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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英在除夕收到友人送的古梅,寫下一首極佳的詠梅詞,傳神至極

黃複庵是吳文英的友人,在《夢窗詞》中,有數首詞都提到了黃複庵,比如《倒犯·贈黃複庵》、《月中行·和黃複庵》等,由此可見,黃複庵與吳文英的友情應該是極深的。下面這首《花犯·謝黃複庵除夜寄古梅枝》詞,無疑也是與黃複庵有關。

吳文英在除夕收到友人送的古梅,寫下一首極佳的詠梅詞,傳神至極

雖然這首詞創作年代已經不詳,但是從詞意中我們可以知道,這首詞是吳文英在除夕的黃昏收到了友人黃複庵所贈的古梅枝以後,寫下的答謝之作。

花犯·謝黃複庵除夜寄古梅枝

吳文英

翦橫枝,清溪分影,翛然鏡空曉。小窗春到,憐夜冷孀娥,相伴孤照。古苔淚鎖霜千點,蒼華人共老。料淺雪、黃昏驿路,飛香遺凍草。

行雲夢中認瓊娘,冰肌瘦,窈窕風前纖缟。殘醉醒,屏山外、翠禽聲小。寒泉貯、绀壺漸暖,年事對、青燈驚換了。但恐舞、一簾胡蝶,玉龍吹又杳。

小注:(1)翛[xiāo]然,指無拘束,自由自在;(2)绀[gàn]壺,绀是一種深青帶紅的顔色,绀壺是指天青色的花瓶。

首三句直接點明友人贈梅之事,“翦橫枝,清溪分影,翛然鏡空曉”,此處是化用了林逋寫梅花的著名詩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之意,極言古梅樹生長在水邊,将梅枝減下來後,梅影倒映在如鏡般清澈平靜的水中,顯得更加空疏淡雅了。

吳文英在除夕收到友人送的古梅,寫下一首極佳的詠梅詞,傳神至極

接着三句“小窗春到,憐夜冷孀娥,相伴孤照”,寫詞人收到友人所贈梅枝的情景。詞人将友人贈送的梅枝放在了窗邊,梅花的幽香給詞人帶來了清爽的氣息,這氣息似乎連月中的嫦娥也聞到了,所以灑下更加明朗的月光,陪着詞人共度除夕佳節。此句非常巧妙,要知道,月中嫦娥是孤獨的,而此刻詞人無疑也是孤獨無依的,所以他寫嫦娥陪他過年,其實正是表現了自己那種凄涼孤寂之感。

接着詞人的目光又轉移到了古梅之上,“古苔淚鎖霜千點,蒼華人共老”,梅枝來自多年的古梅樹,詞人看到梅枝上面斑駁的白色苔藓,不禁想起了自己鬓已如霜,所以詞人感慨,梅色與自己的蒼蒼白發相映照,怎能不令人憐惜?而上片最後兩句,是詞人回想友人雪中送梅的盛情,“料淺雪、黃昏驿路,飛香遺凍草”,天寒地雪,伴着梅花的清幽之香,終于在暮色前将梅花送到了詞人家,這份盛情,足令人感動。

吳文英在除夕收到友人送的古梅,寫下一首極佳的詠梅詞,傳神至極

下片首三句寫夢中場景,“行雲夢中認瓊娘,冰肌瘦,窈窕風前纖缟”,詞人在夢中夢到梅神,冰肌玉骨,在風中翩翩起舞,給人無限美感,要知道,冰肌、窈窕,雖然是寫人之語,但是用在梅枝身上,似乎也無不可,這是将梅拟人化了。

可是夢再好也有醒的時候,“殘醉醒,屏山外、翠禽聲小”,詞人伴着梅枝守歲,因為醉酒而睡着了,還做了一個美夢,現在夢醒了,可人似乎仍在夢中。此處是化用了梅神的傳說,将夢境與現實交織在一起,構造出了一種如虛如幻的意境。

吳文英在除夕收到友人送的古梅,寫下一首極佳的詠梅詞,傳神至極

“寒泉貯、绀壺漸暖,年事對、青燈驚換了”,詞人醒來後便伴着梅花達旦,插着梅花的花瓶似乎由寒轉暖,因為天亮了,燈光也顯得黯淡了下來,于是詞人這才驚悟,新的一年又來了!詞到結尾,再由梅花結束,“但恐舞、一簾胡蝶,玉龍吹又杳”,詞人以蝴蝶紛飛比喻梅花凋落,這是詞人對梅花的愛惜之情,擔心它因凋落而随風飛舞。

吳文英的這首詞,是一首詠物詞,詞中用拟人的手法,将梅花的高潔、淡雅都寫了出來,當然,也将自己孤寂無依的凄涼感寫了出來,可以說,無論是寫梅還是寫人,都非常傳神,是一首極佳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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