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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男輕女的家庭,早晚自食惡果!1994年山東這起案件點醒了很多人

1994年11月28日上午11時,山東聊城中級人民法院。

一名當地記者走到法院暫看室的鐵栅前,向室内瞥了一眼。正在值班的法警小趙站起身,挺神秘地扯扯記者的衣角:“她,就是上了報紙的那個…....”這時,記者才注意到,暫看室内僅有一名女犯,低垂着頭,規矩地坐着。

“怎麼?是她!”關于她的事,記者早已知曉,在她的腦海裡,已隐約勾勒出了她的形象:相貌粗俗,兩目兇光……誰想到,她竟是這樣一個端莊文靜的女人。如果去掉她手上的铐子,走在街上,恐怕誰也不會相信,就是她親手毀了一個年僅兩歲的兒童,而且用了那樣殘忍的手段,從而使她一度成了聊城市的新聞人物。

“她沒說些什麼?”記者問小趙。

管是誰,問她話,回答總離不開那幾句:'我悔死了,真不如死了好。’”小趙壓低了聲音:“今天是終審判決,有期徒刑十年呐。”

啊,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今年剛滿二十八歲的她,風華正茂的年齡,就要穿着那印了号碼的黑色囚衣,在鐵窗下苦熬十年啊!作為女兒,她将告别風燭殘年的二老,也許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相見;作為母親,她将離開自己聰明可愛的小女兒,她才兩歲半啊,十年後還能認得媽媽嗎?……

真是一幕令人痛心的生活悲劇。作為這一悲劇的直接責任者,十年徒刑對她應該說是咎由自取。可是,當我們用筆觸探進她的家庭,盡管取到的僅僅是幾個小小的片段,卻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深思……

1992年2月21日,護士輕輕把她從産房推出。就像剛剛從戰場上下來,她疲憊不堪,可臉上卻閃着一絲喜悅和驕傲。誕生了,一個小生命,屬于她和他的。當她睜開疲倦的雙眼,看到助産士正倒提着小家夥,輕輕拍打她臀部的時候,打心底湧起一股愛憐之情。這是對孩子真誠質樸的母愛。

她,從一個甜美的夢中驚醒。

病房裡,她的床周圍站滿了人。噢!都來了,丈夫、婆婆、小姑……床頭櫃上堆滿了雞蛋、紅糖、麥乳精之類的食品,一雙雙熱誠、關切的眼睛在注視着她,俨然是探望一個凱旋的英雄。她了解,丈夫在廠裡搞技術改革眼下正當關鍵時刻,小姑子若是請半天事假,至少要被三、四元獎金,啊,婆婆六十多歲了,還患有心髒病……她感動得想坐起,被婆婆阻住:“身子還虛呢,躺吧。”丈夫輕輕地給她掖好被角。

她知道眼下他們最關心的是什麼,丈夫是長子,他們的孩子占有長房長孫的地位。但她沒有主動提及孩子,她要等别人來問,再驕傲作答:“六斤五兩、一個漂亮的小天使!”

終于,婆婆不住了,問:“生了個什麼?”

“女孩,六斤五兩……”

未及說完,她突然發現婆婆臉色變了,剛才的笑容一下不見了,周圍親人的目光也忽然間變得冷漠而陌生,就連房間裡的空氣,也仿佛凝固了。

“如今隻準生一個,居然……咳!”婆婆不再看兒媳,似乎是沖着兒子,又好似自言自語,蒼老的面孔布滿愁雲!

“唉……”一貫孝順的丈夫重重地歎了口氣,“歇着吧……”他像從牙縫裡擠出了這麼句話,顯得那麼勉強、冰冷。他攙着母親,轉身走出門去。

探望的親人很快走散,隻剩下她孤孤單單地躺在床上。看看同病房的産婦,有的在沖丈夫撒嬌,有的愉快地和親人竊竊私語,她感到委屈極了:難道就因為生了女孩?女孩又怎麼了?傷心的淚水潸然落下。

她心裡就像壓了一塊千斤大石,沉重、壓抑。

她生活在一個大家庭中,公公、婆婆、小叔子夫婦,還有小姑子,關系确實不大好處。性情溫和内向的她,一貫謹言謹行,一家人倒也相安無事。可自打生了孩子,她感到周圍親人的态度明顯變了,大家都高興還好說,一遇到不痛快,閑言碎語就會一股腦兒向她潑來。

