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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遊》第五章、生死表白

第五章、生死表白

這廂阮汝與闊大少帶着去病來到家中,直奔後院,這後院有座閣樓,乃是闊大少的私人之所,時常與一些富貴閑人狂喝濫飲,閣樓裡有一密室,他們便把去病關在密室裡面。但是這一切卻正巧被闊父碰到。這闊父是位落地秀才,隻因讀書不成才求商道,但他一直還是把那些治國安邦之論作為人生首要之事。于是自己不成,就把一切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希望能幫他完成。可是天不順人願,老大老二老三相繼死去,老五又為人輕浮難成大器,遂對闊大少寄予厚望,可是這闊大少惡書嗜商,幾年下來置辦的家業更是興盛,闊父見之,雖不随他意願,但心裡也是寬慰許多。不過這闊大少之名在外流傳很是不善,欺善壓良之事不斷,助人和善之舉絕無。今日他又見闊大少與阮汝綁縛一人,便上前怒斥道:“作死的逆子,不知在家讀習聖賢,隻管在外行暴做壞,縱然你錢積如山,不能成人又有何用?”不管闊父如何責罵闊大少,闊大少都是在一旁唯唯聽訓,絕不做任何言語相稽。他常說:“沒有父母就沒有我,即使我再沒良心,也絕對要對得起父母。”這闊父知拿他無法,遂道:“你的事我也早就懶得管,隻是你再做造孽的事時,别叫我看見,也落個眼不見為淨。”說着拄着拐杖憤憤的離去。闊父離開,闊大少便與阮汝在房中無事閑談。原來這闊大少素有斷袖之癖,他見阮汝生的體健身美,容貌俊朗,愛慕之心便油然而生,今與他在房内比肩而坐,更是心猿意馬,想入非非,情不能遏,話語舉止間便有些淫穢之意。阮汝似有所察覺,蔑笑一聲,斷然離去。這闊大少不以為然,一人在房内得意而笑。

仇隐娘離開張去病家來到闊大少家時已近黃昏。她跨步辄進,這仇隐娘雖然在闊府住過一宿,但是并沒見過什麼人,所以阍人見她進來便向前攔住,仇隐娘見狀,反手把那阍人打倒在地,不想這一掌竟把這個不谙武功的阍人打死,仇隐娘眼角一瞥,不以為然。在園中閑逛的闊父看到一名好端端的家仆,被一名不知是誰的惡婦人打死,頓時氣湧心頭,用拐杖指着仇隐娘怒斥道:“你是哪裡的野蠻婦人,到我家無故戕殺人命?”仇隐娘也不答話,斜觑一眼,反手又擊出一掌。忽聽一人疾呼道:“休傷了我父親!前輩。”仇隐娘遂急撤回掌力,但是掌上的餘勢還是把闊父震倒在地。闊大少跑過去把父親扶起,見傷的不重,頓時大慰,闊父道:“這無禮的婦人是誰?”闊大少道:“爹爹,前輩是無意沖撞您的,您先回屋吧。”仇隐娘凜凜而立,如沒事一般。闊父聞言,看看仇隐娘又看看闊大少,以仗連連擊地道:“孽障!孽障啊!”闊大少把闊父扶到屋裡,看着仇隐娘心中便有些不悅。

當下闊大少把仇隐娘領到後院,阮汝關切的問候一番。仇隐娘道:“你把張去病那小子關在什麼地方?”闊大少道:“在這座閣樓的密室裡,放心吧前輩,他一個病秧子,是決計跑不掉的。”仇隐娘冷笑一聲道:“是嗎?你可知道,那小子的母親會武功。”闊大少聞言忙道:“這個晚輩确實不知。”仇隐娘道:“會些武功又如何,隻會招式,卻沒有任何的真靈護體,老娘三兩下就能把她給打發了,倒是那個丫頭有些難纏。”闊大少道:“丫頭?”仇隐娘喝口茶道:“不過也沒什麼,那丫頭武功雖是了得,但是要想從我手中把那小子救走,也是萬難。”既而又對闊大少道:“小子,若非你,我和汝兒也不能這麼快把這小子抓獲,既然這樣我們也不想在此久留,明天就打算出發,好盡快來祭奠我大哥。我仇隐娘雖然脾氣古怪,但也是非分明,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小子,你有什麼要求,就盡管說,隻要是我能辦到的,絕不含糊。”闊大少道:“為前輩效勞,是晚輩的榮幸,哪裡敢奢望什麼報酬啊!”仇隐娘道:“少說這些沒用的,有就快說!等我離開了,你再有什麼廢話就别怪我翻臉不認人!”既而又問闊大少有沒有?闊大少看了看阮汝,幹幹的笑了兩聲,仇隐娘道:“有什麼就說,婆婆媽媽的,看了讓人惡心。”闊大少道:“晚輩對前輩不敢奢望什麼報酬,雖然與前輩相識僅僅一兩天時間,但是卻覺得甚是投緣,尤其是阮兄,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對阮兄是一見如故。”仇隐娘道:“我家汝兒向來不愛說話,朋友也不多,難得你們投緣,可惜啊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能跟我們一起走,我們也是決計不會留在這的。要不你們今晚就盡情的聊聊?”闊大少道:“如此甚好,我和阮兄就好好的把酒暢言一番。”讵料,阮汝突然道:“他對我投機,我卻是與他無緣。”仇隐娘笑道:“汝兒,這闊家公子把你當成了朋友,并且也是幫了我們一個幫,再怎麼着,現在也不能說這麼絕情的話啊。你瞧,這闊大少還是可以交一交的。”阮汝道:“姨娘您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好明天趕路。”說完就走開了。仇隐娘見阮汝如此也不勉強,遂道:“不好意思了闊大少,我們家汝兒不喜歡和你這樣的人交往,看來你這個要求我是不能幫你了。”說完冷笑走開,對闊大少很是不屑一顧。

