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長友談六經辨證與HPV病毒

六經辨證——是中醫經典中，對疾病辨證施治的一種應用規律與思維方法。東漢時期的偉大醫學家張仲景，把世間百病概括為三陰三陽的六大系統，并根據這六大系統所出現的病理表現，列出了每一系統不同的症候，再拟出了相應的治療方藥，從而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或者說調動人體這六大本能的能量，啟動身體的自愈系統而獲得康複。

HPV——是一種通過現代醫學實驗室檢測發現、并被命名的所謂“人體乳頭瘤病毒”的名稱。現代醫學認為，目前已知的HPV病毒有130多種。分為可以引起黏膜、皮膚癌變的高危型及低危型病毒。該病毒抵抗力強，寄生在人體的皮膚或黏膜組織，并可耐受幹燥而長期存活。

據統計，當今時代我國每年新發現的宮頸癌約有13萬多，發病率與死亡率都有所增加，而且宮頸癌發病年齡年輕化。現代醫學認為HPV病毒的感染最易導緻宮頸癌的發生，因此，女性朋友們談HPV色變，這也催生了HPV的疫苗市場，許多人遠赴香港注射疫苗。但根據臨床實際所見，單純的疫苗注射做為預防并不能完全阻止感染。

現代醫學運用先進的方法，對本病的病原學、流行病學、感染途徑、病理危害等都做了大量的研究，認為此腫瘤一旦形成，目前還沒有有效的治療疫苗。

那麼，在古代有沒有類似疾病或症狀的記載呢？

從六經辨證的角度又是怎樣看待這個疾病的呢？

中醫對腫瘤有關的記載，最早見于殷周時期，甲骨文中已見“瘤”的病名。到宋朝對腫瘤有了進一步的認知，首見“癌”症一詞。南宋《衛濟寶書》有“癌、瘭、疽、痼、癰”的論述。在古代沒有宮頸癌的病名，古代醫家對于宮頸癌多以“奔漏”“徵瘕”“五色帶下”等來論述。

六經辨證，講的是疾病規律與整體觀。人體六經失和，三陽帶病，三陰虛損，可以化生萬般症候。無論是流感病毒，乙肝病毒，腦炎病毒，還是産生宮頸癌的HPV病毒，都是以人體為侵害對象、以人體為寄宿主。雖然病毒侵害的早期症狀表現以局部為主，但最終必然會以全身的正氣損耗為結果。

現代醫學所指的某種“病毒”，是一個狹隘的病原學概念，中醫亦言“毒”，如“疫毒”“熱毒”“瘡毒”“陰陽毒”是指大的環境影響，以及人體六經帶病日久化毒，或人體抗邪能力失調而引起的以“毒”為突出表現的疾病。

以仲景六經钤百病的理論，蔡氏經方根據臨床實踐，總結了“三陽化毒”；“三陰虛毒”；“谷病熱毒”；“合穢毒”等醫學概念，并驗之于臨床收效較好。六經失和的毒化，雖然不能等同于現代醫學所說的病毒，但通過六經辨證思維對人體的調治，起到保存正氣，解除表證，通腑洩熱，清除人體邪毒的作用。

三陽邪實之人、三陽病長期不解，多是化熱，熱邪有餘而又化氣、化毒。亦因此我臨床提出“陽病三化”，此時叫：三陽病毒化。三陰虛毒是因虛中夾實，邪實正虛久化虛毒；谷病熱氣彌漫，常化濕熱之毒；男女過經帶病，體存濕熱，精氣虧損，陰陽交合化為合穢之毒。六經理論臨證的幾種毒化，除谷病熱毒外，都可為治療現代醫學HPV病毒陽性提供參考。

[三陽病化毒]宮頸病：HPV病毒陽性。常以白帶增多，膿稠臭穢，或帶下夾有血絲為主要表現。可伴有宮頸及陰道炎症或糜爛，黏膜充血；外陰瘙癢灼熱，大便幹、小便灼熱感等。此類病人多體壯不虛，頭面油垢，口苦口臭，多汗口渴，或有身臭，汗臭，腦油臭。

