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門診,一位30+歲的女性患者,最近幾年反複出現宮頸炎等各類婦科炎症,近兩年又出現了右下腹小腸疝氣。診治之餘,我就思索她的疾病成因,究竟是什麼呢?年紀不大,衛生條件良好,照理說不應該出現這些問題。
忽然想起了西醫“菌群失調”的概念,又聯系到近幾年發現的多例難治性婦科炎症,都有過服用抗幽門螺杆菌四聯療法(或者類似的抗生素過量使用問題)。猜測其可能有過此種經曆,後問其是否使用過四聯療法,其回答因其父親多年前查出幽門螺杆菌感染,後竟然帶着她一起服用了很久的四聯藥物。再之後,就是接踵而至的各種婦科炎症。
果不其然,她多年以來反複的婦科炎症,甚至于疝氣,都肇始于多年前的四聯療法,雖則治療了胃部的幽門螺杆菌感染,然而卻将婦科系統、腸道裡的某些有益菌一同殺滅,導緻了菌群失調(用我們中醫的話說是“傷了正氣”),故而多年疾病纏綿難愈。
又回想起前兩年大興醫院一位女性同事的經曆:
其面部下颏、鼻子部位“玫瑰痤瘡”反複不愈多年,曾于空總等醫院治療,體質特異之處在于,隻要服用抗生素(如甲硝唑、米諾環素)藥物後,即發作婦科炎症,平素精氣神稍差,白天有倦怠睜不開眼的感覺。
診脈查舌,分析其證為平素氣虛體質為本,又夾濕熱及瘀,濕氣下注于下為婦科帶下炎症,因平素氣虛體質,不耐西藥抗生素攻伐之力,故服用抗生素反而激惹内在過剩之邪氣,此為正虛邪盛之侯,故而服用抗生素反而誘發婦科炎症表現加重;因熱盛,熱夾濕上攻于鼻及面,表現為玫瑰痤瘡(酒渣鼻),濕阻日久而生瘀滞,故而久久不能消散,反複纏綿不愈。給以補氣利濕化瘀之劑,約間斷治療兩月,諸症消失,再試服抗生素類藥物,不再有誘發婦科炎症加重的情況出現,臨床告愈。
四聯療法治療幽門螺杆菌,卻誘發婦科與腸道菌群失調,這是我在臨床經過多例觀察得來,确有因果關系,不知西醫目前研究是否涉及到了這個問題呢?我亦無心做此類所謂的課題,留待有心人去做大樣本研究吧。
這可能就叫做“顧此失彼”,臨床上,我也見過有的人,本來沒有任何症狀,卻在體檢時發現了宮頸HPV感染,于是一通治療,本來沒有多大問題,結果卻因為藥物的濫用,導緻了胃的問題。此可以與四聯療法誘發婦科炎症問題,成為了對舉之例。
我們中醫裡有幾句話“見肝之病,當先實脾”,“厥陰不治,求之陽明”,“上病下取,左病治右”,這幾句話,看似好像天書。實際上,這裡潛藏着古人治病的大智慧,絕不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治病如用兵,也好像下棋看三步,當預防後幾步的變化,而且出招之後,必須還留有後手的變化應對,真的是妙用無窮。從皮膚病的角度,我再加一句“表病内求”。
“表病内求”舉一例:有時候,有些面部青春痘(痤瘡)的患者,總是急吼吼的要求盡快把痘治下去,我卻經常是不溫不火的告訴她們“别着急,咱先不治臉,咱們先調月經……咱們先治胃……”,哈哈,還好我的患者大多給我點薄面,沖着我小小的名氣,沒有罵我的,都還算耐心的等我慢慢的治療。
為什麼要慢慢治呢?我們不可因為治療面部的青春痘,而就直接用了一堆的苦寒清熱藥物(地丁、蒲公英、金銀花、大青葉、水牛角等等),苦寒之藥雖短暫的治療了面部的青春痘,卻凝滞了其他部分的氣血,輕則傷了胃氣,重則傷了肝腎亦是有的;在女性身上,就會出現乳腺增生、子宮肌瘤或者卵巢囊腫等。所以,你如果隻想盯着臉上的痘痘治療,那抱歉,曹大夫不太會治,我會告訴你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不能因為治好了面部的青春痘,卻内髒裡面吃出了“大痘痘(肌瘤等)”。
還有的荨麻疹等皮膚過敏的患者,其實很多時候,我是在幫他們調理腸胃,治療他們的反流性食管炎等等,内病得治,皮外自安。
再回到四聯療法的問題,依我之見,關鍵點還是因為西醫分科過細的弊端,消化科大夫為了讓大家看到幽門螺杆菌轉陰的治療結果,就由單純的抗生素,發展了二聯、三聯、四聯的用藥方法。這似乎有點像我們中藥處方的“君臣佐使”了。君藥:阿莫西林等一種主要的抗生素;臣藥:配合主要抗生素的另外一種抗生素,克拉黴素等;佐藥:奧美拉唑、雷貝拉唑等抑制胃酸類藥物;佐藥:膠體果膠铋等保護胃黏膜類藥物。有人可能說我們現在有新四聯療法等等,表面看可算是一種進步,但往深層次看,還是目光短淺,因為隻盯着“胃”“幽門螺杆菌”,而忽略了其他系統的菌群問題。
我一直覺得,西醫哪天如果也學會了中醫辨證論治,或者中醫幫助西醫把青黴素、頭孢、阿奇黴素等不同的藥物,按照中藥藥性分出寒熱溫涼,估計将會是醫學又一大跨越式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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