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哲學家奧古斯丁在《忏悔錄》說:“那麼時間究竟是什麼?沒有人問我,我倒清楚,有人問我,我想說明,便茫然不解了。”
時間是西方哲學的母題,大體覽之,西方哲學家、物理學家看待時間大緻有以下三重角度。
一、物理時間
在物理學意義上,“牛頓式時間觀”表示時間可以脫離其他事物而獨立存在。時空代表着事物運動的一種次序。時間用來表示事件發生的順序,空間表示物體的位移。
愛因斯坦以物理學和哲學對立為特征的時間概念為基準,認為時間無法脫離其他事物而獨立存在。愛因斯坦認為:“時間和空間代表着物質的存在形式。時間指的是物質運動的延續性、間斷性、順序性,主要特點是一維性,也就是不可逆性;空間指的是物質的廣延性、伸張性,标志着物質系統中的共存要素和相互作用。時間、空間和處于運動狀态的物質有着密切的聯系。”
愛因斯坦超越了以往的線性時間觀,他的相對論認為不存在絕對的同時性。他不相信時間的現實性和時間的流動,它承認時刻是虛假的,時刻的同時性是相對的。但是愛因斯坦也認為時間和空間是互相聯系的,因為空間是不平的,時間不能獨立于空間而存在,時間不能獨立于物質而存在,而是一個統一的物質意義上的四維空間整體。在高速運動的物體中,其時間可能會有自身的快慢的變化。
二、時間意識
哲學上的時間探讨側重于時間意識。古希臘時期之前,哲學家對時間問題的讨論是零散紛亂的。柏拉圖将時間看作是永恒的影像,時間是此在事物的摹本,能夠反映當下的事物。
亞裡士多德認為時間和天體運動有關系,運動能夠循環,時間也可以。時間自身是一種循環。時間不是完整地表現出來,人們如果要感知就要通過天體的運轉來感受。“時間是關于前和後的運動的數,并且是連續的。”
奧古斯丁從心靈的視角出發把時間規定為人的思維的三種功能:期望、注意和記憶。奧古斯丁的主觀性時間理論由現象學胡塞爾秉承,并據此發表了《内時間意識現象學》。現象學的基本方法是:回到事實本身。相應的,其時間理想從意識中呈現的時間客體出發,即“我看見我所看見的。”
在歐洲近代哲學範疇内,經驗論和唯理論兩個派别中,時間觀有不同的表現形式。
哲學家貝克萊認為時間離開了心中的意識,就不複存在。絕對時間不存在。
萊布尼茨認為時間是絕對的,是事物之間的秩序,通過這種秩序使得人的生活有計劃。時間可以度量事物發展變化。
康德認為我們是無法徹透時間和空間本身的,時間和空間是先天直觀形式,憑借時空,感性中的現象界才能向我們呈現。“我們看見的隻是各種現象,我們看不見現象顯現的條件。”在康德這裡,空間是人的外感官形式,時間是内感官形式。
康德認為時間是純粹知識的本質要素。“在星空的運行和自然的一般生發中發現了時間,而這種發現是這般的直接,時間就等同于天時。”這是經驗中的時間,在知識由經驗知識上升到純粹知識時,經驗時間才會變成純粹時間。
柏格森(1960)在他的早期觀點中表示:時間是意識的綿延。
持續時間本質上是将不再存在的事物延續到已存在的事物中。 沒有辦法分開“之前”和“之後”兩個瞬間,以及記憶,它們的存在是連續的。 “實時”,就其本身而言,隻是永遠存在着,并在它的不斷存在中被感知。實時性從來沒有停頓下來。 它總是“在間隔中逃逸”。
“持續時間意味着意識的連續性,是無法衡量的,我們是否認為它是或者想象它在我們的個體之外。作為非個人的和普遍的,它可以是一個整體,從過去無止境地延長到未來。”
當“未來”的時間被分割時,它就變得可測量了。可測量是因為它貶低了空間瞬間的持續時間,“空間中留下可分割軌迹”,時間作為純粹的持續時間,沒有瞬間。瞬間不過是“極限持續時間”,持續時間停止的點。作為一種抽象行為,可測量的時間要求實時的連續性,即持續時間,“這空間化了時間,它允許點,跳動到真實的時間,這就産生了瞬間。”
在柏格森那裡,時間是巨大的虛拟記憶或影像的存儲庫。存在顯現的核心維度是記憶代表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記憶的擴張和顯現。日常的空間化是不連續的時間,是同質化和機械化的時間。
德勒茲以同樣的觀點表明:“我們通常傾向于将時間思考為運動的銜接,時間由此被知覺為時間線或統一的運動。時間就作為知覺-影像,被置于主體的知覺世界中,成為相對的現實化的可測量之物,或者成為絕對的同質的有序的意識産物。”
20世紀存在主義哲學家海德格爾認為時間性總是以對未來的理解為基礎,時間也是一個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綻出整體。海德格爾将時間整體性和連續性的基礎建立在生存的籌劃之上,将時間的整體性建立在未來之上。時間整體在他這裡是一個意義整體。“任何一種存在之理解都必須以時間為其視野。”
梅洛龐帝的身體現象學認為時間是以現在知覺為核心的向未來和過去開放的綻出整體。
馬克思認為:“時間是人的積極存在。組合僅僅是具體自然界的被動形式, 時間則是它的主動形式。”馬克思引用伊壁鸠魯的論述:“在必然性中生活, 是不幸的事, 但是在必然性中生活, 并不是一種必然性。通向自由的道路到處都敞開着……”
三、時間意義
著名诠釋學家伽達默爾注重時間意義。意義在于親曆時機化的,興發着的,域狀的感官愉悅,是包蘊和意義的呈顯狀态。節日就是去慶祝。
正常的實用時間是為了某物的時間,是時間空無的時間結構。人們必須将什麼東西填充進去。而事實是,人們想充實地有意義地活着,當他們做到的時候,他們就當下即席地體驗到了這種活着的鮮活狀态的持續和綿延,這種持續與綿延才是時間。活着所具有的時機,時态與時體,而不是時間本身。
伽達默爾認為藝術有屬于自己的時間,和流俗時間相互區别,伽達默爾表示:“人們必須找到的是音樂作品的屬己的時間,是一篇詩作的屬己音調,而這隻能在内心的耳朵中發生。每一次藝術的複制,每一次公開背誦或朗誦一首詩,每一次仍然有如此偉大的戲劇大師,語言藝術大師和歌唱家們登台的戲劇演出,都隻有在我們還能用自己内心的耳朵聽出。”
總結以上物理學、哲學和藝術學關乎時間的觀點,我們大抵可以明晰時間論争脫離不開物理證述、人的感觀意識、和在世意義這三個視角。
得以确信的是,正如毛姆所說:“由于時光轉瞬即逝,無法挽回,所以說它是世間最寶貴的财富。濫用時光無疑是人們最沒有意義的一種消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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