醫者心中有了六經的概念，眼裡必然能看到人世間三陽病居多。因太陽、陽明、少明病攜帶日久，邪氣交織，陽熱互損，暗耗津液化生燥火，再飲食肥甘濕熱生成；或舊邪未盡又受外感，表證仍在而裡實已成。三陽所化熱久成毒，表裡不開毒無出路，熱氣若外發彌漫，則身有異味，頭面油垢，或生瘡瘍腫毒；邪熱在内則灼耗髒腑；邪氣歸下則化為陽毒傷于下陰，必見帶下增多，或夾血帶膿，或陰竅赤爛，經化驗檢查可見現代醫學所謂的“HPV病毒陽性”。

若三陽病不典型而慢性攜帶，多為身健無病，飲食如常，寒熱不顯之人，但在體檢中可發現HPV病毒陽性。此類病人是因為三陽慢病化為濕熱，蘊于下焦日久生毒，或者本有邪毒不著，又受外邪觸染而成。

對于三陽病化毒的宮頸病、HPV病毒陽性的治療，中醫沒有抗病毒一說。首先要外解三陽，其次内清裡熱，使三陽無病，營分無熱，濕熱退去，才能熱毒消除。

三陽熱病典型患者，要先用大開泰解表清裡，去三陽實熱；後用葛根湯合大柴胡湯、黃連解毒湯除濕熱解毒；後期再用祛濕熱兼解毒方劑加經驗用藥，若辨證得當理法相宜，多可收獲良效。但應知道有些三陽實證、熱證的攜帶由來已久，治療不是一蹴而就，需要醫患配合，療程足備方可實現。

[三陰虛毒]宮頸病：HPV陽性。常以白帶增多，帶如豆渣或洗肉水樣而夾有血絲為主要症狀。或伴下腹墜痛，月經量少；或伴帶下黃臭腥穢、月經遷延，淋漓難盡。這類病人常身體偏弱，氣血不足。或伴見畏寒怕冷，而又口苦心煩；既有齒龈出血或口腔潰瘍，胃酸灼熱，又有腹部怕涼、胃食生冷隐痛。

典型的寒證或熱證皆好辨，但這種病人三陰裡虛，三陽經氣亦弱，易常帶外感。本裡虛多寒，但反複小感，可為留邪化熱，形成寒熱并存。若長期寒熱失治，可化為三陰虛毒，病發薄弱，下焦毒結宮胞陰戶難除。但見帶下如豆渣，或淋漓如水而夾有血絲，量多質稀而腥臭。症狀常随體質變化而起伏、久而不愈，若經現代醫學檢查化驗，多可見HPV病毒陽性。

三陰虛毒型宮頸病、HPV陽性的施治，要以慢固三陰（太陰、少陰、厥陰）兼和解三陽為主，佐以解毒。有些患者三陰不虛三陽不會長期帶病，既有熱化毒化也不會邪留難去。

治療還是要從六經立法，用柴胡桂枝各半湯、理中湯加麥冬、五味子，若有輕度腑證稍合方大小承氣湯，在慢調三陰的基礎上和解三陽。柴胡桂枝湯本來就是個和解方、補虛方，根據辨證合方理中湯、承氣湯，不寒不熱不燥，可為虛證調理而用，适時合方虛毒五味。體質調好，自然可以抵抗一切病毒。三陰可調，重在時間，若能明辨六經，兼顧虛實，此病多數轉陰可愈。但此類病人邪毒消去仍需堅持用藥一定時間，以固療效。

[合穢毒]宮頸病：HPV病毒陽性。主要症狀為白帶增多，臭穢異常；帶下初如米泔水而後見膿性黃綠，尿道熾熱灼痛。或帶下如腐糜粉渣，或狀如敗粥粘膩，其味惡臭，症狀時重時輕。或伴疣疹瘙癢，外陰白班；身不耐寒熱，腰酸乏力；或夜眠難寐、性欲亢進，或面頰色暗，臉生色斑。

