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古代中國要拼命拿下西域,就是近代中國的滿清也要拼命拿下西域。西域在三個方面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意義。
中原文明控制西域者才能完勝草原文明
自漢武帝派張骞出使西域後,西域就成了中原文明和草原文明的争奪焦點。中原的漢朝,要徹底征服草原的匈奴,就必須控制住西域。
在占領河南之地與河西之地以前,西域對于匈奴的價值不算大。因為匈奴的戰略重心在東方,動不動就奔着漁陽、右北平等今天的河北北部地區搶劫。但是,漢帝國的政治中心在今天的陝西啊。你們匈奴人老奔着河北使勁幹什麼?原因就是匈奴的東部力量足夠強,而漢帝國的東部力量足夠弱。
但是,衛青占河南之地、霍去病占河西之地以後,事态就發生了變化。首先是失去了河南之地這塊大牧場,匈奴的東部力量就失去了經濟支撐;其次是失去了河西之地,匈奴的中部力量失去了戰略支撐。所以,後期匈奴就開始往西部轉移。到這時候,匈奴侵犯的重點是酒泉、五原等今天的甯夏、陝西和甘肅地區。長期的戰争問題,總要轉化為财政問題,因為打仗往往打得就是錢糧。
于是,到了這個時候,西域對匈奴的戰略價值就太大了。匈奴是遊牧經濟,但遊牧經濟不穩定,遭遇在災年就是滅頂之災。但是,西域有綠洲地帶的農耕經濟和一直發達的商業經濟,卻可以為匈奴輸血續命,至少能保證匈奴不死。
東漢算是把匈奴給滅了。但是,漢朝騎兵是追殺到西域才把匈奴給滅的。原因就是西域能夠給匈奴續命,隻要控住西域,匈奴就能不死。就這一點來說,必須得佩服一下漢武帝的雄才遠略,是他首次開啟了西域攻略。所以,中原文明隻有控制西域,才能徹底碾壓草原文明。
中原文明要實現帝國偉業就必須占據西域
宋朝為什麼弱?原因很簡單,就是死活幹不過草原民族。在中原文明與草原文明的較量中,大宋就是完敗。
但是明朝呢?前三代以後,明朝基本上就把自己鎖在了長城以南,北方草原的問題就想也不想了。但是,你得說明朝算是個大帝國,因為明朝把自己的影響範圍推進到了西域。
古代中國占領西域,就是一個完全賠本的買賣,精于算計的宋朝人就是這個看法。因為西域的距離太遠,已經超過了帝國的統治極限。越往西就越是邊際效應遞減,統治的成本越來越高,統治的收益越來越低。過了河西走廊,基本上就是隻花錢、不賺錢。
但是,中原文明要成就帝國偉業,就不能隻是建立一個國家,然後自己開心自己樂。帝國是一種文明秩序,其表現就是一種文明輸出。古代中國隻有搞文明輸出,才能稱之為帝國。既然要搞輸出,就得往外而不能往内。
北方草原當然是輸出的重要方向,但是中原文明實在理解不了草原的物質基礎。所以,輸出到長城為止。但是,西域就不同了,這個地方是自由城邦與發達商業的融合之地。文化的活性非常高,不僅容易接受中原文明,而且能夠将中原文明繼續向西傳。
因此,西域對于中原文明也很重要。西域是中原文明對外輸出的重要跳闆。有人肯定會這樣問:我憑啥輸出,不輸出自己過好日子,等遠人來學就不行嗎?當然不行。你不對外輸出,人家就要對你輸出。等輸出的時間夠久了,不僅西域控制不住,河西以及關中也控制不住。
中國是中原文明與草原文明的融合,西域是關鍵一環
中原文明與草原文明,怎麼才能融合?中原人和草原人,從生産方式到生活方式完全不同,所以就是兩夥互相看不順眼的人。所以,最初的融合方式就是戰争,要麼我幹死你,要麼你幹死我。但是,人是永遠也殺不淨的。中原人不可能殺光草原人、草原人也不可能殺光中原人。所以,殺來殺去也殺不完,那就隻能坐下來交流交流。
接下來的融合就是中原與草原開始進行互相了解了。這個任務應該是東胡系完成的,具體是東北的鮮卑、契丹以及女真這些人。原因就是東北這個地方是農耕與遊牧的交織地帶,東胡系也就能夠理解和容納兩種不同的文明形态。
融合的最終結果是統一到一起,也就是不分你我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物極必反,統一的極限也是一種封閉。秦始皇統一中國了,南到南海、北到長城,西到隴西、東到東海。這其實也是一種封閉,就是要把統一劃定到這個範疇之内。
以此類比,也就知道了中原與草原的統一,也要一個封閉的局限。簡單說,就是找到關鍵一環把這兩個文明先給鎖住再說。至于是不是還要對外拓展,先不管,當務之急就是把這兩種文明鎖到一個封閉空間裡。
而西域就是關鍵的一環。但為什麼必須是西域?用河西走廊鎖住不行嗎?甚至更遠一點,到波斯鎖住不行嗎?秦朝和漢朝初期,用河西鎖住是沒問題的。但是,把中原和草原融合起來,就不能再用河西鎖了,隻能到一個文化與秩序的邊緣地帶去鎖。而這個地帶就是西域。但也不能再遠了,因為你總得有一個統治極限,不可能征服全世界。
所以,大蒙古國的大元帝國,也就局限在這空間内。蒙古人再能打也不行,必須因俗而治,所以自然分割為幾大汗國。大清也是這個道理,不能再遠了,統治成本太高,再遠就要拖垮帝國。唐朝最遠建立了波斯都護府,但也是一時,之後也就退了回來。
中國雖然是漢族為主體,但是有兩個草原民族對于今日中國的形成非常重要。一個是蒙古,打下了中國的大框架。蒙古人占領的地方,基本上都被後世繼承了,比如青藏高原。蒙古人沒占領的地方,基本上就沒在進入中國版圖,比如廣西以南的某個地方。蒙古人是打下來了,但是清朝人則完成了輸出秩序的工作,在這些地方建立了真正的統治。西域就是這兩個民族的貢獻。
如果失去西域,中國可能會很富裕。因為統治成本低了,統治的還都是好地方,想不富裕都很難。但是,富裕的中國将隻具有區域意義,要搞文明和秩序的輸出就不可能了。所以,西域無論什麼時代都很重要。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