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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學《論語》15.11衛靈公篇——顔淵問為邦

一起學《論語》15.11

衛靈公篇——顔淵問為邦

【原文】 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辂,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 【白話】 顔淵向孔子請教治國之道。孔子說:“推行夏朝的曆法,乘用商朝的車,戴上周朝的冕,音樂就用《韶》和《武》。廢棄鄭聲之樂,遠離奸佞之人。鄭聲淫靡,奸佞危險。” 【釋詞】 為邦: 治國。為,也帶有創制的意思,暗涵“制禮作樂”。《正義》:“為邦者,謂繼周而王,以何道治邦也。”錢穆:“蓋制作禮樂,革命興新之義皆涵之,與普通問治國之方有辨,觀下文孔子答可知。” 夏之時: 就是夏朝的曆法,即“夏正”,就是今天的陰曆。唐文治:“夏以建寅之月為歲首,蓋見萬物之生,以為四時之始。禹奠九州,以農立國,夏時最得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之宜。” 朱子:“夏時,謂以鬥柄初昏建寅之月為歲首也。天開于子,地辟于醜,人生于寅,故鬥柄建此三辰之月,皆可以為歲首。而三代叠用之,夏以寅為人正,商以醜為地正,周以子為天正也。然時以作事,則歲月自當以人為紀。故孔子嘗曰,‘吾得夏時焉’而說者以為謂夏小正之屬。蓋取其時之正與其令之善,而于此又以告顔子也。” 錢穆:“殷正以陰曆十二月為正月,較夏曆差一月。周正以陰曆十一月為正月,較夏正差二月。今仿歐美用陽曆,略在冬至後十日改歲,猶周正。陰曆合于農時,今亦謂之農曆。孔子重民事,故主行夏時。” 《正義》:“萬物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地之正,四時之極,不易之道,是春主生物,為四時始。寅月為孟春,夏時用之,民既便于施工,故易得知之也。” 殷之辂: 商代的車。辂,一種木制大車,質樸節儉。《左傳》:“大辂、越席,昭其儉也。” 錢穆:“周制有五辂,玉、金、象、革、木,并多文飾,惟木路最質素。木路,殷路。古人日用器物,惟車最貴,孔子主乘殷辂,尚質也。” 朱子:“商辂,木辂也。辂者,大車之名。古者以木為車而已,至商而有辂之名,蓋始異其制也。周人飾以金玉,則過侈而易敗,不若商辂之樸素渾堅而等威已辨,為質而得其中也。” 周之冕: 即周朝的冕,代指周朝的衣冠。冕,祭服所配的帽子。按:周之衣冠,含有禮樂文明的象征。 錢穆:“其制後高前下,有倪俯之形,因名冕。以分服者之等次。孔子主服周冕,即尚文之義。” 朱子:“周冕有五,祭服之冠也。冠上有覆,前後有旒。黃帝以來,蓋已有之,而制度儀等,至周始備。然其為物小,而加于衆體之上,故雖華而不為靡,雖費而不及奢。夫子取之,蓋亦以為文而得其中也。” 《韶》《舞》: 韶,舜之樂;舞,即“武”,武王之樂。唐文治:“不言時代,蓋兼采虞《韶》與周《武》之樂也。”按:孔子論樂獨稱韶武,可見對這兩種音樂的推崇,而夏商之音樂沒有提到。《群經平議》《論語正義》《論語大義》《論語集釋》等以為“‘舞’當讀為‘武’”,今從之。 《集說》:“此夫子斟酌四代帝王之制而從之,以為百王不易之大法。” 放: 廢棄,摒除。 鄭聲: 指鄭國之樂,是一種“靡靡之音”。與《詩經》中的“鄭詩”無關。《樂記》:“鄭音,好濫淫志。此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德,是以祭祀弗用也。”《漢書·禮樂志》:“鄭衛宋趙之聲并出,内則緻疾損壽,外則亂政傷民。”《樂記》:“滅平和之德。”《周官·大司樂》:“凡建國禁其淫聲、過聲、兇聲、慢聲。” 佞人: 奸佞之人。《資治通鑒·孝元帝紀》:“非但不用而已,乃遠而絕之。隔塞其源,戒之極也。” 淫: 聲過于樂曰淫。陳啟源:“樂之五音十二律長短高下皆有節焉。鄭聲靡曼幻眇,無中正和平之緻,使聞之者導欲增悲,沉溺而忘返,故曰淫也。” 殆: 危殆、危險。《正義》:“(鄭聲、佞人)二者皆似是而非,故易惑人也。”錢穆:“佞人以口才變亂是非,與鄭聲皆易使人心惑,當加以放遠禁絕。” 張栻:“放鄭聲,遠佞人,亦為邦之大法也。以其易溺而難防,故重言曰‘鄭聲淫佞人殆’。” 【先賢精義】 《論語注疏》曰: 此章言治國之法也。 唐文治曰: “問為邦”者,問聖人得位,以何道治邦也。門弟子問政者多矣,而夫子不與言三代損益,以非其任也。以上數者,治天下之大經大法,盡于此矣。 尹氏曰: 此所謂百王不易之大法。孔子之作《春秋》,蓋此意也。孔顔雖不得行之于時,然其為治之法,可得而見矣 朱子曰: 顔子王佐之才,故問治天下之道。曰為邦者,謙辭。 