闊大少見仇隐娘與阮汝在自己的家中這般不把自己當一回事,心中大是不悅,但一心又想把阮汝留下來。

晚飯後,仇隐娘來到阮汝的房間。阮汝道:“姨娘,怎麼還不睡?”仇隐娘道:“睡不着,就過來和你聊聊天。”既而她用手拂去了阮汝身上的微塵,看着阮汝道:“時間過得真快,記的我和你三叔把你領來時,你隻有四五歲大,而現在,竟成了一個硬朗朗的男子漢。真是苦了你了,跟着我們這三個老家夥,背上了這“江湖四悲”的惡名。”阮汝道:“姨娘說哪裡話,如不是你們把我撫養成人,或許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仇隐娘聽後微微一笑,既而又歎口氣道:“人生在世。誰願意以“悲”自居。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都道我們殘暴,可是我們的苦楚他們又能知道幾分?”說到這裡,仇隐娘止不住自己的情緒恨道:“若不是這些無聊的人,你大伯和你三叔也不會真氣散盡而亡。汝兒你一定要記住,當今的社會就是恃強淩弱的社會,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殺盡那些王八羔子。”這時仇隐娘顯得更為的激動和憤怒,道:“若不是我當初勢單力薄。志成也就不會枉死。”言語中充滿了深情濃意,但更多的還是仇恨與憤怒。阮汝知道仇隐娘又想起了那些不快樂的事,所以安慰似地叫了一聲“姨娘”道:“不要太傷心了,志成叔叔不會枉死的。”仇隐娘苦澀的笑了一聲道:“我的心早就傷透了。”阮汝明白仇隐娘滿心都是仇恨,除了仇恨她的心就如一灘死水,蕩不起任何漣漪。隻聽仇隐娘道:“不錯,我一定不會讓志成枉死的。現在首要的就是要帶着張去病那小子到你的大伯墳前挖心祭奠。”此言一出,忽聽的房頂上瓦片聲響,二人忙縱身躍到房頂,定眼望去,在黑夜中一個白影飄然而去。仇隐娘就要追趕,阮汝攔住道:“姨娘,我去追。”說畢,使出輕身之法,緊追而去。

這白影不是别人,正是青琳。仇隐娘走後,他們知道是闊大少把她引來的,見天色已晚,猜想他們可能會在闊大少家暫宿一晚,遂急急的向闊大少家趕去。在路上,由于李文軒體内濁氣過多,步履難免沉重,因此,當來到城裡已是深夜,二人便找了一家客棧,青琳讓文軒先在客棧休息,自己問清闊大少家的路徑,便先身而去來打探情況。她來到闊家,從闊父的房前經過,正巧聽見闊父正氣呼呼的和闊母談論日間他看到的事情,而闊母滿口的安慰貼心之語。青琳聽罷,便直徑向後院的閣樓趕去。當她來到後院,飛上房頂,掀開瓦片,見仇隐娘與阮汝正在房中閑談,當聽到說要将去病挖心祭奠,頓時氣結于胸,腳下一軟,便弄出聲來。

二人一前一後,在空中飛來竄去,隻見阮汝随手掀起屋頂上一個瓦片,向青琳擲去,青琳聽音辯聲,揮起衣袖,把瓦片納入袖内,緊接着頭也不回地又擲了回去。這時阮汝在擲瓦的同時早已運足了真氣,提速搶在了青琳的前面,青琳先是一驚,既而馬上又鎮定了下來。阮汝道:“你是什麼人?”青琳道:“你們好生無恥,竟要用這樣的手段來殺害去病。”阮汝定眼望去,見青琳容貌姣美,氣度不俗,雖想起仇隐娘日間提到的那個'丫頭’,便道:“姑娘,那小子殺了我大伯最心愛的靈蛇,難道不該償命嗎?”青琳道:“就因為一條蛇,就要用人命來賠,你們也太過霸道了。”阮汝道:“姑娘有所不知,這條蛇對于我大伯來說有着重要的意義,況且,人的命是命,蛇也是一條生命,既然都是一條命,為何不能用來相抵?”青琳聽他說出這般謬論,又是好笑,更是可氣,遂道:“強詞奪理!”阮汝不予理睬,而道:“聽說你武功了得,今夜我就與你過幾招。”隻聽的他說一個:“請”字就不緊不慢的向青琳發起了進攻,顯然在發招之前他讓青琳做好了足夠的準備。阮汝一招“司馬淚痕多”打将過來,青琳則一招“如登春台”将其化開,同時出掌相擊。青琳身形輕靈,飄逸類仙,阮汝掌力剛猛,步伐沉穩,出掌使招穩似泰山,重有千斤。不移時,二人已經過有數十招。忽然,阮汝雙掌陡出,“呼呼”生風,此掌便是靳強所傳授的“罡風掌”,此掌以剛猛見稱,靳強見阮汝當時年幼,故而隻傳授了兩式,說是等他再大一些再把其它的招式傳授于他,不想他竟溘然而逝。靳強死後,阮汝便時時勤練此二式,後來他習得“大悲手”後,腦中突然一閃,便把“大悲手”的盛悲之氣運用到“罡風掌”上。

