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消息不可盲目輕信
消息,人們多麼渴望!因為人性中的貪婪和虛榮,人們不僅渴望得到,還不遺餘力四處傳播。看着那些精明人四處打探消息,真讓人覺得可笑。傳播的人不用擔心消息是否可靠,因為沒人會深究,隻要是消息就行。如果消息準确,那自然很好!如果不準,那就希望下次好運。這是很多人對待消息的真實心理。消息總有源頭,其發起人往往是第一個且從始至終都深信不疑的人(故意制造虛假消息的人除外)。消息傳播是這個世界上最高效的營銷方式。每一個打探的人都會成為傳播人,消息因此呈幾何倍數地快速擴散開去。這因此而給人們一種錯覺,隻要消息傳播出去了,就沒人能抵禦住它的誘惑。所以很多人花了大量心思去研究如何傳播消息。
我每天都能聽到數不清的消息。下面講一個婆羅錫業(Borneo Tin)的故事。你記得這隻股票的發行時間?是牛市的最高潮,也是最尾聲時期。這家公司的原始股東們聽從了一位專家的建議,決定立刻在公開市場發售,以免被按部就班的承銷商贻誤了大好行情。主意是好主意,但是他們那幫人由于經驗不足到對市場的走勢預估不準,另外他們過于貪婪,把發行價定得太高,導緻很多投機客不敢買進。
照理說,他們應該堅持捂股不賣,在一個瘋狂的牛市裡,沒有什麼不可能。隻要在消息方面做足功課,總有魚願意上鈎。沒人願意去等那種細水長流的慢錢,都想錢來得容易,來得快。當時美國大量出售戰備物質給協約國,所以黃金源源不斷湧進美國。他們告訴我,為了“公衆利益”,在發行首日,曾三次提高價格,最終才完成第一筆成交。
我也差點加入他們那個發行團夥,但經過再三思量後,我拒絕了,因為我更傾向于獨自操作,自己收集信息,按照自己的方式交易。在上市的頭一天,因為了解他們的底細和計劃,也清楚牛市裡會發生什麼,所以那天開市後的一個小時内我就入手了1萬股。牛市讓他們的發行一上來就很順利。可是,這也導緻那幫家夥心理膨脹,他們認為如此旺盛的市場需求,太早丢掉籌碼,不劃算。後來他們發現我也買了1萬股,便推斷,即使把股價再拉高25到30,也不愁抛不出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奶酪”,怎能讓利文斯頓随随便便就切走一大塊!于是他們停止了拉升,開始洗盤,想多吸點籌,借機把我洗出去。然而我根本沒理會他們,後來他們隻好放棄洗盤,重新拉升股價,這回沒丢掉太多籌碼。
看到别的股票瘋漲,他們得隴望蜀,開始憧憬數十億計的利潤。好吧,當股價漲到120的時候,我就把手裡的那1萬股還給他們了。市場一下出冒出這麼大賣單,不可能沒有反應,所以他們不得不放慢拉升節奏。在牛市最後的瘋狂期,他們再次成功造勢,也處理掉了一小批籌碼。不過,事實證明他們因小失大。股價雖最終被拉到了150,但好光景一去不複返,他們被迫在跌勢中賣出強行處理籌碼。市場上總有這樣搶反彈的人願意接盤,他們認為股價從150跌到130應該很便宜了,所以沖進去接盤,如果跌到120的話就是在撿餡餅。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不得不做功課:首先放消息給那些職業炒家,因為他們往往能推動一波短暫的行情,然後再擴散到各家證券公司。可收效甚微,最後他們山窮水盡,無計可施。其實,不是他們操作水平不夠,而是大勢已去,接盤的“傻瓜”消失了。這可是他們沒想到或者不願意看到事情。
當時我和妻子已經南下到了棕榈灘。一天因為買格裡德利(Gridley)小賺了一筆,所以收盤之後,我取出500來獎勵給了我妻子。說來也巧,那天在酒店吃晚飯的時候,她遇到了婆羅錫業的總裁---威森斯坦(Wisenstein),這家夥是他們發行團夥的一把手。直到很久之後我才聽說,那天晚上,這家夥和利文斯頓夫人共進晚餐是他精心謀劃的一場戲。
他表現得很友善,也很幽默,氣氛輕松而愉快,臨近結束的時候,他特别神秘地告訴她:“利文斯頓夫人,我打算為您破一次例,但我很樂意。”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下來,熱切地看着利文斯頓夫人,以确認她是否聽懂了。從他的表情裡,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說了聲:“是的。”
“好的,利文斯頓夫人,遇到您和您先生是我的榮幸。我希望用實際行動來證明這句話的誠意,因為我非常希望以後能常見到二位。我想無需我多言,您也應該明白這屬于機密。”然後壓低聲音,“如果買婆羅錫業,您一定能賺一大筆。”
“是嗎?”我妻子問。
“我剛從酒店出來之前,”他說,“收到了幾封電報,其中的内容公衆至少要幾天之後才知道。我已經在全力買進了。如果您明天一開盤就買進的話,價位應該和我差不多。我保證婆羅錫業會漲。您是唯一聽到這條内幕消息的人,絕對唯一!”
