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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所有人際關系的變壞,都是關鍵時刻沒刹住車!

《資治通鑒》第四十七卷 漢紀三十九

漢章帝元和二年(乙酉,公元85年)

【材料1】

【原文】冬,南單于遣兵與北虜溫禺犢王戰于涿邪山,斬獲而還。武威太守孟雲上言:“北虜以前既和親,而南部複往抄掠,北單于謂漢欺之,謀欲犯塞,謂宜還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

【譯文】冬季,南匈奴單于發兵,同北匈奴溫禺犢王在涿邪山交戰。南匈奴得勝,斬殺并俘虜北匈奴的人民和牲畜後返回。武威太守孟雲上書說:“北匈奴先前已同漢朝和解,而南匈奴又去進行搶掠,北匈奴單于會說漢朝是在欺弄他,因而打算進犯邊塞。我建議,應當讓南匈奴歸還搶來的俘虜和牲畜,以安撫北匈奴。”

【解析】

上面這段是基本背景。

之前提到,匈奴分裂,南匈奴内附,北匈奴繼續與東漢朝廷撕扯。

後來在東漢朝廷打擊之下,勢力逐漸衰弱。

本來南匈奴内附是想在東漢朝廷庇護之下保命對抗北匈奴,結果南匈奴經過休養生息,開始反攻北匈奴,足以說明南北匈奴攻守之勢發生改變。

外交上有種策略叫離岸平衡手,說發明者是英國,實際上這東西屬于咱們老祖宗玩剩下的。

南北匈奴,扶小抑強是必然操作,于是威武太守上書提及此事,建議讓南匈奴歸還掠奪的人口牲畜,實際上涉及對南北匈奴的關系的調整。

【材料2】

【原文】诏百官議于朝堂。太尉鄭弘、司空第五倫以為不可許,司徒桓虞及太仆袁安以為當與之。

【譯文】章帝下诏,命群臣在朝堂會商。太尉鄭弘、司空第五倫認為不應歸還,司徒桓虞和太仆袁安則認為應當歸還。

【解析】

漢章帝讓諸大臣讨論,衆人意見分歧。

分歧是必然的,隻要事情進入讨論階段,必然是衆說紛纭,意見難以統一,而且也一定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要說分歧這個東西,其實也簡單,之前很多文章都提到,做選擇關鍵并不在于道理對不對,也不在于選項或選擇本身如何,而在于你的利益是什麼。

做選擇的核心永遠是圍繞你的利益來展開,而不是被選項牽着走,當然隻有一個選項沒辦法,另當别論。

越是上位者就越要記住這個。

【材料3】

【原文】弘因大言激厲虞曰:“諸言當還生口者,皆為不忠!”虞廷叱之,倫及大鴻胪韋彪皆作色變容。司隸校尉舉奏弘等,弘等皆上印绶謝。

【譯文】雙方意見争執不下,鄭弘因而大聲激怒桓虞說:“凡是聲稱應當歸還俘虜和牲畜的,都是不忠之人!”桓虞也在朝堂呵斥鄭弘,第五倫和大鴻胪韋彪全都憤怒得變了臉色。于是司隸校尉上書彈劾鄭弘等人,鄭弘等人全都交上印信绶帶謝罪。

【解析】

對于是否要讓南匈奴歸還掠奪北匈奴人口物質,這個沒有啥好說的。

反倒是衆人因為讨論,弄出點摩擦火花,才有點說頭。

鄭弘怒斥桓虞,而且還用了上“諸言當還生口者,皆為不忠!”

說出這種話就有點過頭了。

大家都是公卿大臣,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意見不和可以讨論,可以講道理擺事實,實在不行就投票少數服從多數,亦或者聽皇帝裁決,哪怕自己意見不采納,也要有氣度接受這局面,并且在決策之後全力支持執行。

這材料格局、大局觀和職業化。

好家夥,鄭弘沒說過桓虞,就直接從道德層面來攻擊,這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或者說破壞遊戲規則。

“諸言當還生口者,皆為不忠!”

合着就你鄭弘是忠臣?人家桓虞、袁安都是奸邪小人?

說不過就罵人,講理講不過就扣道德帽子,讓人家閉嘴,玩不起?