此類病人貌似身安無恙，實則穢毒已成。何為穢毒？就是長期表邪裡熱，六經帶病之人，交合無度化污穢成毒；或精虧液耗之人太陽少陰虛敗抗邪無力，男女交合多敗精濁液，化腐生毒；六經邪氣常帶，正氣不足，交際不潔，相互觸染而成合穢之毒。若經體檢則可見HPV病毒陽性，或可發現多種現代醫學所涉細菌、病毒疾病。

“合穢毒”型宮頸病、HPV病毒陽性的治療，同樣不能把着眼點放在病毒二字。清代醫家柯琴說：“六經可為百病立法，不專為傷寒一科。”因此用方應以六經常方為主，祛除六經帶病，解太陽兩感，填精氣基礎上清除穢毒。

用方可選三方姜連湯、濟世方為主，解六經帶病，去寒熱、解表邪而護陽氣。交替合方用當歸芍藥散、大黃牡丹湯及導赤散，或加經驗用藥以驅穢解毒。

此類病人邪毒消去後，一是要潔身寡欲以養其精，二是仍需堅持用固六經正氣之方，使抗邪有力，三是善後根據兼證，可拟專方填精、除穢、解毒。

驗案舉例：

病例1，江某某，女，34歲，某院醫保科職工。2010年4月體檢查出宮頸HPV病毒高危陽性，用西藥抗病毒治療半年無果。

刻診：形體偏瘦。除時有畏寒，手足怕冷，有輕微鼻炎外，無其他不适症狀。舌淡、苔薄白；脈細緩，二便可。

治法：顧護三陰，調和三陽。用方：柴胡桂枝各半湯合方理中湯加味。

以此方主，時有加減、合方，經過半年調治，體質明顯好轉，增重4斤；繼調至一年後，經宮頸刮片檢查HPV病毒全部陰性。此患者開心之餘，業餘竟喜歡和自學中醫。

病例2，谷某，女，39歲，安徽淮南人。2011年7月5日來診。

主訴：白帶增多并夾帶血絲2月餘。

刻診：兩月前因白帶異常增多異味重、夾帶血絲而行西醫檢查，結果顯示：宮頸糜爛；陰道炎；HPV病毒陽性。多日來因服西藥後胃脘嘈雜而尋中醫治療。患者表情焦慮，語言節奏快，睡眠不佳。頸肩不适，口幹不欲飲；刷牙牙龈出血，偶有咽痛；腰酸，月經量少；時有少腹疼痛，白帶異味，陰部瘙癢；小便時黃，大便可。

舌：舌質淡紅，苔微黃；脈細，略弦。

治法：解三陽虛邪，解毒清熱。

處方：桂枝加葛根湯、小柴胡湯、甘草瀉心湯加龍骨牡蛎炒栀子。12帖12天。

複診：白帶減少，異味減輕；自訴身體輕松許多。

後續以甘草瀉心湯、柴胡龍骨牡蛎湯、桃核承氣湯、當歸芍藥散交替加減運用約11個月的治療，再行檢查結果顯示：宮頸糜爛痊愈，病毒陰性。

此患者喜交際，醫囑其一是鞏固調理；二是保持潔身少欲，起居規律。

病例3，李某某，女36歲，廣東佛山，職業：經商。2013年4月4日診。

主訴：白帶夾血絲一年餘。

刻診：帶下夾血絲，時為膿性白帶、色黃，一年來反複出現；宮頸檢查示①HPV病毒陽性（2年前曾赴香港注射過HPV病毒疫苗）。②重度宮頸糜爛伴磷化。形胖體壯，頸肩不适，時感疲勞，面部油垢，多汗；食欲好，口苦口渴，有時腹脹，大便不爽，小便黃有泡沫。

脈略弦滑，重按有力；舌紅苔微黃。

辨治：三陽實證，陽熱化毒。

方一：葛根湯大柴胡白虎湯合方、5帖10天。

方二：茵陳五苓散黃連解毒湯合方加味、5帖10天。

兩方交替服用。後經過多次複診、加減調方，諸證好轉。一年多後體重亦減，檢查提示HPV病毒為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