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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寶級建築之山西晉祠聖母殿(下)

魚沼飛梁

晉祠所在為背山臨水之地,這裡的水并不是一般的江河湖泊,而是泉水集中之處,泉眼很多,水源豐盈,形成晉水的第二源頭。聖母殿南北相距百米有難老、善利二泉,文獻記載,早在北齊天保年間(550—559),這兩泉泉眼處即各建有一亭。

魚沼飛梁平面圖

而在兩亭之間的泉眼,則被“蓄以為沼”,因魚遊衆多故名魚沼,聖母殿則建于這“魚沼”泉之後。一般大型高級别建築前,都須有寬敞空間以作活動空間,聖母殿前卻為多泉彙集之地。

魚沼飛梁下梁柱及鬥栱

所以古代匠師在魚沼之上架設飛梁架,《水經注》記晉祠:”水側有涼堂,結飛梁于水上。“古人雲:”架橋為虛,若飛也。“可見北魏時代,此地就有飛梁橋,現存的魚沼飛梁也建于北宋。

聖母殿及魚沼飛梁模型

沼内立三十四根小八角形石柱,柱礎為包裝蓮花,柱上有普拍枋,中心石柱上置大鬥,和十字相交的鬥栱承托梁額。橋面呈十字形,四向相通,東西寬闊,是通往聖母殿的必經之路,南北略窄,連接魚沼兩岸。

魚沼飛梁東側之金代獻殿

魚沼飛梁之東為重建于金大定八年(1168)年的獻殿,面闊三間,進深兩間,單檐歇山頂,鬥栱簡潔,梁架穩定,出檐深遠,也是中國建築史上的可貴的建築實物。

晉祠明代水母樓之明代塑像

晉祠中曆代人物雕塑衆多。在聖母殿旁邊水母樓,供奉的主神是晉水源頭三泉之一的難老泉水神。水母儀容端莊,體态豐盈,極富神采。但相比之下,侍女的塑像更加引人注目。她們盈盈而立,似正要舉步向前,身體與常人相比,略顯扁平,增加了少女弱不禁風的柔弱感。從背面看去,她們的背影與水中遊魚頗為相象,優美而輕盈,因此,當地人都稱她們為美人魚。侍女雕刻細膩,發絲一根根都清晰可見,皮膚光滑質感也處理得極其巧妙。

當然,最精美的部分還在聖母殿内。殿内無金柱,當心間設神龛,龛内為木制鳳椅一具,聖母像結跏趺而坐。龛前及兩側依壁塑四十二尊(不包括聖母主象)。他們分别是宮廷中尚室、尚膳、尚玺、尚寶的侍女和歌伎、舞伎等。

聖母殿中神龛内聖母坐像及侍女立像

晉祠的一絕之一為聖母殿中的宋代侍女塑像,群像塑于北宋元佑年間,聖母像的座台背後有墨書元右二年的題記(公元1087年)。這時正是北宋人才輩出的時代,司馬光、王安石、蘇東坡、黃庭堅、範寬、郭熙等等都在此前後活動着,而晉祠又早就是名勝之地。但大部分雕塑家都不留名,這堂雕塑的作者也就無徑考查。

宦官像

而且嚴格來講這堂雕塑的對象并不都是女性。這四十二尊侍從像其中有三尊是宦官,着男服的女官像六尊其餘女像三十三尊。他們神态各異,表情生動,酷似真人,讓人驚歎古代藝術家的高超雕塑技藝,是極其珍貴的曆史文物。

聖母邑姜是中國曆史上第一個有文字記載的女政治家。她是姜太公之女,周武王之妻、周成王姬誦和晉開國始祖唐叔虞之生母。武王是滅纣興周的開國名君,他認為周朝天下,是在十位治世大臣(包括邑姜)輔佐下奪取和安定的。滅纣第二年武王去世,其子姬誦立,是為成王,約十三歲,邑姜以王太後的身份掌管朝廷大事,教導成王,治理國家,愛護人民。

聖母像細部

武王去世後,初創的周朝沒有敗亡,而是更加穩固、興旺。姬誦和唐叔虞,同父共母,在邑姜的教導下,兄敬弟恭,彬彬有禮,晉人千秋萬代不忘邑姜之懿德,故而頂禮膜拜者絡繹不絕。其像設在大殿正中的神龛内,她曲膝盤坐在飾鳳頭的木靠椅上,鳳冠蟒袍,霞帔珠璎,面目端莊,顯示了統治者的尊貴和奢華。

從雕塑手法來看,北宋匠人們一反曆代宗教造像固定的模式刻畫了一群沒有自由身,禁锢深宮,還要小心度日的活生生的宮女形象。宋代塑像藝術上的突破點就在于絕不雷同:人物的身材不同,面部形象不同,手執的器物不同,人物神情也不同,衣着服飾不同。

著名雕塑大師劉開渠教授來到晉祠無比欣賞這群塑像,并著文贊歎:“我們站在這些雕塑中間,不但能看見她們輕巧的動作,還能聽見她們清脆的笑聲和不樂意的小小諷言諷語,清楚地了解她們彼此間的思想感情,這是令人難忘的抒情的美的境界……是古今中外曆史上最偉大的雕塑作品之一”。

在晉祠衆多的侍女像中,有一尊作品最為出色。她是年齡最小的一個,頭微微左傾,雙手放在胸前,身材窈窕,雙肩消瘦,顯得略有些單薄,頭上梳着當時流行的發髻,面容清秀俊美,眉毛上挑,顯得小心謹慎。

作品将少女初入宮帏、未谙世事和拘謹小心的神态表現得惟妙惟肖。 除她之外,其他侍女有的持物而立,有的載歌載舞,有的喜形于色,有的心事重重,有的老成持重,有的天真無邪,形象性格十分豐富多彩。

我們可以肯定,這些表情身姿所傳達的思想内涵決不會是建築主人的意圖,而恰恰是雕塑藝人們的深刻構思。我們看到的其實已經和宗教無關,并且和紀念“邑姜”這位“聖母”也沒有多大幹系,這些創作純屬雕刻家有感于衷的“借題發揮”。

從中,我們看到了北宋社會的有血有肉、有喜怒衰樂的真實人物,體會到這些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和由此産生的複雜心态和深刻個性,不管作者是有意或無意。我們同時也不能不表示歎賞雕塑家們的高超技藝,這種深入的個性刻劃,這種微妙的造型能力在北宋以前是遠未達到的。

即使我們放眼世界,如果僅從深刻揭示了人物的個性,提示一定社會關系中的具體個性這個角度來看,那麼,歐洲的文藝複興時代并未達到這種水平。并不想以此來貶低文藝複興的藝術價值,他們是以高超的藝術技巧,表達了人類在那時産生的崇敬理想,是高度概括性的,是象征性的,因而也是類型化的刻劃。

作為社會的、具體個性的描繪,作為“典型環境中的典型性格”的出現,則幾乎到17世紀上半葉了。當然作為個性的肖像也早已在羅馬出現,但到底隻限于王公貴族的肖像,還并不是豐富多樣社會關系所形成不同心态的提示。見到的宋代人物繪畫來說,也并沒見到如此深刻的描繪,就是描寫社會人情的文學著作中,如宋代“話本”,也并未出現如此入木三分的刻劃。

聖母殿的雕塑給人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特别有人情味,不像一般雕塑那樣冷冰冰,不食人間煙火。雖經後世重妝,卻依然是宋代宮廷中侍者真實形态的如實記錄,是中國曆史文化中的無上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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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禦凰品冰島采集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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