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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祖百字碑注

呂祖百字碑注

養氣忘言守

豐祖注:凡修行者先須養氣。養氣之法,在乎忘言守一。忘言氣不散,守一則神不出。訣曰:緘舌靜,抱神定。

孔德解:内丹養生最基礎的命功功夫就是養氣。養氣就是先制止生命物質精華的不流失,并使之蓄養起來。養氣的方法就在于“忘言守一”。忘言,就是閉口不說話。這裡關鍵在一“忘”字,即無思可念,故無話可說。如果不能清心寡欲,腦子裡雜念叢生,就是緊閉口不說話,那話也在腦子裡團團打轉。“忘”之訣,在于從根本上消除雜念,自然無話可說。故欲閉口言,先須除心言。守一,就是守混沌。此混沌是無人、無我、無天地萬物之境界,因無所分别,故名為“一”。“一”是用數字表示,若用圖像表示,“一”就是個空虛之圓圈。動言即耗氣,動心即勞神。故,能忘言則氣不散,能守一則神不出。神凝氣聚,養生之益得矣。忘言守一的法子是:口-|-#-!-Chun閉合,舌頂上腭;洗心滌慮,神定氣活。

降心為不為

豐祖注:凡人之心,動蕩不已。修行人心欲入靜,貴乎制伏兩眼。眼者,心之門戶,須要垂簾塞兌,一切事物,以心為劍。想世事無益于我,火烈頓除。莫去貪着。訣雲:以眼視鼻,以鼻視臍,上下相顧,心息相依。着意玄關,便可降伏思慮。

孔德解:平常人的心是動蕩不已的,一刻也不得安靜。而修行人要想讓心靜下來,去守那混沌之一,在練功中要采取的方法,關鍵在于制伏兩眼。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眼是心靈的門戶,眼去看外物,外物就通過對眼的感染把信息傳到心裡,心就要産生反應,就不得安靜。制伏兩眼就像放下窗簾一樣把眼皮合上,不再觀看外邊事物。但閉眼之法是練功中一時的所用之法,根本上還得安心。安心的問題,說到底要放下心來。放心的根本問題又在于把一切事想穿想透,想到世上一切事情都是虛幻不定的,不必執著;一切執著都是自尋煩惱,于我無益。這樣一想開,心就能放下了。心一放下,雜念的邪火就消除了。消除以後不要再去貪染,這就能從根本上解決安心的問題。消除雜念在于樹立正念,正念像一把正義之劍,雜念一生,即行斬除,久而久之,雜念即無滋生之源。在練功中的具體法訣是:二目集中,下視鼻準(頭不可低),又以目鼻觀臍下丹田。此時二目雙閉,由目而丹田上下關照,做到心息相依。如此暢順之後,以真意定在四大不着的虛無混沌之境,謂之玄關,便可降伏思慮。

動靜知宗祖

豐祖注:動靜者,一陰一陽也。宗祖者,生身之處也。修行人當知,父母未生之前即玄牝也。一身上下乾坤八卦、五行四象聚會之處,乃天地未判之先一點靈光而成,即太極也。心之下,腎之上,仿佛之内念頭無。元息所起之處即是宗祖。(按:原文無“元息”之“元”,理義不通,似為誤漏,特為補之。)所謂動靜者,調和真氣,安理真元也。蓋呼按天根,吸接地根,即阖戶之謂坤,辟戶之謂乾。呼則龍吟雲起,吸則虎嘯風生。一阖一辟,一動一靜,貴乎心意不動,任其真息往來,綿綿若存。調息至無息之息,打成一片,斯神可凝,丹可就矣。

