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波醫案講記1》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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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陽波先生是我敬佩的一個醫家。他因“文革”失上大學之機,憤而勵志,自學中醫焚膏繼晷,埋首岐黃,并得多名異人傳授方術。生前緻力于醫、易、道的系統研究及現代運用,其所學除中醫經典之外,尚旁涉百家,并于傳統經、史、子、集諸學均有廣泛涉獵,曾通讀《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于晚清及清後的大部醫籍亦皆仔細通讀過。他提出:中醫學就是一門地道的時相醫學,而中醫開方,實際上就是開“時間”。或許我們總是會不經意間或多或少去神話李陽波先生,但在我看來,其實不是我們去神話他,而是我們自己本身丢掉了中醫本該有的“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而知之謂之巧。”誠如其弟子劉力紅教授評價李陽波的臨床水平:“先師對于中醫經典的領悟已日漸深刻,臨證運用自如,長于望診、切診,言人疾病生死多有奇驗,求診者絡繹不絕。”“觀其所處,每每不離古風,誠為師古而能化古者。若以如此境界論之,則今之科班習讀者,亦未多見也。”
不管外界傳聞有多神,醫案是最能反映一個醫家的真實水平,由于李陽波先生生前忙于診治病人,加上其英年早逝,無暇著書立說,故而《李陽波醫案講記1》是有其傳人李堅、胡存慧、黃濤挖掘整理而成。書中精選了李陽波老師生前醫案百例,并運用五運六氣和李陽波老師獨創的“數值分析辨證模式”予以詳盡的解析。李陽波先生看病是在充分研究《傷寒論》、《内經》的“五運六氣”之後,結合自己的實踐,借用人與自然條件協同的原理創立的《時相醫學》和《感熱度數值分析辯證法》。前者可以預知和治療疾病,後者既可解決看病,又可精準藥物的定量。
觀《李陽波醫案講記1》,亦可看出李陽波的中醫軌迹————“讀經典,做臨床,成大醫”,若有讀者認為此軌迹有不對或者是誇張之處,則是筆者之誤,與李陽波先生無關。
根基于《内經》
李陽波的望診功夫、判斷、預後很多其實是來源于《内經》。如《講記》中賈連仲案:因無原因突發傷及左腕,以緻左腕疼痛,找到李陽波治療,李陽波見後則診斷為心髒病。一年之後,該患者即因心肌梗塞而住院數次。李陽波依據的就是《内經》:“心有邪留于兩腕,肺有邪留于兩肩,脾有邪留于髀…….” 李陽波先生亦善用内經之方,如李陽波先生認為烏鲗骨丸方可以主治肝硬化,他曾以烏鲗骨120g、茜草120g、加蜈蚣為主,治療一例肝癌患者(廣西醫學院診斷)獲愈。李陽波先生認為世間萬物都有氣立和神機兩套系統,你生命的密碼裡面有什麼因素就會決定你的外形和内在。故而李陽波診病經常根據《内經》“五運六氣”之原理,用患者的生辰八字結合病發時相來診斷,預後,斷人生死,多有神驗。
立論于《傷寒》
雖然《李陽波醫案講記1》講的是李陽波先生如何用五運六氣和“數值分析辨證模式”來診斷疾病,立法處方,判斷預後。但是筆者個人感覺李陽波先生對于醫案的立法處方皆立論于《傷寒》,隻是對于傷寒之理精研的比一般人透徹而已,把傷寒方證對應之法及六經辨證之路糅合在五運六氣和“數值分析辨證模式”裡面,能透過傷寒方證對應及六經辨證的迷霧,不被其一葉障目。如《講記》中案例八冼均良案,立法處方時說《金匮》雲:“脅下偏痛,發熱,其脈緊弦,此寒也,以溫藥下之,宜大黃附子湯”。《本草經》雲:“肉苁蓉治男子莖中痛”,“yin羊藿治女子陰戶痛”,故用藥宜用既溫且寒。藥用:生石膏15g知母15g黃芩8g大黃3g附子3g細辛3g苁蓉15g白芍15g甘草6g。處方則是白虎湯合黃芩湯合大黃附子細辛湯加苁蓉。而《講記》中病例四黃秀娟崩漏案,立法處方用藥則宜清陽明之熱,溫補膀胱經氣之虛寒,用的是傷寒論之葛根湯,并注雲:不論前陰後竅,凡下之勢過大(急)即“利”。均可言之為下利,故以葛根湯主之,服後一劑而愈,此方此法讓人拍案叫絕,真乃活用傷寒之大家。而對于小柴胡湯究竟治療何病則曰“小柴胡乃是治療少陽太過與不及同時兼有的一個方劑,是治療臨界狀态之少陽病,臨床上應用可據其便于太過或偏于不及而加減應用。”和我們傳統認識亦有所不同。
