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打了一輩子的光棍,是因為兩個女人。
身世
洪七是河南新蔡人,在他四歲的時候,金人大舉南下攻宋,父母和他都被擄為奴隸,為金軍照料馬匹,制造攻城機械,常常吃不飽穿不暖,苦不堪言。
後來,金軍在前線大敗。當時的丐幫幫主向日天趁機聯合了一批江湖義士,于一個暗夜潛入軍營,救出了一大批奴隸。本來,洪七的父母已經獲救,但他們為了保護年幼的洪七,雙雙死在了金人的箭雨之下。
向日天趕到時,見一對男女跪立相擁而亡,他們身中數十箭,卻仍不倒下,顯然是為了不壓倒身前的孩子。向日天忍住熱淚,一手抱起那個孩子,離開了戰場。
那孩子自然就是洪七,他聰明伶俐,武學天分極高,又得到向日天這位名師調教,因此進境飛快。待洪七長到十二歲,向日天便安排他去完成一些傳遞情報之類的小任務。如果完成得好,向日天便教他一招“降龍十八掌”作為獎勵。結果洪七在十八歲時,已将一套“降龍十八掌”學全,成為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洪七剛到丐幫時,和一群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住在一起,這些孩子都是孤兒,衣衫破爛,面帶菜色。同時,還有一群小孩,他們穿着華麗的絲綢衣服,吃得白白胖胖,每人手裡還拿着精巧的玩具。這兩群小孩,互相看不上眼,經常發生争吵甚至打架。
很久之後,洪七才明白,這兩群小孩過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是因為他們的父母或者收養他們的人,分屬“污衣派”和“淨衣派”。“污衣派”認為,丐幫弟子就該穿着破衣爛衫,四處讨飯為生。而“淨衣派”則認為,就算是丐幫弟子,也能夠住大屋,穿華服,經營産業獲利。
“污衣派”和“淨衣派”自丐幫建立以來,就一直存在并争鬥不斷,所幸曆代丐幫幫主英明神武,能夠把兩派的争鬥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内,不緻于造成丐幫分裂。而這一代的幫主向日天,是在“污衣派”中産生,所以他把洪七安排到了“污衣派”管理的小孩中。
卓玲兒
向日天在洪七七歲時才開始教他練武,此前,洪七一直随着“污衣派”的小孩玩耍。由于他鬼點子多,因此漸漸成了這群孩子的帶頭大哥。而“淨衣派”的那幫小孩,則是一位“大姐大”帶着他們玩耍。
其實這位“大姐大”,和洪七的年齡相當,她能成為孩子王,除了有些領導才能,更多的是因為她的父親,是丐幫中的二号人物,手掌大權的副幫主卓不群。至于她的名字,就叫做卓玲兒。
不知道為什麼,卓玲兒第一眼看到洪七的時候,就覺得他非常讨厭,讓她忍不住對他冷嘲熱諷,甚至想對着他的屁股狠踹一腳。但是洪七倒是對卓玲兒沒什麼惡感,見到她時也總是笑嘻嘻的,殊不知他這樣,隻會讓卓玲兒對他更加讨厭。
有一次,“污衣派”和“淨衣派”兩群小孩又起了争執,最後他們決定,由雙方的頭領進行比試,輸掉的一方,此後見到對方,都要遠遠避開。
比試開始前,卓玲兒自認跟父親學過幾招武功,打一個洪七不在話下,便居高臨下的讓洪七出題目。洪七笑嘻嘻地對它說,這倒也簡單,隻要自己做一件事,卓玲兒也能做到,自己就拱手認輸。卓玲兒不疑有他,毫不在乎的答應了。