青琳隻覺此掌剛中含悲,悲中有涼,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當即她運用“順然掌”,不管阮汝的掌力是如何的剛猛變動,青琳皆是順勢而來,他剛則剛,他強則強,好似青琳永遠牽引着阮汝的雙掌一般。如此一來,阮汝那掌中的悲猛之氣始終難傷青琳分毫。阮汝見狀,面不驚,心不慌,開口贊道:“姑娘果然好個身手。”說話間已斂掌收勢,轉身移步,運氣提神,複用“罡風掌”又是一擊。但是這次與先前的卻是大相徑庭,隻覺這次雙掌歘然間變得有千萬之多,虛實難分,青琳被弄得眼花缭亂,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處着手。這時,隻見青琳随手劃一圓弧,啟用“大開大合”式,把阮汝那許多的掌勢都一一的吸入圓弧之内,可是這阮汝的雙掌之勢就如東逝江水,滔滔不絕,怎麼也吸它不完。青琳明白,若是這樣耗僵下去,最終自己會因真氣耗盡而有生命之虞。二人相持有半盞茶的功夫,隻見阮汝神情輕松,無絲毫疲憊之相,嘴角似有還無的露出一絲的輕笑。青琳見狀不覺暗暗贊歎他的真氣深厚。暮然間,青琳幡然而悟,想起“亦真亦幻,幻由心生”。忙收定心神,心無旁骛,眼前出現一片青山綠水,碧空藍天的宜人景象。她運氣出掌,心念緻虛守靜之道,霎時間,那成千上萬的掌似有實無,青琳定眼看準,猛出掌擊去。

卻說阮汝以幻術擾亂青琳心神,使她眼有所誤,正在洋洋得意,忽覺有股剛柔相兼的純正之氣襲來,心中不覺暗暗稱奇,猜想不透為何青琳體内的真氣會如此的純潔而無絲毫濁氣。因為大凡修氣練道之人,皆是把天地之間的自然靈氣納入體内再與自身的濁氣相混合而供自用,因此上,凡是修氣之人,所用之氣或多或少都會存在一定的沉濁之氣,而絕不會像青琳這般如此的純潔不濁。這青琳體内的混濁之氣皆是被去病排除幹淨,他卻哪裡曉得?

青琳擔心去病,一心想着如何能盡快的把他救出,遂不願與阮汝這般的糾纏下去。此時見他低首凝思,便忙趁機飛身離去。而阮汝不明就理又怎會容她輕易離開,一招“移形換影”悄無聲息的擋在青琳的面前,說道:我勸姑娘還是别枉費心機了,那小子是死定了。”青琳動容道:“無恥!你們若動去病分毫,我絕不會善罷甘休!”阮汝道:“既是如此,那就看姑娘的本領了。”話聲甫落,便運氣“大悲手”,起勢“大悲如斯”直欺上青琳。阮汝此時明白青琳的武功絕非泛泛,因此現在再次出招已經動用強力要好好的探一探青琳的虛實。青琳舞動身姿,一招“心靜緻和”打将過來。二人又打成一團,一個招式剛猛沉穩,積聚悲涼之氣,一個飄逸靈巧,周身布滿純和之氣。阮汝這時招式一轉,出手“滔滔秋心”,青琳變動身姿,“善水處下”把來勢化開。青琳與阮汝對招,心中時刻想着尋機脫身,但總因阮汝掌勢猛烈,逼得甚急而抽身不得。二人鬥争的正酣,忽聽的一人喊道:“青琳,我來幫你。”青琳聽出說話的是李文軒。

青琳走後,李文軒在客棧裡是坐卧難安,又見她許久不來,更是擔心,遂提劍出去。隻見繁星懸空,夜漆鮮人,他提神端身,邁步而去。當他來到離闊大少家不遠處的一條東西大街中,忽聽的有打鬥之聲,便疑想定是青琳遇上麻煩,忙疾步趕去,趕到見青琳正被阮汝纏住,不由分說,拔劍就向阮汝的後心刺去。卻說阮汝與青琳鬥的正酣,忽感背後一寒,知其不妙,雙手劃一圓弧,撥開青琳,同時,心定氣閑随手“妙手彈指”欲要把李文軒的劍彈至一旁,誰料李文軒劍式陡轉,使出“竹林醉劍”搖搖晃晃的直刺過來,這劍招,乍上還下,似退又進,看似紊亂無序,實則暗藏殺機。阮汝見這劍招平中有奇,輕聲一笑,心中贊出幾分來,扭轉身軀,使出“順水推舟”牽引住李文軒所來之勢。緊接着他右手的食指與中指相并,“孑然無怙”迅捷的向李文軒持劍手腕後兩寸處的“外關穴”點去。文軒急忙翻轉手腕,揮劍反刺,不想阮汝另一隻手正暗蓄真氣,陡然向李文軒的胸口拍去。李文軒見此危勢想要躲避已是不及,叫苦不叠。這時,青琳一招“飛燕墜空”從上方打将過來,阮汝忙回掌撤力,躍身躲開,青琳随即又舞動身姿,白帶飄逸,猶如霓裳之舞煞是好看,李文軒辄同時揮劍向阮汝的下盤攻來。阮汝見二人上下齊攻,就腰間一拍,頓時一把白霜劍應身而出,光寒氣冷,通身如霜。阮汝手握白霜劍,展開身姿,抵禦所來之勢,青琳見他招式缜密,攻守相繼,二十餘招過後,竟沾不得半點上風,不自覺的所出的招式漸漸的迅疾起來。而阮汝心中暗忖:“我與這位姑娘的武功在伯仲之間,但是由于我是男子之身,所以百招之後,我定會勝個一招半式,但是此時的情形若想取勝恐有些不易。”阮汝心中想着,手中之劍卻無半點削減之勢,依然是劍氣如虹。“唰”“唰”就又是兩劍,二人忙是躲開,阮汝趁勢正欲再刺,忽見東方闊大少家上空通紅一片,火光映天,失火處正是闊大少家後院的閣樓。阮汝心中大驚,暗叫一聲:“不好。”急忙騰空而去,青琳見狀更是驚恐交集,亦縱身飛去,而李文軒因體内濁氣過重,兼不懂飛身之術,遂加快腳步向闊大少家趕去。

