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濕藥
茵陳蒿清熱利濕,兼能散血中郁熱,蒼術燥濕健脾,兩藥合用,清利濕熱,燥濕運脾,亦可用于除上中下三焦之濕。對于濕邪化熱,濕熱并重,症見周身困重,胃脘痞滿,舌苔黃膩偏厚者适用之。張老師認為濕熱并重,往往難以速效,當肯于守方,堅持治療,有是證則用是藥,除邪務盡。臨床處方中,茵陳蒿常用量為20~30 g,蒼術常用量為12~15 g。若兼見小便不利、水腫等症,可加萆薢、木通以淡滲利濕,使濕邪從小便而去。
蠶砂、半夏蠶砂有祛風除濕,和胃化濁之功,半夏健脾燥濕,和胃止嘔,消痞散結,兩者同用,以燥濕化濁之力見長。對于濕濁重症,舌苔厚膩者,采用蠶砂、半夏燥濕化濁、理脾和胃。張老師臨床上常以其治療痰濁内蘊,陽氣被遏的冠心病痰瘀互結、痰濁偏勝者。張老師指出,濕濁重症,倦怠困重,便黏不爽,而舌苔緻密細膩者,當用蠶砂。若舌苔細膩水滑,則加薤白,通陽散結,以助除濕之力。盡管薤白為溫熱藥,臨床上遇到有熱象者亦仍可應用,取其辛散之味,滑利之體,散郁之功。
利咽止咳化痰藥
牛蒡子、射幹、桔梗臨床中,咽喉疼痛是常見病,風熱者多,張老師習慣用牛蒡子、射幹、桔梗隊藥治療。牛蒡子味辛,可疏散風熱,宣肺利咽散腫,《本草備要》雲:“……潤肺解熱,散結除風,利咽膈,理痰嗽……”;射幹主治喉痹咽痛,《本草綱目》記載:“射幹,能降火,故古方治喉痹咽痛為要藥。孫真人《千金方》治喉痹有烏翣膏(注:烏翣即射幹)。張仲景《金匮玉函》方治咳而上氣,喉中作水雞聲,有射幹麻黃湯。又治瘧母鼈甲煎丸,亦用烏扇燒過(注:烏扇即射幹),皆取其降厥陰相火也。火降則血散腫消,而痰結自解,癥瘕自除矣。”桔梗,《珍珠囊》謂“療咽喉痛,利肺氣,治鼻塞”,張老師認為此三者皆入肺經,對于急慢性咽炎,咽幹咽痛,尤其是感冒後咳嗽,咽部不利等症狀,屢獲奇功。
魚腥草、杏仁、浙貝母、橘紅對于肺熱咳嗽痰多,黏稠不易咯吐者,張老師常用魚腥草、杏仁、浙貝母、橘紅為固定的隊藥使用,往往療效卓著。魚腥草味苦性寒,清解肺熱,排膿消癰,為治療肺癰之要藥。研究表明,魚腥草對于包括呼吸系統、神經系統在内的多個系統具有良好的抗炎作用;杏仁降氣止咳平喘;浙貝母清熱化痰,開郁散結;橘紅燥濕化痰,理氣健脾。諸藥相合,清肺熱而化痰嗽。此隊藥藥性平和,對于急性腦卒中,兼見熱象明顯的咳痰者,反複患肺感染處于發作期且伴痰多的老年人,尤其是中風後長期卧床導緻的墜積性肺炎患者均可适用。痰多質黏者,可重用性味甘寒之冬瓜子,利濕散結。張老師認為臨床上患者久病,肺陰虧耗,郁熱挾痰阻絡而咳,甚則痰熱壅盛而成肺癰,以冬瓜子清熱潤肺,降氣通絡,消癰排膿。