結合于時病
書中對于心、小腸、脾、胃、腎、膀胱、三焦、命門、肝、膽、肺、大腸等相關生理、病理、藥理等描述則是根據明代李梴編著的《醫學入門》“髒腑分條”而來。李梴是江西南豐人,青年時期因病學醫,博覽群書,勤于臨床,醫聲斐然。晚年因感初學者苦無門徑可尋,乃收集醫書數十家,“論其要,括其詞,發其隐而類編之”,著成本書。故而李陽波先生雖然是傷寒家,但是對于時方并不排斥,處方用藥亦時而用純傷寒方,時而純用時方,時而經方與時方結合,時而之用草藥方。廣西的生草藥資源豐富,故而李陽波先生治療案例中不少用的是當地的草藥。
綜合于内外
除了内服用藥以外,李陽波先生經常還有外用之法,如外洗,熱敷,水罐等,《講記》中胡存慧記載當年其妹妹胡存華因闌尾炎術後患帶狀疱疹,李陽波先生處新鮮草藥方:九裡明、五色花、火炭母、三角泡、青蒿、三叉苦、兩面針、大風艾、十大功勞等,煮一大鍋水,熱敷、外洗、洗澡,當下立刻痛止,外洗三四天即痊愈。電視劇《笑傲江湖》中任盈盈使用的水罐之法我想很多人都覺得很神奇:竹筒在沸水中煮一段時間之後,撈起馬上扣在皮膚吸住,從而達到起死回生之效。而據《講記》中載李陽波先生則把此法傳給了胡慧存女士:首先用一大鍋煮外用藥及竹筒,水開沸後,慢火煮半小時以上,另外用刀片快速割入皮下穴位或阿是穴,即用竹筒扣上吸住,其實就是像拔火罐,但是用水不用火,經過40分鐘左右時間,即卸出,有病竈的穴位會吸出一大團黑色的血塊,或很多泡沫的血塊。如果病情輕的穴位則隻是極少量的一些鮮紅血塊。此治療皮膚絕不感染,傷口愈合極快。此方不僅可以治療頑癢,凡熱血狂行之熱毒之症,及諸多實證之頑疾都非常好用,胡存慧女士隻學得李陽波先生用竹筒拔水罐治療血燥血熱之頑癢。其餘沒有則沒有學會,真是可惜!
獨創于秘方
李陽波先生自我獨創了大龍虎散、小龍虎散,這兩個秘方劉力紅教授亦有提及,隻可惜其傳人皆不知其秘方中之藥物,胡存慧女士隻是零星提到方中除中藥外還有廣西草藥,用于跌打損傷,駁骨生肌,活血化瘀等,收到奇效。不過《李陽波醫案講記1》揭露了李陽波先生的一個養生秘方“大吐納方”。此方是李陽波先生根據“陽常有餘,陰常不足”,“虛損服溫補,百無一塵,服清補百無不利。”認為“上工治未病”。人在未病的情況下,用大吐納方來調養身體,滋陰補心腎,達到心腎相交,水火既濟的良好身體狀态。大吐納方具體的方藥:黨參20g、白術10g、茯苓10g、北芪20g、玉竹15g、天冬15g、熟地20g、肉苁蓉20g、yin羊藿10g、山萸肉10g、澤瀉10g、生牡蛎10g、大棗8枚、甘草3g寒者加附子3~5g,或肉桂3g。熱者加川連3g,或菊花5g、桑葉5g。
李陽波先生的父母親都是醫務工作者,父親是中醫師,母親是西醫師。他學習醫學時,他父母給他作了指導性的談話。他父親說:“學習中醫有兩種方法。第一種是由淺入深;第二種是深入淺出。由淺入深的做法是先讀陳修園《醫學三字經》、江敦涵《筆花醫鏡》等顯淺易懂的醫籍,然後逆流而上閱讀各朝代醫家名著,最後窮及東漢張機的《傷寒論》、春秋戰國扁鵲的《難經》、黃帝岐伯的《内經》。第二種方法是先學習作為中醫淵源的經典著作,如《内經》、《難經》、《傷寒》、《金匮》,接着順流而下,涉獵各朝代名醫著作。”他母親則說:“學習中醫的人最好能學點西醫。但是邊學中醫邊學西醫這種方法可能出不了高級醫學人材,如果你有志氣,頭十年要完全讀中醫,搞清中醫理論以後才學點西醫。”他接受了他母親的提議,并按他父親所說的第二種方法去做,從《黃帝内經》開始他的醫學生涯。曾經他母親給了他一千三百元買房子,結果他竟拿出五百元,買了滿滿一闆車書!其中有《欽定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共60冊,950萬字,他一字不漏地整整看了十五個月。家裡見他那如癡如醉的樣子,都驚慌起來,生怕他瘋了。這時,煤礦也以他“長期曠工,非法行醫”為名,把他開除了。所以“讀經典,做臨床,成大醫”在李陽波身上得到了真正的體現。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