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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外感風熱與虛熱外感之别

飛天樂舞 趙聰 - 琵琶新語 00:00 / 04:27 常有一類感冒的發病,病初起即見咽幹或咽痛,不見發熱,之後漸見其他感冒症狀,如流涕、鼻塞、噴嚏,或可見惡寒發熱。醫見病始于咽幹痛,即診為風熱,用辛涼解表劑治之,藥後咽痛雖除,但卻出現咳嗽,改以清熱化痰治之一兩周才病愈。事實上,如此療效甚慢,本應一兩天能治愈之證,卻延誤成兩周才愈,實乃誤診誤治之過。臨床上常将“虛熱外感”誤診為“外感風熱”,下文意欲指出兩者區别,以提升診治準确性。

1.外感風熱

(1)典型的外感風熱必見發熱:先論典型之外感風熱證,自古所論之風熱在表必須以發熱為主症,而以口渴與不惡寒為診斷依據。《傷寒論》 第6條說:“ 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其後亦列出了風溫的脈證:“若發汗已, 身灼熱者,為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值得注意,無論在太陽溫病抑或風溫,皆非以咽痛作為辨證依據,整部《傷寒論》之中,咽痛隻見于少陰病篇的四條條文之中。即使後世溫病學的《溫病條辨》,其對風寒與風熱的鑒别,亦是繼承了《傷寒論》的理論,在上焦篇第4條說:“ 太陰風溫、溫熱、溫疫、冬溫,初起惡風寒者,桂枝湯主之:但熱不惡寒而渴者,辛涼平劑銀翹散主之。”同樣是以發熱為主症,亦不需要見咽痛。

今時以咽痛診為為風熱的做法,乃因當今教材辨别感冒證型所緻,因隻有風熱一類型才見咽痛,故以為見咽痛即可辨證為外感風熱,變成“但見一證便是”。實際上教材亦列出述發熱等證候,隻是學之者誤以為可以不見發熱。其實,現在以“感冒”作為病名之後,由于西醫上之感胃未必見發熱,故誤以為中醫上的感冒亦是如此,而不知傳統理論認為外感風熱必須以發熱為主症。

(2)外感風熱見咽痛反映熱入陰分:關于外感風熱而見咽痛,需要指出一點,《溫病條辨》将咽痛列在銀翹散加減法下:“ 項腫咽痛者,加馬物、元參。”其中元參屬于清熱養陰之藥,用于熱在陰分或虛熱上炎之證,如在《溫病條辨》桑菊飲加減法之中說:“ 舌绛暮熱,甚燥,邪初入營,加元參二錢。”明确指出加元參是為了治療邪熱入營,陰津虧虛而生燥。在玉女煎去牛膝加玄參方之方論又說:“加元參者, 取其壯水制火,預防咽痛失血等證也。”元參能補肝腎之陰,養陰津以清熱潤燥,故說壯水制火以治咽痛。

吳鞠通在《溫病條辨》中對咽痛機理有詳細論述:“咽痛者, 經謂‘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痹’,蓋少陰少陽之脈,皆循喉嚨,少陰主君火,少陽主相火,相濟為災也·······再加元參、牛蒡、闆藍根,敗毒而利肺氣,補腎水以上濟邪火。如此理解,咽痛皆是少陰、少陽之火循經上升至咽喉所緻,因此咽痛并非外感風熱在表所緻,而是邪熱入裡傷陰之後,熱再上升所緻。在銀翹散加減法中用元參治咽痛,即是為了補肝腎之陰津以清熱潤燥。對于元參治咽痛的機理,吳鞠通在化斑湯方論中說:“ 加元參啟腎經之氣,上交于肺,庶水天一氣,上下循環,不緻泉源暴絕也。”元參補陰以後熱氣不升,又水複而能上行,故可治燥熱之咽喉痛。

