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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不出門,八不歸家您誤解了30多年!!

七不出門,八不歸家。您誤解了30多年!!

老話說“七不出,八不歸”,大家都以為說的是:初七不出門,初八不回家。更有人連十七十八.二十七二十八都算了進去。也有人批評說這是封建迷信,是老祖宗流下的害人的糟粕。

其實這兩種說法都不對。

七不出,八不歸,這确實是老祖宗傳下的教育人的話,但是其正确的解釋應該是這樣的:

七不出:

說的是出門前,有七件事沒辦好不要出門。

這七件事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即平常我們說的開門七件事。以前出門的人往往是當家人,是一家的主心骨,因此,必須安排好家裡的生活才能出門。


八不歸:

說的是出門後,有八件事沒做好不要回家。

這八件事是: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是古人的八條做人基本道德準則,違犯了任何一條,都是對不起祖宗,都無臉面對家人。

中國五千年的文明博大精深,每一句流傳下來的老話都有其深刻含義,切不可貼上封建迷信的标簽而一棒打死。更不能妄自菲薄,忘了老祖宗的教訓。

醉風流唐詩:風流

高調隐居,實為低調炒作

中國古人的生活非常有趣,不管什麼事,都要有個等級,也就是所謂的規範。三綱五常,天地人倫,衣食住行,都要有秩序和等級。比如,古代牆瓦顔色就可以看出地位的高下,灰牆灰瓦多為普通百姓的住宅,而紅牆金瓦卻是皇權的最高象征;甚至連宅門上的門釘多少,都是區分王侯将相等級的一個标志。最有意思的是,不但平常生活有各種規定,連本來應該秘而不宣的隐居都能分出不同的層次。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這是傳統文人對隐居的定義,也是他們對生活的理想。“看破紅塵驚破膽,吃盡人情寒透心。”能夠超脫紅塵羁絆,忘懷得失,淡看花開花落,笑對雲卷雲舒,的确需要心靈的清修。而如何修煉正是對隐者的區分。有才能的人參透紅塵,遠離人群,在深山野林間躲避塵世的煩惱,但這隻是小隐。
  更厲害的是中隐之人,他們不單純依賴世外桃花源的甯靜,而是選擇在魚龍混雜的市井之地修煉。世事繁華,唯我清靜無為,這才是中隐的境界。但是,最厲害的要數大隐。大隐就要隐在熱鬧喧嘩、卧虎藏龍的朝廷,一腔救國救民的情懷,卻絲毫不為名利所動,權傾朝野同樣泰然處之。這才是真的隐士,在古人看來,唯有胸懷天下又虛懷若谷的人,才是隐者中的頂尖人物。
  這似乎有點像禅宗的修行。小乘乃是跳脫在山野之外,不理俗事的一種自我完善;而大乘正是深居鬧市,于紅塵中修煉的扶危濟困。當然,如果能夠在大小之間,繁華與清淨,富貴與貧賤中找到平衡的支點,既不用受政治的掣肘,也不用為生計而奔波,亦官亦隐,半出半入,才是真正中隐的樂趣。白居易就曾做詩表達這樣的想法:
  
  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
  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
  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
  似出複似處,非忙亦非閑。
  唯此中隐士, 緻身吉且安。
  白居易《中隐》摘選
  
  白居易說大隐在朝堂,小隐在山林。可是塵外寂寞又荒涼,朝廷又過分喧嚣,不如就在做官的當中隐居,差不多有個三品的閑職,不閑不忙、優雅從容。能夠在富貴榮華和疲于奔命中找到一份穩定的惬意,在大小隐逸的夾縫間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與所在,才是中隐的至高境界。
  