卻說這火正是闊大少所放。闊大少平日裡是一呼百應,指東沒人敢向西去,隻因去病拒絕他的要求,而懷恨在心,一心想要報複一下,可巧遇上仇隐娘他們,便生計借助他們來教訓一下去病,不想仇隐娘卻頤指氣使的把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又在他家對他的父親無禮,心中很是惱火,更兼他一心想要把阮汝留下己用,不想竟拂他意,于是離開家,直向巡撫衙門而去,欲要李巡撫幫忙捉拿。這李巡撫與闊大少時常來往,共謀私利,今見他有事向托,豈有不允之理。事有湊巧,一位姓賈名有才的武将官員因剿寇不成,慘敗而回,正愁如何向聖上禀告,他路過此處,因與這李巡撫是同鄉好友,遂前來看望一番,再者希望他能想想辦法,當他聽到闊大少所談之事,不覺喜上眉梢,如獲至寶。是夜,賈有才帶兵向闊大少家趕去,闊大少怕驚動沉睡的雙親,便引他們從後門而進。賈有才命令士兵把後院的閣樓圍得的是層層秘密,水洩不通。此時仇隐娘正在房中休息,忽聽的外面人馬聲響,忙推窗看視,見下面衆多兵卒,手持強弓弩箭,火把照耀的整個院落如同白晝,人群中一個身軀偉岸,頭戴金盔,身擐甲胄的軍官赫然而立,旁邊站着闊大少。仇隐娘見此陣勢,還未開口,隻見那個賈有才仰面高呼道:“兀那賊婦人,快快束手就擒,免得本将軍多此一舉。”仇隐娘聽的是一頭的污水,不知所雲,開口反稽道:“哪裡的狗官,在老娘的面前胡亂的嚷嚷!”賈有才道:“可惡的賊婦人休得放肆,快快出來受降!”仇隐娘恨道:“不知死活的東西。”話還未落,一支嫠婦镖已應手而出,賈有才猝不及防,隻聽“當”的一聲,這支嫠婦镖狠狠的打在他的護心鏡上,隻把他震得搖搖連退數步,虎口一陣劇痛,再看護心鏡上面竟陷有一個深坑,心中不覺一凜,一股涼氣從腳跟直灌到腦頂,怒道:“他奶奶的,給我放火!”頓時根根火把橫空而飛,不移時,整座閣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仇隐娘是又怒又驚,但仗着一身修為,縱身向窗外飛出,這時,有數萬支箭,如雨般向她射來,仇隐娘在空中左閃右避,同時甩出數十枚嫠婦镖,下面的兵卒皆應镖而倒。但是這根本無濟于事,眼見身上的嫠婦镖将盡,而那箭勢卻是絲毫不減。忽地,一支箭就要射上她的面門,仇隐娘忙翻身躲過,還未正身,隻聽“嗖”“嗖”聲響,又有箭射将過來,仇隐娘忙揮起鎖恨鞭,把箭擋在一邊。這箭一支急似一支的源源不斷的射來,弄得險象環生,隻見一個躲閃不及,一支箭擦肩而過,仇隐娘大驚,知道這樣耗将下去生命堪虞,便想翻身回到閣樓,暫避險勢,可是這火此時已經成了氣候,回去已是不可能。此時的仇隐娘滿懷悲苦,心中凄涼,要深陷這些王八羔子的手上,總是心有不甘,遂牙一咬,心一狠,要做拼死一搏,就是葬身在此也要先結果了闊大少與那狗官。就在這時,她見下面混亂一片,仇隐娘定眼望去,見人群中一男一女正揮動的寶劍和飄帶打将過來,她看的真切,那男的正是阮汝,女的似乎是日間與她向鬥的那個丫頭。她心中是又驚又喜,喜的是阮汝及時趕到,驚的是青琳為何與阮汝并肩作戰。忽地心中一亮。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青琳與阮汝趕到闊大少家後,阮汝見士兵正在向仇隐娘拉弓射箭,遂揮劍就刺,而這些士兵見青琳與阮汝一同,以為同夥,遂亦向她砍去。青琳揮動飄帶直向閣樓殺去,當來到門前,見這滔滔雄火,真是心焦如焚,不覺腦中一陣眩暈,随即就是一個箭步沖向火海,仇隐娘在上空看的真切,心中暗忖道:“我甯可讓那小子葬身火海,也決計不讓你這丫頭把他救走。”随着箭勢的減弱,仇隐娘一個“身沉滄溟”,向前攔阻青琳,口中兀自喊道:“丫頭,想救那小子,休想!”青琳正要推門進去,忽聽的空中有人叫喊,忙仰頭看視,隻見一人勢如海濤般的向她襲來,忙翻身躍開,定眼向看,正是抓走去病的仇隐娘,遂急道:“快些讓開!”說話間,已飛身欺到仇隐娘的身邊,仇隐娘側身躲過,青琳卻不與她糾纏,抽身就向裡面跑去,仇隐娘忙出掌向她的後心擊去,青琳彎腰躲開,緊接着仇隐娘又舞動單腿一招“秋風掃落葉”向青琳的下盤攻去,青琳躍身倒翻兩個筋鬥,仇隐娘遂又攔在門口,臉顯得意之色。此時裡面的火勢更兇更猛,仇隐娘道:“丫頭,他是你什麼人,竟這樣不顧性命的相救,看來定是相好的無疑了。”說着就格格的笑将起來。青琳厲聲道:“這不管你的事,快些讓開,若是去病有個什麼閃失,我定讓你償命!”說着舞動身姿,隻見白帶飄飄,猶如蛟龍出海。仇隐娘見此形勢,知道青琳是動了真情,不敢輕視,甩起鎖恨鞭直迎過來。青琳提氣凝神,招招蓄勢極厚,欲意把仇隐娘盡快的逼退,而仇隐娘亦是招招猛烈,嚴守門戶。此時,青琳周身萦繞着一股純潔之氣,而仇隐娘則被一股濃烈的悲涼之氣圍繞,此二氣,時而混為一體,難辨清濁,時而又各歸其身,一清二楚。青琳一邊與仇隐娘舍身相鬥,一邊又擔心去病的安危,時刻不在想着另尋它法來擺脫仇隐娘的糾纏,可是仇隐娘是緊追不放,根本無絲毫的機會。正在這舉步維艱之時,忽地眼前一亮,見文軒正從人群中殺将過來。青琳忙道:“救去病,快去!他在閣樓的密室裡,快去則個!”文軒聽言,見火勢兇猛,頓了一頓,又見青琳在一旁催得甚急,遂牙一咬,腳一跺,蒙頭就向裡竄去。仇隐娘飛身上前攔住,青琳辄揮動白帶,隻見這白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千萬,縱橫交錯,頓成了一道白牆截住了仇隐娘的去路。此時,青琳是一心的是攔住仇隐娘的去路,所以仇隐娘霎時成了被動。

