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藥傳奇——理氣止痛“九香蟲”
中藥的命名豐富多彩，蘊含了多學科的文化内容。有的是根據藥用部位和四氣五味來命名的，如菊花、葛根、木香等；有的則與曆史典故和民間傳說相結合，如劉寄奴、何首烏、徐長卿等。“九”，在中國傳統文化是極數，九香有極香、最香之含義。但實際上，活的九香蟲不但不香，反而臭烘烘的，古人是反其義而命名之。
九香蟲又名臭大姐、屁極蟲、蜣螂蟲、打屁蟲，産于雲南、貴州、廣西、四川等地，以貴州所産為道地藥材。
别看它不太讨人親近，但是在中藥王國裡卻是一味很好的藥。說起認識它的作用還有一段故事。
2006年我在某中醫診所上班時，曾治一樊姓老婦人，時年70。患胃病，慢性淺表性胃炎，不想吃飯，稍吃點就飽了，小腹有點痛，大小便正常，舌淡苔薄白，脈弦濡無力。别無他症。我結合脈症給開了開胃進食湯：四君湯合二陳湯加藿香、木香、丁香、砂仁、厚樸、生麥芽、生谷芽、神曲。5劑。1周後，基本解除了不想吃飯和脘脹症狀，僅留下了小腹脹痛一症。我又給開了5劑加味導氣湯。滿以為藥到病除，誰知1周後患者又找到我說還是痛。我思之良久，又開出了5劑逍遙散加天台烏藥散，以為這回肯定能痊愈。
豈知1周後患者又來，說還是痛。這一下我有點不敢大意了，急忙要求其到某醫院做B超等檢查。檢查完，拿了報告單給我看，也沒發現什麼問題。我隻好又開了些疏肝理氣止痛的藥，還是無濟于事。
恰好那個星期我有點事回鄭州了，等我回來，患者又來找我，說是感冒了，叫我給開3劑中藥。我很納悶，患者怎麼就沒有說肚子痛的事呢？開完藥，我忍不住問了一句，肚子不痛了？老太太告訴我治好了。說你回鄭州期間我也回了趟老家臨潼，在那裡找了個70多歲的老中醫，給開了個方子，吃完就好了，不痛了。我吃了一驚，連問有方子麼？答曰：有。病曆裡夾着。我拿出來一看，也沒什麼稀奇的藥，跟我前一段開的藥大同小異。怪哉！又細看了幾遍，發現了九香蟲這味我從未用過的藥，而且用量還挺大，30g。肯定是這味藥起作用了。
回去急忙翻書查閱，書中記載：九香蟲味鹹，性溫，歸脾、腎、肝經，有補腎助陽、理氣止痛之功效。《本草綱目》雲，九香蟲“治膈脘滞氣，脾腎虧損”。現代認為，對脾胃虛寒、肝氣郁滞所緻的胃脘疼痛、胸脅脹滿、氣滞腹痛，女性痛經、宮寒不孕等病證有捷效。配伍香附、延胡索、木香、全蠍等理氣止痛藥，多用于慢性胃炎、慢性結腸炎等肝郁氣滞型者。（《蟲類藥證治拾遺》）
俞慎初等重用九香蟲治療肝胃氣痛，療效良好。藥物組成：九香蟲30g（半生半焙），車前子（微炒）、陳皮各12g，白術15g（焙），杜仲24g（酥炙）。研末，蜜煉為丸，梧桐子大，每服5g，以鹽湯或酒送服，早、晚各1次。（《蟲類藥物臨床應用》）
周志林說“九香蟲鹹溫無毒，觀其以香命名，其蟲之香氣可知。故能理滞宣胸膈。鹹能入腎，溫可壯陽，氣香歸脾，故為脾腎之藥。蠕動氣香，鹹味之物，似又能流通血脈耳。”（《本草用法研究》）
看完這些記載，我恍然大悟，此老中醫乃臨證老手，我又學了一招。九香蟲善理氣止痛、溫中助陽，性走竄，能溫通利膈而行氣止痛，遠遠勝過一般草草棒棒，從此以後，我在臨床上治氣滞類胃脘、少腹之痛，每每加入九香蟲，取效甚捷。自此案以後，我就更加留意同行的用藥經驗，一有機會就虛心請教，增長見識。孔子雲：“三人行必有我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善哉！善哉！
附：群賢見智錄
