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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裡的儒家世界

《紅樓夢》裡的儒家世界

2010-10-12 11:39來源:文化中國-中國網作者:葉匡政浏覽:

最近在讀《蔣勳說〈紅樓夢〉》。此前隻讀過蔣勳的兩本小書,對他的文字卻抱有好感。優雅簡潔之外,還有一種人生智慧蘊含其中。這本書也不例外,對《紅樓夢》的見解很通透,說了很多有意思的話

最近在讀《蔣勳說〈紅樓夢〉》。此前隻讀過蔣勳的兩本小書,對他的文字卻抱有好感。優雅簡潔之外,還有一種人生智慧蘊含其中。這本書也不例外,對《紅樓夢》的見解很通透,說了很多有意思的話。他認為《紅樓夢》的主題核心,比“癡”更重要的,是一種“還”的哲學,就像黛玉要用一生眼淚來“還”寶玉一樣,人世間很多不可解或荒謬的情緣,因有“還”的哲學,也就讓人有了懂得和超越。蔣勳對文學的看法我也贊同,認為真正好的文學,絕不是挖掘“真事”後的得意,相反,是一種悲憫。這種對“還”和悲憫的看重,道出了《紅樓夢》的精髓,比起那些說起紅樓就殺氣騰騰的紅學家來說,蔣勳是真正讀懂《紅樓夢》的人。

蔣勳還有一個見解也很獨到,認為《紅樓夢》是對古典文學的叛逆,因為書中隐藏了很多現代元素,象女權意識等。儒釋道三家,蔣勳認為作者最不喜歡儒家,所以書中領悟人生的多是空空大士、癞頭和尚、跛足道人之類的人物,并依此稱《紅樓夢》批判和颠覆了儒家。蔣勳把《紅樓夢》分為兩個世界,一個是規範的儒家世界,一個是大觀園的園林世界,他把大觀園看作是恢複個性和自我的世界,是與儒家對立的世界。俞平伯和餘英時也都對《紅樓夢》有過理想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兩分法,隻是不像蔣勳那樣把現實世界完全歸于儒家,而把另一個理想世界看作是與儒家對立的。在我看來,大觀園中仍是儒釋道交融的世界,儒家在其中甚至是一種主導的價值觀。

儒家的孝道,可以說是大觀園秩序的一塊基石。無論是賈母在賈府的權威,還是元妃省親,或是寶玉等小輩對賈母、王夫人等的完全服從,彰顯的都是儒家的一個孝字。書中借賈琏之口有一段話:“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來父母兒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貴賤上分别的。”說的也是作者對孝的認知。大觀園中因孝而表現出的家庭溫暖、和睦的氣象,說明作者對儒家主導價值“孝”是完全認同的。都說《紅樓夢》是一部情癡之書,而書中最着力表現的即是親情,這與儒家的孝道是分不開的。

此外,作者在薛寶钗等人身上,也設置了很多儒家元素。比如寶钗比較注意節制自己真實情感的流露,她對大多數人都抱着一顆體諒、仁愛之心,全力幫助周圍的人,這是儒家仁愛、忠恕思想的體現。在第八回,作者寫到寶钗,稱她“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随時,自雲守拙”,這種藏愚守拙的行為背後,也是儒家的中庸思想。即便在賈寶玉身上,我們仍能看到這種仁愛思想的體現。他對大觀園的女兒們都一視同仁,無論是小姐還是丫環,都保持着一份敬重。雖然偶爾鬧鬧小性子,也隻是對着那塊通靈寶玉發脾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儒家仁愛的核心,“仁”指的就是這種發自内心地去理解和愛護别人,可以說《紅樓夢》中的大多數人都有這種仁愛精神。

《紅樓夢》的最精彩處,就是展現了中國傳統文化儒釋道三者合而為一的價值體系。書中既有以天下為己任的儒家思想,也有渴望心靈自由、空靈的釋道思想。而大觀園這種私人空間,正好成為展現這一複雜思想的最好領地。作者真正質疑和批判的是功利主義的儒家,對真正的儒家思想并沒有颠覆,他期望實現一種儒釋道融合的思想境界。孔子說過“知者樂水,仁者樂山”,所以山水園林在儒家中也成為君子觀照的對象,從大觀園的整個思想根基來說,儒家思想仍是其中的主導。即便其中有對儒家思想的批判,也是對異化的儒家思想的批判,表達的卻是對正統儒家學說的信奉。正如《紅樓夢》第一回所昭示的,那塊頑石因無材不能“補天”發出怨歎一樣,作者真正向往的還是經世緻用,加入到補天之列。隻因明世濟道的儒家理想無法實現,作者才發出了“到頭一夢、萬境歸空”的歎息。正是這一聲歎息,成就了《紅樓夢》。

《紅樓夢》的大觀園,作者盡最大可能地在吸納那些有利于小說表現的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所以說它是儒釋道三家思想交融的一個大舞台,這正是它在中國古典小說中的獨特之處。《紅樓夢》作為一部奇書,與它這種思想的複雜性是分不開的。從這點看,蔣勳說《紅樓夢》批判和颠覆了儒家,不能不說是他解讀《紅樓夢》的一個瑕疵。

(實習編輯: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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