賈有才見一男一女突兀殺來,随後又是一男殺來,不覺一驚。阮汝舞起長劍,那些兵卒們皆都應劍而亡,應招而倒,在阮汝的面前,他們就形同虛設。這情景早被兩人看在了眼裡。賈有才平生有兩員大将,一位叫包雷,一位叫鄒雨。賈有才見這二人已是氣不可捺,躍躍欲試,遂煞有介事道:“兩位将軍莫急,待這小子打的疲了,咱們再上,定将他一舉拿下。”卻說這包雷的脾氣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暴躁如雷,他見阮汝在人群中打殺如履平地,哪裡還按捺的住心中怒火,也不管賈有才說些什麼,就大呵一聲:“小子,讓你包爺爺來會會你。”說着橫身撲了過去。這包雷約莫三十幾歲的年紀,生的是虎背熊腰,滿臉胡須如鋼絲一般。他在戰場上皆是拼命相鬥,緻死方休,并且是聲如雷鳴,往往還未與人對戰,這雷鳴般的吼聲就已經把人震懾了三分,遂有“拼命雷公”之稱。他這一撲就形同一座巍巍雄山,傾倒而下,阮汝猛見這樣一個陣勢,先是吃了一驚,随即就揮劍向包雷刺去,包雷揮動起兩把大金錘不閃不避的是直向阮汝的腦瓜砸來,阮汝見他這不要命的打法,不禁又是一驚,遂縱身躍開,不敢直迎上來。包雷見一擊不中,緊接着又是一擊,直向阮汝的腰部錘來。阮汝則揮劍擋住,再用“四兩撥千斤”之法,順他之勢,把他撥到一邊,包雷一個踉跄,跌倒在地,弄得是灰頭土臉,門牙也給磕掉了兩顆,滿嘴的鮮血汩汩直流。包雷氣的是哇哇大叫,“咆哮”一聲,重新又提起雙錘,一個向阮汝的天靈蓋砸去,一個向阮汝的腰部錘去。兩手或是同時而出,抑或是一急一緩,忽而又互換方位,同時而擊,看似一招,卻含有多種變化。阮汝見此招随口說了一句:“恩,有些意思。”同時抽身連用“單龍回海”和“斬盡荊棘”把包雷的第三擊避開。包雷見這三錘皆擊他不中,心中就是一驚。原來這三錘叫“雷霆三擊”,包雷以仗這“雷霆三擊”在戰場上是斬将搴旗,碰着皆死,擦着皆傷,讵料,此時竟被阮汝輕描淡寫的避開。心中怎不是怒火沖天,遂複提起雙錘砸去。這時阮汝發現這包雷的“雷霆三擊”回來砸去的就這三式,再無别招,遂等他再使出第二擊時,一招“見縫插針”一劍刺向他的大腿,包雷一聲慘叫,隻見鮮血猶如噴泉崩出。在一旁的鄒雨見包雷中劍,遂急忙揮起長鞭一招“軍中奪帥”向阮汝抽去,這賈有才亦是揮劍刺來。阮汝自幼與仇隐娘相互過招練武,深谙長鞭的内中奧妙,皆是以手腕之力,再借助鞭勢來增長自身的威力。練精湛之處,長鞭就如同自己的雙手,靈活自如,與身體合二為一。阮汝見這鄒雨長的是身強體健,揮起長鞭靈動快捷,亦不覺暗贊他鞭法的精妙。隻見這鞭猶如一條長蛇,蜿蜒飛來,阮汝神定氣閑,運用“擒拿手”把那鞭牢牢的一把抓住,随勢一甩,鄒雨頓時猶如空中飄葉不能自主,他急忙使用“千斤墜”穩定身體,但神情卻很是狼狽。這邊賈有才在阮汝與鄒雨打鬥之時,亦揮劍向他的後心刺來,隻見阮汝身形一晃“移形換影”,欺到了賈有才的身後,還不等賈有才轉身回刺,阮汝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應手一甩,就把這身材偉岸的賈有才抛到了空中,狠狠的摔落在地上,震得五髒六腑就如裂開一般。這時鄒雨忙連續兩招“釜底抽薪”“上屋挪梯”趁勢攻去。