沙參、百合、蘆根沙參、百合、蘆根均為養陰清肺之品,諸藥合用,對于陰液不足之秋燥、燥咳之證尤宜。張老師用藥與時令相結合,認為北方秋末冬初季節,燥邪侵襲人體,表現為心煩、易渴、咽癢、幹咳、苔燥,此時多用沙參、百合、蘆根。沙參甘寒,入肺胃經,養陰清熱,潤肺化痰,益胃生津;百合養陰潤肺,清心安神,《醫學入門》記載“(百合)治肺痿、肺癰”,《本草綱目拾遺》認為百合可“清痰火、補虛損”;蘆根甘寒,可清熱生津,除煩止嘔。三藥合用,均入肺經,共湊養陰潤肺之功,對于幹咳或少痰的肺燥咳嗽有效,針對肺陰不足的情況,可在此隊藥的基礎上加用麥門冬。
地膚子、白鮮皮、防風、白僵蠶地膚子、白鮮皮本為皮膚科常用藥,有清熱利濕,祛風止癢之功,多用于治療瘙癢症。張老師結合現代藥理研究,認為兩藥與白僵蠶均具有抗過敏作用,對于過敏性咳嗽效果明顯。而防風為風藥中之潤劑,《本草正義》認為“防風,通治一切風邪”。中醫認為過敏性咳嗽屬于風咳、肝咳範疇,表現為咳聲短促、無痰鳴,脈弦,面青,咳嗽陣發;西醫認為的慢性咳嗽,為氣道高阻力反應症者,其病理表現為大氣管黏膜的炎性高反應狀态,遇到外界刺激如體位、溫度等變化或活動、情緒波動等刺激可引起黏膜分泌、纖毛運動的反應,引發咳嗽。中醫治療風咳,有僅用地膚子、白鮮皮兩味藥者,張老師針對風咳、肝咳的特點,治以祛風、疏肝、瀉肺、理氣,祛風用地膚子、防風,瀉肺用白鮮皮,再加白僵蠶熄風止痙,四藥相合,止咳效果明顯,對感冒後持續性咳嗽同樣有效。
透骨草、蒲公英、夏枯草、白僵蠶對于持續感冒後咳嗽,尤其是伴發急性支氣管炎患者,從臨床表現上看,其發展過程為痰質清稀、痰凝成塊、無痰,到最後修複階段,幹咳持續不愈,用止咳藥效果往往不明顯,遷延日久。張老師常應用透骨草通經透骨、祛風活血、消除腫脹,以蒲公英和夏枯草清熱散結,再加白僵蠶熄風止痙,諸藥合用以達祛風解痙止咳之功。
散結藥
槐米、夏枯草均為肝經用藥,槐米涼血止血、清肝瀉火,夏枯草清肝火,散郁結,兩藥合用,對于高血壓症見面紅目赤、聲高氣促、舌紅脈弦等肝火亢盛者有良好效果,可改善高血壓頭脹痛、目澀脹等症狀,也有降壓效果。現代研究認為槐米可降低血壓,預防中風,是高血壓輔助用藥蘆丁的原料藥,夏枯草同樣具有降壓作用。菊花性涼,味甘、苦,具有清熱、明目、疏風、解毒的功效,張老師将其與槐米、夏枯草配合使用,對因肝火郁結導緻的視物不清、雙目幹澀療效顯著。上述隊藥配合降壓西藥服用效果更好,且可減少西藥用量,療效更持久。
《醫學入門》認為皂角刺,凡癰疽未破者,能開竅;已破者能引藥達瘡所,乃諸惡瘡癬及疠風要藥。現代研究認為皂角刺具有抗炎、免疫調節、抗腫瘤等多種藥理活性。張老師以之配伍清肝火、散郁結之夏枯草,加強皂角刺的軟堅散結作用,治療頑痰硬結,無名腫毒,效果明顯,對久治不愈的慢性窦道瘡瘍有膿栓者也常伍用之。
