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命殒大海：貨輪撞沉英國“愛爾蘭女皇”号，1012人遇難！

淡淡的月光傾瀉在加拿大聖勞倫斯灣的海面上，微微起伏的水波閃爍着耀眼的銀光。聖勞倫斯灣的夜晚是這樣的靜谧、迷人。

英國當時最豪華的“愛爾蘭女皇”号客輪的船長肯達爾健步登上船橋，迎面吹來的清涼的海風使他不禁哆嗦了一下。這是1914年5月29日淩晨1點15分。

“愛爾蘭女皇”号長167米，寬20米，排水量20000噸，蒸汽機功率為18500馬力，有5層甲闆，可容納2000人，常速高達20節。船上有舒适的卧艙，寬敞的客廳，還有供娛樂用的闆球場、沙坑等。肯達爾懂得“知足者常樂”這幾個字的意思，為自己能夠榮任這艘豪華巨輪的船長而感到自豪和滿足。

肯達爾船長的身影在船橋上晃動着。他凝視着深邃迷茫的遠方，想到即将開始的漫長航程，但願這次航行能夠平安無事，他心裡默想着。

這次航行，肯達爾肩負的責任比過去要重大得多。船上除裝有國家郵件外，還裝有價值幾百萬加拿大元的銀錠，更使肯達爾不安的是，在頭等、二等艙裡住着不少“要人”——社交界的頭面人物。他們需要船長親自到客廳裡去作陪，同他們就各種時髦的話題，進行馬拉松式的聊天。肯達爾是一個粗犷耿直的人，他不願意同這些“要人”們周旋。

在這座浮動的城市裡住着将近1500人，其中有400名船員，1057名乘客。頭等艙裡有當時著名的作家、不列颠國會上議院議員亨利·塞頓·卡爾，英國傑出的演員勞倫斯·依爾文克和他的妻子，加拿大歇爾布魯克城的美女埃坦勒·帕頓。另外還有，加拿大曼尼托爾農學院院長卡尼恩加姆教授，蒙特利爾的律師高賽林及加拿大“救世軍”頭目達維德·利斯等。

在三等艙下面的鍋爐房裡還有兩個不尋常的知名人士。一個是英國著名的拳擊手坦德·菲特契特，他在拳擊界曾威震一時，但自從蒙特利爾與“黑阿林”打成平局後，這個拳擊明星就從此隕落了；接着是不斷地失敗，最後是一貧如洗，就連回國的旅費也無力籌集。為了返回英國，他這次不得不在“愛爾蘭女皇”号上當司爐工。另一位是潤滑工萊克·塔烏埃爾，在兩年前“泰坦尼克”号慘案中，有成千人葬身海底，但他卻奇迹般地活了下來。因此，他被人們稱為“幸運兒塔烏埃爾”。

“愛爾蘭女皇”号以18節的速度在聖勞倫斯灣裡航行，甲闆上可以聽到蒸汽機的轟鳴聲及海浪的拍擊聲。船長看到一切正常就回到艙裡休息去了。

淩晨2點左右，從魁北克方向飄來了陣陣淡霧，能見度逐漸變差，船速不得不減至15節。當輪船駛近距法吉爾角7海裡的諾克·波因特角時，能見度更差了，就連淺灘區的燈标都難以分辨。總領航員愛德華急忙派人去找船長。

肯達爾一走進領航艙，從前桅就傳來了陣陣鐘聲，船首了望員約翰·凱洛爾高聲喊叫起來：“船艏右側羅經1.5°處發現輪船桅杆燈！”船長拿起夜間望遠鏡，看到兩船間的距離為6海裡，便命令輪船航向向左側偏26°。他以為，這樣迎面駛來的輪船就會在他左側羅經3—4°處駛過。

船越駛越近，霧也越來越濃了。當兩船相距不到2海裡時，原來還勉強可辨的海面已變成了白茫茫一片。為了避免發生意外，肯達爾下令全速後退，并拉響了汽笛，三聲短促的汽笛在海面上空回蕩。幾秒鐘後，從霧海中也傳來了一陣長長的汽笛聲，那是對面那艘貨輪發出的回音。這艘貨輪是挪威的“斯多爾恩塔德”号，它正裝着11000噸煤駛向法吉爾角，該船的大副阿列弗萊德·托弗傑涅斯正在值班，船長托馬斯·安德松正在船長室裡與妻子聊天。