再說李文軒沖到屋内,猶如在火爐之中,好不難受,遂不敢久留,忙忙的看了一下,見根本沒有什麼密室,就要到二樓看看,但眼看着這火勢更加的兇猛,讓人好生畏懼,遂害怕起來,恐救人不成,反而自己要葬在這無情的火海裡面,于是抽身就要離開,剛一動步,就聽的一聲巨響,緊接着一根燒焦的大梁柱劈頭蓋臉的從上面直壓下來,李文軒慌忙縱身躍開,靠在一面牆上,就在這時,隻覺得這面牆往裡一陷,李文軒心中大喜,原來密室就在此處。

外面青琳與仇隐娘繼續鏖戰,心裡時刻記挂着文軒能不能把去病安全救出。因為她隻知去病關在密室中,卻不清楚密室的确切位置,因此,她也不能保證文軒能否找到密室。但是,隻有要意一絲的希望,青琳就絕不放過。此時,火勢更是兇猛,閣樓“咯咯”作響,眼看就要傾塌,仇隐娘得意的笑道:“看來老天也要這小子死了。丫頭,你就别再白費心思了。”青琳是心裂欲死,就要親身進去找尋。就在這時,忽然從熊熊的烈火中看見有二人走了出來,青琳看的真切,不是去病文軒又是甚人?頓時精神大振。就在這時,火勢驟然大盛,猶如猛鬼餓獸,直撲而來,似乎要将去病和文軒吞噬,青琳忙前來相助,仇隐娘卻哪裡容得,一招“天地同悲”直劈下來,攔住去路,青琳翻手一掌,硬是接住,随即她揮動衣袖,隻道聲:“去”隻見那條“幻影绫”脫袖而出,飄然飛去。這條'幻影绫’刀不能斷,火不能化,水不能侵,把去病和文軒牢牢纏住,帶至出來。青琳見去病脫的危險,心中大慰,又見他滿身狼藉,不禁又是一酸,哽咽欲淚。不想這一分神,招式有些緩慢,仇隐娘看準機會,運盡力道揮掌打來,口中兀自說道:“丫頭,老娘還你一掌。”在這兔起鹘落之際,青琳不暇多想,直接過來,隻聽“砰”的一聲,二人皆被震得連連退步。青琳隻覺胸口氣悶,呼吸有些不暢,而仇隐娘亦是呼吸急喘,雙手酸麻。青琳見仇隐娘臉色蒼白,知道她沒占到什麼便宜,趁此機會,忙提神聚氣,提起去病與文軒飛身離去。

這青琳帶着兩人,輕身之術不免就慢了許多,剛到院門,隻見阮汝騰空擋在前面,揮掌襲來。去病忙道:“小心,青琳。”說着,身體已當在青琳的前面。可是青琳比他還快,早已翻身落了下來,躲開了阮汝的一擊。隻因青琳手提去病和李文軒,因此下墜之勢比平時要快許多,是故躲開阮汝這迎面的一擊。青琳“一柱擎天”揮動白帶向阮汝打去,阮汝則側身躲開。賈有才見阮汝忽然舍他而去相鬥青琳,遂趁勢欲趕緊離開,在一旁的仇隐娘哪裡容得,一個箭步攔在面前,賈有才大驚,不管三七二十一揮劍就刺,鄒雨也是揮鞭抽來,仇隐娘看的真切,使出“靈犀指”牢牢的夾住賈有才的利劍,同時,另一隻手揮動鎖恨鞭和鄒雨的長鞭死死的纏在一起。仇隐娘手臂一抖,鄒雨頓感一股悲涼之氣由鞭直灌入體内,緊接着手中的長鞭變為齑粉,那股悲涼之氣由身體又沖入大腦,隻覺腦中一脹,便昏厥過去,不醒人事。包雷與鄒雨在戰場上并肩作戰,情義甚笃,今見被仇隐娘打的不醒人事,甚是氣憤,他強忍腿上劍痛,舉起雙錘一招“雷霆三擊”中的“當頭棒呵”向仇隐娘擊去,仇隐娘見狀,伸出一腳,一招“一步穿心”,口中兀自說道:“去死吧!”隻聽的包雷一聲慘叫,應腳而倒,口吐鮮血,心碎而死。而這賈有才的劍被仇隐娘牢牢的夾住,他便急忙往回抽劍,讵料,這劍竟如生根一般,紋絲不動,又見她一兩下就把鄒雨與包雷打死在地,更是吓的臉如土色,魂喪膽破,雙腿一軟,不自覺的癱瘓在地,不停的哀求饒命:“我真是紅油蒙了心不識真佛面,驚擾了姑奶奶,這都是那闊大少的注意,确實與我無關,還請姑奶奶繞我一命。”仇隐娘似乎并沒有聽到他的哀求,隻是輕笑道:“沒有出息的勞什子,活在世上也是惡心。”“心”字還沒出口,那苦苦哀求不叠的賈有才的聲音便戛然而止。随即她環視四周,卻哪裡有闊大少的蹤影。她又見阮汝久戰青琳不下,文軒拽着去病又欲離開,心中更是有氣,遂道:“今天老娘要就地結果了你這小子。”說畢揮掌就打将過來。