  本來,隐居應該是很低調的一件事,應該如北宋林逋一樣,梅妻鶴子,從此不再踏入仕途半步。但唐朝的隐居似乎與其他朝代不同。首先是隐居的目的不純,唐代人隐居并不是為了像陶淵明那樣從此擺脫功名利祿的煩惱。相反,隐居常常是通往仕途的捷徑。唐代盧藏在終南山隐居,結果人們都口耳相傳,說終南山住着一名很厲害的人。于是,名聲越來越響,後來被皇帝知道了,就召進宮裡做官
去了。也由此流傳下一個成語“終南捷徑”。但實際上,假如真的想隐居的話,不管是朝廷許給什麼樣的官職,都會拒絕的。而朝廷一請便出山者,很明顯并不是真正喜歡隐居的人。也因為這并不純正的目的,唐代詩人隐居的另一特征就浮現出來了,簡而言之,就是兩個字:高調。
  莫砺鋒曾對此有過精彩的論述,他說“李白一生隐居過很多山,足迹遍布東南西北。陝西的終南山,河南的嵩山,山東的徂徕山,江西的廬山都曾是李白隐居的地方。隐居本來是件安安靜靜修煉身心的事情,為什麼要天南地北地來回折騰呢?因為他的目的并不在于隐居,而是在于隐居背後帶來的關注。”
  所以,李白在每個地方隐居的時間都很短,隐了一陣馬上換到另一座山,大有“唯恐天下不知”的感覺。等到玄宗終于下诏請他入京為官的時候,他立刻放棄了隐居生活,興高采烈地跑去當官了,而且還寫了一首很昂揚的詩。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輝。
  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會稽愚婦輕買臣,餘亦辭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李白《南陵别兒童入京》
  
  寫作此詩的時候,李白已經四十二歲,但是以他的率真,絲毫沒有“人到中年萬事休”的傷感,反而因為即将入京而變得異常興奮。烹雞、酌酒,兒女歡笑,高歌痛飲,揚鞭策馬,還怕自己到得不夠早。然後想起了朱買臣不得志的時候,他的老婆因嫌棄他貧賤,棄他而去。結果後來漢武帝賞識朱買臣,封他做了會稽太守。言外之意,那些曾經輕視李白的人都和會稽愚婦一樣,沒想到吧,李白我今天也要辭别家鄉入長安了。
  最後兩句寫得尤其酣暢淋漓,多少躊躇滿志的人聽後都心潮澎湃,熱血沸騰。“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這似乎是李白一生最喜悅的時刻,舒豪、曠達,志得意滿又溢于言表!他終于可以結束天南地北的隐居生活,而實現自己的抱負了。雖然後來的經曆證明了此時的李白高興得太早,玄宗召他入京并不是要委以重任。李白,在當年不過是太平盛世的一個點綴。但如果從白居易《中隐》的角度看,李白的出仕還是不錯的結局;既落得清閑自在,又可以遊刃于官與野之間,實在是隐居中成功的典型。
  
  不管結局怎樣,李白的高調隐居和盧藏一樣,都吸引了皇帝的注意,是一次成功的自我炒作行為。雖然曆史上隐居的文人很多,自魏晉以來,就有許多文人前仆後繼地走在歸園田居的路上。參透了人間煩惱,看透了世間悲涼,能夠了生死,出輪回,跳出紅塵之外,的确是一樁幸事。但這其中,避戰亂,躲暴政,又何嘗不是另有苦衷。
  而李白、盧藏等人,生于太平盛世,在整個知識分子階層,都摩拳擦掌想要做一番大事業的時候,他們卻偏偏跑去隐居,這不正是
自我炒作的行為嗎?也許,他們的炒作并不高明,但卻令人十分感動。不管是求官還是求财,他們的獨辟蹊徑和标新立異,不過是想成為唐朝耀眼的明星。他們甚至沒有考慮過,假如皇帝永遠注意不到他們,自己的隐居豈不是自毀前程!曆史上,恐怕隻有盛唐詩人,才能對生活抱着如此天真而又浪漫的幻想,并敢于拿青春和未來大膽地賭上一場!