從吳鞠通對于外感風熱而 見咽痛的診治來看,外感風熱本身未必見咽痛,但若熱漸入營陰則可見之。故此外感風熱過程見咽痛,反映病情逐漸深入,有傳變之勢。

2虛熱外感

(1)虛熱基礎上的外感:在外感初起時見咽痛而無發熱等症,其後才逐步見感冒諸症,此屬内傷虛熱基礎上的外感,需與一般外感風熱作區别。

首先指出,咽痛本身常見于内傷雜病,例如在秋季常見咽幹痛,即是由于腎水不足,一般解釋為陰虛而虛熱上炎所緻,若秋季隻見咽幹痛而無他症,筆者常以針刺腎經太溪、照海治愈,另筆者在(傷寒治内方證原意●咽痛屬下焦陽虛而虛熱上炎》一文中指出,《傷寒論中的咽痛皆是陽虛虛熱上炎、虛熱較輕的證候。由此可見,所謂“腎水不足”導緻的咽痛,可包含陰虛和陽虛兩方面,隻要因虛所緻的陽氣不藏、虛陽上炎皆屬虛熱。

由此觀之,若在感冒初起時見咽痛而無他症,由于咽痛可是内傷所生,故不能以此診斷為外感病,其可因各種成因導緻正虛而生虛熱所緻。假設有外感的可能,但外感病初起未見其他外症,此則反映正偏虛,無力抗邪于表,而使邪氣入内、入營陰,正氣受傷,導緻虛熱内生,實際上咽痛仍為虛熱所緻。

若外感初起先見咽痛,其咽痛未必是外邪所緻,但是若咽痛以後緊接出現外感諸症,則是在虛熱基礎上的外感。這相當容易理解,正氣偏虛,才導緻虛熱上炎,既然是正氣偏虛之時,在表之營衛亦因此偏虛,表氣虛自然容易感受外邪。此時患者往往未必察覺外感的病因(如感受風寒),即使在同樣之生活環境,若在正氣虛後,則平素同樣之氣候亦可變成太過之氣,使人受邪。故外感初起見咽痛,本身咽痛未必屬于外感,但卻是引起外感的條件之一。因此從養生的角度看,見咽痛則應注意休息,以防受邪。

(2)虛熱外感與外感風熱咽痛之别:虛熱外感與外感風熱皆可見咽痛,兩者的差異,首先是咽痛的出現先後。兩種咽痛,皆非在外感邪氣在表之時即見之,外感風熱之咽痛是熱邪入内熱傷營陰而緻,故此其病先見發熱而渴、不惡寒,其後才見咽痛:若為虛熱外感,則病先見咽痛,但咽痛非因外感而起,乃因内傷虛熱所緻,其後因正虛才成外感,可見各種外感諸症。故此詢問患者病初起之象十分重要,

除了咽痛的先後外,兩者在咽痛自身的特點上亦有不同。外感風熱之咽痛當是紅腫疼痛,痛勢頗重,甚至灼熱疼痛,整日皆作,少有輕時,且必伴有發熱、口渴;内傷咽痛則是夜重日輕,在陰分時間疼痛加重,日間正午疼痛減輕,或随着正氣恢複疼痛亦減,痛勢不重,一般吞咽才覺,平素隻感咽部不适,未必見腫。

(3)虛熱外感的治法并非隻有養陰解表:首先指出,虛熱外感并不完全等于中醫内科學中陰虛感冒,陰虛感冒當見“身熱,微惡風寒,少汗,頭昏,心煩,口幹,幹咳少痰,舌紅少苔,脈細數”。從病情來說,陰虛感冒未必見咽痛,而以素體陰虛之證為主。本文所論虛熱外感與陰虛感冒概念上并不相同。教材上說陰虛感冒是因“陰虧津少,外受風熱,表衛失和,津液不能作汗,故此認為需要滋陰解表而選用加減葳蕤湯。對于陰虛感冒是受“風熱”之說,筆者并不贊同,素體陰虛者為何不可感受風寒?體内陰虛導緻體表正氣不足,繼而感受風寒相當合理,從上述證候分析亦不能說明此證必然屬于風熱。