她向他緻了謝,然後告訴他說,自己對炒股完全不在行。但是他保證說,不需要懂股票,隻需要知道這條消息就夠了。為确保她沒聽錯,他還重複了一遍:“婆羅錫業,您盡管買,越多越好。我向你您保證,隻要買進,一定會能賺。我這輩子從沒有因為想交朋友而告訴别人這樣的消息,您是第一個。我确信它能漲到200。我一個人不可能買光所有股票,所以我願意把消息分享給您,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悄悄告訴您,是希望您不要告訴别人。記住我說的話,買婆羅錫業,利文斯頓夫人。”
這番話滿含誠意,成功打動了她,以至于她馬上想到那天下午我給的500塊錢剛好可以派上用場。對我妻子來說,那點錢來得很容,也是可多可少的閑錢。換句話說,即使虧光了也無所謂,更何況他說過一定能賺。她心理盤算着,要是能憑自己本事賺到錢那太好了---這些都是事後她才告訴我的。
于是,第二天早上,在快開盤之前她趕到了哈丁公司,對經理說:“哈利先生,我想買股票,但是不能計入我丈夫的賬戶,因為在賺到錢之前,我不想讓他知道。行嗎?”
哈利說:“沒問題。我可以開一個臨時賬戶。您想買那隻?要買多少?”
她拿出那500塊錢,對他說:“請記住,我能接受的最大虧損就是這500。如果虧光了,就替我平倉,我可不願意欠你們錢。另外,這件事千萬别讓利文斯頓先生知道。給我買婆羅錫業,按開盤價,能買多少算多少!”
哈利接過她的錢,并承諾替她保密。當天開盤便成功幫她買到了100股婆羅錫業。我想她的成本價應該是108。這隻股票那天表現不錯,她買進後就漲了3塊錢。這讓利文斯頓夫人激動不已,以至于她好不容易才按奈住了激動的心情。
碰巧那時我越來越不看好大勢,而婆羅錫業的反常表現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認為在那種情況下股票不應該再漲了,婆羅錫業當然也不能例外。因此,就是那天下午,我決定出手,首先對婆羅錫業下手-----賣空1萬股。若不是我的賣空單,也許當天婆羅錫業可能要漲5到6塊錢。
第二天開盤,我加倉了2000股,臨近收盤又加倉了2000股,股價一下子就跌到102。
第三天,哈利焦急地等待她的出現。如果我有操作的話,她通常會在11點左右到公司來溜達溜達。
哈利把她拉到一個角落,說:“利文斯頓夫人,如果您想繼續持有那100股婆羅錫業的話,得補交保證金了。”
“可我手裡隻有那麼多,”她說。
“您可以把股票轉到您常規賬戶裡去,”他說。
“不行,”她反對,“因為那樣的話,這件事就露餡了。”
“可您的臨時賬戶已經開始虧損了,”他說。
“可是那天我明确地告訴過你,我能接受的虧損最多就是500,而且我連一分錢都不願虧,”她說。
“我知道,夫人,可是沒得到您的授權,我不敢随便平倉。現在除非你授權我繼續持有,否則我馬上平倉。”
“我那天買的時候,它不是表現很得好好的嗎,”她說,“怎麼到說變就變了。你覺得呢?”