張打油,另類詩風别樣情

北宋王安石寫詩的時候,常常苦于無處下筆,他說,“世間好語言,盡被老杜道盡”,“世間俗語言,盡被樂天道盡”。就是說,世界上好的語言都被杜甫說完了,而通俗的語言也被白居易寫盡了,隻要一提筆,便覺得自己的話都是多餘。而魯迅在寫給朋友的信中,也表達過類似的意思,假如沒有孫悟空七十二變,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裡的本事,就不要再來寫唐詩了,世間的好詩早就被唐朝的人寫光了。但是孫悟空再厲害,也沒有跳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可見,想複制、再現或超越唐詩的輝煌,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飄逸如李白,沉郁如杜甫,山水田園如王維、孟浩然,塞外風情如高适、岑參;每種風格在唐朝都有體現,每種經曆和感受在唐朝都有描寫。想要在此中尋求突破,标新立異,确立自己詩歌的特色,實在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但世事難料,偶爾也會有黑馬出現。那些初生牛犢,并不知道河水深淺,隻要勇敢,常常可以無意中闖開一番新世界,“不走尋常路”說的也就是這個道理。走在别人的後面,模仿得再好,你也隻能是第二;但是開創屬于自己的人生,你卻将是永遠的第一。而唐代詩人張打油是個中翹楚。他憑借自己的勇氣和才華,開創了另類唐詩的風采,也因此令自己名垂千古。
  關于“打油詩”的名稱,曆來有不同的争議。有人說是姓張的詩人在打醬油的路上寫作的此類詩歌,故有這一稱号。但普遍的觀點是中唐時期,一位名叫張打油的人,他寫的詩因别出心裁,無法歸類,故用他的名字定義,喚作“打油詩”。其中最著名的一首,就是詠雪:
  
  江山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張打油《詠雪》
  
  這首《詠雪》,通篇不着一個“雪”字,卻将雪落大地給人們造成的視覺“誤差”寫得非常清楚。黃狗因身上的落雪而變成了白狗,白狗因為雪落在身上,看起來比原來更要胖了。雖然十分口語化,但卻的确要費一番心思才琢磨得出如此構思奇特的詩句。
  但是,雖然這首“詠雪”是張打油的代表作,但其真正作為一種品牌得以推廣,還得益于一次偶然的機會。
  
  傳說,某年冬天,一位大官到宗祠祭拜,結果發現大殿雪白的牆壁上寫着一首詩:
  
  六出九天雪飄飄,恰似玉女下瓊瑤。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掃帚的使掃帚,使鍬的使鍬。
  
  官爺一看就怒了,這是誰呀,膽敢寫這種七扭八歪的詩,也不怕祖宗笑話,還寫到這裡來了。他命令周圍的官兵前去緝拿此人,要捉回來治罪。這個時候,師爺不慌不忙地說,“大人不用找了,除了張打
油,誰會寫這種詩啊!”于是,官爺下令把張打油給抓來。等張打油聽了大人的訓斥後,搖頭聳肩做無辜狀,說大人我是喜歡胡謅,但是也不至于寫出這麼爛的詩來啊。不信的話,我願意接受您的面試。
  官老爺說好啊,安祿山兵變,圍困南陽郡,你不如以此為題來做一首詩。張打油清了清嗓子,“百萬賊兵困南陽”,大人一聽,好詩啊,開局氣勢非凡,于是撚須微笑,贊歎不已。張打油繼續道,“也無援救也無糧”。在場的人面面相觑,官爺心說,“雖然有點怪異,但也算勉強可以接受”。于是,請他繼續念。
  曆史發生了戲劇性的轉折,張打油恐怕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詩又一次達到了“永垂不朽”。
  有時候,寫詩也需要一種機遇,後代有無數行家裡手,絞盡腦汁,力求獨辟蹊徑,寫出自己别樣的詩風都收效甚微。而清代乾隆皇帝更是一生筆耕不辍,寫了近兩萬首詩,以求流傳百世;卻不幸,一首也不曾被人記得。可這個缺乏專業詩歌培養,也沒有高雅文化造詣,甚至連明确的身份都弄不清楚的張打油(有的人說他是農民,有的人說他是木匠),竟然在唐朝别立新宗,開天辟地,開創了一條屬于自己的詩歌奇幻之路,不禁令人啼笑皆非。這一切,似乎都得益于他在這位大人面前續寫的後半首詩。
  百萬賊兵困南陽,也無援救也無糧。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
  張打油得意洋洋地念完了自己的詩後,大家哄堂大笑。這“哭爹喊娘”和“使掃帚用鍬”如出一轍,從精神實質到語言風格,都深深地打上了“張打油”的烙印。所以,張打油不但沒有因此獲罪,還從此威名遠揚,成為中國“打油詩”的鼻祖!
  很多人覺得打油詩都是一味的通俗、不分平仄,方言、俚語都能入詩。但事實上并非如此。細看此類詩歌,便可以發現,其實“打油詩”的首句,一般寫得都很“入眼”,有時候不但不低俗,還很有氣勢。隻是這種力量和勁道常常不能持續在詩中,經常是上半句說得氣貫長虹,下半句說得萎靡不振,前後語意雖然順承,但意境卻截然不同,仿佛大帽子下面扣着個小腦袋,又像上身穿着名牌西裝,下身卻隻穿了條休閑短褲。怎麼說都非常搞笑。但正是這種别樣的“山寨情調”拉開了中國打油詩的序幕。此後因其通俗與幽默,更是蓬勃發展,瓜瓞綿綿。連現代文學大師魯迅也寫過一首拟古的打油詩:
  我的所愛在山腰;
  想去尋她山太高,
  低頭無法淚沾袍。
  愛人贈我百蝶巾;
  回她什麼:貓頭鷹。
  從此翻臉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心驚。
  魯迅《我的失戀》節選
  