卻說青琳與文軒共戰阮汝,她見仇隐娘與賈有才他們糾纏,便對文軒道:“你帶去病先行離開,我随後跟來。”文軒明白憑着青琳的武功要想脫身并非難事,于是拉起去病就要離去。而去病見青琳如此的舍命相救,怎忍心先她而去,留她孤軍犯險,遂執意留下要與青琳共進退。此時的去病似乎忘記了自己仍在險境,隻覺得與青琳在一起,任何的事情都已不再是什麼事。文軒見去病執意不肯離開,心中甚是着急,若是不趁此機會趕緊離開,恐怕更是困難。青琳見去病執意要與自己生死與共,内心甚是感慰,一種說不出的濃情蜜意頓時湧上心頭,但是她清楚此刻去病決計幫不上什麼忙,隻會更讓她分心,遂道:“去病,你先走,放心!我定能安然脫險,你在這,我會分神,這樣我們都很難離開的。”青琳說這話時斬釘截鐵,同時又脈脈有情。文軒在一旁道:“是啊,是啊,青琳說的極對。”而去病又豈有不明之理,隻是他的整顆心不知怎麼的就是放青琳不下,說道:“青琳,你若是有什麼閃失,我絕不獨活。”青琳聽言,心中自忖道:“你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我又豈會獨活。”當下,文軒拉起去病就走,不想這仇隐娘迎面倏然襲來,李文軒揮劍就刺。此時的仇隐娘出手皆是殺招,而李文軒平素所練的大都是強身健體之術,與一般的武學之人相鬥或許猶可,但是若是與這些修氣練術之人相鬥恐是有所不及。果不其然,幾招過後,李文軒就被仇隐娘逼的是顧此失彼,險象環生。青琳見狀,翻手就是一掌,震開阮汝,縱身飛去相救李文軒。此時阮汝見青琳和去病為了對方皆能不顧自己的生命,不覺對他們暗生羨慕之情,因此在與青琳過招時不覺得就慢了許多,青琳也因此能夠輕易脫身相救文軒。青琳使出“空中飄紗”直擊仇隐娘的“曲澤穴”,仇隐娘見狀,忙舍棄文軒揮起鎖恨鞭相接,這邊文軒趁機就是一招“直搗黃龍”向仇隐娘的後心刺去。仇隐娘此時與清理相鬥抽身不得來回擊文軒,在此隻得側身躲開,但是還是晚了一步,隻見李文軒的劍擦衣而過,刺斷了她腰間的繡帶,随之有兩塊錦帕飄然而落,上面寫有字樣,一塊寫的是“筆陣”二字,還有半個“圖”字,另一塊卻是寫着那“圖”字的另一半,顯然這兩塊錦帕原是一塊,是被李文軒揮劍斬成兩塊的。阮汝見狀知道不妙,隻見仇隐娘眼露兇光,臉溢殺氣,舍棄青琳,上手就是一鞭,力強勢狠的向文軒揮去,口中兀自怒恨道:“今日老娘非殺了你不可!”話聲未落,那鞭已到。文軒怎見過這般的陣勢,還不等他揮劍相禦,那鞭早已把他的劍打到了三丈開外,仇隐娘緊接又是一鞭,這一鞭比适才那鞭更是猛烈,去病知道這次文軒是危在旦夕,他知道自己的喊聲不起任何作用 ,但是還是急喊道:“不要傷他性命。” 同時前去阻止仇隐娘。青琳見狀也急忙出手相救,叵耐阮汝攔住了他的去路。青琳一招“輕若柳絮”飄然而過,舞動白帶,直截仇隐娘的鞭勢,但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隻聽的文軒一聲慘叫,那鎖恨鞭直挺挺的穿心而過,鞭稍上兀自鮮血直流。

這時仇隐娘緩緩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兩塊錦帕,含情脈脈,神情哀婉,似乎想起的什麼傷心往事一般。阮汝時常見她拿着那塊錦帕偷偷哭泣,哭後又是極其悲憤。忽而,仇隐娘哀怨的眼神轉而成憤怒的目光直視着青琳去病道:“你們今天休想活着離開,都要在這裡陪葬。”說話間,她已欺到青琳身邊。就在這時,忽聽的“轟隆”聲響,隻見那座閣樓坍塌下來,火光漫天。青琳見狀,忙趁機提起文軒和去病禦氣而飛,誰知,就在這突變時刻,仇隐娘的雙眼仍半刻沒有離開青琳,則死死的盯着她的一舉一動。仇隐娘忙運氣于掌,飛身向青琳的後背擊來。青琳手提二人,又身在半空,見到仇隐娘的倏忽而至,想要避開,已是不及,不覺得一陣悲意湧上心頭。她深情的向去病望去,這一看着實吃驚不小,隻見去病驟然轉身,已是擋在她的身後。仇隐娘見去病,忙收氣撤掌。适才仇隐娘怒氣在胸,又恐青琳把去病救走,故而有玉石俱焚之念,但是當去病真就要死在當下,又回念想到應該把他帶到大哥陳之剛的墓前活祭,讓他親眼看看殺害靈蛇之徒。雖忙收掌,但是去病天生體弱,還是被她的掌風震的五髒劇烈,隻覺喉嚨發甜,“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青琳那梨花般的淡雅之裝頓時殷紅一片。此時青琳隻感腦中一脹,似乎昏厥過去,但是她馬上又恢複精神,用輕抛之手法把李文軒抛擲在地,雙手緊緊抱住去病,緩緩落下。她見去病雖是口出鮮血,但是呼吸均勻,便知傷的不是甚重,頓感大慰。仇隐娘走向前道:“老娘無心殺你,但是你這丫頭太不知趣,就别怪我心辣手狠。”說吧揮掌打去,而青琳又豈是坐以待斃之人,即使在這心痛之時,也要力戰仇隐娘,以再求脫身之機。她見仇隐娘的掌力就要襲來,馬上重整精神,翻手相禦。

