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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如何教育弟子在濁世中保持自己純潔的心不被污染?

此篇承接(牛和馬相同嗎?老子怎麼看?混兮其若濁的“濁”指什麼?)

學習道德經,開啟大智慧。

第三段經文:孰能濁以久,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

此段經文曆代注釋家極為重視,甚至當作座右銘,西方學《道德經》者亦極為贊歎。但老子到底要說明什麼?如果理解了上一句經文的“若濁”其中的微妙差别,此句就能夠貫通。如果把“若濁”當做真濁,則此句不可解矣。

此段經文的文本有很大争議。王弼本為“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河上公相同。曆代注釋家都感到這裡有阙文或衍文。

陳鼓應認為“久”是衍文,應該删掉,此句成為“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于是翻譯為:“誰能在動蕩中安靜下來而慢慢的澄清?誰能在安定中變動起來而慢慢的趨進?”這樣的疑問真的不知所雲。

奚侗本此句作:“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這是依據河上公的注解“誰能知水之濁,止而靜之,徐徐自清也”一句增補了一個“止”,使前後句型對仗,義理較明。

唯有高明《帛書老子校注》引志本作:“孰能濁以久,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第296頁),最能符合老子經義,可惜都被忽視過去。

也就是說,不是第二句經文衍“久”字,而是上句經文缺“久”字,隻有志本保留此“久”字。這樣第三段經文意義非常明顯了。

此段要解決二個疑問,即濁與清的對立和安與生的對立。徐清,要解決濁的問題。徐生,要解決能生的問題。

緻虛極,守靜笃,在如此靜笃中,這個宇宙還有生生不息嗎?這是世人的疑問處。不入濁世,不與濁世混同當然很好,但充其量隻是一個自我完美主義者,佛教中稱為獨覺,安住高山之巅,獨覺宇宙大道。

屈原遇到一位漁父,說:“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漁父說:“聖人不凝滞與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渾濁,你更揚起污泥,變得更渾濁。衆人醉了,你把酒糟一起吞下,長醉不醒。

接着便唱起《滄浪歌》:“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滄浪河的水清啊,可以洗我的帽子。滄浪河的水渾濁啊,可以洗我的足)。唱完就“莞爾而笑,鼓枻而去”。

這位漁父就是一位獨覺,自我完美主義者。《維摩诘經》說:“菩薩之病,因衆生之病而起。”正像獨子病了,父親馬上病了。

菩薩要度衆生,所以要入濁世。菩薩與獨覺是完全不同的。有道者就是菩薩,漁父就是個人完美主義者,獨覺。

孰能濁以久,靜之徐清?經文就是闡述救世情懷,這就是徐清的含義。“久”指世間污濁已經很久了,佛教說無始以來,人已經被污染。老子的“久”正是此意。

這裡提出二個問題:一是自己應該像荷花一樣出污泥而不染,二是應該讓世人都濯洗污泥,恢複本來的清淨覺性。有道者不能做一個個人完美主義者,而應該做一個菩薩。

王弼注“孰能者,言其難也”。完善自我已經極難,做一個救世的菩薩是難上加難,所以說“孰能”。下一章提出了“緻虛極,守靜笃”的修法,可以證道。此六字可解“孰能濁以久,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的密意。

身有大患在于五色、五欲、五味,離身則無患。有道者不為己身,而為有情衆生,故菩薩發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宏願。

有道者甘願入濁世,然如何保持内明心的清淨?這是世人最大的疑惑處。此句經文緊接“混兮其若濁”之後,就是解答世人的疑惑。

佛教中稱塵世為五濁惡世,肮髒污穢。但蓮花就能夠從污泥中長出來。老子知道塵世的污濁,修道士不能獨善其身,必須入濁世感化世人。如何在濁世中保持自己純潔的心不被污染?老子用靜來對治。下一章更說“緻虛極,守靜笃”,要靜到極點。這是實修的功夫,而不是哲學問題。

釋德清注:“老子因而闵之曰:'孰能于此濁亂之中,恬退自養,靜定持心,久久而徐清之耶’?”水渾濁了,靜能使水恢複清澈。心渾濁了,靜能夠使心恢複清淨嗎?老子用“緻虛極,守靜笃”作了回答。

後文老子說:“清靜為天下正”,清與靜相應是為清靜,這是天下最高的修法。今天學人讀文字,把清靜一詞輕易放過,實際老子開演清靜實修法,其理深妙。

有道者即使入濁世,隻要内心守靜笃,則狂心頓息,此謂徐清。狂心頓息則五欲不生,五欲不生則無私不争之心自然而生。有道者雖入濁世,周遭都是污穢,但如如不動。久久世人也深受感染,狂心或稍減焉。

靜之者,修道工夫也,即指下章“緻虛極,守靜笃”,有此守靜笃之修道工夫,必證道也,清指證道之圓滿也,全賴修守靜笃之功夫。不修道何能徐清?靜則五欲息,徐清指狂心頓息,五欲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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