  愛人贈我浪漫溫馨的百蝶巾,我卻回贈了賊頭賊腦的貓頭鷹,不解風情就算了,還順便諷刺了戀人的風雅,如此以低俗對高雅,也算是對傳統愛情模式的一次挑戰了。所以,周作人說,“思想文藝上的旁門往往比正統更有意思,因為更有勇氣和生命。”很多時候,文藝上的雅俗,不過是人們在特定時期的一個曆史定義,鴛鴦蝴蝶派作家張恨水,在上世30年代不也曾經因為俗文學而被人冷落并忽視嗎?可是,當曆史的闆塊開始松動,那些生機勃勃的又常常都是這些所謂的民間文學。
  無論怎樣,能夠以另類詩風在“詩歌的朝代”中确立風格鮮明的路線,張打油天不怕地不怕、積極冒充“詩人”的勇氣,都為多彩、寬容、活潑的詩壇增加了歡快的微笑和創作的靈動。 


畫壁與文身,唐詩的兩道刺青 

茫茫沙漠,狂風亂舞,飛沙走石。一座酒樓孤獨矗立在黃沙中。樓外百尺竿頭上,懸挂着一塊千瘡百孔的破布,迎風招展、曆盡滄桑。在人們的印象中,這樣的場景多出現在武俠電影裡。但實際上,這些導演都不是憑空想象的,他們隻是借助科技手段,完成了對曆史生活的還原與再現。古代酒樓外面其實都不挂木質的牌子,更沒有如今的霓虹閃爍。通常都是在外面挂一面旗,也就是一塊布,上書幾個大字“某某酒家”。這種酒亭,因為挂了面旗子,所以叫做“旗亭”。唐代有個著名的賽詩故事,就是發生在旗亭中。
  開元年間的一天,冷風嗖嗖,雪花飄飄。王昌齡、高适、王之渙三人相約去酒樓飲酒。詩人們碰到一起自然就暢談詩歌,這是共同的愛好,也是大家的長處。聊着聊着,忽然見一群歌女走進酒店,登樓獻唱。按照唐代的習俗,歌女們唱的都不是流行歌曲,而是七言或五言的流行唐詩。“凡有井水處,必能歌柳詞”,人們通常隻知道宋詞是用來唱的,卻很少有人注意,其實唐詩在唐代也是可以唱的,它本身就是流行樂曲的歌詞。
  三個詩人一看歌女上來,頓時來了雅興,于是相約說,“咱們幾個平素都覺得自己頗負詩名,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這次咱們較量一下。看這群歌女唱誰的作品多,就說明誰更有名,更受人喜歡。”
  不一會兒,有一個歌女起身唱到:

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王昌齡《芙蓉樓送辛漸》
  這首詩不像普通“送别詩”那樣極力渲染離情,而是以寒雨、孤山來襯托自己的孤獨。雖然沒有直說自己思念朋友的心情,但卻想象着朋友們對自己的思念,而且叮囑說,假如他們問起我的話,一定要告訴他們,我的心依然像冰一樣純潔,玉一樣高貴。用冰和玉來映襯自己的志向,深藏了巧妙的語言功力,也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确是上乘佳作。
  王昌齡一聽唱了他的作品,非常高興。他就用手指在牆上畫了一道記号,“一首了啊!”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歌女站起來唱:“開箧淚沾臆,見君前日書。夜台今寂寞,獨是子雲居。”這是高适《哭單父梁九少府》五言詩中的前四句。高适一聽很高興,也在牆上畫了一道。“有我一首絕句了啊!”接着,第三個歌女站起來又唱了王昌齡的《長信秋詞》,王昌齡趕緊又畫了一道,“兩首絕句了啊!”
  這時候,王之渙開始郁悶了。本來覺得自己很出名,可這些歌女竟然沒人唱他的作品,面子上有點挂不住了。他轉頭對高适和王昌齡說,“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幾個歌女唱的都是下裡巴人的東西。你們看那個最漂亮的歌女不是還沒唱呢嗎?等她要唱的話,還唱你們的,我就甘拜下風,再也不與你們争短長。要是唱我的,你們就得拜我為師。”話音剛落,王之渙說的那個最漂亮的歌女便站起來唱到: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王之渙《涼州詞》  
  這首《涼州詞》雖是一首懷鄉曲,卻寫得慷慨激昂、雄渾悲壯,毫無半點悲凄之音。“黃河遠上白雲間”,既有奔湧磅礴的氣勢,也有逆流而上的堅韌。一片孤城,羌笛何怨,将冷峭孤寂的情思脫口而出,卻沒有消極和頹廢之感。萬丈雄心與盛唐氣象如水銀瀉地,流暢自如。
  詩人們聽到歌女果然唱了王之渙的詩後,都禁不住哈哈大笑。但是歌女們不明就裡,趕緊跑過來問,“幾位大人在笑什麼呢?”三人高興地說,你們唱的都是我們寫的詩。歌女們紛紛施禮,“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随後邀請他們去喝酒,大家又是詩又是唱,非常愉快。這就是唐詩中著名的“旗亭畫壁”的故事。
  所謂“畫壁”,就是像三位詩人一樣,拿手指在牆上畫一道。人們越是欣賞你的詩,說明你普及程度越高,流行範圍也越廣。不過,說起流行來,詩壇之上,恐怕非白居易莫屬。
  白居易被貶江州後,曾經給好朋友元稹寫信,“這一路從長安到江州,三四千裡的路程,遇到了許多的客棧和酒樓。牆上、柱上、船上,到處都有我的詩;男女老少人人都能夠背誦我的詩。”白居易非常高興自己的詩能受到大衆的喜歡。而詩寫得越好,名氣也就越大,喜歡的人也就越多,流傳得也就越廣。這似乎是一個良性的循環。
  在衆多白居易的發燒友中,有一個人最為奇特,他的崇拜方式也非常瘋狂。這個人叫葛清,就是《酉陽雜俎》中“白舍人行詩圖”中的主角。現代年輕人常常為了買簽名書、看首映場、聽音樂會,不惜在寒冬臘月或三九伏天排上幾個小時的隊,到了現場還又哭又笑,又跳又叫。常常給人一種瘋狂的感覺。但和葛清比起來,這些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葛清是白居易的忠實粉絲,忠實到什麼程度呢?就是文身。
  葛清的身上文的不是青龍白虎,麒麟貔貅什麼的,他是全身刺字。前胸後背,手臂大腿,他的身上一共文了三十多首白居易的詩。而且他對這些詩的位置還特别熟悉,别人問起白居易的哪句詩,他都能指着自己的前胸或者後背說,你說的這首詩就在這裡。别人一看,果然是在他指的那個地方。他這樣走來走去,很像一塊流動的詩闆,所以大家就叫他“白舍人行詩圖”。
  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葛清為了崇拜白居易竟然遍身刻字,體無完膚,可見他對白居易詩歌的狂熱和癡迷。如果敢于大膽假設的話,或可推測他得到了父母妻兒的認可,全家都是白居易的發燒友也說不定。
  無論是旗亭畫壁的浪漫,還是葛清文身的震驚,唐代人對詩歌的喜愛,對詩人的崇拜,恐怕都是空前絕後的。而時間,雖然可以消磨詩人們留在牆上的畫痕,或将“白舍人行詩圖”永遠地留在唐朝的深處;但她們刻在曆史深處的記憶卻永不退色。畫壁也好,文身也罷,都沒能被歲月的風沙所掩埋,她們猶如唐詩的兩條圖騰:既有寫詩者的沖動,也有讀詩者的激情風流婉轉,萬古飄香。