孔德解:一身之中,氣動為陽,氣靜為陰,陰陽動靜,循環不已,乃得自然之妙。所謂宗祖,也就是根本。無此最初的根本,就沒有我們的生命。所謂生身之處,即先天一點靈光之氣。我身雖生自父母,然而父精母血皆是有形之物,先天一點靈光之氣借父母精血而參入其中,混合陰陽,方有我人之生命也。這先天一點靈氣,未生我身時,含在宇宙太虛之境,稱為玄牝,處于無極狀态。人一生,成為有形之體,便為有極,兩儀判,四象列,五行分,八卦别。兩儀者,神與精;四象者,精神魂魄;五行者,精神魂魄意,心肝脾肺腎;八卦者,乾首、坤腹、離目、坎耳、震足、巽手、艮鼻、兌口,此以外而論也;乾心、坤身、坎精、離神、震魂、兌魄、艮意、巽息,此以内而論也。人之有極之體,根自無極,卻生自太極。這太極就是混沌無極元*)靜極生動的先天一點靈光之氣。練功人在功态之中,心之下,腎之上,無念無思,似癡似醉,混沌虛空;口鼻呼吸,不為我主,漸細漸微……油然之間,丹田元息發生,鼓蕩起伏。這元息發生之處,即是生命再生之源,故為宗祖也。

元息者,元氣之動靜也。元氣者,元神之使然也。自動自靜,純乎天然。我們調理真氣,正是順其自然之動靜,為它們行施自然規律創造條件。此正謂“有作而無為”,一半人力,一半天然。元息之呼吸,在人身之小宇宙内是無微不至的,呼時打頂始,故曰“呼接天根”;吸時自踵起,故曰“吸接地根”。以之靜合時謂之坤,陰之底;以之動開時謂之乾,陽之巅。元息呼吸,升降往還,神爽氣暢,兩根交合。呼自性宮出,故曰“龍吟雲起”;吸自命宮生,故曰“虎嘯風生”。維持這一狀态,貴在心意不動,方可任真息自在往來,綿綿若存。若摻一念,加一見,真息狀态便被破壞,此為爐翻鼎倒也。如此調息,久而久之,此元息亦無呼吸升降,亦無鼓蕩周流,隻有混沌一團,圓通無礙,猶如萬裡無雲的清空一片,到這時,神可凝也,丹可結也。

無事更尋誰

豐祖注:若能養氣忘言守,降伏身心,神歸氣穴,意注規中,混融一氣,如雞抱卵,如龍養珠,念茲在茲,須臾不離,日久工深,自然現出黍米之珠,光耀如日,點化元神,靈明莫測,即此是也。

孔德解:古仙雲:“無息之息為真息,不神之神為真神。”又雲:“無為而無不為。”故修道乃從不奇中生奇,無為中求為。所以稱為無事。既然是無事之事,我們就要放下尋求之心。我既無心,自現道心;我既無意,自現真意;我既無氣(消除口鼻呼吸之氣),自現元氣。故而此訣“無事更尋誰”,在于戒我後天識辨之心,是對“養氣忘言守”的進一步方法揭示。也就是在打坐之時端身正意,凝神調息,歸于丹田氣穴。真意處在不内不外、不上不下、不偏不倚、不思不慮的中和之境界,使身心混融一團。這狀況好像母雞孵卵,好像龍蚌養珠,一念不散,又念無其念。這種狀态要維持其不受任何破壞,久而久之,随着身心後天返先天的程度深化,先天一氣自然生發。先天元氣自虛無中來,是我人之命寶,仙家喻之為金丹,光耀如日。以元氣化元神,神氣合一。煉之久久,純陰化去,皆成陽神,神妙莫測。這就是“無事更尋誰”的方法和道理所在。

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

豐祖注:此道乃真常之道,以應事易于昏迷,故接物不可迷于塵事。若不應接,則空寂虛無。須要來則應之,事去不留。光明正大,乃是不迷。真性清靜,元神凝結。訣曰:“着意頭頭錯,無為又落空。”

孔德解: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者,以一本應萬殊,永恒不變,故可道也。此“可道”就是既可說,也可以遵循。“非常道”者,道本并非道末,本不變而末多變,本無形而末有象,本不可見末可常見。故人們通常可見之事物即為常道之象,而可遵循的、可道的,則為真道之本。故“可道”之道并非“常道”之道,此為本末之别也。

