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被收編
原來可以一對一開家長會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北歐芬蘭的夜空終于不再幹瞪着眼澄亮瑩藍,開始慢慢變黑透的8月初時令,我家熊孩子也終于不再當野生流浪兒啦!馬上要被正統收編了嘿嘿。
在失學半年後,兒子熊大在芬蘭終于有書可讀啦!其實本來可以更早一些的,但他不巧剛來就遇到芬蘭這邊幼兒園漫長的暑假,于是預約到現在去開家長會商談入學事宜。
我有點緊張,問孩子爹熊二:“我穿啥去好呢?休閑裝太天真幼稚,職業裝太沉悶壓抑,旗袍好不好?”他說,這還有啥糾結的!你以為是大家一起比來比去啊?這邊都是一對一或者一對二開家長會。
啥?一個老師隻對一個家庭開家長會!?新鮮,那我……感覺自己啥都不用準備了。
第二天,孩子起了個大早,可是吃飯時不小心打翻了牛奶,收拾不及,滿身狼藉,哇哇亂叫,估計沒睡醒脾氣很大:“怎麼辦衣服褲子鞋子都弄髒了!你讓我穿什麼去啊!你說!我穿什麼?我就要穿藍色短褲藍色好看我就不穿别的!……”
于是我果斷告訴熊二,我們走,要遲到了,在守時又保守的芬蘭遲到是很不好的事情,不能等娃在家發飙了。反正開家長會隻要求家長去,娃随意。娃想去,他自己帶姥姥來。這是給他兩個教訓:1、他自己犯了錯别想撒潑推到大人身上。2、他如果真在乎上學這件事,就會想辦法補救,那就讓他去嘗試。歸根結底,上學是他的事。熊二欣然同意。
我們兩個大人就這樣急匆匆飄然離去,潇灑地留下背影,以及因大人走了還會在家再崩潰一次的熊大同學。
睡和不睡,孩子有自由
翻譯來了,還來了個不速之客
上次已經介紹過,這個家門口幼兒園看起來很小,設施也沒有以前北京的幼兒園那麼大氣嶄新,但進去參觀一圈發現也算五髒俱全,氛圍溫馨,問了朋友才知道這是個很有資曆的老幼兒園,在當地評價也還蠻不錯。一個國内高校老師朋友告訴我:你别瞎擔心,國外幼兒園好不好不在于規模多大,人文環境最重要。
由于芬蘭啥都信奉平均主義,公共資源也是全社會共享的,公立學校教育質量普遍高(小學教育質量全世界第一),差距不大,不像有的國家信奉精英教學,階層區分更明顯。在芬蘭,家長在擇校問題上相當省心。
迎接我們的是Anne老師,穿着淺藍色北歐系針織外衫,簡單的飾品,幹練親和,笑盈盈地歡迎我們這對從亞洲遠道而來歪果仁夫妻。我不知道她心裡會怎樣想,感覺她是做了充足準備的。或許她會揣測:這對歪果仁夫妻會很關心孩子嗎?他們國家的教育方式和這邊有什麼異同?他們對這邊教育有什麼需求?
“請你們稍等一會兒,專職翻譯人員還有幾分鐘到。”Anne用英語說。雖然我們考察幼兒當天都用英語正常溝通過,但幼兒園還是專門邀請了一位政府聘請的中文翻譯人員來參加一對一家長會,以便更準确溝通孩子入園細節。我小聲低估,這個幼兒園這麼小還有錢請翻譯啊?熊二說這是芬蘭政府花的錢,幫助國際學生更好地适應。
正說着翻譯就來了,是個穿格子襯衣,溫和親切的大叔,胖胖的,性情很平和那種。他之前在天津教過外語,普通話簡直飙得字正腔圓讓我這個南方普通話口音的人好佩服,而他也感慨京津相隔這麼近方言差異這麼大。尬聊了兩句,Anne開始向我們了解情況。
而這時,我麻利地掏出小本兒和筆。看起來專業又神色淡定地記錄起來。我頭都不擡就能感覺到隔壁熊二的吃驚等複雜情緒。因為他總覺得我啥都懶得準備,畢竟早起對我這個夜貓子來說向來特别艱難。但其實每逢大事我一定是絕不會掉鍊子那個。這不,看起來毫不上心,卻10分鐘内洗漱加精緻化妝全搞定,還連筆和紙帶都帶齊,全家衣服也火速準備好了。哈哈。
“我們先了解一下家庭基本情況。你們家幾人?來芬蘭多久了?”Anne問話時,我一句芬蘭語都聽不懂,但還是隻能盯着她的眼睛表示我在好認真地聽。
“你們希望我們幼兒園平時怎麼稱呼您孩子的小名比較好?”我想了想回答,我們平時叫他……,但是上學請叫他另一個名字……,因為這是他給自己起的名字,他内心更認可這個。
“請用一句話形容孩子性格。”“優點在于非常有主見,但有時候過于堅持己見。”
Anne接下來又問了些關于飲食過敏,文化宗教背景和家庭對這方面有無禁忌之類的問題,并認為我們擔心的孩子邊吃飯邊玩的老問題其實不要緊,說孩子們都這樣沒事兒。然後解釋,幼兒園沒有開設宗教課程,但偶爾會上教堂,征求家長意見是否同意孩子參加這類活動。
“孩子睡眠如何?”“他白天不喜歡午睡,精力過于旺盛,所以以前在北京的幼兒園有時候會裝睡哈。”Anne擡起頭認真地告訴我們:“在這裡,孩子午睡和不午睡,他有自由選擇。午休的時候,老師會給孩子們念童話故事,想睡就睡,不想睡就玩。”(後來據我們了解,熊大第一天上幼兒園就是唯一沒午睡的熊孩子,老師放他畫畫去了。我們皺皺眉,也沒批評他。)
正說着,熊大突然帶着他姥姥推門而入,且佯裝淡定地自己大方入座。
睡眼惺忪的熊大
熊大和專門從中國來”視察”孩子教育環境的姥姥(姥姥是老師
我趕緊悄悄耳語問他,你怎麼找得到路?他說媽媽你忘了我來過一次啊,我就記得了。姥姥怕我們訓孩子,趕緊替他說話,說幼兒園鐵門很難打開,還是熊大教她的(後來離開時我也折騰開不了那個鐵門鎖,也是熊大教我的),然後帶姥姥一路找到老師辦公室。看來他彌補錯誤過關了。
孩子該學什麼語言!