山賊草寇,劫錢劫色亦劫詩
 根據《隋唐演義》記載,那天程咬金手持闆斧跳将出來,說了這樣一段經典的台詞:“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在下混世魔王,你們快快留下錢财,否則就别想從此處過。”這段話雖然并沒有文采斐然,但卻還算押韻。尤其重要的是,這段經典亮相已經成為一種固定的套路,被綠林好漢們争相模仿,并不斷加工、改造、優化,終于形成了一套邏輯缜密、語言凝練、具有高度震懾力和威脅性、并富有職業特色的自我介紹。
  于是,月黑風高、殺人放火的時候,強盜們就不用過多表白自己的身份了,隻要能順暢地念完這段台詞,過路之人便會紛紛解囊相助,以保平安。“盜士們”看到金銀珠寶,開心的話也許給條活路,不開心的話手起刀落,就把此人送去見閻王爺了。而類似的故事也多發生在荒山僻壤。
這一天的傍晚時分,船遇大風、舟停岸邊。詩人李涉和書童正走在荒村綿綿的細雨中,準備找家客棧投宿。突然,眼前沖出來個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此人一聲斷喝,“來者何人?”據估計,應該也說了和程咬金大爺類似的話,諸如“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财!牙崩半個不字,爺爺管宰不管埋!”書童馬上回答說,“這是李涉先生。”李涉是中唐時期非常著名的詩人,強盜一聽是李涉,非常興奮,“久仰大名,如雷貫耳。我知道先生是很有名的詩人。這樣吧,我也不搶你的錢了,你寫首詩送給我吧。”李涉一聽,當即寫了一首詩送給他。

暮雨潇潇江上村,綠林豪客夜知聞。

他時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李涉《井欄砂宿遇夜客》

井欄砂是一個地名,“夜客”是文雅的稱呼,這首詩主要講的就是遭遇強盜這件事。李涉說,暮雨潇潇,我在這荒涼的村莊和夜色中,遇到了一位“豪俠”。這位大俠居然知道我的詩名。今天我贈給他一首詩,并且告訴他,你不用害怕别人知道你的名字了,現在這麼亂的世道,強盜多得很。