“咳,上輩子沒積德,這不絕了後嗎?”這是婆婆在唠叨。

“您多餘操這份心,瞧她那損相,還能有個好?”這是靈牙齒的小姑子在一旁發洩着不知何年何月與嫂子結下的積怨。

“甭着急,我們一準讓您抱上大胖孫子!”小叔子夫婦雖是嬉笑,可她聽起來卻格外刺耳。

每當這種時候,丈夫總是悶聲不響,而後又總是将一股無名火發洩在她身上。不知有多少回,她摟着心愛的女兒悲泣。

北方人特别重視“坐月子”,而她一輩子也忘不了自己那三十個日夜:那天是丈夫黑虎着臉,獨自一人把她從醫院接回來的。原先說好由已退休的婆婆照顧她的月子,可婆婆說她身體不适,死活不幹了。丈夫的話很少,總像在生誰的氣。添了孩子,也添了不少事情,她别無所靠,隻好強撐起虛弱的身子,洗尿布、熱牛奶……有時還得幫婆婆做一家人的飯菜。到了夜裡,她要把孩子尿、給孩子喂奶。再累,她都可以咬牙頂着,最使她難以忍受的,是那些白眼和冷言。在這個沒有溫暖的家裡,她陷于難以擺脫的精神痛苦之中。

半年過去,小叔子的愛人像英雄一樣,被全家人從産院接了回來。生了個男孩,全家上下喜氣洋洋,婆婆跑前跑後,“心髒病”也奇迹般痊愈了。小叔子夫婦更以功臣自居,呼三喝四……大家對她們母女更加冷落了。她就像個罪人,每天從廠托兒所接出孩子往家走,腳步變得格外沉重。

仲春,這是聊城的黃金季節。在這不長的一段時間裡,氣候宜人,花草繁茂,到處呈現着一派勃勃生機。明媚的春光中,人們紛紛走出擁擠的家庭,來到公園、郊野,投進大自然的懷抱。

1994年4月10日,她和孩子也随着一家人來到公園踏青。本來,她不想來。精神上的抑郁,使她喪失了遊興。可丈夫再三勸她,說不去不好。雖說他倆的感情這兩年并不十分融洽,但丈夫畢竟是丈夫,在這個家裡,相比之下還是他好;再說孩子兩歲多了,多少回眼淚汪汪拉着媽媽要去公園,她都沒答應,這次怎好再拒絕她?

她和丈夫輪流抱着女兒。公公、婆婆、小姑子輪流抱着“小皇帝”——她心裡這麼稱呼小叔子的兒子。劃船的時候,她們三口乘了一隻小木船,而其他人熱熱鬧鬧上了一隻大木船。照相的時候,他們嬉笑着輪流和“小皇帝”合影,連丈夫也跟着湊熱鬧,卻沒有人招呼她和孩子過去照一張……她的自尊心受到強烈的傷害。

玩累了,大人們坐在遊廊下休息,孩子們不知疲倦地在草坪上打滾。她和家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坐在另一側照看着女兒。丈夫買來了冷飲,滿滿一盒子汽水、冰激淩。他興緻勃勃地分發着,“小皇帝”,爸爸、媽媽……每人一瓶汽水,一份冰激淩。不知是弄錯了數目,還是一次捧不下,當發到她和女兒時,僅剩下了一瓶汽水。丈夫把汽水放在她面前,女兒跑過來要喝……一直強壓着的怒火猛地升騰起來,别人也就罷了,丈夫也這樣,實在不能忍受,她重重地給了女兒一巴掌,不譜世事的孩子哇哇大哭。

不容丈夫解釋,她猛然起身,把汽水瓶狠狠摔在地上。瓶子碎了,她的心也碎了。

她抱起孩子跑回家,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場,連晚飯都沒吃。她思緒翻騰,失去了平衡的心怎麼也安靜不下來,令人傷感憤激的往事,一樁樁一件件閃現在腦海,最後竟奇怪地定格在“小皇帝”身上——都是因為他,因為他……

據說,性格内向的人,心胸往往不那麼寬闊。不管這能否稱作一條規律,反正她那狹窄的心胸,已經容納不下那憤激的情感了。

她羨慕生活中那些潑潑辣辣的“強者”,恨自己忍氣吞聲的軟弱。“報複”——在她熱昏的頭腦中深深印上了這個可怕的字眼。她決意要洗刷掉心上的“恥辱”,借以證明自己——一個弱女子的存在和價值。

1994年4月11日一早,她将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又到街上去買回孩子最愛吃得早點。直到八點,才把孩子送到廠托兒所。“媽媽,早點兒來接我。”孩子嬌嬌地說,她緊咬着下唇,含淚久久地凝視着孩子那可愛的小臉……

她遲到了。車間主任見她臉色很難看,關心地詢問她是不是病了。她順口答道:“頭疼得厲害。”老主任催促她去醫院,她感激地謝過領導,又到車間認真交接了工作,才拎着挎包走出廠門。十點半,她回到家中。

