “清明節後土氣司權” , 進而 “趁此培土, 冀其脾胃漸醒, 飲食漸加, 佐以清金平木, 必須熱 退為妙 [6] 。 相機從事之法, 可資佐證。

結語

綜上可知, 王旭高對待運氣學說基本觀點為 “執司天以求 治, 而其失在隘。 舍司天以求治, 而其失在浮” 。 臨床 “明歲氣 天時” “相機從事” 、 抓 “時機” , 靈活化裁 “運氣方” , 體現王 旭高從臨床實際出發, 注重運氣學說的實用性、 指導性、 可操作 性, 與龍砂醫家對待運氣學說觀點一脈相承。 限于資料及筆者水平, 有關王旭高五運六氣學術思想與臨 床經驗, 有待于更進一步研究。

來源:中華中醫藥雜志 作者:陶國水 顧植山 陸曙 吳波 孔令晶 陳冰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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