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題:如何用存在主義解讀BoJack?(完整版上) | 小聲喧嘩 X 微思客
編者按
最新的一期“小聲喧嘩”請到了林垚老師和小錢、刁刁一起探讨美國動畫片BoJack,國内熟知的馬男波傑克。微思客将這一期《如何用存在主義解讀BoJack》的完整版,整理成上下兩篇文章推送,以飨讀者。感謝林垚老師對此版本的修訂與補充。
小聲喧嘩 Loud Murmurs, 是一檔由幾個當代青年一起讨論美國流行文化、電影、電視劇的播客,點擊【閱讀原文】,連接“小聲喧嘩”頻道。
(圖來自Netflix)
刁刁:
9月15日,在美國和國内都非常火的一部動畫片BoJack 馬男波傑克的第五季又要開播了,這是非常讓人期待的。
BoJack講的是一個在好萊塢的中年大叔,或者說一個中年大馬。BoJack現在是四五十歲,他年輕的時候在90年代的一個情景喜劇裡面大火了一把,大掙了一筆錢,現在住在好萊塢的一個豪宅裡。BoJack這部劇是情景喜劇的反面。情景喜劇更多的是圍繞一個中心角色和ta的一堆朋友,面對生活各種各樣的問題,然後每一件事情都是皆大歡喜。但是在BoJack裡面,按照國内的說法,就是每一件事情都是非常喪、非常緻郁的。
今天請到了三土老師和我們的新朋友小錢,希望他們講一講BoJack這個劇的哲學内核。在這個劇裡面,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很多編劇插進去的很多非常明顯的哲學家的原話,或者是一些哲學意象。我們希望把這些剝離出來,看看這些都是什麼,為什麼要有這些意象,以及這個劇本身的結構是在一個怎樣的哲學話語體系下的。
網上很多人把BoJack劃分為存在虛無主義的一個劇,那麼存在主義又是什麼?虛無主義又是什麼?
三土:
不同哲學家對存在主義的定義會有所差别,但總的來說,大家說到存在主義第一反應就是,世界本身是沒有意義的,意義是由人自己創造出來的,這和中世紀人們對世界的認識是大相徑庭的,因為世界是上帝創造的,上帝創造世界就是為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人更善良,本身有這樣一個目的,所以人們不用擔心意義的喪失。但随着現代化和科技的發展,人們開始質疑上帝的存在,連帶着開始懷疑:世界并沒有一個外在的意義在驅使我們行動,人活着有什麼意義,我為什麼要做一個好人等等,存在主義和虛無主義都是在這個基礎上産生的。
存在主義特别的地方是不僅認為世界本身是沒有意義的,意義是人在生活中創造出來的,而且對人生有一個隐隐的預設:人活在世界中,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障礙,人作為一個完全的赤裸裸的行動者,你在創造意義的過程中,得不到任何世界的幫助,你是一個孤獨的人在行動,你生活的意義就是由你的每一個選擇和不選擇,你的每一步的疊加構成的。
在這個過程中,由于世界本身不能給你任何幫助,整個外在世界是一個充滿敵意的存在,所以你的這個創造意義的過程是非常艱辛的,非常痛苦的過程。你的每一個選擇,用薩特的話說,是在做一個激進選擇,radical choice,你每做一個選擇,都無所依托,這和很多非存在主義的當代道德理論是構成比較大的區别的。這些非存在主義的當代理論也承認世界本身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同時又認為,人在選擇的過程中可能受到很多環境的約束,很多事情不是你真正選擇的後果,或者說,你要創造意義你需要一種道德内化的過程、價值内化的過程,這個過程比存在主義所想象的要複雜地多。
存在主義把所有道德的内化,人與人相處的關系網絡全部都撥開以後,隻剩下一個孤獨行動者的意象,所有的後果都要由你這個行動者來承擔。所以他給人造成的印象就是,創造意義給每一個人制造了一個非常難以承擔的重負,好像你在人世間的每一步行走都非常舉步維艱。所以存在主義給人的印象就是在對抗整個世界,對抗荒謬,對抗這種沉重的這樣一個孤獨者,而且他是沒有頭緒的,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因為并沒有一個預先設定好的道路,告訴你應該往這條路走你就能找到意義,而是你每走一步都是憑空地開出一條新的道路。