1．治慢性喘息型支氣管炎。九香蟲用火焙焦，研成粉與雞蛋攪勻，再用芝麻油或棉油煎雞蛋（不用豬油），每日服1次，每次用雞蛋、九香蟲各1個。服藥期間，忌食豬油和吸煙。治療21例患者，大部分是年老體衰、久治不愈的慢性喘息型支氣管炎患者，有效率為100%。［河南中醫學院學報，1979(4)：66］2．治血管瘤。活九香蟲若幹隻。用鑷子兩把，一把夾住蟲的前半部，另一把夾破蟲體尾部，擠出蟲的腹内容物，塗在血管瘤上，視血管瘤面積大小，分布均勻為度。每日3次或4次，連用數日，無不良反應。［中醫雜志，1987(11)：40］
3．治陽痿。九香蟲50g，焙酥研粉。以肉苁蓉30g，菟絲子30g，淫羊藿10g，煎湯送服。每日2次，每次3g。（《常見藥用動物》）
4．治胃癌。九香蟲9g，藤梨根90g（先煎），龍葵、鐵刺鈴各60g，石見穿、鳥不宿、鬼箭羽，無花果各30g。水煎服。（《蟲蛇藥用巧治百病》）
5．治慢性膽囊炎。柴胡、金錢草、虎杖、茵陳、大黃各15g，郁金10g，九香蟲5g，白芍12g，人參10g，生姜、連翹各12g，龍膽15g，甘草10g（膽通炎消湯）。每日1劑，水煎，取汁300ml，每次服150ml，每日2次。治療患者80例，有效率為92.5%，療效顯著優于消炎利膽片對照組(P.05)。［河北中醫，2006，28(12)：908］
6．治男性腎虛不育。九香蟲5g，枸杞子12g，淫羊藿10g（九香蟲湯）。每日1劑，水煎，分3次服用。1個月為1個療程。一般治療2個療程以上。嚴重者3~4個療程。治療患者10例，治愈7例，好轉2例，無效1例，總有效率為90％。［中國社區醫師，2007，23(7)：37］
7．治胃炎
（1）九香蟲、紫蘇梗、香椿花、雞内金各10g，木香、三棱各6g，莪術15g，太子參、生麥芽各30g。氣滞，加柴胡、枳殼；濕熱，加茵陳、黃連；瘀血，加丹參、延胡索；脾虛，加黨參、白術；陰虛，加沙參、百合；胃黏膜充血或丘疹樣改變，加蒲公英、白花蛇舌草；黏膜水腫，加生薏苡仁、茯苓；黏膜變白，加桂枝、吳茱萸；黏膜紫暗或有瘀斑出血點，加三七；伴不典型增生，加山慈菇、皂角刺。每日1劑，水煎服，3個月為1個療程。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168例，總有效率為72.02%［中國中西結合雜志，1993，13(12)：721］
（2）九香蟲、白及各100g，蒲公英、黃芪各300g，甘草90g，黃連、枯礬各60g。泛酸甚，加海螵蛸；胃痛甚，加徐長卿；嘔吐甚，加姜半夏；膽汁反流，加川大黃；納呆，加雞内金；糜爛局部凹凸不平甚，加血竭。研末，過120目篩。每服10～15g，飯前半小時用蜂蜜或粥湯調糊吞服，30日為1個療程。服後勿飲水及果汁，禁辛辣煎炸物，治療2～3個療程。治療糜爛性胃炎患者38例，痊愈27例，有效6例，無效5例。［江蘇中醫，1994；15(11)：6］
（3）九香蟲（研粉吞）、炒蒼術、制厚樸、煨草果、煨葛根、佛手片、炙甘草、白及各10g，雲茯苓30g，淡吳茱萸3g，沉香曲、馬齒苋各20g，炒黨參、炙黃芪各15g（九香散）。每日1劑，水煎，分2次溫服。九香蟲研粉後分2次吞服。連服2周為1個療程。1~2個療程後複查胃鏡作為評定标準。治療疣狀胃炎15例，有效率為93.6%。［實用中醫藥雜志，2002，18(1)：16］
8．治重型病毒性肝炎。九香蟲20g，土鼈蟲20g，穿山甲20g，赤芍20g，桃仁20g，幹地龍30g，生甘草30g（後下），水蛭3g（沖服），蜈蚣2條。水煎服，每日服2次。主治重型病毒性肝炎。［中西醫結合肝病雜志，1994，4(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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