  李涉這首詩寫得非常巧妙,他說“綠林豪客”都知道我的詩,這其實暗示了自己的詩普及率很高,非常受歡迎,社會各階層人士都廣泛閱讀并喜愛。後兩句寫得更有意思,說你不用害怕我報官,現在你這樣的人多得是。言外之意,今天的事兒就此打住,我是不會揭發你的。強盜一聽當然樂啊,要是李涉義憤填膺地說“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幾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話,強盜一生氣,說不定還真就把他給殺了。但是李涉說“沒事兒,這都不算什麼”,強盜也就安心了。所以不但沒搶他的錢,反而贈送了李涉很多禮物。就因為一首詩,李涉竟奇迹般地從強盜手裡平安脫險,可以算得上千古奇談了。
  在一般人的眼中,強盜是什麼樣的呢?電影《天下無賊》中範偉曾經有一段非常精彩的表演,他戴着面具,操着彎曲的大舌頭,結結巴巴地對同夥說,“大哥,稍等一會兒,我要劫個色。”這一場景引得無數觀衆爆笑如雷。人們笑他“劫财劫色”本就是強盜的本職工作,而他卻做得如此業餘,還和人家玩起了智力測試題,結果不幸被捕,大大丢了搶劫行業的“面子”。但如果對比李涉碰到的劫匪來說,範偉還算是可造之才。畢竟他心裡還知道劫個漂亮的女人,回去做壓寨夫人。而那位中唐的綠林好漢卻隻劫了一首詩,不但沒搶來東西,還送了一堆禮物給人家,賠了不少錢。
  李涉的這次奇遇,從側面印證了唐代社會的一個風氣,那就是崇尚詩歌。連山賊草寇都推崇詩人,喜歡詩歌了,甚至能夠為了一首詩而放棄“職業操守”,可見全社會對詩人和詩歌的重視程度已經相當之高。所以,唐詩在唐朝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一種文化潮流,或者叫時尚。所有的人都走在寫詩和讀詩的道路上。
  首先是皇帝寫詩贈給重臣。李世民當時和兄弟們奪權,玄武門外刀光劍影,大臣蕭瑀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的身旁,同甘共苦的生活考驗了他們的勇氣和感情。所以李世民寫詩送給蕭瑀說,隻有狂風大作,才知道哪一種草吹不彎、折不斷;也隻有在亂世之中,才知道誰是真正的忠臣。一介武夫怎麼能夠明白什麼是道義和原則呢,隻有智者才能始終懷有仁義之心。

疾風知勁草,闆蕩識誠臣。勇夫安識義,智者必懷仁。
李世民《賜蕭瑀》
  
這首詩最著名的兩句就是“疾風知勁草,闆蕩識誠臣”,講的是“患難見真情”的一個主題。當一個人身處順境、左右逢源之時,錦上添花的人肯定會很多。但隻有當身處逆境,需要雪中送炭的時候,支持并幫助你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成者王侯敗者寇”,劉邦和項羽,李世民和窦建德,都是這類的典型。勝利了就是一國之君,從此名垂千古;失敗了就要遁入山賊草寇的行列,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李世民結合自己的人生經驗,總結出精彩的詩句,引人深思也感人肺腑。
  當然,這裡提到李世民的詩,并不是因為他曾經差點當了草寇,而是說唐代寫詩的風氣是自上而下,從“一”而終的。李世民不但自己寫詩,他的妻子們也寫詩。長孫皇後、徐惠妃,武則天女皇都有詩作傳世。在唐朝,上至皇權貴族,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以寫詩為樂趣。垂髫少年寫童年趣事,“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耄耋老者寫回鄉感慨,“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鬓毛衰。”半文盲見雪生情,“江山一籠統,井上黑窟窿。”農村婦女抱怨生活勞苦,“蓬鬓荊钗世所稀,布裙猶是嫁時衣”……
  放眼望去,生活感慨、事業挫折、家長裡短、山川風物,但凡能夠入眼的景物都可以入詩。唐詩面前人人平等。每個人都可以寫心聲、發感慨、抒憤怒,每個生活的微小細節都可以觸動人們的情思。所有的人都把追求和愛好轉移到寫詩、讀詩上了。所以,遭遇強盜,李涉不但沒有遇險,還用自己的詩歌換了一堆禮物,山賊草寇的附庸風雅真是令人哭笑不得!所以,聞一多先生說“人家都說是'唐詩’,我偏要倒過來說是'詩唐’。”因為唐代的最大特點就是詩歌,這是一個“詩歌的朝代”,也是一片“詩歌的海洋”。
評論:紅塵如夢,驚濤駭浪。歲月如詩,風花雪月。
【18段必背語文課文 請“轉發并背誦全文”[doge]】近日,人民教育出版社回應:在新版教中,不再選用《愛迪生救媽媽》等有争議的文章。語文課堂上那些課文,你還記得嗎?無論時隔多久,重讀曾經背誦的經典課文,總會牽動我們難忘的回憶。18段必背語文課文↓↓感覺高中是自己知識巅峰的默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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