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故裡”研究③
秦玫:北宋初年一位将門列戟的将軍
肖維琪
秦觀《送少章弟赴仁和主簿》詩雲:“我宗本江南,為将門列戟”,是說他是将門之後,但為将任于何朝,則語焉不詳。直到秦玫的名字首現在秦詠墓志上,由惜墨如金的孫覺撰寫的《秦詠墓志銘》隻給了他“贈左監門衛将軍”七個字介紹,人們才知道,他就是北宋初年一位“門列戟”的将軍。
北宋殿前侍衛設左、右金吾衛,左、右衛,左、右骁衛,左、右武衛,左、右屯衛,左、右領軍衛,左、右監門衛,左、右千牛衛等16衛上将軍、大将軍、将軍,總稱“環衛官”。左、右監門衛的職能與左、右金吾衛相同,在諸衛将軍中,序位在左、右領軍衛将軍之下,而在左、右千牛衛将軍之上。
那麼,左、右監門衛是多大的官呢?這要看他什麼時候當這個官。據李昌憲著《宋朝官品令與合班之制複原研究》介紹:“元豐改制前,宋朝基本上沿用唐代官品令,元豐改制後方有本朝的新制。這與北宋前期因循而務實的政風完全吻合。”“宋承唐制,唐至宋初品秩的變動,《宋史·職官志》說得很清楚:……左、右金吾衛上将軍為從二品,左、右龍武、神武軍大将軍為正三品,将軍為從三品。”
列表如下:
北宋前期職事官品令
品秩 |
職事官 |
從二品 |
左、右金吾衛上将軍,左、右衛上将軍…… |
正三品 |
諸衛上将軍、諸衛大将軍…… |
從三品 |
諸衛将軍,神武龍武将軍…… |
秦玫是北宋前期職事官,由上表可知,他的官品令應為“從三品”。需要說明的是:康定令之後,正、從三品的大将軍、将軍,品級雖未降,但叙位已分别降至從三品的大監、從四品的少監之後。至元祐(1086-1093)時,左、右金吾衛,左、右衛上将軍仍然是從二品,但諸衛上将軍已降至從三品,諸衛大将軍已降至正四品,諸衛将軍已降為從四品。這種品級,終宋之世不再有變。①
有人懷疑,“贈左監門衛将軍”之“贈”是父輩當官“蔭授”或子孫當官“贈授”?其實都不是。實際情況是:“環衛官,唐已置,……北宋初沿設,無職事,用以除授宋室與任滿還阙的地方帥守,或為武官贈官,大将軍以下或用于安置武臣責授官。”②據《宋會要輯稿》,宋代的贈官有六種:一是宋室追贈,二是臣僚恩慶封贈,三是勳臣封贈,四是陳請封贈,五是宗室外戚内外臣僚僞國王外臣等叙封母妻,六是武臣追贈。秦玫獲贈,究竟屬哪一種,尚待進一步研究。但無論如何,他不會是“蔭授”或“贈授”,因為他的父親秦禹沒有做官,他的兒子秦詠隻是個正八品,哪有兒子正八品,老子能獲“贈授”從三品的道理呢?
最後還要說一說,秦玫是“将門列戟”的主兒。有人強調:《唐會要》卷三二,唐玄宗“開元八年(720)敕”規定的棨戟資格中,合私戟資格者,玄宗開元八年與天寶六年,德宗貞元六年(790),憲宗元和六年(811),皆有敕文。這些敕文都有一個相同的标準,規定享有立戟資格官員最低官階為三品。③ 筆者也查了宋王溥編撰的《唐會要》卷三二,查到兩條重要消息,一是“玄宗朝,衛尉卿張介然為河隴行軍司馬,因入奏上言曰:'臣今三品,合立棨戟。臣河東人,若得本鄉立之,百代榮盛。’”上曰“卿且将戟歸故鄉,朕更别給卿戟,列于京宅。”本鄉立戟,介然始也(檢年月未獲)P.685.。二是(元和)十五年三月,左、右神策軍護軍中尉馬進潭、梁守謙,左、右監門衛将軍魏簡、陳弘慶、劉承偕、韋元素、仇士良、李藏用、李朝盛等奏:“臣等準格令,合有棨戟之榮。”事下禮部,而員外郎賈 栗以為馬進潭等三人,合列棨戟;其陳弘慶已(以)下六人,緣官是員外郎置,與節文不同,奏罷之。P.687.馬進潭、梁守謙、魏簡三人中,魏是從三品的左監門衛将軍,經禮部審核,“合列棨戟”。證明《唐會要》中的“三品”資格,是包括“從三品”在内的,尤其是對武官而言。由此可見,秦玫也是“合列棨戟”的。秦觀詩中的“為将門列戟”就落實在秦玫身上,隻是秦觀也叫不出曾祖父秦玫的名字而已。
注釋:
① 李昌憲著《宋朝官品令與合班之制複原研究》上海古
籍出版社 2013年12月
② 龔延明《宋代官制辭典》北京中華書局 2017年
③④ 陳友興《秦觀先世探源》載《第十屆全國秦少遊學
術研讨會論文彙編》2019年11月
(2020.8.15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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