蒲公英、白花蛇舌草《本草正義》雲:蒲公英,其性清涼,治一切疔瘡、癰瘍、紅腫熱毒諸證,可服可敷,頗有應驗,而治乳癰乳疔,紅腫堅塊,尤為捷效。鮮者搗汁溫服,幹者煎服,一味亦可治之,而煎藥方中必不可缺此。白花蛇舌草性寒,具有清熱散瘀,消癰解毒之功。張老師常用蒲公英與白花蛇舌草配伍治療丹毒、疽瘡等症。丹毒,特點是反複發作,慢性丹毒常持續數年,合并繼發感染,形成局部瘢痕結節,加之因下肢血液循環差,靜脈怒張。丹毒患者下肢血管豐富,是形成細菌的良好培養基,故反複感染,纏綿難愈。治療時用蒲公英,清熱、散結、解毒作用優于黃芩、黃連,佐以白花蛇舌草加大清熱解毒作用。
對于慢性炎症,有瘀塊者,比如乳腺炎、乳腺結節,潰膿不暢,糖尿病足流膿不收口,局部黑暗且質地硬的病症,伍用此對藥效果明顯。
密蒙花、菊花、木賊密蒙花,清熱瀉火,養肝明目,《本草經疏》雲:“密蒙花為厥陰肝家正藥,所主無非肝虛有熱所緻。蓋肝開竅于目,目得血而能視。”菊花清肝明目;木賊散風熱,退目翳,《本經逢原》載:木賊專主眼目風熱,暴翳,止淚,取發散肝肺風邪也。張老師在臨床上對于中風、高血壓肝經有熱而症見視物模糊,眼珠刺痛者,應用此三味藥清肝明目,實有經驗之得。因目為肝竅,乙癸同源,對于兼見腰膝酸軟等肝腎虧虛證者,酌加制何首烏、枸杞子,平補肝腎以注精于目。
當歸、槟榔槟榔理氣、除滞、祛濕,殺蟲,當歸養血活血,配伍應用除裡急後重效果明顯。中醫所講之“蟲”,并非獨指有形之蟲,濕熱下注,淤積而成腐敗之物,即“腐草為螢(蟲)”,張老師取法烏梅丸之意,槟榔殺蟲除滞,即清熱除濕利氣化滞。現代醫學認為,裡急後重之感實為直腸充血腫脹,有欲便不便之感,或如蟲行作癢,潰瘍性結腸炎、痢疾等疾病常有此症,故以調血、和血之當歸與祛濕除滞之槟榔配合使用,臨床效果明顯。
通絡藥
土鼈蟲、烏蛇土鼈蟲味鹹,性寒,有破血逐瘀、續筋接骨之功;烏蛇味甘鹹,性平,可祛風、活絡、定驚,兩者均為蟲類藥,歸肝經。“諸風掉眩,皆屬于肝”,對于中風偏癱,手足拘攣不利的患者,張老師常用土鼈蟲配伍烏蛇,以熄風通絡。對于中風日久,久病入絡者,加用全蠍、地龍。兩者亦為肝經藥,全蠍可熄風鎮痙,通絡止痛,攻毒散結,地龍則通經活絡,兩藥合用,共湊搜風剔絡之功,以加強藥力。對于拘攣明顯者則加用蜈蚣、杭芍、伸筋草以熄風通絡,舒筋柔肝。全蠍的用法常焙幹,研末沖服,可充分發揮藥力。
張老師認為蟲類藥用量宜輕不宜重,如與益氣活血藥伍用,效果更佳。
雞血藤、桑枝、鈎藤雞血藤味苦甘,性溫,歸肝腎經,具有活血補血,調經止痛,舒筋活絡之功;桑枝入肝經,可祛風濕,利關節;鈎藤歸肝心經,能清熱平肝,熄風定驚。對于風濕痹證或中風經絡痹阻,關節不利者,當責之以肝,張老師常以雞血藤、桑枝、鈎藤三藥聯用,達到行血養血,舒筋活絡,祛風除濕,通利關節,且平肝熄風止痙的目的。
天麻、絲瓜絡天麻可熄風止痙,平肝潛陽,祛風通絡,《開寶本草》記載,天麻“主諸風濕痹,四肢拘攣,小兒風痫、驚氣,利腰膝,強筋骨”,絲瓜絡,有通經活絡,解毒消腫之功。而經絡痹阻不通,常為手足頑麻、痙攣抽搐等症的病機,張老師治以平肝熄風,通經活絡,用此藥對治療頸椎病、糖尿病等導緻的手足頑麻,或中風導緻的下肢痙攣效果明顯。