“我也沒想到,”哈利說。證券公司的人說話都八面玲珑。
“婆羅錫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哈利先生?”
哈利當然知情,但是他負有替所有客戶保密的義務。所以他說:“我沒聽到什麼消息。您看,它還在跌!而且越跌越低。”然後指着報價闆。
她看着不斷走低的股價,瞬間崩潰,幾乎要哭出來,“哈利先生,我不想虧掉那500塊錢!我可該怎麼辦呐?”
“我也不知道,夫人。但是如果我是您的話,我會去問問利文斯頓先生。”
“不!不行!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他說過,如果我想炒股的話,他會替我處理,他對我的每一筆交易都一清二楚。所以,這件事我不敢告訴他。”
“沒事的,”哈利安慰她說,“利文斯頓先生非同常人,他會告訴您怎麼做的。”可她直搖頭,于是哈利冷冷地補充了一句,“不然您就補上一兩千吧,這樣才能保住婆羅錫業。”
她左右為難,在大廳裡徘徊了幾圈,眼看股價越來越低,最後隻好硬座頭皮來找我。我當時正在看報價闆,她走進了我的辦公室,把整件事情的原委和盤托了出來。我隻對她說了一句話:“傻姑娘,以後别碰股票了!”
她向我保了證後,我給了她500,然後她高興地離開。那時婆羅錫業已經跌到了100。
這時我恍然大悟。威斯坦森果然是隻老狐狸,他以為她會把消息轉告我,然後我就會去研究他們公司的股票,最後買進。他知道我向來喜歡買活躍股,而且是重倉大大量買賣。我猜他一定覺得我已經買了一兩萬股了。
這是我聽到過的策劃最精密、最巧妙的一條消息,可是沒有奏效。他注定會失敗。首先,利文斯頓夫人那天得到了500的意外之财,因此他會更願意冒險。其次,她希望靠自己本事賺錢,再加上那家夥的消息充滿誘惑。他知道我從不看好外行炒票,所以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我。總之,威斯坦森隻猜對了部分,沒猜對全部。
他完全錯估了我。我從不聽信别人的消息或建議,更況且那時我已經看空大勢。他以為能誘導我買進,但他的小伎倆适得其反。
得知整件事情後,我賣空婆羅錫業的心情變得更急迫。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有規律地賣空一些讓他們吃進,直到利潤可觀,最後我抓住機會一舉平倉了解。
我一直認為,把别人的消息或建議當做自己交易的指揮棒,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我自信自己絕對不是那種靠别人消息或建議炒股的貨色。我覺得靠别人的消息或建議炒股的人跟醉鬼沒什麼兩樣。這種人無法抵抗本能的、企圖不勞而獲的渴望,認定他們的快樂就來源于“那壺酒”。所以他們會豎直耳朵,到處搜羅消息。與其說他們是被貪婪蒙蔽了雙眼,倒不如說是被懶惰、不願意思考、希望不勞而獲束縛住了的雙手。
對于消息,不僅普通股民熱衷,連一些職業股民都一樣。很多人對我有成見,因為我從不向他們提供炒股的消息或建議。如果我告訴一個普通股民“賣空500股美國鋼鐵”,他會立刻照辦。但如果我告訴他的是我對大勢的看法,并詳細闡明自己的理由,他會聽得很不賴煩,好不容易聽我說完後,會朝我蹬鼻子上臉,一臉不爽,啰啰嗦嗦半天盡說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簡直是浪費時間。他們希望我像别人那樣,直接告訴他們“好股票”代碼,巴不得你直接把錢塞進他們的口袋。
在股市裡,很多人得了臆想症,總是幻想發生奇迹。這類人和那些喜歡借酒消愁的酒鬼沒什麼兩樣,他們自己沒有主見,不會分析,卻總想着從别人那裡打聽到一隻“好股票”。