(圖來自Netflix)
刁刁:
BoJack把背景設在好萊塢,其實編劇沒有給他一個意義點,不像複仇者聯盟,他是要拯救世界,那麼我今天所有的行動都有意義了。但是在BoJack這個劇裡,所有的人都在尋找一個意義,都在追求世俗上的成功,他在追求和家庭的和解,追求愛情,但他不斷在給你展示這其中荒謬的部分,這些追求是沒有意義的部分。
三土:
至少在我們印象中,好萊塢式的成功文化,制造出來的意義,或者給大家灌輸的所謂的“人生意義”是非常經不起推敲的。
一方面是這樣的成功文化很單一化,另一方面是你追求到這些東西以後,接下來該怎樣辦?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人生真正應該值得追求的東西,對此可能很多人多多少少都會有疑惑。如果被好萊塢給你灌輸的成功文化驅使下,你不斷地往前走,在這個過程中你會忘記這個目标本身是缺乏根基的,但一旦停下來就會陷入這樣一種虛無的狀态之中。
存在主義之所以會興起,這背後是有一種拷問。以往人們都認為說,意義是已經鋪好的道路,我們隻要走上去就好了,結果你發現這個路,彎彎繞又繞到了起點上來了,其實你并沒有走出什麼東西來。BoJack裡面的人物都不是哲學家,在這樣困難的環境下,要開出一條能讓自己滿足的意義的道路是非常困難的。由于開不出來,又對現狀隐隐約約有不滿,很多人也沒有想清楚說為什麼我生活在這種好萊塢的環境之下,追求大家想要追求的東西,到底為什麼?意義在哪裡?但是我就總覺得很不滿足。一方面看不到出路,另一方面自己也開不出出路來,就會感覺非常地喪。
現實中絕大部分人并沒有在好萊塢那樣的環境之下,他們想追求金錢和名望也追求不了,但現實中也有很多不同的方式讓你看不到出路。在看不到出路的同時,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追求,沒辦法說服自己說有一條可行的出路的時候,就會淪入這種喪的狀态。
(圖來自Netflix)
刁刁:
出路對于BoJack而言,是一個非常大的主題,因為他第一季上來這個人就是有錢、有名、豪宅。但是又迅速給你展示了一個特别特别不快樂的人,一個人在家裡吃一大堆東西,躺在那個地方,眼一睜一閉,一天過去了。這一段其實戳到了很多人,就我在家裡也是這樣,不知道我今天要做什麼,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什麼意義。
BoJack就不斷地去尋找很多很多事情,比如在第三季他決定要去拿一個奧斯卡,他就去做各種路演,但是整個過程中,有一個姐姐專門管他申奧這個事情,跟他講,你申奧這個事情,不會讓你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不會讓你更開心,就那一夜,第二天醒來你還是你自己,該幹嘛幹嘛,它不會讓你人生變得更有意義,但是那一夜會讓你特别爽。BoJack說,好。但在整個過程中,他還是很不開心,非常空虛。編劇後來就玩了他一把,最後發現奧斯卡送錯了,送錯了我們就會想,這個奧斯卡有沒有對他這個人有什麼區别呢?有的話狂歡一下,沒有的話失落一下,但他一直就是一個失落的人。
小錢:
這個劇我很喜歡的一點是有很多動物的雙關,有一句說BoJack is running circles. 就是他作為一匹馬,在賽馬場不停不停地重複,這是非常存在主義的一個東西。
第一季的時候,不管他怎麼樣嗑藥到醫院也好,他都會帶着自己當年成名火的情景喜劇錄像帶,走到哪裡都要看,哇,我當時是輝煌過的,活在回憶裡。除此之外,他尋找意義的旅程是非常不順的,甚至他不停給自己制造一些障礙。比如說,他去演戲的時候,明明可以演好,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消極怠工,故意演砸,又制造出跟同事各種各樣的矛盾。這是一種非常反哲學的叙事,但是會讓你作為一個觀衆去反思,我如何能夠通過這個去反思我的生活。
(圖來自Netflix)
刁刁:
我們先把BoJack放一邊,他身邊的四個人還是很有象征意義的。他的經紀人也是前女友Princess Carolyn,他的靈魂至交Diane,還有她後來的老公,大金毛Mr. Peanutbutter,還有迷之住在他家的大路人Todd,非常迷的存在,你也不知道他在幹嘛,但他就是不斷進入劇情又跳出劇情。
大家對BoJack裡面的這些角色又有什麼看法?