秦艽、威靈仙秦艽辛散苦洩,質偏潤而不燥,不論寒熱、新久均可配伍使用,既能祛風邪,又善活血榮筋;威靈仙辛散溫通,性猛善走,同行十二經,既能祛風濕,又能通絡而止痛,為治風濕痹痛之要藥。兩藥合用,祛風除濕效果明顯。著痛加雞血藤,行痛伍海風藤,濕重加萆薢。該對藥常用于治療肢體關節麻木、酸沉疼痛者。
益氣活血止痛藥
降香、五靈脂、延胡索、丹參張老師臨床治療心絞痛常以降香、五靈脂、延胡索、丹參諸藥合用。中醫認為“不通則痛”,胸痹心痛常以氣滞血瘀、氣虛血瘀等為病機,故張老師用此行氣活血隊藥,其中各藥分工不同,降香辛香宣透,以行氣見長,可行胸脘之氣;五靈脂性溫,活血散瘀,具有溫通血脈而止痛的效果;延胡索行氣活血止痛,李時珍認為延胡索“能行血中氣滞,氣中血滞,故專治一身上下諸痛”,以止痛見長;“丹參一味,功同四物”,具有養血和血之功。臨床上此隊藥止痛寬胸,療效顯著。若血瘀兼有氣滞,見脈象弦時則加用郁金,郁金長于理氣活血解郁,涼血破瘀止痛,既能活血,又能行氣,故治氣血瘀滞之痛。久病入絡瘀血較重者,患者常胸痛症狀明顯,可酌加三七粉,分次沖服以加強止痛效果。
對于心血瘀阻疼痛劇甚者,張老師在降香、五靈脂、延胡索、丹參隊藥的基礎上稍加乳香、沒藥,增強活血散瘀,止痛生肌的作用。對于兼見脾胃虛弱患者,酌加佛手、甘松以緩乳香、沒藥兩者礙胃之弊;對于胸中氣機痞塞,悶及心背者,可配伍調理氣機之藥桔梗、枳殼,兩藥合用以升降調樞,疏通氣機。
張老師提出“痰瘀互結”是現代冠心病發病的主要機制之一,因此,常從祛痰化濕與活血化瘀相結合的角度用藥,在此隊藥的基礎上配合半夏、茯苓或茵陳蒿、蒼術、或蠶砂等藥物聯合治療,收效顯著。
香加皮、大腹皮、益母草香加皮祛風除濕,現代醫學認為可利尿強心;大腹皮下氣寬中,行水消腫,用于濕阻氣滞,胸腹脹悶,水腫,小便不利。《本草綱目》認為大腹皮“可降逆氣,消肌膚中水氣浮腫,腳氣壅逆,瘴瘧痞滿,胎氣惡阻脹悶”;益母草活血祛瘀,利尿消腫。心力衰竭患者常兼見水腫,增加心髒負擔,張老師常用香加皮、大腹皮以利水消腫,益母草利尿強心,諸藥合用,可明顯改善心衰患者水腫狀況并提高心功能。香加皮用量不宜大,與大腹皮伍用,個别患者可有腹瀉不良反應。
張老師精通病理,熟悉病機,兩者有序結合,相辨益彰,巧妙用于臨床施治中。證治思路新穎,臨床用藥靈活,獨具匠心,故臨床療效顯著。筆者所述僅列舉其部分具有代表性的對(隊)藥應用情況,其他對(隊)藥暫不一一贅述。因水平所限,不能窺張老師用藥之全貌,僅希寄拙文對中醫臨床工作者有所幫助。
【本文選自《天津中醫藥》2016年第8期,作者鄭文科,柴山周乃,江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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