大道修煉,所修者則修真常之道。真常之道,合先先乃真,能應物則常。非是常人之道,忘卻本真,常常演假,終乃無常。真常之道根自天性,發自真心,樸實純潔,無垢無染。故能應物,而不被物染。此心如同孤寺懸鐘,叩之即發聲響,不叩則空靜無聲。叩之重則音愈洪,叩之輕則音愈微。即是有千百人來一同敲擊,應則皆應,然心空如常。俗人不知此理,以常道為染,見事著事,見色著色。隻因迷失真常之道,故惹來無窮煩惱。道者洞徹真理,故不避外染,常應常靜。故道者與常人,應接同一事物,表面看同是喜笑怒罵,同是悲歡多情,而心靈境界卻大為不同。前者是為了和光同俗而必要進行的角色表演;而後者則是完全徹底地投入。

有人以為修道就是隔絕人世的事情,此謬之甚也。道者,其大無外,其小無内,包羅萬象,何況人世乎!修道若與世事無關,此隻是自了漢的狹隘之見,決非大道也。故修道者若不去接觸社會事物,若不能接觸社會事物,若不善接觸社會事物,則隻能落個頑空心界,死水一潭。即是在功态下也是如此,氣動氣行,雖曰勿助,也當勿忘。順一半天然,也要行一半人為。不然,神是神,氣是氣,猶如燈油與燈火斷了油線,則總歸寂滅。所以道者真常在心,不拒應事。事來則應之,事去便無心。常應常靜,本心不迷。隻因真常之心正大光明,所以不迷也。

人能行真常之道,則便表現出清靜的本性天真,故能使元神凝結。所以古仙家說:如果着意于常道,你處理任何一件事都會出錯,都會違背天理;而你若怕出錯而采取一切逃避的無為之法,你卻什麼也得不到,隻能歸于寂滅。

不迷性自住性住氣自回

豐祖注:凡人性烈如火,喜怒哀樂,愛惡欲憎,變态無常。但有觸動,便生妄想,難以靜性。必要有真懲忿,則火降;真寡欲,則水升。身不動名曰煉精,煉精則虎嘯。元神凝固,心不動,名曰煉氣,煉氣則龍吟。元氣存守,意不動,名曰煉神,煉神則二氣交,三元混,氣自回矣。三元者,精氣神也。二氣者,陰陽也。修行人應物不迷,則元神自歸,本性自住矣。性住則身中先天之氣自回。複命歸根,有何難哉!訣曰:回光返照,一心中存,内想不出,外想不入。

孔德解:俗人不懂大道真理,又不知修性,故真性迷失,純是識性用事。識性是失去中正之位的偏激之性,見物著物。如烈火之燃燒,越著物多,火便越如熾烈。這熾烈之火便是喜怒哀樂、愛惡欲憎等各種各樣的思慮與情感。有此識性,未觸事物,雖靜卻欲動;既觸事物,便生妄想:得一想十,得少想多,得近想遠,得低想高,從此一刻也難得靜性。修道之人欲除識性,必須樹立堅定的正念和無情的意志,決不心慈手軟,這樣才能把識性之邪火降伏下去。隻有真正做到清心寡欲,先天元精之水才會蒸發升騰。

身體保持松靜不動,體内物質精華就不會散失,物質精華積聚到一定程度,就會發生超質變化,這個情況叫煉精。煉精則化氣,水中生金,喻為虎嘯。保持真意鎮守,元神内聚,心意不動,這叫煉氣。蓋因精氣屬水,元神屬火,火内聚故為煉氣。氣旺則神旺,先天性養先無神,緣木而生火,喻為龍吟。元氣既旺,我心仍然不動,虛涵持養,名為煉神。在煉神的狀态下,陰陽二氣和精氣神三元都是混融一團,神即氣,氣即神,越煉越純。