我有一個熟人,是紐交所會員,他和别人一樣,總認為我自私自利、冷酷無情,因為我從不向他透露消息或者提供買賣的建議,更不會帶着他交易。一天---這是很多年前發生的一件事---他和一位記者朋友正聊着天,那個記者不經意提起他得到了一條可靠消息,說GOH馬上要上漲。我這朋友聽完後立馬就下單買了1000股,然後眼睜睜地看着股價暴跌,沒多久就虧了3500,最後不得不忍痛割肉。一兩天之後他又遇到了他那位記者,郁悶不已。
“你給我的消息真垃圾!”他抱怨道。
“什麼消息?”記者根本沒反應過來。
“GOH啊,你當時還說有消息可靠。”
“哦,對,我說過。那時GOH的一位董事告訴我的。”
“到底是那個混蛋?”我朋友說。
“你一定要知道嗎?”記者回答說,“他就是你的嶽父,韋斯特雷克先生。”
“見鬼,你怎麼不早說!”他嚷嚷道,“你讓我虧了3500!”我的這個熟人,他不相信家人的建議,認為離消息越遠越可信。
老韋斯特雷克先生是一位成功的銀行家,很富有,但很愛打聽消息。一天他在街上遇到了約翰·蓋茨(備注)。蓋茨問他有沒有什麼“好股票”。“如果你按照我的消息操作,我就告訴你。否則我不想浪費口舌。”
“當然!”蓋茨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賣空雷丁(Reading)!保證你有25個點的利潤,可能還會更多,”韋斯特雷克堅定地說。
“非常感謝,”“要賭就賭一百萬”的大玩家蓋茨熱情地和韋斯特雷克先生握過手後,就直接走進證券公司。
韋斯特雷克盯着雷丁炒,他對公司很了解,和公司裡的人也很熟絡,所以可以說他對雷丁的情況了如指掌。他現在建議大玩家賣空它。
不過,雷丁股價根本漲不停,沒幾周的功夫就漲了100。一天韋斯特雷克在街上又看到了蓋茨,他裝着沒看見,隻顧往前走。蓋茨追上去,臉上笑開了花,伸出雙手。老韋斯特雷克尴尬地和他握手。
“感謝你告訴我的好股票,”蓋茨說。
“我沒有告訴你啊,”老韋斯特雷克鄒着眉頭說。
“你當然說過,棒極了,讓我賺了6萬塊!”
“賺了6萬?”
“對的。難道你不記得了嗎?你讓我賣空雷丁,所以我買進了它!我逆着你提供的消息做總能賺錢,韋斯特雷克,”蓋茨高興地說,“總能!”
老韋斯特雷克看着眼前的西部牛仔,悻悻地說:“蓋茨,我要有你那麼聰明,不知道發了多大财!”
一天,我遇到了漫畫家W.A.羅傑斯(W.A.Rogers),他創作出很多作品以華爾街為題材,刊登在《紐約先驅報》上,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歡聲笑語。他給我講了一個發生在美西戰争(備注)前夕的小故事。有天晚上,他到一個做證券人的朋友家裡做客,起身告辭的時候,他在衣帽間錯拿了一頂禮帽。但他當時并沒有覺察到,因為錯拿的那頂和他自己的,無論是外觀還是大小都一模一樣。
那時候,美西戰場是華爾街的主旋律,人們都在揣摩到底會不會打起來。如果真的開打,股市肯定會下跌,因為戰争會導緻我們和歐洲的那些投機客競相抛售;反之,如果打不起來,那就應該進場買進,因為戰争已經在報紙上預演,導緻股市已經提前跌得不少了。羅傑斯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前一天晚上我到他家去的那個朋友是個證券人。第二天,他一到交易廳,各種消息就從他腦子裡湧出來,這導緻他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他一會兒覺得戰争不可避免,一會兒又覺得雙方不可能開戰。這樣過度糾結讓他渾身發熱,所以他摘下圓頂禮帽,想擦下汗水。總而言之,他拿不定主意,是做多還是賣空。”
“正在這時,他碰巧低頭看了下帽子,結果意外看到帽子内沿上鑲着三個閃着光的大字---WAR。這一刻,他恍然大悟,這不是老天爺在提示我嗎?他于是果斷全力賣空。後來戰争果然爆發,他在暴跌中完成回補,爆賺了一筆。”羅傑斯最後補充了一句:“我那頂帽子再也要不回來了!”
