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十二月,進入寒冬臘月。除了有些冷,仍然是最好的季節。
古書《花月令》雲,“十二月:蠟梅坼。茗花發。水仙負冰。梅花綻。山茶灼。雪花六出”。
意思是說,這時節臘梅花正打開花苞,茶樹醞釀着花事。
天氣開始慢慢回暖,水仙花快要開了,梅花也忍不住綻放,山茶花正開得紅紅火火。雪花時不時飄然而至。
想來,哪個季節不豐盈?即使是十二月,也是處處充滿盎然生機。
臘月裡,就讓我們每天讀一首詩。讀着讀着,春天的腳步就近了。
來欣賞一首很美的梅花詞,題目為《蓦山溪·梅》,北宋詞人曹組寫的。有些小衆,卻是别有一番情味。
洗妝真态,不作鉛花禦。竹外一枝斜,想佳人,天寒日暮。黃昏院落,無處著清香,風細細,雪垂垂,何況江頭路。
月邊疏影,夢到消魂處。梅子欲黃時,又須作,廉纖細雨。孤芳一世,供斷有情愁,消瘦損,東陽也,試問花知否?
已經讀過很多的梅花詩詞,仍然意猶未盡。在此,我不由地替梅花感到幸運。
因為在古代文人墨客的心中,梅花永遠占據一席之地。它是佳人,是天下尤物,是冬天裡繞不過去的牽挂。
如果世上沒有梅花,大概冬天就不值得過。如果沒有那一枝疏影橫斜,開時似雪,謝時似雪的“花中奇絕”,燦若繁星的曆史詩篇,也會黯然失色許多。
“洗妝真态,不作鉛花禦”。
“禦”,是指“用”。詩人落筆輕盈,他眼裡的梅花已不是花,是臨水照花的美人。她,素顔清麗,洗盡鉛華。自有一段天然風韻,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梅花,果然是文人騷客的心頭愛。接下來,來了情感的鋪墊。一個“想”字,流露出詩人的憐惜之情。
“竹外一枝斜,想佳人,天寒日暮”。
讀着這句詩,使我想起“梅妻鶴子”,那個特立獨行的男人,終身不婚不仕,就守着一樹梅花,也可以過完一輩子。
也許,梅花的魅力就是這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從古至今,折服許許多多的雅客。
在這句詩裡,詩人看到了梅花,也想起了佳人。那是怎樣的一個佳人呢?
她是流落山中,“天寒日暮,獨倚修竹”的絕代佳人。浮雲往事都不必說了,她弱柳扶風,袅袅娜娜,走到竹子旁邊,輕輕倚靠,就是一幅靜美的仕女圖。不由得令人看呆。
“黃昏院落,無處著清香,風細細,雪垂垂,何況江頭路”。
即使是在黃昏院落,風中飄來縷縷清香,那些暗香浮動,大約也沒人欣賞。
雪,紛紛揚揚地下起來。這天氣,更别說江頭路畔,那一枝清冷的梅,誰會去欣賞呢?
梅,在天地之間,就這樣淩寒傲放,唯有獨自芬芳,獨自飄香了。
“月邊疏影,夢到消魂處”。
大概到了夜晚,詩人又惦念起那一樹梅花。想起月光灑落時,那枝疏影搖曳,該是多麼清雅迷人。
于是,盼着梅花入夢來。轉念一想,即使在夢中,也會為之銷魂。看來,詩人對于梅花的深情,是欲說還休,說也說不盡。
“梅子欲黃時,又須作,廉纖細雨”。
詩人又展開了豐富聯想。他說,等到梅花謝盡,梅子欲黃的時節,又是一番連綿的雨。那是江南梅雨。
這場纏纏綿綿的雨,也令詩人為之柔腸寸斷。這時,他的情感細膩達到了高潮。
“孤芳一世,供斷有情愁,消瘦損,東陽也,試問花知否”?
這句詩,宛如一聲歎息。詩人說,梅花啊,你一世孤芳自賞,可知道有情人為了你而消瘦憔悴。
我就像從前的那個沈約,他是因為郁郁不得意而瘦損。問一聲梅花,你可懂得我的心思?
寫到這兒,我想起了一句話,“最美的風景,無需蔥茏,無需花枝滿桠,隻要有人讀懂,便是最美”。
世間草木有靈且美。我想,那一枝梅花一定懂得,懂得詩人的一番心意,猶如呓語般的真情告白。
文:綠窗花影
圖:源于網絡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