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獻給所有身在學校,心在蓬萊的讀書人
我連續選楊位儉老師的課已經快一年了,每周都能聽他用不太順暢的口語表達能力給我們講上三節課。第一學期,我總是坐在倒數的位置睡覺,因為他的表達能力和思維的連貫性實在欠佳,我又是容易犯困的女生。
第二學期,我仍舊選了他的課,倒不是因為喜歡聽他講課,而是因為他對學生很好,能重視學生所提出來的問題,我喜歡尊重學生的老師。我也能漸漸地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得到一些我想要的知識,還有就是他很帥,符合我心目中的男神的所有标準,我時常坐在下面犯花癡。而今天晚上的三節課,讓我越發地崇拜他了,用兩個詞語形容他今天的上課内容,第一是高屋建瓴。
他給我們講《朝陽溝》,講到農民的困境,我就提出了一個很腦殘的設想,楊老師絲毫沒有指責我的想法是多麼地天真,反而很耐心地給我解釋我的想法為什麼天真,也許是所講内容正是他的專業的緣故,今天有大概15分鐘的時間,他所講的内容竟然暢快無比。
我不知道其他同學聽了以後有什麼感想。我是深受觸動的。他給我打開了一扇窗,給了我一個全新的視角去看待“鄉土文學”和農民。
雖然之前我也有用尊重和盡量理解的态度去對待我的畢業論文方向,鄉土文學。但是扪心自問,我還沒達到感同身受的地步。畢竟,我是在城裡長大的孩子。我沒有那個理解的根基和土壤。我眼裡的農村和山村,總帶着一種胧月般的迷蒙美。我離農村很遠,所以我看到的隻是農村表層的景象:金燦燦的稻田,散發着清香的荷塘,層層疊疊的青山。
我想在城裡賺夠錢然後回歸到自然裡去。可是這種回歸是有前提條件的,我的想法,在我無意識的情況下順應了逆城市化的意識形态。我回去不是為了勞動,而是為了更好地享受。在這一點上,我很慚愧,我不自覺地也成為了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我也會盡我所能幫助别人,做我力所能及的好事。但是這種幫助,是建立在滿足我的需求的條件之上的。我很喜歡吃美食,也喜歡穿暖和舒适的衣服,若要我當苦行僧,我是萬萬做不到的。
可是以上的所有想法,都是建立在我自己主觀的立場之上的,我似乎從來沒有站在農民的角度來思考過鄉土問題,即使我很可能以此為切入點,寫幾萬字的畢業論文,換取畢業證書,以達到我最終的回歸自然的目的。
知識分子不自覺地背離了初心,這大概是幾千年來不變的傳統。學而優則仕,絕對是中國特色。我們中的很多人,很可能沒有很好的家境,以期通過讀書改變自己的命運。大學是一個台階,如果我們不想和父母輩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話,我們必須十年寒窗苦。如果一個大學生能充分利用好大學的一切資源的話,畢業的時候是絕對有讓自己和家人過得很好的能力了(在大學打了四年的遊戲,追了四年韓劇的除外)。
可是當我們有把自己從苦海中解救出來的能力以後,我們便忘記了當初驅使我們努力往上爬的原動力——貧窮。
我們從“犧牲”階級跳到“享樂”階級,站在得救的甲闆上眺望遠方嫣紅的夕陽,聽着耳畔的風聲,任海水裡仍在掙紮的呼喊淹沒在海浪中。
也許我們還會端着耀眼的紅酒侃侃而談,苦難變為談資,就像《祝福》裡的祥林嫂一樣。我們沒有想過有意義的回歸,要麼像魯迅的《故鄉》裡一樣,看到故鄉破敗的景象以後怅然若失地永遠離去,故鄉淪為腦海中的床前明月光;要麼是賺足了錢以後帶着享樂的目的回到鄉村,建别墅,園林,舒适地盡情享受這大自然賜予的安逸時光。
我們看不到農民的困境,看不到社會的根本構造就是一部分的享樂建立在國家機構的制度壁壘上。我們隻看得到農民沒文化,目光短淺狹隘,我們會嫌棄他們衣着不整潔,舉止粗魯,可是我們卻意識不到每天桌上的飯菜都來自哪裡。是誰供給了我們最重要的生命需求,又被劃撥到最無足輕重的犧牲階層。
農村的孩子能念大學的寥寥無幾,他們的不平等是繼承性的。雖然中國已經沒有什麼貴族沿襲了,但是幾千年來的文化洗腦,已經讓他們養成了逆來順受的性格,他們隻會更努力地工作,以期望通過勞動來換取金錢,供自己的孩子讀書,讓下一代擺脫這種貧窮的厄運。他們沉默地去鑽礦井,冒着生命的危險。
這是一個無止境的循環和輪回。甚至即使他們的孩子畢業了,也很少會冒險創業,而是找份穩定的工作,兢兢業業地在單位上堅守着。因為他們從父輩那裡就耳濡目染了一些先入為主的觀念,這正是一種意識形态的局限,想要沖破那種局限性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對于他們來說非常非常困難。
這次去蘇州,我從一個騙局裡看到了些什麼,很多問題豁然開朗了。隻是我不想說。我們都活在一個虛構的真實裡。
第二個詞:沒有出路。
至少在楊老師那裡,以及以前與我争論過的周老師,以及許許多多的有社會責任感的老師那裡,這是沒有出路的。雖然一年前還對此信心滿滿的我,個人很不喜歡這種被解構的感覺。
我沒辦法為此做什麼,我很慶幸自己能有機會讀書,能走出來,看到雲南和上海的差距。就為這,那些夜半苦讀的時光沒白捱。我很慶幸我學了文學,能站在開闊處盡情擴大視野而不是停留在“技”的層面。我看到了複雜性,又從這複雜裡尋到了最初的本真。
要想通透,真是機緣巧合呢。
不要總覺得讀書沒用,如果你根本沒有靜下心來認真地讀一本書的話,你有什麼資格說讀書沒用?
百無一用是書生,按理說無用的東西應該會被淘汰的,可是語文這個專業還是堅挺地存在着。一個東西既然無用,卻還存在着,這就是它的用處。大用無用!作為一個文院的學生,可以涉獵古今中外的思想,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無論是從政還是經商,到了一定的高度,必定回歸于“道”。腦袋裡的空空如也才是不可挽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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