卓玲兒本以為,洪七最多跟自己比試一下翻跟鬥、爬樹之類,不曾想洪七竟然從口袋中掏出一隻黑乎乎的死了的大蠍子,在卓玲兒一幫人眼前晃了晃,然後放入口中,像吃烤肉一樣,吧唧吧唧的嚼了幾下,才意猶未盡的人吞下了肚子。
看到洪七這樣耍賴,卓玲兒先是惡心得一陣幹嘔,一張小臉變得煞白,然後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紫,牙齒咬得咯咯響,眼裡卻似要淌出淚來。她想像洪七那幫孩子一樣罵幾句髒話,卻實在罵不出口,最後隻好狠狠一跺腳,掉頭走了。自此,兩幫孩子再也沒有起過沖突。
少女
不久之後,洪七開始跟着向日天學習武功,和卓玲兒很少見面。五六年後,洪七武功有了些成就,便被向日天安排去出任務,兩人就更少見了,就算見面也隻是淡淡地打個招呼。不過在洪七十五歲時,發生了一件事,讓兩人又重新有了交集。
這一年重陽,卓玲兒去長安外婆家小住。一日,她偷偷跑出來,到一家著名的酒樓品嘗美食,見到一位纨绔子弟,調戲一位賣唱的孤女。卓玲兒義憤填膺,上去把那纨绔和他的手下好好地揍了一頓。臨走前,纨绔放下狠話,讓卓玲兒留下姓名,卓玲兒正要滿不在乎地報上姓名,卻被一人捂住了嘴,連扯帶拽地帶她出了酒樓。
卓玲兒不是沒想過反抗,隻是那人力氣大得出奇,她再反抗也是徒勞。那人帶着他來到一個僻靜之處,才放開了她。卓玲兒定睛一看,正是許久不見的洪七。此時他的身量已與成人無異,雖然仍是一身破衣爛衫,但一張俊臉卻非常幹淨。特别是那雙眼睛,清澈而深邃,讓卓玲兒湧上來的滿腔怒火,很快便消失了大半。
洪七先是向卓玲兒賠罪,說事急從權,希望她不要見怪。他這麼做的目的,是因為知道那纨绔家中勢力很大,知道了卓玲兒的身份,會對她的外公外婆不利。卓玲兒心想也是這個道理,也顧不上再生氣了,急忙問他該怎麼辦。洪七說最好的方法,就是馬上出城返回丐幫,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給外婆報信。
于是二人急急出城,連夜北上。洪七出任務多了,江湖經驗豐富,還懂各種生活技能,因此一路上把卓玲兒照顧得十分周到。卓玲兒對洪七的印象漸漸改觀,兩人童年時發生的不快煙消雲散。有一晚,兩人遭遇群狼圍攻,洪七拼死擊退群狼,保得卓玲兒周全,更是讓卓玲兒感到,有洪七在身邊,自己有一種說不出的平安喜樂。
回到丐幫之後,卓玲兒便有意無意地,經常和洪七單獨相處。隻是随着洪七越來越被向日天器重,他越來越忙,并開始參與一些如刺探軍情之類的重要任務,因此并沒注意到卓玲兒這份女兒情思。
郭溪
洪七十八歲時,已經為丐幫立下了很多功勞,向日天見洪七堪當大任,便傳了他“打狗棒法”,讓他為接任幫主做好準備。副幫主卓不群本以為向日天卸任之後,自己将成為丐幫幫主,沒想到洪七橫空出世,年紀輕輕就截了他的胡,氣得火冒三丈。但他心機深沉,并不顯于形色,而是暗暗謀劃。
洪七二十歲時的一天,向日天被以金環尊者為首的十幾名金人高手圍攻,受了不可逆轉的重傷。但他仍堅持着回到幫中,親自将幫主之位傳給洪七,并聽到卓不群和四大長老表示擁護自己這個決定之後,才溘然長逝。
向日天是洪七的救命恩人,後又成為他的師父,待洪七如親生兒子一般。洪七強忍悲痛,幫他料理了後事,便當夜孤身殺入金人領地。金環尊者當日雖重創向日天,但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勢,在洪七含怒出手之下,隻抵擋了十一招,便被“降龍十八掌”當場擊斃。不過,洪七在衆多高手圍攻之下,也受了重傷,逃出金人領地不久,便昏倒在荒山野嶺之中。