幹寶曰: 弟子問政者數矣,而夫子不與言三代損益,以非其任也。回則備言王者之佐,伊尹之人也,故夫子及之焉。 程子曰: 問政多矣,惟顔淵告之以此。蓋三代之制,皆因時損益,及其久也,不能無弊。周衰,聖人不作,故孔子斟酌先王之禮,立萬世常行之道,發此以為之兆爾。由是求之,則餘皆可考也。 張栻曰: 聖人監四代之事而損益之,以為百王不易之典,此其大綱也。其綱見于此,而其目則著于《春秋》 張子曰: 禮樂,治之也。放鄭聲,遠佞人,法外意也。一日不謹,則法壞矣。虞夏君臣更相饬戒,意蓋如此。又曰:法而能,則德可,業可。鄭聲佞人,能使人喪其所守,故放遠之。 《論語集說》曰: 法度禮樂猶是也,所以不能常保其治,而亂亡随之者,鄭聲、佞人有以惑其耳目而蠱其心志也。放鄭聲、遠佞人而後,四代之法度禮樂可以興行而無斁 (dù) 矣。 陳祥道曰: 商周推天地之氣而為正,故文;夏據人所見者為正,故質。《禮記》于五帝稱不相襲禮,于三王稱不相沿樂。放遠之,則舜命九官終于䕫之典樂、龍之納言,蓋有典樂則鄭聲放,有納言則佞人遠。為治,至于鄭聲放、佞人遠,則治之至也。孔子之門人,惟回之賢可以為王者之佐,故其問為邦而告之以此。 《論語點睛》曰: 王陽明曰:顔子具體聖人,其于為邦的大本大原都已完備。夫子平日知之已深,到此都不必言,隻就制度文為上說。此等處,亦不可忽略。非要是如此,方盡善。又不可因自己本領是當了,便于防範上疏闊,須是要放鄭聲、遠佞人。蓋顔子是克己,向裡德上用心的人。孔子恐其外面末節,或有疏略,故就他不足處,幫補說。若在他人須告以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達道九經,及誠身許多工夫,方始做得,此方是萬世常行之道。不然,隻去行了夏時,乘了殷辂,服了周冕,作了韶舞,天下豈便治得?(按:結合此處陽明先生說的基本功,加以此章的制度文為,乃内聖外王也。) 劉宗周曰: 王者繼天立極财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莫大乎時。昔堯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此夏時之善,而萬世帝王憲天出治之道無逾此矣,此聖人行夏時之意也。殷周以征誅得天下,其敬時授事,固未嘗有外夏正之遺,而建統改歲則遞而更之,取以新天下之耳目也。至秦,事不師古,但取更新厭勝之意,而以孟冬為歲首。董仲舒曰春秋受命,改正朔、易服色聖人承天心,正王道之端時者,天道。君道即天道也,治之而争奪息,道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明,皆時之所為也。達則規四代之禮樂,帝王遜其事功;窮則修六籍之儒宗,帝王遜其道術。故曰“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 鄭汝諧曰: 回所問者為邦,乃告以四代之禮樂,回可為帝王之佐也。夫子自謂用舍行藏與回無間,回之可為帝王之事業,固有素蘊不必告也。告以四代禮樂之文,蓋以是立萬世之則,所以為帝王之盛者不止此也 錢穆曰: 顔淵所問,自是治國大道。孔子所答,主要不外重民生,興禮樂,乃所謂富之教之。禮有質文之辨,樂有淫正之分,孔子推本之于虞夏商周之四代,而為之斟酌調和,求其盡善盡美。此所謂從周而往,百世損益可知。孔門仁禮并重。顔淵問仁,主在修己;此章問邦,則偏于禮,主在治人。此後孟子善言仁,荀子善言禮,然距今亦逾兩千載,所言亦未必一一合時宜。孔子曰:“好古敏以求之。”又曰:“予一以貫之。” 《四書解義》曰: 此一章書是論王道,而歸之慎獨也。王道之要,歸在于,獨必使主志清明,君德純粹,不迩聲色,不嬖 (bì) 邪佞,然後可以損益百王,而立無蔽之道 。孔子告顔淵之言,誠萬世帝王之法也。 雲門隐者按:本章是孔門講平天下建政之事宜也。為邦之義大矣哉!誠為萬世法! 【附錄】 《呂氏春秋》曰: 治國無法則亂守法而弗變則悖,悖亂不可以持國。世易時移,變法宜矣。譬之若良醫,病萬變,藥亦萬變;病變而藥弗變,向之壽民,今為殇子矣。故凡舉事,必循法以動。變法者因時而化,若此論則無過務矣。夫不敢議法者,衆庶也;以死守者,有司也;因時變法者,賢主也。 《乾鑿度》曰: 三王之郊,一用夏正。 《周書》曰: 夏數得天,百王所同。 【本章參考書目】 《詩經》《周禮》《禮記》《逸周書》《論語集解》《論語注疏》《論語集注》《論語全解》《論語意原》《癸巳論語解》《論語學案》《論語正義》《論語新解》《論語集釋》《論語集說》《論語大義》《論語點睛》《易·雜卦注》《左傳》《資治通鑒》《呂氏春秋》《漢書》《乾鑿度》《四書解義》《群經平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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