三土:
這些角色都是編劇創作出來特地跟BoJack相對比的,每一個角色好像都凸顯BoJack人生軌迹中某一個特定的方面。
我們可以先大概說一下BoJack的失敗之路,首先就是他追求的目标他自己沒法認同,沒有意義,比如你前面提到他想拿個奧斯卡,但又會馬上質疑自己,我為什麼要拿一個奧斯卡?奧斯卡有什麼意義?其實我們如果從目标本質來分析的話,拿奧斯卡是一個很靜态的某個時間點上的事情,拿到了以後那接下來應該怎麼樣?就好像你先定一個小目标,那還要再定一個大目标對不對?所以這個目标本身不解決任何問題。如果這時候我們想象一下站出來一個人,我不僅要拿這一個奧斯卡,我要奉獻電影事業,給人類的藝術寶庫作出更多貢獻,拍更多電影,這樣一個目标它至少是動态的,沒有止境的過程,所以好像你定出這樣一個目标以後,你就一直有事可以忙下去,當然質不質疑這個目标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它不是一個單一性的動作,哦我拿完奧斯卡就完了,接下來繼續放縱,他是需要毅力跟堅持的,為這個動态的目标不斷努力。
BoJack是有自毀傾向的,編劇給他安排了很多背景,比如家庭從小跟父母關系不好等等,導緻成年之後他性格有很多缺陷,然後酗酒吸毒,意志力非常薄弱的一個人。對這樣的人,他就很難追求一個長期的目标,但是Princess Carolyn是一個意志力特别強大的角色,所以編劇設計這麼一個角色,一方面是用來對比BoJack他性格中不足的方面,另一方面又試圖想要探讨光有意志力似乎也不解決空虛的問題。因為Carolyn也在不停反思自己的工作到底有沒有意義,經紀人的工作好像并不能帶來很崇高的意義,那麼你怎樣讓自己認同這個工作,找到價值,這是一直困擾她的問題。她一直試圖用意志力來消解這個問題,讓自己重新投入到工作去,逼着自己去認同這個工作,但隻要稍微停下來,她就會想要跳出這個瘋狂工作的跑步機這樣一個過程,于是她的這個疑問就會重新凸顯出來。
(Princess Carolyn, 圖:來自Netflix)
小錢:
第一季結尾的時候,BoJack跟Carolyn提讓她幫自己搞到一個工作機會,Carolyn就提出了一個非常存在主義的問題,就是我為什麼要反複做這樣一個事情,明明知道你會搞砸,最後又會傷害我,就像西西弗斯推那塊石頭,反複推,還會砸到我。
三土:
對,西西弗斯的神話被法國哲學家加缪借用來呈現世界的荒謬。他說最大的哲學問題就是死亡,既然人生這麼荒謬,你怎麼還不自殺呢?其實一個有可能的出路就是,假設西西弗斯每推一次石頭,就可以把山間10個人救出苦海,然後第二天再推,又可以救出10個,那就不是重複的無意義的事了,如果你做的事能讓這個世界變好一點,你就會覺得說,我做的事情不是重複的工作。
在現實社會中,很多人很難看到自己工作的意義所在,很多工作可能就是賺錢而已。但像Diane這種人,她是一個相對看得到自己價值認同的人,很有正義感、道德感,她有辦法可以潛在地克服世界的荒謬感,她會覺得說我的人生可能是有意義的。這點和BoJack、Carolyn有很大區别,就是你能直接從工作中找到意義和認同,這就又從另一個角度和BoJack構成對比沖突。但編劇又想用Diane來突出一點,就是你光找到人生意義還不夠,人生意義并不能讓你快樂起來,她時時會透露一種悲觀沮喪的情緒,還有一種非常強烈的不安全感。後來編劇說這是跟她小時候的家庭背景有關系,生在一個非常糟糕的家庭環境裡,實際上BoJack也是原生家庭給他帶來的各種傷痕。
這個時候編劇似乎就想說好,你做了一個好人,找到人生意義了,但這還是不能讓你快樂起來,所以有時候可能還是要沒心沒肺一點,所以後來Diane就嫁了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人,Mr. Peanutbutter。又是從另一個角度和Diane、BoJack構成沖突,你光有意義,光有道德,光有價值,沒有用。
