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西南部的大山深處,有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民族。千百年來,他們活下來的秘密,傳說是因為一件深藍色印着自然萬物的衣服。
每當深夜降臨,星光穿過大山、江水、古樹,彙聚在他們身上,成為幽暗深處的璀璨,驅趕着一切邪惡。自然之神,也将為這片土地的子民帶來上天的福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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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當地人說,這件深藍的衣服是布依族獨有的。因為信奉自然之神,族人們會盡其所能,把大山深處的一切畫入其中。
你看,那墨藍的底色宛如在山中望見的深幽夜空,明亮的星光點綴其中,蝴蝶在兩邊翩翩起舞,繁花簇擁的中間,是千百年來當地未曾對外人說過的圖騰密碼。
它就是布依族的獨特技藝:楓香染。這是一塊擁有着無上法力的神奇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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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香隻應天上有
早在宋朝時期,楓香染便是皇家貢品,曾被宋神宗贊為“天染楓香”。
布依族人終日與樹木花草鳥雀為伴,把對自然萬物的崇信之情全都一筆一畫地融進楓香染中。每戶人家在嫁女兒時,一定會備上一套楓香染的衣服床被,那是日後幸福的保證。有些美麗,源于相信,源于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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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香染的由來,也是個美麗的意外。
相傳有一位美麗的布依族少女,在染布時睡着了。但烈日炎炎,融化了旁邊楓樹的樹脂,滴在了布匹上。醒來後,少女怎麼洗搓都去不掉那滴油迹,隻好入缸浸染。沒想到,那裡“開”出了一朵美麗的梅花。
從此,有了楓香染,布依族人相信這一定是上天給予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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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香盡染得風流
在布依族人的眼中,擁有楓香染手藝的人備受尊重。
非遺傳人楊光成便是從自己父親那習得這門手藝,并經過嚴格的考試,才成為繼承衣缽的人。每年都會有許多待嫁的女兒,提前幾個月把布料送到楊光成家,等他為她們染上吉祥的圖騰。
因為,做楓香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僅要找到當地的楓樹割樹脂,還得學會調制染料的獨門秘訣,還得懂得畫畫,更需仰賴時間和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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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一到雨水季節,楊光成便會去楓樹林采樹脂。此時,楓樹生長茂盛,分泌的樹脂最多。
他先用小刀劃出口子,等楓樹流出如眼淚一般透明的汁液,再用器皿接下來,是為楓樹脂。布依族人心疼樹木,每次隻割一層皮,取之不多,彌足珍貴。
收集完的楓樹脂,需要加上牛油來攪拌,才能做成染料。牛油能夠提升樹脂的韌性,但兩者的比例要如何掌握,就是楊光成的獨門秘笈。隻有全部繼承楓香染技藝的弟子,才能知道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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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蠟染、紮染,楓香染最特别的地方是用毛筆蘸着楓香油來作畫。對楊光成來說,每一次的作畫,更像是一次安靜的相處。他戴着眼鏡,手握毛筆,蘸着楓香油,尋思着那些山間的花草樹木,想象着神靈的模樣。
唯有心中有信仰,才能下筆有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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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次的泡水、浸染、上油,再在熱氣騰騰的鍋中洗去油脂,那一塊塊深藍的土布上将呈現藍底白花的清麗模樣。
豐滿的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翩飛的蝴蝶象征着福氣圓滿,盛放的牡丹是祝福花好月圓,騰飛的鳳凰是期待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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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懂了,為什麼布依族人熱愛着楓香染,因為裡頭深藏着他們對幸福最深的相信。為什麼楓香染手藝人備受族人的尊重,因為他們是在為族人勾勒生活最美好的樣子。
什麼是生活之美?不過是我相信,我會為之而努力,努力描繪我想象中最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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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生活在都市中的我們,每換一季都可以換不同的衣服穿。像楓香染這樣,幾乎一生隻有重要時刻才用得上的衣飾,怕是不多了。
所以有時候,面對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我會想如果我們每個人,在某些重要時刻,也能為自己或心愛的人,做一套裝着祝福與信念的衣裳,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啊。
因為每當穿上那件衣裳,無論平淡還是艱難的歲月裡,都會讓人心生暖意與勇氣:擁有一顆相信幸福的心,總會抵達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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