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麥大棗湯
甘麥大棗湯
甘麥大棗湯,顧名思義,就是“甘草、小麥、大棗”三味常見到不能再常見的藥物,出自《金匮要略》,醫聖原文:“婦人髒躁,喜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作,數欠伸,甘麥大棗湯主之。” 看看這三味簡單的藥治療的症狀,簡單翻譯一下就是:“婦女,得了髒躁這個病,好像中了邪,有神靈指揮一樣,無緣無故的就悲傷,說哭就哭了,精神狀态也有些萎靡不振,一會打個哈欠,一會伸個懶腰,就用甘麥大棗湯這個方子。” 多麼奇怪的一個疑難雜症,就用這簡單的三味藥,是不是很神奇,甚至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所以我标題說“讀懂了甘麥大棗湯就讀懂了中醫。”
前兩天門診,來了一個熟人介紹的年輕女性,月經推遲半月未潮,有過無措施性行為,懷疑自己是不是懷孕了?診脈查舌,發現并非是懷孕迹象,脈中澀弱,确定是因為陰血虧虛,所以月經推遲。再問診,其自述近兩月自己經常節食減肥,晚餐基本不吃東西,而且還經常性熬夜,長期服用長效避孕藥,擔心無措施性行為會懷孕,又自己吃了緊急避孕藥。再看她面頰出現了紅斑和散在的丘疹,自覺是過敏症狀。
四診合參,基本能确定,她長期節食,氣血沒有生化的來源,津虧血少,再加上避孕藥物,整個機體都出現了紊亂,内分泌已然失調,所以才有了月經推遲和面部皮疹。
分析過後,覺得她氣血嚴重不足,整個人情緒也定會失控,其自述會不自覺的哭泣悲傷,白天容易打哈欠,無精打采。綜合來看,她這就是《金匮要略》裡說的“婦人髒躁,喜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作,數欠伸,甘麥大棗湯主之。”
于是準備給她開甘麥大棗湯,但她面部有紅色皮疹,自述平時也容易上火,夜裡容易煩躁失眠,再加上月經失調,我又想到了《傷寒論》裡的“少陰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煩,不得卧,黃連阿膠湯主之”。于是處方為“甘麥大棗湯合黃連阿膠湯”。她拿着處方對我說:“用阿膠不會上火吧?” 我回:“你這體質是有些虛不受補,但阿膠在這個處方裡就不會上火了,可以放心服用。”她說“對對對,我就是虛不受補,之前吃别的方子很快就上火了。”
診療思路續
上面這個醫案,我相信她隻要認真遵醫囑服藥,一周後的效果會是顯著的。有人可能會說:“你這處方思路,有點像西醫對着說明書用藥啊,隻是你是對着《傷寒論》《金匮要略》的條文用藥啊,是不是簡單粗暴了點?”這話也對也不對,因為我們中醫辨證,也辨症、辨病,并不是簡單的“辨證論治”四個字所能完全概括的。
這個患者長期自我節食,我估計我勸她也未必能聽我的,所以呢?我給你開“小麥、大棗、甘草”,這其實是個“粥方”啊,既然你自己不好好喝粥吃飯,我就給你開個粥吧,這就是“髒躁”或者叫“髒燥”的根源。這也是“治病求本”的真谛,這就是“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我引申一下就是“胖者瘦之,瘦者胖之”,“貪吃者折其食量,少食者增其胃口。”
其實醫聖張仲景是特别擅長用粥的,如服桂枝湯“服已須臾,啜熱稀粥一升餘,以助藥力。” 栝萎桂枝湯治柔痙,方後注“汗不出,啜熱粥發之。” 白虎湯中用粳米,方後說:“煮米熟湯成”等等。
我一直在思考張仲景為什麼這麼愛用米、粥呢?聯想到他生活的年代,東漢末年,戰亂頻仍,食不果腹的饑民到處都是,瘟疫流行,連他自己在《傷寒論》序中都說:“餘宗族素多,向餘二百。建安紀年以來,猶未十稔(年),其死亡者,三分有二。” 他自己是南陽太守,有權階級尚且如此,平民百姓豈不更慘?所以粥在他的時代就是一味良藥啊。再回頭看看上面醫案中的這位女士,雖生在盛世的中國,卻偏偏自己折騰自己,自己把自己創造成了“東漢饑民”,所以,用粥方,用甘麥大棗湯豈能不對症呢?
以瘦為美
其實,再想想漢代,他們可能大部分時期是處在“以瘦為美”的審美觀中的,漢宮飛燕的皇後趙飛燕,可以做掌上舞,其身材的苗條輕盈可想而知,貴族階層的對瘦的審美,勢必會影響到民間的模仿,所以,我們今天的減肥熱潮,或許在漢代就已經長期存在了。環肥燕瘦,到了唐代的楊玉環,可能才真正開啟了以豐滿為美的階段吧。
王道之法
曾有人說“枳術丸”是中醫處方中的“王道之法”,我不認同,我覺得真正的王道之法是這甘淡滋潤的“甘麥大棗湯”啊,所以我說“讀懂了甘麥大棗湯就讀懂了中醫。” 或許可以說讀懂了“粥方”就讀懂了中醫。他們西方人天天早餐都是牛奶、cheese等高熱量高蛋白食物,可面對新冠病毒,不是一樣沒有抵抗力嗎?高蛋白并不代表抵抗力,這涉及到更深入的探讨,那是另外一篇文章的事情了。
本來是要從專業角度探讨“甘麥大棗湯”的,寫着寫着就成了科普短文了,思路太發散了,于是把标題加了“上”,等下半部再從專業角度寫“甘麥大棗湯”的前世今生,曆代醫家的使用心得和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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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