人的元神時時在身。隻因本性迷失,使得元神蔽而不見。修行人能應物且不迷真常之性,則元神自見。此如一面鏡子本來明亮,隻因有識性的灰塵污染,才不明亮。如果保持沒有識性的灰塵污染,恢複先天本來面目,元神時時都明鏡般的存在。元神的返歸,先天本性就自然常在。因為三者是異名同體,神顯性見,神去性滅。隻要人的先天元神返歸了,先天本性也就返歸了,那麼先天元氣也就會自然生發起來。這是一個連鎖的規律反應。從這個意義上講,歸根複命又有什麼困難呢?在練功中使用本訣的方法就是:神光内聚、内照,守持一個四不着邊的“中”字,既不要從心理生發出意念,也不要因為受外部的幹擾和影響而引發意念。

氣回丹自結壺中配坎離

豐祖注:修行人性不迷塵事,則氣自回。将見二氣升降于中宮,陰陽配合于丹鼎,忽覺腎中一縷熱氣上沖心府,情來歸性,如夫婦配合,如癡如醉,二氣姻蘊結成丹質。而氣穴中水火相交,循環不已,則神禦氣,氣留形,不必雜術自長生。訣曰:“耳目口三寶,閉塞勿發通。真人潛深淵,浮遊守規中。”直至丹田氣滿,結成刀圭也。

孔德解:所謂塵事,即紅塵中人所行之事:功名利祿,酒色财氣。皆勾動人七情六欲,引起無窮煩惱。有此塵事之勞,即迷失本性。性迷則心亂,心亂則神昏,神昏則氣離,氣離則命傷。故修行人應看透塵事,心明性見,一塵不染,其氣自回。默默觀照,以心系息,以息戀氣,其氣随着呼吸,綿綿若存,息息歸根于丹田氣穴。如此久久,丹田如鍋中水開,熱氣騰騰,上沖于心府。由于真呼吸回蕩其間,至心而又下降于腎,一來一往,一升一降,宛轉活潑,風光無限。此即情來歸性,如同夫婦交媾,如癡如醉。

陰陽生反覆普化一聲雷

豐祖注:功夫到此,神不外馳,氣不外洩。神歸氣穴,坎離已交,愈加猛烈精進。緻虛之極,守靜之笃,身靜于杳冥之中,心澄于無何有之鄉,則真息自住,百脈自停,日月停景,璇玑不行。太極靜而生動,陽産于西南之坤。坤即腹也,又名曲江。忽然一點靈光如黍米之大,即藥生消息也。赫然光透,兩腎如湯煎,膀胱如火炙,腹中如烈風之吼,腹内如震雷之聲,即“複”卦“天根”現也。天根現則固心王,以神助之,則其氣如火逼金上行,穿過尾闾,輕輕運,默默舉,一團和氣,如雷之震,上升泥丸,周身踴躍,即“天風垢”卦也。由月窟至印堂,眉中湧出元光,即太極動而生陰,化成神水甘露,内有黍米之珠,落在黃庭之中,點我離中靈汞,結成聖相之體。行周天火候一度,烹之煉之,丹自結矣。

孔德解:張三豐祖師所謂“功夫到此”者,乃指此訣所指的特定功夫階段,即七日采大藥服食過關的階段。此階段的前驗證果是,“凝神聚精,煉精化氣,煉氣合神”這一小周天循環過程已經完成,随着小周天的循環,奇經八脈亦已打通,心性也能進入大定大靜,築基功夫即将完成,而且有“陽光三現”的征兆。也就是說,進一步接續此步“七日采大藥服食過關”,就徹底完成了築基功夫——“一顆金丹永固丹田”,可以成為金剛不壞之軀,生命能無限延長,即稱為人仙。

曆代丹經,惟民國初年千峰老人趙避塵(先天派訣)對此步功夫披露的最為明白。如言“采大藥者,名曰七日,實在得之六日。非得景觀,不能采也”。何為“景觀”,乃是肉身上發生的六種征兆反應,前人名曰廣六景現前”。這六種征兆前人在叙述上大同小異,可概括為:丹田(延及膀胱)盛熱,兩腎如湯煎,眼冒金花,雙耳風吼,腦後鹫鳴,腹動如雷。還伴随有身湧鼻搐之類。這六種征兆的出現就預示着采大藥服食過關的時機已經到來。

