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走在風雪裡,
四下靜寂,杳然無人,
望着前路茫茫一片,
不由想起柳宗元那首《江雪》,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風雪之中,默然獨坐,
無一字訴情,
卻寫盡“千萬孤獨”。
正如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
活在兵荒馬亂之中,高速旋轉,
常常有苦難訴,
嘗盡人生的百般孤獨。
中年的人孤獨,有苦難訴
寫下這首詩時,
柳宗元恰逢中年。
說是被下放到永州做官,
實則更像被囚困在了那裡。
剛到任時,住所缺失,
姑且寄住在寺院裡。
客房屋頂茅草堆積,
有幾次半夜突然起火,
柳宗元隻能一腳踹窗,
從屋裡狼狽地跳出來。
“柳族之分,在北為高,
充于史氏,世相重候”
名門望族官八代,
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寫信請求長安的朋友運作,
然而,政治犯,很難回京。
在《永州八記》裡,
他總是誇贊永州山水之美,
可是看着眼前這明秀的景色,
又覺得自己跟它們一樣,
早已被這個世界遺忘。
“孤臣淚已盡,虛作斷腸聲”
同朝為官,元白主持的
新樂府運動如火如荼,
韓愈引領的古文運動
更是延續了40多年,
為什麼到自己的“永貞革新”,
隻180天,就轉瞬即逝了呢?
父母、妻子,早已先後亡故,
形單影隻,無依無靠,
天地蒼茫,何以為家?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自父親去後,家族基業,
就完全落在了自己肩上,
人到中年,事業崩塌,
不僅要給自己尋找勇氣,
還要為别人撐起一個世界。
“生活就是一個緩慢受錘的過程”
默默忍受,默默咀嚼,
中年人的孤獨,就是
心中縱有千般苦,
張開嘴,還是難以傾訴。
遺憾,早已成為常态
年輕時,總以為到了中年,
就能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
追逐真愛,追逐自由,
後來才知,“大人
隻是在忍,
隻是在忙着大人們的事,
隻是在用故作堅強來承擔年齡的重擔。”
這不禁令人想起了陸遊,
那個不敢為愛拼盡全力的中年人。
陸遊與表妹唐婉自幼相識,
成年後,以祖傳鳳钗為信物,
親上加親,喜結良緣。
婚後,夫妻感情甚好,
陸遊沉浸于幸福生活,
将光耀門楣抛之腦後,
引起了陸母對唐婉的不滿。
陸母怪唐婉紅顔禍水,
陸母怪唐婉未延續子嗣,
面對母親的咄咄逼人,
要面包,還是要愛情?
要忠孝,還是要忠貞?
母親以性命相要挾,
陸遊也隻好選擇休妻。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鲛绡透。
桃花落,閑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一曲《钗頭鳳》,多少辛酸淚,
然而縱心頭再多怨悔,
面對早已兒孫滿堂的生活,
也隻能将心中的那份不甘,
化作深夜裡的一聲長歎。
懂愛,卻不再追逐熾熱的愛。
當遺憾早已成為常态,
在錯綜複雜的生活面前,
才求得一點安穩的中年人,
甯願要忍受内心孤寂,
也再難找回義無反顧的勇氣。
熬住,能治愈一切
前些天,俞敏洪上了一波熱搜。
起因是,在公司股票
縮水了90%的情況下,
新東方依舊悄悄地
向農村學校捐了近8萬套課桌椅。
僅僅幾個月的時間,
教育培訓的時代結束了,
業務關停,虧損裁員,
曾經的行業巨頭新東方,
如今已是舉步維艱。
給未開課的學生全額退款,
數萬名員工的工資補償,
租好的教室無法退款,
70億的裝修也打了水漂。
然而,夾縫生存之時,
他還是把課桌椅悄悄捐了。
在之前的采訪裡,他曾說,
新東方創立後的30年裡,
光安眠藥,就吃了3000多片,
經曆過衆叛親離、生死劫難,
經曆過疫情停課,紛紛退款。
曾經換上焦慮症,失眠,
在-30°C的深夜走到天亮,
中年人的孤獨和絕望,
他品嘗得太過辛酸。
然而,就在前幾天,
59歲的他,又回來了。
盡管已顯出歲月的滄桑,
帶着以往少有的疲倦,
但直播裡的他,目光堅定,
仿佛一切都未曾有過改變。
就像俞敏洪曾經說的,
“人的生活方式有兩種。
第一種是像草一樣活着,
吸收雨露陽光,但是長不大。
另一種是成為樹的種子,
即使被踩到泥土裡,
你依然能夠吸收它的養分。
”
能夠靜靜咀嚼孤獨的人,
才能品出生活的醇香,
穿過了生活的暴風雪,
你也不再是原來那個人。
願生活,終不負光陰
還記得作家張小硯說過這樣一段話:
後來許多人問我一個人夜晚踟蹰路上的心情,
我想起的卻不是孤單和路長,
而是波瀾壯闊的海洋和天空中閃耀的星光。
人到中年,總有千萬種孤獨,
然而,隻有能走下去的人,
才能看到烏雲之上的星光。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願每個身處孤獨的中年人,
都能如柳宗元那般,
坦然安坐,無畏嚴寒。
願歲月不虧待每一個忍辱負重的人,
願生活不辜負每一寸認真度過的光陰。
願每一場風雪之後,
總
有暖陽,
願每一個孤身前行的人,
終能找到自己曙光。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