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天,因為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學生享受了一個超長寒假,直到5月底才返校複課。有一天,我值夜班住在學校宿舍,11點左右,有個女生突然跑到值班室說,班裡學生小孔和小成晚自習後偷偷爬牆溜出去玩了。我馬上與二人聯系,催促他們回來,在校門口接到他們後送回了宿舍。回到值班室已經零點了,躺在床上回想此事,又震驚又後怕。震驚的是他們兩個怎麼能如此輕視校規校紀;害怕的是學生在爬牆的過程中萬一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向家長交代。
2018年4月,我接手這個春季班,這些學生都沒有參加過中考,或者成績較差,或者被學校開除後在社會上遊蕩過。兩年多,我經常與學生交流,關心他們的生活,關注他們的心靈,看見他們的優點,指出他們存在的不足并加以引導,盡力療愈他們的原生家庭和原來的老師帶給他們的傷害……中間有許多事故,也有許多故事,班級整體越來越好。
當時還有一個月就要進廠實習了,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失敗。
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我想了很多。
這兩個學生都來自特殊家庭。小孔的父親是文盲,母親患有間歇性精神分裂症。兩年來,小孔不止一次嚴重違反紀律。有一次和同學打架,追趕過程中胳膊撞破玻璃受了傷;還有一次周末喝酒後返校,在教室裡耍酒瘋。這兩次他都受到了嚴肅處理。小成的情況也差不多,初一辍學,在社會上“混”了兩年。他父親常年在外打工,母親性格軟弱,管不了他。剛來班裡時,小成根本無法在教室裡安靜地坐下,從隔三岔五遲到早退到現在能基本遵守學校紀律,我和他都付出了很多。這兩個孩子從小受到父母和老師的關注較少,因此總是習慣于通過違紀來獲取關注。他們告訴我,以前的老師對他們從來沒有鼓勵性的語言,多是打擊甚至侮辱,因此他們自暴自棄。來到這個班後,我不斷鼓勵他們,“看見”他們,“療愈”他們,雖然他們的思想發生了巨大改變,但“目無紀律,随心所欲”的問題還是沒有完全根除。
這件事情其實我也有責任。那段時間我對班級的關注度有所下降。入學後第一周學生表現非常好,可能是在家待的時間太長了,很珍惜學校生活,都能夠認真地遵守紀律,按時打掃衛生,按時上課下課。所以第二周我就有點兒放松,又忙于技能大賽的事,這才讓學生感到“有機可乘”。
還有一個多月他們就要進廠實習了,如果我把事情上報到學校,他倆這種非常嚴重的違紀行為,有可能影響到實習和畢業。思前想後,我決定不上報,在班級内部解決。我告訴他們,鑒于他們近一年來進步較大,再給一次機會,我相信随着年齡的增長他們會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就這樣一直到進廠實習,他們二人再沒犯錯,後來都順利留在了實習單位。離校兩年來,每逢節假日他們都會給我發信息,表示感謝并彙報工作情況。
作為職業學校的教師,對經常犯錯的學生,我們“要誇誇,抓抓;再誇誇,再抓抓”,允許并接受學生犯錯。犯錯後,我們指出來并幫助改正;當學生進步的時候,也要及時表揚與鼓勵。
我認為,在中職學校做教師永遠不能氣餒,永遠要關注學生,看見他們、幫助他們、療愈他們,不輕言“孺子不可教也”。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作者單位系山東省濱州航空中等職業學校)
《中國教師報》2023年02月08日第14版
作者:李文娟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