大副曾接到指示，在能見度明顯降低時須立即向船長報告，但托弗傑涅斯沒有這樣做。當“皇後”号已近在咫尺時，他才對着話筒喊道：“船長先生，能見度明顯降低，法吉爾角的燈光已隐沒在濃霧中，隐約看到一艘輪船正向我船駛來！”

這時肯達爾船長已命令停止後退，并拉響了長長的一聲汽笛，以此告訴對方他的船已轉向右舵。兩分鐘後，肯達爾吃驚地發現，一艘有紅色及綠色燈火的巨輪從濃霧中向他撲來，兩船之間的距離不到100公尺，他急忙把船舵轉向左舷，并命令提高船速。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挪威貨船的艏柱以35度傾向插入“愛爾蘭女皇”号的右舷，隻見撞擊處進發出一道道耀眼的火花，接着又傳來一聲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站立在船舷旁的幾名水手頃刻之間便被活活擠死，鮮血立即染紅了甲闆。這一擊，使“愛爾蘭女皇”号的煤艙及二等艙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兩艘巨輪相撞後，肯達爾船長立即奔上船橋。他抓起話筒，朝“斯多爾恩塔德”号高聲喊叫：“不要後退，繼續向前行駛！”他知道，這緻命的一擊在“愛爾蘭女皇”号上已留下了巨大的創傷，挪威船一旦把船艏從中抽出，海水就會洶湧而來，一下子把“愛爾蘭女皇”号灌滿。但是，安德松船長的回答卻是令人失望的：“我船正在後退！我已毫無辦法！”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到來了，挪威船的船頭從窟窿中慢慢拔了出來。随着尖銳刺耳的軋軋聲，兩艘船終于分離了。“愛爾蘭女皇”号失去了控制。在急流的沖擊下漂離出事位置半海裡。船上窟窿的面積為32平方米，每秒鐘有30立方米的海水進入艙内，成千噸的海水在“愛爾蘭女皇”号内咆哮、回旋着，船體開始傾斜。

船内亂成一團，被驚醒了的乘客在四處亂跑着。卡尼恩加姆教授睡夢中醒來，發現艙壁在移動、倒塌，就立即奔到舷梯旁。但還沒有踏上舷梯，甲闆就開始移動了。股股激流不斷地向人們湧來，掃蕩着阻擋它前進的一切。

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肯達爾船長表現出驚人的鎮定。他立即發出命令：“全體船員上甲闆！全部上甲闆！不得驚慌！保持鎮靜！”接着他發出了一個個具體的指示。他命令船員們抓緊時間，把旅客全部喚醒，如果卧艙的門還沒有打開，就立即砸開。為了減少人員傷亡，他還決定船在離諾克·波因特角最近的淺灘上擱淺，以使更多的人得救。但是，船體失去了動力，擱淺已無法實現，因為洶湧的海水已經淹沒了整個機艙。肯達爾船長不得已下達了準備棄船的命令，并且指示報務室馬上發送“SOS”求救信号，然後他親自奔到安放救生艇的甲闆上和船員們一起放下了6艘救生艇。

船上的情況十分糟糕。上船僅一天的旅客對船上的情況根本不熟悉，在混亂中無法找到通往上甲闆的走廊。不少人還沒有醒來就慘然死去。有些人因動作遲鈍成了犧牲品，他們花了許多時間穿衣、整理箱子，往往還沒有跨出卧艙的門，死神就沖了進來。有些人在黑暗中被活活踩死。

法吉爾角的無線電台台長比列·威特薩德接到求救信号後，立即與菲爾古松取得了聯系。比列問菲爾古松：“喂，老兄，您在哪兒？”

“我在裡木斯基以東20海裡處。”

“我現在就派法吉爾角的'尤列卡’号和裡木斯基的'列季一埃維林’号前去救援。喂，您說多少海裡？”當菲爾古松想重複“20海裡”時，輪船上的燈突然全部熄滅，水已經淹沒了直流電機房。無線電台僅工作了9分鐘，同外界的聯系就中斷了。孤獨的“愛爾蘭女皇”号在茫茫的黑暗之中等待着命運之神的最後裁決。

法吉爾角的無線電台不斷轉發着“愛爾蘭女皇”号遇難的消息，希望附近的船隻能收到這些信号前去救援。但那時配備無線電收發機的船隻較少，因此許多船隻對此一無所知。

肇事貨輪“斯多爾恩塔德”号也參加了救援工作，安德松船長命令放下4艘救生艇前去救援。

“愛爾蘭女皇”号上共有36艘小艇，可以乘坐1860人，上甲闆還有10餘隻救生筏，而遇難後放下的隻是那6隻救生艇，其他的都因船體極度傾斜而無法放下來。

船上的悲喜劇正以特有的節奏一幕幕地展開。

服務員突然敲響了歇爾布魯克市美女帕頓的房門：“太太，您如果想活命，請立即穿上救生衣，登上救生艇。”

