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中醫院談救治劉海若的幾點體會
[錄入時間 2003/12/31 09:41 ]
李宗信 （北京宣武醫院）
一、對中醫療效的再認識
有人說中醫是不科學的，是治不了病的。也有人說中醫隻能治慢性病，治不了急性病。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通過劉海若的救治過程，充分說明中醫中藥不僅可以治病，而且可以救命。這是一個無争的事實。
劉海若是2002年6月8日由英國轉到宣武醫院救治的。來院後，因感染，兩次出現高燒。6月24日再次高燒時，立即進行了專家會診，根據各項化驗指标，專家會診後認為是黴菌感染，重度敗血症，而又菌群失調，對所有抗生素都産生了耐藥。在無奈的情況下，停用了所有的抗生素，完全使用中藥和物理降溫的方法治療。我們仔細查看了病情，患者當時神昏高熱，查其舌脈，舌紅苔薄黃、脈浮數無力，重取則無。通過會診，辨證為氣陰雙虧，痰熱血瘀，神蒙竅阻。認為應充分發揮中醫整體觀念，辨證論治，動靜結合的特點，運用益氣養陰，清熱化痰，活血化瘀，醒神開竅的治療大法，制定了用藥方案，将現代中醫急症用藥與傳統口服湯劑給藥并舉，采取靜脈點滴與口服給藥相結合。同時加用了中藥三寶之一的安宮牛黃丸，由于證法相宜，高熱很快得到控制，用藥兩周後，體溫基本恢複正常，為劉海若的進一步治療，争得了時間。精誠所緻，金石為開。正是由于全院各科的共同努力，在救治海若的過程中，充分發揮了中醫藥的特色和優勢，中西醫結合治療，才能使海若終于開口說話了。
劉海若的父親曾對我們說，他以前是不信中醫的，而事實教育了他，他說他的兩個女兒都是中醫救治的，大女兒曾因患腦瘤被判定不能生育，後來看了中醫而生了子。海若又是用了中西醫結合治療的辦法獲得了再生。劉海若的姐姐也說：“幸好我們是回到了中國自己的醫院，這裡有中醫中藥，中西醫沒有隔閡的合作才能又一次救下海若。”
二、對中醫理論的再認識
現在大家都在談中醫藥現代化的問題，在談與國際接軌的問題。在中醫藥的研究課題中，也大量地引用現代醫學中的研究方法和标準。中醫要發展，中醫理論要創新，在中醫的發展過程中，現代的先進技術和方法應該學習和借鑒，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在發展和創新中，中醫整體觀念、辨證論治的特點不能變，因為整體觀念、辨證論治是中醫理論體系的基本特點。如果在中醫臨床研究和治療中，屏棄了整體觀念、辨證論治就等于屏棄了中醫理論的核心，中醫藥的療效也就無從談起了。
有些記者在采訪的過程中總愛問，你們是用什麼藥救治了劉海若？甚至有些新聞報道片面地說劉海若的蘇醒是用了某公司的某種藥而發揮了神效。其實我們在劉海若的救治過程中始終堅持中醫整體觀念、辨證論治的觀點。起初，當劉海若高燒神昏時，我們采用的是益氣養陰，清熱化痰，活血化瘀，醒神開竅的治療大法。肺部及全身感染控制後，泌尿系又出現感染，血象偏高，尿中白血球+++，大便幹結，低熱。專家組又及時診察，研究制定新的治療方案，在原方的基礎上加以清利下焦濕熱的藥物，并建議拔除尿管，使病情逐漸好轉。在劉海若一天天好起來的時候，中醫的辨證治療方案也在不斷地調整和變化。面對能說謝謝的海若，舌紅無苔漸有舌苔，脈沉細弱到漸和緩有力，我們認為已經達到開竅的目的，可以停用醒腦開竅藥。重新确定了益氣清熱通絡的治療法則，進一步調整了處方用藥。并密切觀察病情變化，适時增減藥味，改變劑量。中藥隻能按中醫的基本理論、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的方法使用，才能出現神奇的效果。
