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某,女,27歲,2003年12月16日初診。
患者因耳鳴7天就診,一周前,因不慎受涼後,出現耳鳴,伴頭痛眩暈,惡寒發熱,咽癢咳嗽,自服 “通宣理肺丸”和“感冒清”等藥物後,惡寒發熱,咽癢咳嗽,頭痛眩暈消失,但耳鳴如初,遂到某西醫門診求治,予以肌注“青黴素”三天後,病情無明顯改善,故求中醫診治。
刻診:耳鳴,耳癢,時有噴嚏,舌苔薄白,脈浮緊。
病機:風寒閉阻,邪蒙耳竅。
治法:祛風散寒,宜肺通竅。
處方:《局方》消風散加減
羌活 10g 防風 10g 荊芥 10g
薄荷 10g 蟬蛻 10g 僵蠶 10g
川芎 15g 茯苓 15g 陳皮 10g
厚樸 15g 黨參 15g 蔓荊子30g
水煎服,每日1劑,3劑
12月19日複診:患者訴服1劑後,耳鳴明顯改善,3劑後偶感輕微耳鳴,餘無不适。繼服2劑而愈。
【侍診心得】 耳鳴是指患者自覺耳内鳴響,而周圍環境并無相應的聲源,通常伴有煩躁、失眠、注意力不集中,嚴重者可影響工作、娛樂和社會交往。耳鳴屬于西醫耳科三大難題(DDT)之一,盡管西醫對耳鳴的治療方法很多,如掩蔽、藥物、手術療法等,但目前尚沒有一種得到醫學界公認的有确切療效的治療方法,今選耳鳴驗案1例,展現中醫辨證論治治療耳鳴具有獨到之處。
“實則瀉肝,虛則補腎”為中醫治療耳鳴的基本治療原則,臨床治療耳鳴,無論新舊,概從肝腎論治。新病耳鳴,多急性起病,病因多與外感風邪有關,《太平聖惠方》曰:“風邪所乘于耳脈,正氣痞塞,不能宣通,邪正相擊,故令耳鳴也。”本案患者耳鳴的發病時間僅為7天,舌苔薄白,脈浮緊,病初伴見惡寒發熱,咽癢咳嗽,頭痛眩暈,均為風邪上攻所緻,治當祛風散寒,緩急解痙。
本案為何選用《局方》消風散為主?陳老在《中醫治法與方劑》一書中指出:“《局方》消風散所治有四:一是頭昏、目眩、鼻塞耳鳴……”本案耳鳴之治,遣藥當從祛風、解痙、補氣與流通氣血津液構思。本方組成正合此思路。
①祛風解痙藥:外感風邪與耳鳴有何關系?風邪是從肌膚侵入肺衛,影響肝系少陽三焦,頭顱内外膜絡痙攣,營衛不和,因此出現了耳鳴、頭痛、眩暈、惡寒發熱、咽癢咳嗽。現代研究認為,耳鳴的發生,多數存在着不同程度的耳部微循環障礙,是因耳部微血管痙攣,血流受阻,故西藥常用山莨菪堿、西比靈等解除痙攣,本方之羌活、防風、荊芥、薄荷既可祛邪外出,又可緩解膜絡痙攣,一箭雙雕;僵蠶、蟬蛻息風解痙,解膜原之攣急。遣較多祛風藥,一則消除緻病之因,一則兼顧組織結構,緩解痙攣,恢複耳部正常的血液運行。
②補氣藥:黨參助正祛邪。《諸病源候論》曰:“血氣不足,宗脈則虛,風邪乘虛,随脈入耳,與氣相擊,故為耳鳴。”本案患者耳鳴的發生,不能僅僅考慮到外因是感受外風,而忽視其内在的肺氣不足這一重要内因。肺合皮毛主表。肺氣不足,表衛不固,才易感受外風,故用黨參益氣以扶助正氣,祛邪外出。
③流通氣血津液藥:陳皮、厚樸暢通三焦之氣,茯苓淡滲利濕,川芎活血通絡。現代醫學認為,利水消腫、行氣活血藥能解除内耳前庭、迷路水腫,減輕神經壓迫,促進局部淋巴回流,從而改善耳鳴。陳老臨證用藥發現,大劑蔓荊子可有效緩解耳鳴、腦鳴等症,故本案重至30g。
複診時,患者自訴服1劑後,耳鳴明顯改善,3 劑後偶感輕微耳鳴,續服2劑而愈。古人曾言,耳鳴的治療要遵循“實則瀉肝,虛則補腎”的治療原則。此證是因脈絡痙攣,導緻營衛運行不利。膜絡屬于肝系筋膜,膜絡攣急,屬于實證,實則瀉肝,其言不謬。
【按語】 關于方中羌活、防風、荊芥、薄荷、蔓荊子、僵蠶、蟬衣七藥,古人稱為風藥。大氣升降不息,動而不靜,動則成風;肝系筋膜将其五系連成一體,上接心包,全身筋脈馳張運動,均由心包主宰。筋膜發生病變,脈絡攣急,成為疼痛居多,顱内膜絡攣急,發為眩暈、眼花、腦響、耳鳴,都稱其為風證。凡屬外邪所緻,都以這類藥物治療,因此稱為風藥。陳老認為風藥既可祛散外邪,又擅長解痙,如謂這類藥物隻能解表,誤矣。
——本文摘自《陳潮祖醫案精解》
——編輯整理:李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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