“你怎麼回來了?”婆婆問道。

“身體不舒服。”她說着走進自己的房裡。

“你照看下孩子,我去買點菜就來。”婆婆說完就出門去了。

家裡隻剩下她和侄子了。她伸出顫抖的手,從挎包裡取出一個小瓶。她把瓶子握在手中,心砰砰亂跳,恐懼感、罪惡感猛襲上心頭,她猶豫了……但是,怨恨、嫉妒,瘋狂的報複欲,又從她心靈的另一端升起,漸漸淹沒了一切良知。她迅速擰開瓶蓋……

“小皇帝”正在酣睡,白嫩方正的小臉上還挂着笑意,興許正在做着一個甜美的夢呢。她已看不清這些,全身的血液在向頭部湧,眼前那張天真可愛的娃娃臉,變成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變成一張張令人心寒的鄙夷、譏諷、冷漠、斥責的面孔……她不再猶豫,将半瓶濃硫酸照着孩子的臉潑了下去……

孩子慘叫着在床上翻滾,她扔掉瓶子,捂着臉跑出門去。

孩子經過救治,雖說保住了性命,可嬌嫩的臉和手臂,卻被硫酸腐蝕得斑斑駁駁,慘不忍睹。孩子,盡管是家中的“小皇帝”,但他畢竟是個兩歲孩子,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全都是大人們的賜予啊!他還小,還沒有真正踏上人生旅途,今後将怎樣生活下去?

一個年僅二十七歲的化工廠女工,竟制造了這樣一起罕見的傷害案,究竟源出于什麼?法盲一一人們一般這樣理解,可難道僅僅用這兩個字便可概括嗎?

法律制裁罪犯——她對社會造成了危害。

她,理應受到嚴厲的懲處。但是,生活中這一悲劇到底是怎樣衍成的?它有哪些地方應該為人們所警戒?卻還值得人們去深思,探究……

古老的中國大地向來看重男孩、輕視女孩,這股風氣至今在一些偏僻守舊的鄉村依然延續。誰家要生了男孩,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如同過節一樣歡慶,被稱曰大喜;若生女孩,則是冷冷清清,遮遮掩掩,像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被稱曰小喜。

這個緣故向來因為,男孩對内擔當傳宗接代、延承家族香火的重任,對外則是挑起家庭大梁,興家立業的一家之主。說明白點,一個家庭的興盛衰敗,關鍵在這個家有沒有男孩;而女孩就不同了,生來質弱力薄,力氣活幹不了,長大成人,出了嫁就成了潑出去的水,明顯是白養了。

所以按中國祖上傳統的規矩,男孩主貴,生來必須得讀書;女孩主賤,生下來不必讀書,學會伺候人就行了。

我一直以為這是封建迷信,女性作為社會的半邊天,被這麼多的陋習俗規約束了幾千年,真是不公平。但是現代社會,女性讀書工作,參與政治、經濟、文化等社會各個方面,可以說達到真正的男女平等了。

生男生女真得一樣嗎?把曆史長河的頁碼翻來翻去,我總覺得欠缺什麼?

“重男輕女”從文化、經濟、社會的角度先不講,這裡單說生物學上的認識:通常人有四十六條染色體,其中YX染色體是控制性别的。在男子的精子裡,一半含Y,一半含X;女子的卵含的都是X,沒有Y。當精子中的X遇到卵裡的X,組成新的染色體XX,就生女孩;當精子中Y與卵子中的X結合,組成YX時,一個男孩就誕生了。當這個男孩再生男孩時,一定是這個Y再次被選中,與一個卵中的X結合了。除極個别情況下,如果一個家族一直有男孩誕生的話,那麼這個家族的Y染色體,就一直被遺傳下來了,而且是同一條祖先染色體複制品。除了Y染色體,人體其它四十五條染色體,在人類一代代繁衍中不斷的打亂重組合,隻有父系的Y染色體不會變,它将随這個家族的男性成員一直延續下去。

說到這兒,明白了吧,這就是中國人重男輕女的真正原因。

但是讓我疑惑的是,生物學是近百年從西方傳來的新科學,而中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道理,卻是幾千年來儒家正統思維?于是憂然大悟,“生物學”這個新生派名詞,原來早被我們祖宗老爺子解了!

中國地大物博,曆史文化極其豐厚,所延續的重男輕女觀念,要我說,正确是正确,就是有點激進。為什麼呢?警如一個家庭,女的紅杏出牆,男的被蒙了,你說這樣生出的小孩還能保證父系血統純正嗎?當然,這是極個别現象,但是曆史上不是沒有先例,秦始皇乃呂布韋的私生子,誰都知道。

在父系社會裡,男人想征服女人,必須要先尊重女性,達到真正感動她們的心的程度,這樣才能保證男性家族血統的純正。當然,征服什麼類型的女子,那在于男子的能力和魅力。

不過,這樣做很難,一代保證了,誰又能擔保二代、三代、四代呢?而這一切的主動權,全握在作為配偶方的女性手裡。

想想,難題啊。

(因可理解原因,文中主人公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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