我聽過最發人深省的故事發生在J.T.胡德身上,他是個小有名氣的職業玩家。一天,他的好友波特·沃克告訴他說,因為自己幫了南大西洋鐵路公司的一位董事的忙,那位董事告訴他南大有好消息,可以全力買進。因為公司董事會即将采取措施提振股價,漲幅至少25個點。雖然不是所有董事都知道這個計劃,但那位董事有把握這個計劃一定會能在董事會通過。
波特·沃克推測那位董事所說的措施很有可能是公司将提高股息率,所以把消息轉給了J.T.胡德,然後兩人各自買了幾千股南大鐵路。盡管那段時間南大鐵路走勢很弱,但胡德認為明顯是内線團夥在洗盤。
在後一個星期的星期四,股市收盤後,南大鐵路發布公告,宣布董事會通過了分紅方案,這導緻星期五南大鐵路開盤就跌了6個點。
波特·沃克很生氣,于是上門去找那位董事。那位董事聽說了這件事,也感到很難過。他解釋說自己忘掉了曾經跟沃克提過這件事,也正是因為忘掉了,才沒把董事會臨時改變了計劃的消息通知沃克。那位董事覺得很對不起沃克,又給告訴他了另一條消息。他誠意滿滿地說道,股價下跌是因為他的幾個同事為了以更低價吸進籌碼,不顧董事會勸阻,所以打壓了下股價。而為了赢得他們的投票,他本人做了讓步。但他們正在全力吸籌,股價上漲将是必然。所以,買進絕對安全。
就這樣,沃克原諒了他,離開時還和他握手緻謝。自然,他又把“好消息”告訴給了難兄難弟----胡德。他們期盼着一夜暴富。當初,聽說股票要漲才買進,可是股票反而跌了15個點,但這更有利,于是他們用聯名賬戶又買了5000股。
可他們一買進,就像敲響了下課鈴聲似的,股價瞬間暴跌,顯然是有人在甩賣。兩位“專家”一打聽還真是這樣,所以立刻清倉。事情過去之後,沃克對胡德說:“要不是那個白癡去了佛羅裡達,我非宰了他不可!一定會。你跟我來。”
“去哪裡?”胡德問。
“電報局。我要給那個白癡發份電報,叫他一輩子都記住這件事。跟我來!”
沃克在前面走,胡德跟着他,兩人來到電報局。氣憤難平的沃克随手寫出了一篇“大作”,讀了一遍給胡德聽,最後說:“這就是我要罵他的話。”
就在他把電報稿遞給發報員時,胡德說:“稍等,沃克。”
“怎麼了?”