六種征兆是大定大靜的功态下相繼發生的,不是一次性發生的,有的甚至在此之前就已發生,隻是沒有出現六種,隻是一種二種而已。六種征兆的發生,也沒有哪種先哪種後的一定規律,會因人因時而異。但它們在“七日過關服食”中則一定要全部出現才為時機成熟。這就是仙學的嚴肅性:步步功夫須實證,個個口訣無诳言。

三豐祖師“神不外馳,氣不外洩。神歸氣穴,坎離已交,愈加猛烈精進”,是指前階段效果和本階段應具備的再奮鬥精神。而此步功夫下手要領就是“緻虛之極,守靜之笃,身靜于杳冥之中,心澄于無何有之鄉”。實屬無要領之要領,是以無為合無為。如此維持,“則真息自住,百脈自停,日月停景,璇玑不行”,一切都歸于寂靜、空明、虛靈之狀。“日月停景,璇玑不行”是指内中之氣已沒有動靜升降的運動了,就像宇宙又處在最初的混沌狀态。

大定大靜就是無極。但無極終不可無極,大道貴生,故無極之極,即生太極。“太極靜而生動,陽産于西南之坤。坤即腹也,也名曲江(按:前人有指小腸,其實就是下丹田)。忽視一點靈光如黍米之大,即藥生消息也”。這一點如黍米之大的靈光,在佛門即稱為舍利子。有此藥生消息,漸發漸大,“赫然光透”,六種征兆就會相繼出現。

從“陽光三現”止火人于大定大靜,到“六景現前”,大約需要六天時間。但時間的長短是次要的,而“六景”能否出現才是重要的。

千峰老人趙避塵先生指出七日采大藥服食過關的口訣是:先人靜室,每日二目下視丹田。待六景現前,鎮定神意,讓它震動一番,以使舍利子流利活潑。舍利子在精囊内流動轉悠,下觸陽關,陽關已閉,自能轉動上沖心位。心位沖脈不開,黑往下降,自然又轉而向下,去沖動督脈尾間關。這時需有道侶護侍,啟用“五龍捧聖”、“吸提撮閉”和“三車”之大法,引上玉枕,直人泥丸。以後又用“卯酉周天”之法進陽退陰,收舍利子永鎮丹田,人仙之功成矣。舍利子也即金丹也。

三豐祖師所謂“逼金上行,穿過尾間,輕輕運,默默舉,一團和氣如雷之震,上升泥丸,周身湧躍,即‘天風垢’卦也”。此即“五龍捧聖”之訣;“由月窟至印堂,眉中露出元光,即太極動而生陰,化成神水甘露,内有黍米之珠落在黃庭之中,點我離中靈汞,結成聖相之體。行周天火候一度,烹之煉之,丹自結矣”。這個“周天火候”就是“卯酉周天”。

依筆者之研究,在整個仙學修煉的大法程中(即從人仙升地仙、天仙),“七日服食過關”是最為艱難因而最考驗人的一關。此中有三難:一難是大定大靜,要使自己成為活死人。二難是判斷時機,要在先天無為中去把握,早了藥嫩,晚了藥老,都不是采藥時機。三難是“過關”功夫,稍有閃失,大藥漏洩,前功盡棄也。何況在“過關”時還需有法器配合使用。正所謂“無法财侶地,不能采也”。這三難能過,往後何難也能通過。

然此“七日服食過關”口訣詳微,總是要在時機成熟,由師父口口相傳才為相宜,非是此間隻言片語所能盡詳。

白雲朝頂上甘露灑須彌

豐祖注:到此地位,藥即得矣。二氣結刀圭,關竅開通,火降水升,一氣周流。從大極中動天根,過玄谷關,升二十四椎節骨,至天谷關,月窟陰生,香甜美味,降下重樓,無體無息,名曰:“甘露灑須彌”。甘露滿口,以目送之,以意迎之,送下丹釜,凝結元氣以養之。