筆者認為,虛熱外感理論上隻能感受風寒,其理在後文讨論。若為素有虛熱而外有風寒,如虛熱較輕,隻見咽痛而未見其他虛熱之證,按《傷寒論》的治療理論,一般還是 “先表後裡”,先治風寒。由于正氣偏虛而感受外邪,其證隻可能是表虛而不可能是表實,故此,仍然是以枝湯為代表方。床上常用枝湯治療感冒咽痛而獲效,其咽痛實際上并非“風寒客于咽喉”,而是依然屬于虛熱,隻是桂枝湯一方面能夠解除在表之風寒,另一方面亦能補益脾胃而化生營衛,補之則虛熱不生而自除,故能兼治虛熱。

當然,桂枝湯并非唯一能治虛熱之方,随着正氣偏虛,邪氣逐步深入,如虛熱較重,亦可見其他虛熱表現,如口苦、咽幹、煩躁、失眠、幹燥、耳鳴等,如表邪未解而邪入少陽,可考慮柴胡桂枝湯、小柴胡湯等方,亦是治療虛熱外感之法。尤其是小柴胡湯,此方本身已經考慮了虛熱上炎、熱在上焦(可參筆者《傷寒六經原意.少陽病概念》與《傷寒解外方證原意。小柴胡湯證重在邪結下焦》等文)。

總而言之,虛熱外感之證,若虛熱較輕之時,則無需考慮虛熱,直接解表即可,以桂枝湯為代表方;若虛熱較重,則需要同時解除虛熱,以小柴胡湯為代表方。實際上,虛熱外感的證治,本身并未超越《傷寒論》的範圍,仍須遵守整個外感病的證治理論,沒有固定治法。


即使按後世治療感冒的方式,考慮“扶正解表”的治法,亦未必隻有滋陰解表。由于虛熱外感之虛熱,可以是陰虛内熱,也可是陽虛虛熱,故此治療時可考慮陰陽兩者之偏虛而選方用藥。

(4)虛熱外感誤治成外感風熱的結果:臨床上常見将虛熱外感誤以為外感風熱的情況,若本身為虛熱外感,病初起先見咽痛,若以銀翹散等辛涼之方治之,患者的咽痛亦可解除,但其後則變成咳嗽,屬“引邪入裡”,實乃誤治。咽痛本因虛熱上炎,以銀翹散之涼藥能夠治此虛熱之标,以方中之辛藥或許亦能祛在表之風,但涼藥畢竟能使寒邪加重,風邪雖去但寒邪卻更傷正氣,導緻邪氣入内, 故在咽痛消除之後,邪氣先入上焦肺而成咳嗽,更甚者則可入中下焦而見下利、腹痛等症。

因誤治所成之咳嗽,醫者多以為是病情正常傳變,繼用清熱化痰止咳之藥,而未考慮其風寒之本,病情則寒熱錯雜,風寒入裡且見虛熱上炎。用清熱化痰之藥,雖然亦能減此虛熱,但守方至一兩周以上才得愈,實際上病愈并非因藥物之效,而是患者自身正氣恢複自愈。此即如《漢書。藝文志》所說:“以熱益熱, 以寒增寒,不見于外,是所獨失也。故諺雲:有病不治,常得中醫。”診治不可不慎!

縱使這屬誤治,醫者往往因此獲利!雖然患者之感冒留待兩三周才能“治愈”,可是醫師卻巧言此乃患者自身正虛才未能獲速效,或稱乃因重感冒所緻,患者之痊愈幸虧醫者之努力,故此病後還需要繼續用藥調養,結果,患者成為了醫師之長期病人。相反,若懂得辨别此證之醫師,一開始不因其虛熱之象而誤用辛涼,由于用藥得宜,往往能“一劑知,二劑已”,數天内即得痊愈,可是患者未必知道此乃醫師之高明,以為隻是由于自身感冒較輕,抵抗力足,故能速愈,醫師因此沒能擁有長期“顧客”。因此,虛熱外感的誤治手段,卻成為了一些醫師的生财之道,通過患者的失敗而成就自己的名利。如此體現了《鵑冠子.世賢》中記載的扁鵲三兄弟故事:“長兄于病視神, 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于闾;若扁鵲者,锪血脈,投毒藥,副肌膚,因而名出聞于諸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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