“我看還是别發了,”胡德說。
“為什麼?”沃克問。
“這樣會徹底把關系搞砸了。”
“不就是要這個效果嗎,有什麼不妥?”沃克疑惑地看着胡德。
胡德直搖頭,十分嚴肅地說:“如果發了這份電報,咱們以後再也得不到他的消息了。”
職業玩家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更何況那些“傻瓜”?人們之所以聽信消息,不是因為他們智商有問題,而是他們像我前面說的那樣,有臆想症。老羅斯柴爾德爵士(Baron Rothschild)談到自己發家緻富的訣竅時說,有人問我在股市賺錢是不是很難,我回答說恰巧相反,炒股賺錢很容易。
“那是因為您已經很富有了,”問的人說。
“非也。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發财的方法,并堅持使用它,所以我不想賺錢都難。如果你真想知道,那我告訴你:我從不試圖抄底,并且見好就收。”
投資和投機完全不同。大多數做投資的人都看重存貨、銷售收入等等财務數據,而忽略了公司人力資源方面的因素。很少有人會因為公司的管理層而買進股票。但是我認識的最高明的一個投資人卻與衆不同,他是一位來自賓夕法尼亞的荷蘭人,後來一路發展到了華爾街,從他身上能看到了拉塞爾·塞奇(Russell Sage)的影子。
他是位了不起的投資者,堅定的懷疑主義者。他遇事一定要親自一探究,絕不輕信他人。這個故事發生在好多年前了。當時,他買了不少艾奇遜-托皮卡-聖達菲鐵路的股票。後來,他聽到了一些關于這家公司管理層方面的負面消息。消息說,這家公司的總裁雷因哈特(Reinhart)并非是被人捧上天的那種商業天才,盛名難符。他實際是一個鋪張浪費,獨斷專行,把公司搞成一團糟的人。任由他這樣發展下去,公司早晚要破産。
在我的那位荷蘭朋友眼裡,這種消息可謂生死攸關。于是,他連忙趕到波士頓去拜訪雷因哈特,想親自上門去看個究竟。
雷因哈特不僅堅定地否認那些質疑,還進一步強調自己能用數據自證。我那朋友提出的不少質疑,總裁都全盤否定,還向他說明公司運行良好。
荷蘭人謝過董事長,返回紐約後,立馬清倉了全部持股。一兩個星期後,他換成了特拉華-西拉克萬納鐵路。
後來我們聊起選股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常談起這件事。他是這麼說的:
“你瞧,”他說:“我注意到,雷因哈特寫數字的時候,從他那張紅木辦公桌的抽屜裡抽出幾張信紙,是那種質量最好、檔次很高的亞麻紙,擡頭印着公司的名字,精美别緻。那信紙一看就知道很貴,可沒用對地方。他随意在一張紙上揮揮大筆寫下幾個數字後就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然後換一張再寫。很有諷刺意味的是,他寫下的都是說明公司各個部門運營良好、如何削減支出以及壓縮成本的數字。介紹完了,他又侃侃而談介紹起公司已經實施的各種提升經營效益的措施,很快,他又伸手抽出另一張信紙,再寫下幾行字,又揉成一團啪地一聲扔進垃圾桶。他連眼都不眨一下,又浪費了一筆錢。這不禁讓我産生聯想,公司的最高管理者都這樣,恐怕很難推行厲行節約的措施或者褒獎節約的員工。于是我決定相信告訴我消息的人,公司的管理層确實鋪張浪費,而不是僅聽總裁一張嘴,所以我決定賣掉手裡的股票。”
“幾天之後,碰巧我拜訪了特拉華-西拉克萬納鐵路公司。公司的總裁是老山姆·斯隆。他的辦公室距離辦公大樓的大門很近,而且門基本都是開着的。不管誰走進公司,都能看到總裁坐在辦公桌前。任何人都可以走進去和他談工作的事情。财經記者告訴我,他們和老山姆·斯隆說話從不拐彎抹角,都是有話直說,有問題直接問,他也都是直截了當地回答,而不管對公司股價的影響。”
“當我走進他辦公室的時候,老頭子正在忙。看到他的第一反以為他是在拆信,但是走近了才看清楚他在做什麼。後來才知道他有個這個習慣。看完信件後會把信封歸類整理好,而不是當成垃圾扔掉。在他空閑的時候,才把那些空信封裁開,這樣一份信封就變成兩張空白的二次紙了。然後把這些紙分發給各個部門,當做草稿紙用,這和雷因哈特用精美的信紙用途一樣。這樣空信封紙實現了回收利用,也打發了閑暇時間,真是精打細算。”
“這點細節深深打動了我,公司總裁都如此節省,那整間公司情況可想而知了。從公司總裁身上就可見一斑!當然,這家公司資産雄厚,股息穩定,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全力買進。從那時起,公司的市值已經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到現在,我每年得到的分紅就已經相當于當初投入的本錢了。而艾奇遜-托皮卡-聖達菲鐵路公司後來則破産被收購了,就在破産前的幾個月,公司總裁還在把價格不菲的信箋紙一張一張地扔進垃圾桶,卻用數字向我證明公司并不存在浪費。”
首先這個故事是真實的,其次,事實證明荷蘭人買的其他股票收益都不如特拉華-西拉克拉。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