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躍在東北一帶的錫伯族族源問題,在學界一直沒有形成統一的定論......
有說法認為錫伯族是鮮卑遺民,這種觀點已經得到一些學者認可,并且一度被廣泛接受;但也有不少學者覺得,錫伯族和滿族同源,都是女真人的後裔。
而經過後續對錫伯族族源的反複探究,都不難發現無論是持有哪個觀點,都不可否認其與滿族的曆史密不可分。
一、宏觀角度分析
據史料記載,雖然這個民族起源争論不休。但毋庸置疑的是,最早出現“錫伯”一名是在兩宋時期,當時金朝鼎盛時期所封之國中,便有一個“錫伯國”,都城在錫都,即今吉林省長春市附近。
後來蒙古鐵騎所向披靡,即便錫伯人同女真人一起抵抗,但依舊是無濟于事,大多數錫伯族人隻能逃到東北荒無人煙的森林一帶。
這個時間段,可能是錫伯族人最無奈的時刻......
——不但戰損消耗大,原本部族的農業生産規模也被破壞,農業用地幾乎都變成草原牧地。如此一來,錫伯族的生存空間便被壓縮的更少了,人數也越來越稀有。
要知道,在金朝時期錫伯國範圍包括永吉、磐石、桦甸、伊通以及長春、吉林兩市的邊緣地帶,絕對堪稱大部落。
而這些都不難看出,錫伯族人與金朝女真人屬于同氣連枝的一類族群。而這樣的關系,也同樣證明他們與女真族的後裔滿族會有着必然聯系。
實際也的确如此,16世紀末,錫伯族受到科爾沁蒙古的統治,但努爾哈赤統一女真後,錫伯族便開始望風依附。
後來皇太極上谕:“我國原有滿洲、哈達、烏拉 、葉赫 、輝發等名,向者無知之人,往往稱為諸申。夫諸申之号,乃席化綽·墨爾根之 裔,實與我國無涉。”
從史料中可以看出,皇太極時期女真族改稱滿洲,隻是這時錫伯族還沒有正式歸附。直到康熙三十一年,科爾沁蒙古迫于壓力正式将錫伯“進獻”了出來,錫伯族才開始真正進入“滿洲共同體”。
此時錫伯族在政治、文化層面上都成為了滿族的一部分,錫伯族的滿族認同也開始形成。而追溯其宏觀曆史變遷,我們也可以看出錫伯族與滿族,某種程度上可以算“同源”。
當然,除了從宏觀曆史看待之外,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留存史料可以用作佐證,甚至能從微觀角度證明其族源相對鮮卑,更偏向于滿族,即女真。
二、微觀角度推理
1、錫伯族與滿族姓氏存在大量重合
姓氏是标示家族血緣的符号。如果兩個民族存在相同的姓氏,那麼這兩個民族有很大可能擁有同一個祖先。
錫伯族的姓氏都是多音節的,盡管如今錫伯族許多姓氏已經被漢化成單音節的,但我們依然能夠追溯到其原來的多音節姓氏。如現在錫伯族的吳姓就是由原來的瓜爾佳演化而來的。
經過學者統計,根據沈陽和新疆的調查顯示,在這兩個地區所查到的錫伯族原來的九十九個姓氏中,在清《八旗滿洲氏通譜》中就有七十八個。
可以說,絕大多數錫伯族姓氏都和滿族姓氏相同......