(左:Mr. Peanutbutter, 右:Diane; 圖:來自Netflix)
第一季有一集的标題是《Zoe和Zelda》,編劇試圖用這種簡單的二元對立來說,人類啊動物啊都可以用兩類來分,一類Zoe,一類Zelda,前者樂觀開心,沒心沒肺,特别外向,很喜歡跟人交往,充滿陽光;後者悲觀沮喪低落,看問題灰暗。當然這個區别是粗暴的,但是從這裡可以看出導演的思路,他不想把存在主義解讀得特别道德化,就是你給世界做貢獻,做好事,這樣你就能獲得正能量。他試圖把這種很道德化的思路往下壓一壓。就算你是一個好人,就算你做的事情很有意義,給世界很大貢獻,你心裡可能還是充滿負能量的,這時候就需要一個像Mr. Peanutbutter一樣的人,陽光大男孩,充滿了野蠻雄性氣質的這樣一個人物跳出來救場,來拯救你們這群不知道怎麼就陷入了小資産悲觀情緒的那些“白左”。
小錢:
這個劇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優點就是真的很好笑。像三土老師提到的Zoe 和Zelada,制作者自己未必真的想呈現這樣的二元劃分,這個可能本身是一個梗,是從其他的情景喜劇裡拿過來的,更像是對這樣二元劃分的嘲諷。
三土:
我提到的二元劃分這點,并不是這個劇内部存在什麼問題,而是說在這樣的編劇思路背後,其實是呈現了一種更大範圍的文化傾向。自嘲當然是自嘲,但是以什麼樣的方式自嘲,自嘲背後呈現出的是什麼樣的意識呢?可能有美國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潛移默化的影響。
比如說在《傲骨賢妻》(The Good Wife)裡,有一個角色也叫Diane,她是律所裡面的合夥人。在劇裡面,Diane喜歡上一個極右派槍支專家Kurt。他身上也是充滿了原始的野蠻的雄性氣質,這種氣質對Diane構成了迷之吸引。Diane一看到他就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了,雖然兩個人的價值觀實在是相差太遠了,但最後還是克制不住雄性氣質的吸引,跟他結婚了。
(《傲骨賢妻》裡的Diane 和Kurt)
其實,我們從《傲骨賢妻》裡的Diane和BoJack裡面的Diane這兩個故事線就可以看出編劇背後有一種隐隐的、試圖在美國當代政治裡搞平衡這樣的傾向;而且當它試圖在搞平衡的時候,它從這兩個方面抽出來的點是符合傳統上對兩黨政治的刻闆印象的。例如,共和黨右派就是“胸”大無腦(胸肌大無腦),但這種“無腦”又是有“好處”的,符合一種很接地氣,很有實幹精神,很有雄性魅力,在性方面很有吸引力的刻闆印象。當你們這些一腦袋理想主義幻想的“白左”在試圖掙脫現實世界的約束往外跑,結果碰得滿頭是包,往下跌的時候,是我們用寬闊的胸膛把你們接住,摟在懷裡,讓你感覺到家的溫暖。背後這整套社會文化觀念是這樣子的。
在BoJack裡面你可以感覺到,雖然編劇它沒有意識到背後這套約束自己的文化觀念是什麼,但是它覺得這裡面好像有個問題,所以它不斷地想要往外沖,不斷讓Diane去質疑這份關系。但是至少在前四季裡,不管你怎麼質疑,怎麼離家出走,最後你還是要回Mr. Peanutbutter的懷抱裡。因為你缺少了他,你的人生就沒有辦法快樂起來。你可以去做很多事情,但你就缺少快樂,缺少安全感。你一定要有這麼一個家,這麼一個港灣。這個港灣就是一個有着寬闊胸膛的男人。
小錢:
但是快樂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嗎?