“我是否來得及帶上所有的物品？”帕頓問。

“不，太太。”後者回答，“來不及了，如果你還想救自己的命……”。

“那怎麼行！”她尖叫着，把救生衣扔給服務員，然後從容地戴上寶石戒指，拿起皮大衣及小提包走上甲闆，此時右船舷的扶手已經沒入水中。一位年輕軍官有禮貌地伸出了手，幫着她登上了救生艇。她竟連鞋子都沒有沾濕就脫離了險境，這可算是悲劇中的喜劇了。

而著名演員勞倫斯·依爾文克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卻表演了一幕現實生活中真正的悲劇。

“怎麼，船在下沉？”演員問他的老相識埃博林，多倫多的一位矮矮胖胖的小店主。

“似乎是這樣。”埃博林毫無表情地回答，邊用催促的眼光看着對方。

依爾文克面帶愁容，轉身對妻子說：“親愛的，快！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演員爬上櫃子，去取救生衣，船體突然再次傾斜，依爾文克被摔到門邊，颚骨處鮮血直流。妻子緊張地向他撲去，可他卻緩緩地站立起來，把妻子的手從自己的肩上輕輕地推下來：“不要激動，親愛的，上帝會保佑我們的。”他迅速地給她穿上救生衣，扶着她爬上甲闆。埃博林跟在後面，真誠地問演員：“我來幫幫您，好嗎？”

“不，老兄，還是請先關心您自己吧！”

“上帝保佑你們！”埃博林說完縱身跳入了大海。

凄厲的海風在呼号，輪船在緩緩下沉，依爾文克夫婦互相緊緊地擁抱着、親吻着。後來人們在海上找到演員的屍體時，發現他的右手還死死地抓着一塊色彩鮮豔的碎布，那是他妻子睡衣的一角。

“愛爾蘭女皇”号在水中傾斜得愈來愈厲害，當輪船上的煙囪沒入水中時，鍋爐突然爆炸了。數十名司爐工立即被高溫蒸汽燙死，就連拳擊冠軍坦特·菲特契特也沒能幸免。許多碎塊被抛入空中，一塊巨大的鐵闆落下時，恰巧擊中了一艘載有50名逃生者的小艇，許多人就在這次爆炸中喪生。

爆炸的氣浪把肯達爾船長也抛到海裡。他抓住了一塊在水面上漂浮的木頭，凝視着正在下沉的輪船，不禁潸然淚下。

“尤列卡”号及“列季——埃維林”号在輪船沉沒後15分鐘才駛抵遇難水面。救生艇把肯達爾及無線電台台長菲爾古松救了起來。由于當時水溫隻有5°左右，所以許多人沒有等到救援就悲慘地死去。“尤列卡”号救起了32人，“斯多爾恩塔德”号救起了338人。

這場災難造成了十分慘重的損失。據統計，船上1477人中，隻有465人獲救，而其他1012人全部死亡。

兩天後，“列季——埃維林”号在“埃塞克斯”号巡洋艦的護航下緩緩地靠上了魁北克碼頭，碼頭上聚集着死難者的家屬。港内的船都下了半旗，魁北克教堂也敲響了低沉的鐘聲。船上188口棺材裡殓盛着找到的屍體。搬運工人把棺材搬到碼頭上，讓死者的親屬辨認屍體。

慘案發生後，加拿大及英國的報紙上出現了許多内容互相矛盾的報道文章。在這場論戰中，加拿大報紙站在肯達爾船長一邊，把責任推到挪威船長安德松身上。因此，“斯多爾恩塔德”号駛抵魁北克後立即被加拿大政府查封了。

加拿大政府組織了一個專門小組來處理這起海難事件，法院詳細詢問了59位證人，兩位船長也都分别提出了有利于自己的證詞。但他們都無法用值班日志中的記錄來證實自己所講的一切，因為在遇難前後根本來不及對周圍所發生的一切作任何記錄。經過一番激烈的辯論後，法院才作出最後裁決。加拿大司法部副部長在法庭上宣布，肯達爾船長指揮不慎是這起海難的主因，“斯多爾思塔德”号上的大副托弗傑涅斯也有責任，他沒有及時向船長彙報情況。為了彌補損失，加拿大政府決定沒收“斯多爾恩塔德”貨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