錫伯族《完顔家系錄》中:“我之姓氏完顔,與金時完顔阿骨打同宗。世居今之吉林省伯都訪百草溝等處,部落曰西伯滿洲。”
這句史料也為此提供了有力證據,同時也說明錫伯族中有不少是女真人。
值得一提的是,錫伯族還有許多金代女真姓氏,但在東北、新疆兩地查到的錫伯族姓氏卻沒有一個是被廣泛認為是錫伯族祖先的鮮卑族姓氏。
對于這種現象,有兩種解釋。一是認為鮮卑族遺民室韋人在遼金時期融合了一部分女真人,或是在後來融合超過自身人數的女真人;二是認為錫伯族原本的主體就是女真人。
但是在遼金時期,室韋部已經瓦解衰落。金初時期,大量女真人遷入原來室韋人居住的嫩河流域,成為當時嫩江流域的民族主體。
一般而言,能夠融合其他民族的民族,需要擁有更加先進的文化和強大的實力,顯然遼金時期的室韋人并不符合這一條件。
因此室韋人融合女真人這一說法就存疑,更不用說後來元朝時室韋這一詞在史籍中都沒有記載。那麼,第一種解釋就比較牽強,第二種錫伯族原本主體是女真人的說法就更加可信。
2、錫伯族語言與滿語也十分相似
經過分析發現,錫伯語與女真語完全相同。後來又經過日本學者島田好文章的研究和對錫伯語語音、語法、和語序的考察,發現錫伯語和滿語極為相似。
雖然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錫伯語與滿語是同一種語言,但從這兩者和女真語關系來看,我們可以說這兩種語言都是女真語的分支,具有相同的語言體系。
一般來說,如果兩個民族的起源并不相同,那麼這兩個民族語言相近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因此,錫伯族和滿族語言的相似性和它們與女真語的相關程度,再一次從語言方面說明了錫伯族和滿族都為女真族後裔。
按照這種思路,如果錫伯族的确是鮮卑族的後裔,那錫伯語中應該也會有一些鮮卑語的詞彙。有人也對此做出了嘗試,試圖從錫伯語中找出鮮卑語詞彙,但許多都十分牽強,無法受人信服。
這也說明了鮮卑語和錫伯語并非同一語系,也就沒有共同語言,連共同語言都沒有的兩個民族,就更難證實這兩者存在很必然的族源關系了。
3、錫伯族早期分布流域土著為女真人
錫伯族早期分布在大興安嶺東部的嫩河流域,被稱為“席北”的地區。有記載在金代初期,“摘取諸路萬餘家屯田于泰州”。
這裡的泰州有新舊之分,舊泰州是指今天的黑龍江省泰來縣的塔子城,新泰州則是今天的吉林省眺安縣四家子古城,這兩個地方都位于當時嫩河流域的中下遊。
可見在當時,大量女真人生活在嫩河流域中下遊。到元明時期,“席北”地區仍分布着大量的女真遺民。
但明代中後期,“席北”地區除了金代女真遺民,還有許多從相鄰女真部落遷徙而來的,這也是後來錫伯族姓氏大多與滿族姓氏重合,同時還有一些是金時期女真人的姓氏的主要原因之一。
與此同時,“席北”地區的熟女真(明代對金女真遺民的稱呼)自成一部,明代稱其為山寨夷。清代則以“錫伯”稱之,這一部被認為是錫伯族形成來源的主體。
那麼此時的鮮卑族去哪了呢?
這個問題在上面說到的姓氏方面略有提及,遼金時期的鮮卑族遺民被稱為室韋,遼金兩代時就已基本解體,到了元明時期更是退出了史籍。
明朝永樂年間,雖然有許多女真部落首領進京朝貢,但也沒有稱是“室韋”後裔的朝拜記錄。
三、總結
通過本文這麼梳理後,其實關系脈絡就已經比較清晰了。
雖然如今還無法完全下定定論,但都不難推斷出:女真人是錫伯族和滿族之間的紐帶,這間接說明錫伯族和滿族屬于同源,同為女真後裔,與鮮卑移民的淵源可能相對少一些。
不過盡管有了這個推斷,我們依舊不能将錫伯族與滿族劃等号。
——畢竟錫伯族是經過融合發展,逐漸進入滿族體系的,我們隻能說錫伯族和滿族在曆史發展過程中聯系緊密,并且同源,但不能武斷的說錫伯族完全就是滿族的分支。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