現在醫院裡70%的中成藥是由西醫來使用，而中醫科隻用30%，甚至不到30%。中醫科的醫生大都開處方，用飲片，按中醫理論辨證用藥。西醫大夫隻會用中成藥，而不會開處方，不會辨證論治。例如：對待咳嗽的病人，西醫不管是什麼證型，都用小青龍合劑。按中醫理論來講，小青龍合劑是含痰主肺的藥，并不是什麼類型的咳嗽都治。當病人咳黃痰時就不能用，如果這時候用小青龍合劑，不但不會減輕病人的咳嗽，而且會憋死病人。
中醫從宏觀看待病情，西醫從微觀看待病情，中醫講整體觀念、辨證論治。西醫講局部觀念，隻對病不對證。因此中藥必須在中醫基本理論指導下才能更好地發揮作用，否則會适得其反。
我們是做臨床工作的，每天都在救治病人。劉海若隻是我們救治成功的一個典型病例。我們在救治劉海若的過程中，沒有使用什麼神奇的藥物和特殊的療法，隻是嚴格地按照中醫望、聞、問、切四診合參的要求，認真地診察病人，堅持辨證論治的原則，力争理、法、方、藥絲絲入扣，方取得了預想的療效。實踐使我們再一次認識到：中、西醫是兩套完全不同理論體系，互相之間隻可借鑒，不可替代。中醫看病必須遵循整體觀念、辨證論治、辨病辨證相結合的基本原則。
三、對中藥劑型的再認識
中醫中藥的發展，單純用傳統的丸、散、膏、丹和湯劑，是不能完全滿足臨床需要的。因為中藥在煎、煮過程中有一些沉渣，給昏迷的危重病人用藥時，隻能通過鼻飼、胃管等把一些湯劑灌進去，這樣非常容易堵塞鼻飼、胃管等物品，使患者吃藥非常困難。為了讓海若盡快恢複生活自理能力，專家小組決定撤掉鼻飼管，鍛練患者自行進食吃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一直以鼻飼管灌喂中藥的海若很難接受口服中藥湯劑，每次總要一兩個小時才能勉強喂下。為解決新的矛盾，我們試着把中藥免煎顆粒用蜜水調制成膏劑，每次隻需服用兩小湯勺，非常方便。一小包零點幾克的免煎顆粒相當于10克左右湯藥的藥量。按中醫理論辨證用免煎顆粒，患者吃起來很方便。目前在台灣和韓國中藥免煎顆粒用的比較多。
在治療劉海若的過程中我們還用了一些針劑和靜脈注射劑（如清開靈、生脈飲等），這些中藥是用現代科學技術研究的成果。當然也有報道說：“用中藥清開靈注射劑有過敏的病人，而且有緻死的。”我們認為影響中藥質量的不穩定因素主要是由于生産中的批間差，有可能導緻出現過敏反應。但我們不能因為中藥靜脈注射劑在使用過程中出現了一些不良反應，就不研究中藥了。中醫中藥要發展，對中藥劑型進行改革是必要的，隻有這樣才能更好地适應中醫臨床的需要。我國哈爾濱中藥二廠在中藥粉針劑開發方面就做得很好。
四、對中西醫互補的再認識
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劉海若之所以能恢複得這樣好，不是哪一味藥起的作用，也不是哪一位醫生的能力，而是發揮了團隊精神和中西醫互補的結果。
在治療劉海若的過程中，我們全院總動員，各科專家、各科醫療設備幾乎都用上了。中西醫共同努力的結果，使劉海若發生了奇迹。現在劉海若能與朋友進行正常交流，生活基本可以自理，每天上、下午她都堅持做3個小時的康複治療。給她做康複治療的醫生是學中醫的，對經絡、穴位都非常清楚。康複治療方法既融合了一些現代高新技術，又把中醫中藥的經絡學說等融合到治療中。在這一治療過程中，團隊精神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英國派兩名醫生到國内看劉海若的病情，以确定賠付金額。當他們看到劉海若後，感到非常驚訝，他們認為這種病例，就是恢複，現在也應該處在驚撅狀态。不知你們是如何治療的？我們說：我們不但有高水平的西醫大夫，而且還有你們國家沒有的中醫和中藥。是中西醫團隊精神共同發揮作用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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