鄭弘如此,落了下風。

另一方面,意見相左吵的不可開交,鄭弘這一嗓子更是火上澆油,于是出現了君前失儀,衆人被彈劾,俯首認罪聽憑發落。

【材料4】

【原文】诏報曰:“久議沈滞,各有所志,蓋事以議從,策由衆定,得禮之容,寝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謝!其各冠履!”

【譯文】章帝下诏答複道:“問題反複讨論,遲遲不決,群臣們的意見,各不相同。大事需要集思廣益,政策需由衆人商定。忠誠、正直而和睦,這才符合朝廷之禮,而緘默不語壓抑情志,更不是朝廷之福。你們有什麼過失要謝罪?請各自戴上官帽,穿上鞋!”

【解析】

“ 明帝察察,章帝長者。”

這是魏文帝曹丕評價漢章帝,說他是長者。

長者的意思普遍指年長忠厚之人。

而漢章帝到死不過32歲,算是英年早逝,顯然說他是長者并不合适。

這裡說章帝長者,有點諷刺的意味,意思說他年紀輕輕,無銳意進取之意,隻有長者的和稀泥和忠厚,這裡唯一的褒義不過隻有忠厚待人不錯,漢章帝也的确如此。

所以,再看上面材料,大臣們吵的面紅耳赤,又君前失儀戰戰兢兢,漢章帝出來和稀泥了。

所謂和稀泥就是不偏不倚,你說的也對,他講的有道理,你是好心,他也是好意。

總而言之,大家消消氣、降降火,大家都沒有錯,大家都對,吵歸吵,鬧歸鬧,大家還要做朋友,别傷和氣。

所有和稀泥都是如此,從來不會說事情,而是講情緒。

不過,漢章帝就僅僅是和稀泥這麼簡單?

這個時候的朝局并不存在什麼外戚宦官幹政的問題,有的就是朝廷大臣之間矛盾,不過沒嚴重到像唐宋明那樣的黨争。

但人這個東西很難捉摸。

沒事的時候會想着挑事、折騰。

碰上自己想做的、想說的被人反對,人大多數不會想自己說的對不對、對方說的有沒有道理,而是第一時間覺得,這家夥是不是針對我?是不是要搞我?不行我要搞回去!

于是乎,與自己意見、政見不合的人,可能會想着和他不是一路人,哪看他都覺得不爽,但凡此人說的話,都覺得不對,都想反對。

當然,這個東西比較唯心,抛開利益理性人假設不說,在人性人心的作用下,一旦矛盾的種子種下,必然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最終變成關系之間的對立。

普通人如此,無非是老死不相往來,而朝堂中的大臣一旦如此,再加上利益之争,結果就是黨争。

屆時,朝堂之上就是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做正事是别想了,就整天勾心鬥角吧。

所以,從這個角度再看漢章帝的做法其實就有在鬧矛盾的邊緣拉了一把的作用。

事情的最後,漢章帝下令由朝廷出錢贖回南匈奴劫掠北匈奴的人口物質,并送還給北匈奴。

南匈奴依然對東漢朝廷忠心,北匈奴也沒有過分削弱實力,同時又更加向東漢朝廷靠攏,可謂是花了錢,兩邊都照顧到了,自身目的也達到了。

【閑扯】

南北匈奴、東漢朝廷之間的龌龊不是重點,重點是漢章帝和稀泥背後的東西。

有些東西不好明說,可以稍微點一點。

就好比說家裡面夫妻兩人,就算再恩愛也必然有鬧矛盾、有分歧的時候。

鬧矛盾不要緊、有分歧也可以理解,關鍵是對待這些的态度和處理方式,基本上必須遵守這麼幾個原則。

其一,可以鬧、可以吵、可以冷戰,但必須有底線,不能動辄說離婚掀桌子,更不能人身攻擊,最關鍵不能動手!

其二,關起門來家裡鬧沒關系,打開門在外人面前必須保持和睦。

其三,吵完、鬧完事情解決了就翻篇,不再翻舊賬,關系也要重歸于好。

其四,可以有個人利益訴求,但在家庭整體利益面前,要尋找妥協的辦法,不能以個人利益損傷家庭利益。

家庭是如此,更大的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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