孔德解:此訣是對前訣的補充。如果說,前訣重在講大定大靜的“六景現前”(按:“陰陽生反覆”即大定大靜,回歸無極;“普化一聲雷”即“六景”出現,動生太極),那麼此訣就重在講“過關”中的進陽退陰。“白雲朝頂上”就是進陽,“甘露灑須彌“這是退陰。但三豐祖師在前訣中已連帶将全訣講出,故敝人也隻好在前訣中作重講解。

不過,本訣有個“過關服食”過程中的征驗揭示。即在大藥沿督脈逆升時其形态為廂,而在沿任脈下降時,因為經過泥丸靜養,靜而生陰,黑化為液,如露如珠,甘甜潤美,一路由喉管“十二重樓”降下丹田。而且此湧液從此湧生不斷,納咽不完,成為丹田養丹的金液妙藥。

修煉内丹養生的道友需要知道,“白雲朝頂上,甘露灑須彌”一訣,也有它的廣義性。即是說,它不獨在“七日服食過關”才有,而在整個小周天運行過程中都有。隻是層次有不同,質量有不同,感受自然也不同罷了。

自飲長生酒逍遙誰得知

豐祖注:養氣到此,骨節已開,神水不住,_k-F周流,往來不息。時時吞咽,謂之長生。訣曰:“流珠灌養靈根性,修行之人知不知。”

孔德解:本訣是對前二訣功夫完成後的效益感受的總結性表白。經過采大藥過關服食,以後的功夫主要是靜養。因為骨節、百脈俱已暢通無礙,所以廂化液、液養黑的循環周流不息。口中時時有大藥金液湧生,時時吞咽,這就是築基功成,人得以長生的根本要驗。維持築基的成果,一方面是時時納咽周流不息的金液,一方面又要處于恒常的無為靜空之中,故訣曰“流珠灌養靈根性,修行之人知不知。”“知不知”,“知”是明明白白,“不知”是不識知。合而言之,就是明明白白但不去識知,故能“常應常靜”。這種效驗就是“其美自知,無法與人述說”,故是“逍遙誰得知”。

坐聽無弦曲明通造化機

豐祖注:功夫到此,耳聽仙樂之音,又有鐘鼓之韻,五氣朝元,三花聚頂,如晚鴉來栖之狀。心田開朗,智慧自生。明通三教經書,默悟前生根本,預知未來休咎。大地山河,如在掌中。目視萬裡,已得“六通”之妙。此乃實有也。吾行實到此際,若有虛言以誤後學,天必誅之!遇之不行,罪遭天譴。非與師遇,此事難知。

孔德解:“人是萬物之靈”。這一古人的認定也同樣被現代人不容置疑。我們抛開這一評價的其他内涵,單從兩個方面就可以說明。一個方面是人類的智慧超于萬物之上,他們在生命演化的進程中能夠産生文化,進而産生文明,能去探索、研究、發現、分析、總結出宇宙自然(包括萬物)的本質規律與内含奧秘。另一個方面是人的生理構造在萬物中是最為精密、合理、和諧和完善的。大概因為宇宙自然給了人後者的恩賜,所以才有前者的智慧。

人的上述兩項優勢,使人類的一些先知先覺的聖哲發現了人的生命奧秘,進而研創、發展、傳播起來了仙學養生文化。并且将哲學發現中的“太極”理論引入仙學養生之中。這實在是一個偉大的理論發現和應用。

“太極”的内涵大矣哉!以方位論,它就是“中”——“中”到沒有中心點的“中”;以空間論,它就是什麼都不具象而什麼都包容的“虛”;以狀态論,它就是沒有任何對立和偏激的“和”……與此聯系,“輕”、“靈”、“靜”、“正”、“圓”、“幼嫩”都是它的一些特征。故生命能反映太極的本質,生命就會生生不息。