不管是從存在主義角度來看,還是從整個哲學史來看,快樂可能并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價值。隻是對于現代人來說,他們失去了本來是由宗教提供的更高層次的價值之後,才會覺得如果這件事情是能讓我快樂的,它對我可能就是有價值,但仔細深究,其實這個邏輯是有問題的。
三土:
這裡涉及到一個問題,當我們試圖用“快樂”這個詞來翻譯某些哲學概念,這會有一些誤解,因為中文裡面“快樂”這個詞顯得非常小,而相反,英文裡的Happiness,以及對應的其它西文概念,在哲學裡其實是有很重要的地位的,在古希臘或者古羅馬的哲學文本裡,亞裡士多德他們就一直在讨論什麼是快樂,什麼是幸福,用eudaimonia等等概念将二者涵蓋統合起來;但在中文裡,當我們說快樂和幸福,很明顯是在說兩碼事,我們指代的是更短暫的歡愉(pleasure)。但是如果我們把快樂理解成更高層次的幸福的時候,那這短期的歡愉和長期的快樂之間有什麼關系,我們可以繼續追問,那種更高層次的快樂和幸福到底是什麼東西,它到底本身有什麼意義,我為什麼要去追求。這可以構成更深層次的追問。
對于存在主義者來說,對“為什麼要快樂”的追問還可能導緻一層新的責問:你知道世界是荒謬的,世界對你是充滿敵意的,然後你在努力地給自己創造價值,設定價值和實現價值,在這個過程中,你竟然還感覺不快樂,那你到底在追求什麼,你出了什麼問題,這個問題肯定是出在你身上,就是說你沒有真心實意地認同到你這個價值裡面,你就陷入了一種自相矛盾裡,價值沒有東西,價值就是你創造出來的東西,但你竟然不認同它。這時候,體現在Diane身上,就是這種潛在的自我懷疑,明明我已經很努力地在做很多好事,我在創造意義,但是我為什麼沒能因此感到快樂,是不是我自己出了什麼問題,所以這是一種很存在主義式的自我追問。
(BoJack and Princess Carolyn, 圖來自Netflix)
在其他哲學流派裡,可能有不同的解決思路,比如個體的幸福感和你行為的後果并沒有直接的聯系,它需要另外一些來源,比如家庭朋友的支持,或者指向自己和他人的幸福不是同一回事等等,但是對于一個已經用存在主義視角來看世界的人,你是赤裸裸的,所有的行為都需要你自己來負責,這個時候你居然還不快樂,這個就對你構成了一個巨大的否定,你是已經在自認為自己做的事情很有價值之後,這是Diane這類人遇到的很大的困境。
站在外人的角度來看,她已經做得很好了,她的人生非常有價值了,但是對她自己來說,她沒法把這個外在的視角給内化進來,所以在這個内化的過程中,這種缺失和鴻溝就會導緻她從根底上整個地懷疑自我,懷疑她自己是不是自以為的那麼好的一個人,進而開始懷疑由她行動所創造出來的所有的種種價值。既然我沒有辦法從我做的事獲得快樂,說明我就是一個有缺陷的人,我是一個壞人,我做的事就是虛僞的,那我創造出來的價值可能就是我一廂情願的,那我之前做的這些又有什麼意義,繞了一個圈,她就把自己做的事情又否定掉了。
(上篇完,下篇請繼續關注微思客)
編輯:元嘉草草
微思客版本的《如何用存在主義解讀BoJack | 小聲喧嘩 X微思客》上下兩篇文章,是根據“小聲喧嘩”頻道音頻内容整理。本文經林垚老師以及小聲喧嘩授權,刊登在微思客上。
本文在公衆号'0知不知0monologue'的《如何用存在主義解讀BoJack》文字版基礎上,補充了一些删減的段落,經林垚老師的修訂整理成文。感謝公衆号“0知不知0”前期的文字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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