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底, 深圳市作協在觀瀾山水田園舉辦文學創作研修班。來自全市近百名作協會員參與了研修,非常有幸,我也是其中一員。
除了有來自深圳的鄧一光、南翔老師外,還有來自北京《詩刊》雜志主編、《當代》雜志的編輯、《北京文學》的雜志主編等。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作品》雜志主編王十月的妙談。
王十月覺得寫作跟幾個職業非常像,所以給大家分享了三個不同的職業和寫作之間的關系。
說到這裡,估計大部分作家都會想到寫作和醫生的關系。不錯,他第一個說的職業就是醫生。從魯迅到畢淑敏,再到餘華。醫生通過醫術可以救助肉體,作家的作品則可以喚醒心靈。魯迅先生本身是要做醫生的,後來他覺得拯救國人靈魂更加重要,所以成了作家。 醫生看病要通過表現出來的東西,看他内在的肌理有什麼病變。作家在看人的同時,也是在看這個社會。隻是,社會的病症投射到個人身上時,往往被人忽視,尤其是“病早期”,而作家的“喚醒”功能就産生了,甚至有治“未病”的功效。所以,這個社會有什麼樣的問題,作家是通過看人的病變來發現社會問題的。 王十月說,“作為一個寫作者,我們現在就把自己想象成一個醫生。那麼,我們去看誰的病?看社會的病當然是很好的,當然也是最難的,作為初學寫作者,往往有這份熱情但沒有這個能力。” 确實,魯迅能夠看到人性中很多病态的東西以及我們國民的劣根性,但是這對于一個作家來說是非常具有考驗的,甚至好多時候是“有心無力”的。作為一名寫作者首先得承認,我們隻是一個小作家,可能得先放下這個社會大的病變不去考察他。那麼,我們看誰的病?看身邊親戚朋友張三李四,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不可以?也是可以的。畢竟,社會的病變最終會反應到我們每個人身上。 作為一個作家,我們寫作者習慣了去寫自己最熟悉的事。但是當你作為醫生的時候,你會覺得最熟悉的是誰?是我們自己。所以,王十月建議寫作者先給自己看病。在這個世界上,大家都覺得自己很了解自己,實際上,你真的了解自己嗎?有的人,根本不了解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有的人,不敢相信自己是自己了解的那個自己;有的人,不承認自己是那個自己。 所以,每個寫作者當你坐在電腦前面的時候,一定要問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麼樣人,這個相當于醫生給病人把脈,隻有把這個開端弄清楚了,才能完成接下來的程序。 第二個職業是化學家。 王十月講了他讀初中時的一段經曆:化學老師拿着一個酒精燈,拿了試管,然後弄一下高錳酸鉀,不知道出來什麼東西。小說家其實就是幹這個東西的,寫小說都是在做實驗,是在做一場人性的實驗,把小說之間的人物,比如說是硫酸銅,是高錳酸鉀什麼樣的東西,把人物放在特定環境下,給這個試管點上火,看它的煎熬。 這個過程,就是小說裡各方關系的掙紮、碰撞、糾纏,最後獲得出乎意料或者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王十月舉了一個例子,是關于《絕命毒師》的。有一個化學老師他得了絕症,他希望多賺一點錢讓老婆孩子能夠過上好日子,他提煉冰毒,結果他制造出了世界上純度最高的冰毒。他遇到的問題是,他如何把冰毒銷售掉而又不被發現。在創作小說這個實驗裡,你是觀察者、是記錄者。而怎麼設定實驗的時間、特定的環境,設定參加實驗的人物,作為小說的創作者,你是頂層設計。 第三個職業是畫家。 王十月是這樣開場的,“我們寫作的人,從來不會說我去訓練我的寫作技術,我專門去描寫,去刻畫人物,寫這裡的一束花……我們寫作者都渴望自己突然之間就悟到了創作的要領,像武俠小說裡的主角意外獲得一本秘笈,一下子成為天才成了大師,但這是很難的。現在西方有一種創意寫作,我們國内也有很多創意寫作。創意寫作是寫作方法的一種,像今天描寫這個花,後面描寫這個杯子。” “我女兒學美術,每天十張速寫,天天做這樣的訓練,然後去畫油畫,畫寫意,潑墨,各種實驗的方法都去嘗試一下,但是我們寫作者很少會想到有意識地去訓練自己。”王十月結合自己女兒學畫畫的過程,講述畫畫和寫作的關系。 他也曾有意識的訓練自己。訓練的方法就是看大量的小說,看完之後他就找一個自己最喜歡的作家,模仿他的作品寫。這相當于臨摹一張古畫,臨摹到最後,誰也想不到他臨摹的是哪個作家。 “當你們臨摹1到2個小說,這跟你平時讀的小說不一樣,當你發現臨摹得不像時,你得推翻繼續臨摹,直到大家覺得這可能是那個作家沒有被發現的小說的時候,你的小說功夫就很厲害了”。 畫畫的速寫相當于我們的短篇小說,特别是小小說或者是筆記。很多畫家在初學畫畫甚至有了多年畫齡之後,還會反複練習速寫,而我們很多作家卻失去了這份耐性。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像一個畫家那樣專注的臨摹,也許,就會寫出優秀的、成熟的作品了。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