然而,太極的狀态是從無極中得來的,無極之極,即生太極。所以,仙學養生修煉的過程;都是一步步、一層層由無極生太極的過程。這種過程階段的積累形成相應的功夫征驗,反映出一定的功夫層次。

築基功夫的完成,功夫卻是要持續不斷的。但這種持續不斷,隻是心性處于恒常的大定大靜無極态,而肉身生理卻處于恒常的太極态。太極态的生理内環境都是美妙無限的。我們可以舉一個外部大自然的例子來加以說明:在大自然的季節中,春季就是太極态,風和日麗,萬物生發,生機盎然;百花盛開,莺歌燕舞。作為小宇宙的人體同樣如此,太極态營造了人體和諧的氣血運化,在修煉者人靜達萬籁俱寂的狀态下,人體中極微細的氣血運化可以譜奏成極美妙的音樂。這種狀況是真實的,是隻有修煉者在這種特定功态中才可以領略得到的。這一太極态不獨營造了生理“仙樂之音”,還能夠開啟人的特異功能和智慧。後者,佛門稱它為“六通”,道門也沿用之。此“六通”是: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他心通、神足通、漏盡通。也就是現代人所說的遙知、遙感和預知等等一些超常功能。這些功能在一般練氣功的人初期會有不同程度的發現,但那都是不穩定的,也是絕不能随便應用的。用則傷及生命。而在築基功完成之後出現的“六通”功能,則是氣滿神全之後的自然顯示,是穩定的,可以重複顯示的。這種功能不是有意去練得的,是自然成就自然顯示。就像我們正常人的眼睛,随便朝着一個方向,那方向中的對象物就自然進入了我們的眼中。但此“六通”功能出現也是不能有意頻頻去使用的,用則耗神。故隻能慧而不用。

三豐祖師在本訣中還特别指出,“‘六通’之妙,此乃實有”,說明它的真實不虛。而且他本人功夫已經修煉到這個層次,是他本人有真實體驗地在評論前人丹訣,甚至用誓咒來加以肯定,足見其用心懇切。

金丹大道在古代的曆史中幾乎都是秘密傳承的,有些人為訪求真道甚至付出畢生心血而仍歸徒勞。就連張三豐祖師,二十餘歲離家訪道,走遊數十年而一無所獲,直到六十七歲在終南山遇火龍真人才得至道。既然真道如此難遇,遇之而不修,豈不是糟踏了大道,那是應該要受到天道的懲罰的。但金丹大道修煉,又有許多火候細微,這卻要在明師的指導下方能順利施功,否則,僅靠自個一知半解地盲修瞎煉,輕則不得上道,重則有可能誤人歧途,走火入魔,無益反受其害,可不慎乎!

都來二十句端的上天梯

豐祖注:自“養氣忘言”至此二十句,皆是呂祖真正口訣,工夫無半點虛僞,乃修行上天之階梯。得悟此訣與注者,可急行之。勿妄漏洩,勿示匪人,以遭天譴。珍重奉行,克登天阙。

孔德解:呂洞賓祖師的丹訣有五言二十句,總共一百字。後人銘刻于碑,故稱“呂祖百字碑”。後附五言二句,乃是呂祖對前百字訣的總結性評介。“都來”相當現在人所說的“總而言之”;“端的”就是現在人所說“的的确确”;“上天梯”三字,“天”喻指仙學修煉的最高證果“天仙”境界,而“上天梯”則說明,這一百字訣隻是築基功夫口訣,隻有築基功能取得人仙之果,才有資格登上“天仙”層次的階梯。

此外,三豐祖師“注”中的“勿示匪人”一句,值得仙學愛好者注意。此“匪人”倒不一定非指壞人,也可指不懂大道内涵的外行人、門外人,或那些俗不可奈、層次低下的人。我們如果輕易将修道的理法和修道的體得與這些人介紹,非旦如同對牛彈琴,隔靴搔癢,有可能帶來不必要的煩惱。比如會遭他人叽嘲、唾棄、不理解或設置障礙等等。故此,欲找人交流,必尋知音。若無知音,甯忍孤獨之寂也不可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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