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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會随着大流行而變弱嗎?

  從新冠疫情發生初始,人們就抱持着這樣一種期待:随着時間的推移,新冠病毒的毒性會減弱,變得不那麼緻命。病毒毒性減弱是雙赢局面,宿主不死亡也有利于病毒長期生存,為了更利于傳播和生存,新冠病毒理所應當會像被馴化的狗,失去自己的緻命“尖牙”,變得像普通感冒病毒一樣無害。但是,這種期待可能要落空了。

  與其說病毒變弱,不如說免疫力變強

  19世紀50年代,歐洲人登陸澳大利亞後,為了發展經濟,将歐洲經濟支撐産業——兔養殖業引入了澳大利亞。僅僅50年,穴兔就占領了澳大利亞——穴兔繁殖極為迅速且澳大利亞沒有食肉動物,穴兔得以無限制地繁衍。過量的穴兔很快導緻草原植被破壞,生态失衡,給當地帶來了極大的危害。





  為了控制穴兔數量,澳大利亞政府引進了兔的烈性病毒——粘液瘤病毒。起初,病毒的效果十分顯著,穴兔的病死率曾達到99%,穴兔數量大減。但是,不過幾年,病毒就幾乎失效了,科學家認為,這是因為粘液瘤病毒與穴兔出現了共同進化——病毒毒性減弱而穴兔的免疫力增強,最終病毒和兔群達到了平衡,各自實現了持續繁衍和穩定生存。

  但有專家認為,如果說這是因為病毒毒性減弱,也許不太準确,因為當歐洲的穴兔遇到粘液瘤病毒時,病毒的威力絲毫未減。1952年,為了清除自家莊園裡的穴兔,一位法國醫生給兩隻穴兔接種了粘液瘤病毒,沒想到,病毒很快擴散出去——接下來的2年裡,粘液瘤病毒在西歐迅速擴散,幾乎殺死了全西歐的穴兔。在那場兔子瘟疫後,法國的兔子數量減少了90%~95%,西班牙的下降了95%,英國的下降了99%。

  因此,與其說兔子能在與病毒的鬥争中存活是因為病毒毒性減弱,不如說是因為兔子的免疫力大大增強了。一個來自英國劍橋大學的研究團隊從出生于1865年至2013年的近200隻兔子的屍體中提取了DNA,然後,用這些樣本進行了基因測序。科學家發現兔子的多個基因都發生了突變,而這些基因在兔子的免疫系統中起着關鍵作用,其中一些突變能預警病毒的入侵,另一些突變則能減輕病毒對機體的傷害。

  “雜交”的流感病毒很可怕

  病毒是由一堆發出複制指令的基因和由此合成的蛋白質組成的,基因的複制過程就像手寫信件一樣,容易出現拼寫錯誤,也就是基因突變。基因突變是沒有方向的随機變化,病毒并不能選擇朝着毒性減弱的方向變化,事實上,有時候其毒性反而可能增強。

  1918年至1919年期間,一場可怕的災難降臨到了人間,共有5億人表現出了程度不一的不适症狀(當時世界人口約17億人),包括頭痛、發燒、食欲變差、肌肉痛和咳血等,短短的兩年間,至少有2500萬人因此死去(甚至有可能上億人),比在這期間爆發的一戰的死亡人數多得多。這就是曆史上悲慘的“西班牙流感”。在瘋狂的爆發後,由于一些未知的原因,災難忽然消失了,人們雖然心有餘悸,但還是漸漸緩了過來。

  此後,人們一直沒放棄追尋災難的源頭。1933年,科學家分離出了人類流感病毒,人們這才知道,所謂災難其實是一場由病毒引起的疫情;1997年,美國病理學家陶本伯傑通過對比分析引起疫情的病毒的RNA片斷,認為罪魁禍首其實是人類流感病毒;2001年,澳大利亞的科學家重構了這種病毒,發現該病毒基因的前部和後部是人類流感病毒的編碼,而在基因的中段則是豬流感病毒的編碼,認為病毒應該是人類流感病毒和豬流感病毒的雜合體。

  流感病毒的恐怖,在于它們能“雜交”。流行性感冒病毒傳播于鳥類、哺乳動物之間,每一次傳播都可能出現突變,而最恐怖的變化常常源自于禽流感、豬流感之間的“雜交”。二者可能會交換抗原,從而獲得更強的殺傷力、抗藥性。一般情況下,流感病毒并不會緻命,但當兩種病毒雜交成為一種新病毒時,人們從未遭遇過新病毒,沒有相應的抵抗力,新的流感病毒就會奪走人們的生命。

  現代社會中也出現過許多變異的流感病毒,比如造成1957年亞洲疫情的H2N2流感病毒、1968年首現于香港的H3N2流感病毒和引發1977年俄國流感的H1N1亞型流感病毒等。它們的成因大同小異,都離不開同源病毒的“雜交”,每一種新型雜交病毒的出現都給人類社會帶來了巨大的恐慌和損失。可以說,我們迄今仍籠罩在“熟悉”的流感病毒的陰影之下。

  毒性不減,病毒難存?

  即使病毒不發生突變,病毒毒性不發生任何改變,也幾乎不會影響它的存在,譬如狂犬病病毒。

  對人類而言,狂犬病病毒是烈性病毒,緻死率達到了百分之百,從發病到死亡最短僅需數天時間。狂犬病病毒對神經系統有很強的親和力,病毒侵入機體後,它就會先在傷口局部進行繁殖,然後從傷口慢慢滲入,最後到達中樞神經系統。中樞神經本身的免疫防禦作用比較弱,由于血腦屏障的存在,緻使免疫細胞不能進入到中樞神經中,不能有效地控制病毒,因此一旦狂犬病病毒入侵到中樞神經,那等待患者的就隻有死亡了。

  人類難以理解,狂犬病病毒如此烈性,短短時間就能讓包括人類在内的大部分宿主死亡,病毒本身要如何存活呢?這是因為除了人類,狂犬病病毒還有許多宿主,包括貓、狗、浣熊和蝙蝠等,沒了人類,病毒還可以在動物宿主中生存和傳播。另外,狂犬病病毒可以和某些宿主和諧共處,并不會緻其死亡,比如蝙蝠。蝙蝠身上攜帶有許多在人類看來十分可怕的病毒,比如狂犬病病毒、埃博拉病毒和SARS冠狀病毒等,然而,這些病毒并不會使蝙蝠發病。蝙蝠是哺乳類中古老而十分特化的一支,在漫長的演化曆程中,蝙蝠進化出了一些獨一無二的特征,比如體溫更高、免疫能力強、獨特的免疫基因等,這些特征讓蝙蝠可以和“烈性病毒”和諧共處。

  擁有了足夠的後備宿主庫,又有了可以和平共處的盟友,病毒就可以頻繁更換宿主,不必擔心毒死了宿主後沒有新的宿主了。

  由此可見,期待病毒會随着時間推移而減弱毒性不過是人類的一廂情願,與其期待新冠病毒毒性變弱,我們不如遵守衛生學家的專業建議,做好防毒和治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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