文化背景:接受沖突還是主動融合?
“你們對這裡幼兒園的教育,有什麼期待和需求的?”Anne問。
這個問題我們還真沒準備。每個家長的期待有用嗎?難道不是幼兒園怎麼教家長孩子怎麼接受?
“想讓孩子盡快融入,在幼兒園學好芬蘭語,否則擔心他沒法适應。”我們确實擔心這個。
Anne聽到這,再一次用很認真的神色告訴我們:每天幼兒園都會用芬蘭語念故事,也會一開始使用圖片告訴國際學生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所以很容易交流,這個倒不必多慮。反倒是,幼兒園希望孩子多接觸自己的母語,要讓自己的母語在芬蘭不要退步,相反還能有所進步。
我們聽了很感觸,告訴Anne我們很認同她的理念,孩子母語水平倒是一直不錯,平時跟他争辯話題時家長還常辯不過他,現在在家我們也會開始教他一些古詩和母語文化。而我們内心還是感動這樣的教學理念是對這些異鄉國際學生本國文化的真正尊重。
Anne接下來又介紹了該幼兒園和當地福利機構、婦幼保健機構都有合作。芬蘭幼兒園戶外活動多,也得益于北歐普遍自然環境保護得很好,空氣清透,森林覆蓋率相當高(從家到幼兒園也就最多一公裡就會經過森林小徑),每個班級一個月一次旅遊,每周去一次森林玩耍。夏日的北歐,野草莓、野藍莓等各種野生漿果和蘑菇在森林裡星星點點到處都是,每個幼兒園都會經常帶小朋友去森林裡采摘漿果并教孩子們學會識别無毒蘑菇,提高戶外生存能力。
想起我們之前遇到一個華人小孩剛上學前班,就教我們大人認識了好多種可以吃的漿果,說是他以前讀的幼兒園教的。
幼兒園門口的小森林,隻要天晴都是藍天白雲
又征求我們意見,是否同意幼兒園給孩子拍攝活動的照片和視頻用作宣傳。我問是不是商業化的?她保證是非商業的。
這時,文化沖突來了。
我媽問Anne,幼兒園有沒有家長的朋友圈?
翻譯估計不懂我們中國人說的朋友圈特指微信朋友圈和群……于是回答是學校不能要求家長組建朋友圈,但家長自己随意。我看老師沒get到,趕緊解釋,在北京的幼兒園,學校會要求每個班級在微信上建群,或者有專門的班級群APP,會跟家長溝通布置作業和在群裡展示孩子當天活動照片。
Anne這下懂了。“哦,芬蘭的法律不允許把孩子資料發給不相幹家長。這是法律規定的個人隐私權。”
我們一下語塞。在思考這樣好還是不好。
另一個沖突緊接着又來了。
熊二說起北京的幼兒園小朋友會報名舞蹈班、圍棋班、繪畫班等等,而我家孩子以前學機器人興趣班課很喜歡,這邊幼兒園能不能繼續學此類?回答是:幼兒園就是玩,小學才是學這些。
“老師通常布置作業是主題性質的,比如,今天的主題是小鳥,那麼我們就一起來觀察模仿小鳥飛翔的動作來做體育運動,然後再把小鳥畫出來……就是說,往往是在一個大主題下一起來全方位玩耍‘學習’。”Anne補充解釋。
教育資源的獲得渠道公平
上課時間居然是彈性的
我們問Anne,每天幾點接送。
“這個是你們的自由。孩子在幼兒園總時間一般固定(特殊情況可以和老師溝通或者重新簽合同),比如可以早上9點來,下午4點接,也可8點來吃早飯,3點接。反正最早6:15就可以送來了。”翻譯告訴我們可以自己選時間時,這個真沒想到。
據介紹,熊大就讀的班級一共十多個孩子,老師有4名,2名老師負責教育,2名老師負責生活後勤。菜單貼在幼兒園牆上,也會刊登在幼兒園官網。
幼兒園也會有定期親子活動,會邀請家長來喝咖啡,一起讨論對孩子的教育計劃。
Anne看出了我們内心還是有點疑慮。是的,我們的孩子數學能力比較強,已經會做四位數加減法,酷愛畫畫雖然按“正規”标準來審視并不咋地,語言表達能力非常強也……我們擔心,熊大曾經的這些優勢,尤其是語言溝通能力會因為不懂芬蘭語而被壓抑掉,而突出的數學能力會因為在這兒不被重視而平淡掉。
“别擔心,我們這裡,教育雖然崇尚平均主義,但說的是資源平均共享。而老師根本上是圍着孩子轉的,老師的任務就是在玩兒中觀察每個孩子到底擅長什麼,興趣點在哪,然後老師去配合每個孩子的特殊發展需要,比如孩子擅長哪一方面,我們就會讓這方面資源向他集聚提供。從整體上,對每個人資源獲取渠道都是公平的。”好吧,Anne這樣一解釋,我才真正放心了。
“是的,我們這邊并不會評估孩子的成績。但我們會評估老師的工作。” Anne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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