當洪七再度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馬車中。身邊一位紫衣女子,容貌清麗,自稱郭溪,汴京人氏,随父親行商來此。洪七見郭溪談吐得體,給人一種難得的親切感,令人如沐春風。于是在謝過女子救命之恩後,忍不住談起了家鄉的風物,和一些年少時捉鳥捅蜂窩的趣事,惹得郭溪拍掌大笑,羨慕不已。
如此過了十餘日,洪七與郭溪年齡相仿,又算得上同鄉,每日相談甚歡,竟不覺時日飛逝,而洪七傷勢雖然已漸漸恢複,但竟不願提分别之事,而郭溪也是如此。不過,當洪七偶爾提起自己一家和金人的仇恨時,郭溪的面色甚是奇怪,但洪七沉浸在一種奇妙的感覺中,并沒有發覺。
這一日,洪七見郭溪在一片野花叢中跳舞,如穿花蝴蝶,形态曼妙,竟讓他悟出了一條集拳腳、輕功為一身的功法。而面對郭溪,他暫時抛卻了國仇家恨,隻想和心上人一起逍遙自在。于是這套武功,就被他命名為“逍遙遊”。
情傷
這一日,洪七眼見離家鄉已隻有半日路途,便提出帶郭溪去拜祭父母,郭溪略顯猶豫,但還是答應了。但到了洪七父母墓前,郭溪再也忍不住,含淚告訴洪七,自己的真正身份,是金國國主完顔雍的小女兒息國公主。因為她從小喜歡漢人文化,才和下人都着漢裝,說漢語。
洪七聽到這番話,如遭雷擊,呆立了良久,才狂奔而去。洪七神不守舍的回到丐幫,卓不群提出請他飲酒,慶祝他為老幫主報了大仇。洪七剛受了情傷,正需一遣愁懷,便放懷痛飲,不久便醉得不省人事。
等洪七再度醒來,已是在一個荒僻的山洞中,全身被浸了水的牛筋綁得結結實實,不遠處的卓不群,正一臉微笑地看着他。卓不群告訴洪七,丐幫幫主之位,本該是他卓不群的,沒想到向日天人老糊塗,竟然要傳給一個毛頭小子。為了阻止向日天傳位,卓不群不惜向金人出賣了向日天的行蹤,這才有了金環尊者帶高手圍攻向日天一事。
洪七沒想到師父竟是遭卓不群出賣,恨得睚眦欲裂,卻無可奈何。怒問卓不群為何不殺了自己,一了百了。卓不群說,丐幫幫規規定,要想擔任幫主,必須懂得“打狗棒法”。隻要洪七把“打狗棒法”傳授給他,他就會放洪七一條生路。洪七破口大罵,說自己就算去死,也不會把“打狗棒法”傳給卓不群這個狼心狗肺之徒。
卓不群陰笑着說,就算自己不當幫主,但作為副幫主,權力也是最大,日後再扶植一個傀儡當幫主,自己在背後操縱,也不是難事。隻是洪七,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活在世上。卓不群說完,便持劍向洪七刺去,卻聽一聲嬌呼“不要”,一個人影飛撲在洪七身上,為他擋了這一劍。
那人正是卓玲兒,而卓不群這一劍,正刺在她心口,貫胸而出,還刺入洪七皮膚少許。卓不群眼見自己一劍刺死了的女兒,臉上表情數變,然後大叫一聲,狂奔出了山洞。然而他忘了這處山洞,正前方是萬丈懸崖,需要從兩側進入。是以這一跑,竟然沖下了懸崖。
洪七見卓玲兒為自己擋了一劍,卻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出,心裡如何還不明白她的情意,隻怪自己後知後覺,辜負了她。而洪七在短短時間内,便遭遇了兩回極重的情傷,心灰意冷之下,再不願觸碰男女之情。
所以他打了一輩子光棍。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