阮汝與青琳幾番交手,知道她的武功不弱,長鬥下去,仇隐娘定不是她的敵手,但是同時他又歆慕青琳與去病情笃,因此上在招式上不免緩弱了許多。而去病見青琳為了自己舍命相救,心中委實難受與不忍,若讓她先行離開,知她定是不肯,于是便抓起地上的一把斷劍,對準自己的胸膛喊道:“青琳,你不要再為我鬥下去了,快走,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說的斬釘截鐵,态度堅決。隻見他雙手一動,那柄斷劍已是進了寸許。青琳見他為了自己,這般的自殘身體,又是心痛又是不忍,同時,心中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高興。她舍棄阮汝和仇隐娘就要向前阻攔,但是還未等她靠近,去病的雙手又是一動,那柄斷劍又進了些許,鮮血汩汩而流。他又是關切又像訓斥犯錯的小孩一樣道:“你不要過來,我誤殺别人靈蛇是我自己的事與你何幹?你快些走,不要再為我做任何的傻事。”此時青琳已是淚眼模糊,欲說無語,和去病相處的這麼一段時間裡,她知道去病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但卻有一副倔傲之骨,若是不聽他言,他真個會自戕性命,這又豈是她所想看到的?但是若舍他而去,卻又難忍心割舍。青琳心中如油煎火烤一般痛苦。去病見她如此,亦是心痛如絞,但是為了青琳的安危他強忍痛楚,神情決絕道:“你還不走!”說着向胸口又是一刺。青琳慌忙阻止,朱唇顫抖,淚眼模糊道:“你不要再這樣了,我走。”

且說仇隐娘猛見去病如此舉動,倒是意料未到之事,她做夢也沒想到一個病恹恹的人,竟有這麼一副铮铮的鐵骨,有情有義,為了心愛之人竟絲毫不顧惜自己的性命,不覺心生感歎,想起了她曾經的那段綿綿之情,纏纏之意,心中一酸,留下一滴傷心之淚,遂道:“丫頭,你真有福,今個就看在這小子為你的這份真情上,我不與你計較,快些走吧。”青琳整顆心都在去病的身上,似乎根本就沒聽見仇隐娘在說些什麼。去病道:“你還不快走。”青琳欲走還留,逡巡難舍。去病急道:“難道我真個死了你才走嗎?”青琳聽言,心頭猛然一震,雙眼向去病癡癡的望了一眼對仇隐娘着道:“我一定會把去病救走的,若他有什麼閃失,我絕不放過你們。”仇隐娘道:“好啊!丫頭,我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能在我們趕到四悲山之前把他救走,我以後絕不再與他計較。”青琳說聲:“好”。又對去病道:“去病,你記住,沒有你,我絕不獨活。”說畢抱起文軒離去。去病見青琳安然離開,心中頓像放下一塊大石那樣輕松,但同時又擔心她再犯險境。仇隐娘道:“看不出你一個病秧子,竟也是個有情有義的硬漢子。但是,别以為這樣我就會饒你一命。”去病冷笑一聲道:“我張去病一聲從未想過生死二字,更沒有想過你會放我。”仇隐娘輕哼了一聲,也沒很在意他說的話,對阮汝道:“汝兒,你好生看着他,我去找姓闊的那小子算賬。”說畢,飛身而去。這阮汝見去病身體孱弱,竟有一副铮铮鐵骨,面對生死,凜然不懼,遂一改先前的仇恨之心,頓生欽佩之意。但是,去病殺了他大伯的靈蛇,是鐵一般的事實,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怎麼能和他結交呢?忽然,他的心裡冒出一個想法,或許他殺的那條蛇根本就不是大伯的,這隻是一場誤會。這個幼稚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打破,因為去病已經親口承認,他暗自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江湖之中,是非恩怨本就難說的緊,生死之交的朋友瞬間會反目成仇,敵人同時也會驟變成知朋良友,朋友貴在交心,何必在乎那人曾經做過什麼,他殺我大伯靈蛇的仇是一定要報,但是在報仇之前我們也可以成為知朋良友。在當今的世上,真性情的人本來就很少,既然遇見自己欣賞的就不能錯過。想到這裡,阮汝的心頭猛一亮堂。于是,他把去病扶到石凳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去病聽後欣然相交。

這邊仇隐娘來到前院,但見寂靜一片,無半個人影。原來是闊大少見勢頭不對,早溜之大吉,卻一頭撞在了闊父的身上。闊父聽見後院人聲噪雜,便起床看視,隻見後院火光沖天,濃煙騰起,大驚,匆匆的披上衣服就向這趕了過來,正巧碰上了惶恐不定的闊大少,便已是知其大半,喝罵道:“你這不孝子,在外面胡鬧也就算了,現在竟殃及到了家裡。你什麼時候把這個家給毀了也就幹淨了。”闊大少見父親怒氣沖天,哪裡敢頂半句,唯唯道:“父親教訓的是,但眼下我們要趕緊躲藏起來,以免遭殺身之禍。”闊父聽了更是氣的火冒三丈,咬牙跺腳,深歎一聲,領着家人躲在了一個密室之中,闊大少來到密室中見到裡面的一切甚是驚訝,裡面皆是稀世古玩,名家字畫,各個都價值不菲。這仇隐娘當然是找不到的,盛怒之把不個闊府弄得是狼藉一片,随後就與阮汝帶着去病向四悲山趕去。此時天已微明。

闊父直等到天亮,聽的外面确無半點聲音,才唯唯諾諾的從密室裡鑽出來。見家裡橫七豎八的混亂一片,氣的把個闊大少又訓罵了一頓,又指天罵仇隐娘是強盜匪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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