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追逐
四川省綿陽南山中學
作者:楊思語
指導老師:楊春鳳
我拖着沉重的身體,在這個淩晨徘徊,彳亍。我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哪裡是歸宿;奇異地,我卻對那一抹抹光亮分外執着。
可我隻是個影子,渾身被不苟言笑的黑色填充,隻能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說着纏綿的情話,自己卻永遠也沒有辦法被誰切實觸摸。初冬使喚寒風使足力氣撕扯我,此時此刻,我隻能蜷縮在冰冷的鐵質欄杆邊,把頭靠在上面,瞪大雙眼渴望地盯着另一邊的世界。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條交錯的公路,它們正在夜的靜默裡安心沉睡。而柱身被漆成銀灰色的路燈,溺愛地站在其兩側,宛若無言的守護神;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束束燈光,慷慨地将自己的身軀化為了覆蓋它們的溫暖毛毯。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般強烈的光,哪怕不是來自燃燒的太陽。我被其完全吸引了,以至于忘卻了刺骨的寒風,隻是一動不動地趴着。直到視野裡出現了來來往往的車輛,清晰看到右手邊的老樹被細藤纏繞,我才意識到頭上的天空正在越來越亮。不多時,孩子們頂着被凍得微紅的臉蛋搓着手掌奔向校門,賣粥的大爺持着鐵勺攪動碩大的保溫桶,濃白的熱氣快速蒸騰……多麼美好啊。可惜,這繁華人世于我隻是水中月鏡中花。
像我這樣隻能在地面上閃爍搖晃的存在,在光面前是多麼渺小呢?像翻騰奔湧的江河面前一把随波逐流的泥沙?像皎潔晶瑩的月亮面前一朵無所依托的浮雲?還是像青翠無垠的曠野面前一棵枯黃幹瘦的小草?
但是,我真的好喜歡它,尤其是那束來自遙遠宇宙的、足夠蓋過一切的、太陽的光。
突然就非常羨慕丁達爾效應出現的地方,特别是那一片片濃密的森林——在一個美麗的早晨,樹木能在太陽下,用舒展的手忘我地描摹光的形狀……僅僅是想想,我已快控制不住自己怦怦的心跳。
因而我決定,就在今天,追随那束光。
我站在高高拱起的橋上等待。很快,我看見她溫柔地自東方踱來——穿着白色的衣衫,肩頭是華麗的紅色輕紗,瀑布般的長發上随意綴着幾段紅豆樹的枝丫。
不過須臾,她已來到我的身旁。于是,我随着她開始奔跑。
我們踏過成堆的落葉,卻不去管它是來自何方。每過一處,她都會細心地為白雲披上金色的外套,頃刻讓它們改換模樣;她還會溫柔地為各色建築戴上閃爍的頭冠,令它們在一日之初顯得意氣風發……如果這樣的奔跑是發生在春日,又會有怎樣的浪漫上演呢?我貪心地開始暢想……
突然,我被一塊黑色的石頭絆了腳。
望着那快速向前的步伐,我滿心憂恐,知道自己已跟不上她。
我望向身邊一棵高大的木棉樹。這個季節,它不開花了,但枝頭依然鮮豔奪目——那遒勁的樹幹上高高低低、起起落落地綁滿了祈福的紅色布條。
當機立斷地,我手腳并用往樹上爬,樹頂是我的目标——在那裡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枝幹一次次不留情面地往我身上紮,寒風瞅準機會,一個勁兒地呼号。害怕?我的心裡滿是對光的渴求,并沒有空間讓其他感情發酵。
最後,我終于如願來到了亭亭的樹冠之上。現下已是正午時分,眼前是蔚藍的天空、成群的飛鳥,而它們全都化為陪襯,顯得她是那般燦爛明亮。
我不會說話,隻能靜靜地坐着,給予她自己所有的關注和贊美。很快,我感到她也向我投來了視線,這樣的反饋讓我不由得充滿了力量。
我依舊是一個被黑色填充的影子。
但此刻,我的身體不再沉重,且正從内到外地熊熊燃燒。
今日中學生
文字|楊思語
圖片|網絡
排版 | 柳敏
校對 | 徐蒙影
審核 | 王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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