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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革命—前傳:04.浴火重生

上文書講到,倫敦城在鬧鼠疫。鼠疫嘛,顧名思義很多都是老鼠傳播的。人要是得了鼠疫,那麼指甲會變黑,脖子部位的淋巴會迅速腫大,病人會發高燒,迅速就會死亡。老鼠是重要的傳播源,跳蚤卻是最主要的傳播途徑,老鼠好防,跳蚤那麼小,不容易發現。跳蚤在人和老鼠之類的動物之間傳播鼠疫。整個倫敦地區當時大約有40萬人,死了6萬多人。因此,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跑了。周圍的城鎮也都防着倫敦的鼠疫蔓延到自己這裡。包括牛津和劍橋,大學也都停課了。黑死病大流行期間,也就不要搞那麼多人聚集在一起了。

既然學校不開課了,有個劍橋的學生就回了老家的村子裡。他本來是個農民,小時候非常愛讀書。無奈家裡就想讓他早點承擔家裡的農活,家裡都揭不開鍋了,還上啥學啊。後來他舅舅發覺這孩子讀書簡直入了迷,他覺得這孩子是個好苗子,不能荒廢啊。于是,幫助這孩子進了劍橋大學讀書。現在既然學校停課,他自己也不能荒廢啊。于是這個年輕的學生就開始自己在老家鑽研光學和微積分。據說他家院子裡有棵蘋果樹,他經常在蘋果樹下沉思。那時候他還很年輕,隻有23歲。大家知道這人是誰了對吧,他就是牛頓,至于他有沒有被蘋果砸到頭,我不知道。理論上應該是杜撰出來的。當然開玩笑的說法是,好在牛頓是被蘋果砸到,而不是榴蓮……

按下牛頓不表,讓他安靜的在鄉村裡面沉思。我們再講倫敦城裡的情況。倫敦的黑死病已經漸漸得到了控制。慢慢的,患病人數開始減少了,查理二世也回來了。慢慢的,黑死病總會熬過去的。

但是,倒黴事總是接二連三。1666年的9月1日,這一天是星期六,就在這天的夜裡,倫敦市普丁巷一個叫法裡那的面包師下班了,他急着回家,這倒是個顧家的好男人啊。大概他忘了把爐子裡的火完全熄滅。到了後半夜,也就是9月2日的淩晨,面包房就着起來了。

面包房臨近泰晤士河,周圍的倉庫和商店恰巧堆滿了各種易燃材料。偏巧那天東風強勁,火星子就把周圍的易燃易爆品給點着了。火勢一下子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不斷向其他地區蔓延。住在面包房頂樓的一個值班的拉響了警報。可不得了了,着大火了。後來目擊者佩皮斯(Samuel Pepys)在他的日記中記錄了當時的情形:“如果你當時素面朝天地站在風裡,那麼你幾乎就會被火星組成的雨點燒焦。”

周圍的人都被報警聲驚醒,一看大火燒過來了,馬上就開始四散奔逃。當地離泰晤士河不遠,大家都往河邊跑。都往河裡的船上跑,到河對岸最安全,當然也有不怕死的沖進去救火的,也有沖進大火搶救财産的。整個街區火光沖天,夾帶着哭喊聲和劈啪作響的房屋爆裂聲。神職人員文森特(Thomas Vincent)在日記中寫下了他當時的心情:“我覺得倫敦的希望消逝了!”,完了!倫敦完了!

佩皮斯馬上向查理二世的弟弟約克公爵報告啊。把自己在路上和船上的所見所聞這麼一說,約克公爵覺得這事兒鬧大了。這個面包房,說起來還是國王的财産呢。查理二世知道了以後,馬上蹦起來組織救火。

倫敦市長呢?他是父母官嘛,他到哪兒去了?其實這位市長大人剛上任沒多久,凳子還沒坐熱呢。他的前任鬧黑死病去世了,他才接過了這個爛攤子。這不禮拜天嗎,他在家睡懶覺呢,他開始沒幹啥事兒。最近也鬧了幾次小火災,也沒惹出大亂子,他就懈怠了。後來得到報告,火燒大了,已經失控了,他跑來一頓的亂指揮。除了添亂起不到什麼有效的作用。

當時的倫敦城,房屋密度非常大,而且大量窮人跑進了城裡沒地方住,都是搭個茅草棚子先湊合着。有錢人為了躲避黑死病,早就搬家了,人家都在鄉間住别墅呢。要說這個查理二世,還真有先見之明,他早就頒布法令,要限制倫敦的房屋密度,必須留下足夠的空間。茅草屋啊,鐵匠鋪啦。市中心怎麼能集中那麼多呢,萬一着火怎麼辦。而且,他還打算把軍隊調進城裡,維持秩序嘛!

哪知道這個新上任的倫敦市長頭一個跳出來反對。城市裡面沒地方啊,人口又多,不準搭建,難道人都睡大馬路上?再說了,當年根本沒有硬化路面,都是泥地,各家各戶的刷馬桶都在路邊上。那年頭沒有冷鍊技術,想吃新鮮肉類就隻能在城裡設置屠宰場。天天牛啊、羊啊、豬啊,在街上亂跑,街上動物糞便到處都是。宰完了牲口,内髒啦,垃圾啦,随意街上一丢。城市街道肮髒不堪。那年頭根本不可能睡大馬路,沒馬路可睡。

所以啊,減小居住密度,根本不現實。國王的法令就成了一紙空文。還想掉軍隊進首都維持秩序?你忘了你爹是怎麼死的?還是不得罪了議會被拉出去砍了。倫敦城是新興的資産階級的地盤兒,你派軍隊進來,你打的什麼鬼主意?

查理二世

所以啊,國王看着這位市長大人就一肚子氣。現在看着這位市長大人瞎指揮,幹脆把他撤了。倫敦城裡也不是完全沒軍隊。有一部分民兵在呢。說是民兵,您就當是保安就行了。他們是資本家商人自己雇的人,經常在夜間巡邏。他們可起了大作用了,在大火燒起的時候,他們跑遍市中心的各個街道,搖鈴铛,吹哨子,跑去教堂敲鐘,叫人們趕快起床逃命,好多人因此保住了一條命。

他們這幫團練有啥辦法呢?沒轍,隻能幹瞪眼看着房子街道被燒掉。最後采用以毒攻毒的辦法。用黑火藥炸倒了好多房屋,清理出隔離帶,才把火勢約束在一定範圍内。一直到星期四,大火終于熄滅了。

倫敦的過火面積

半個倫敦城被燒光了。整個倫敦已有13000間房屋被燒毀、87個教區的教堂被燒毀,300公畝的土地化為焦土。聖保羅大教堂被燒毀,連帶古墓也遭殃,屍首都燒焦了像是木乃伊。統計下來,有名有姓的被燒死的,據說隻有5個人。引起火災的面包師的女仆;舒爾大街上的鐘表匠保羅·洛厄爾;一個老人,他從聖保羅教堂裡搶出了一條毛毯,卻被煙霧嗆死;還有兩個人,他們試圖搶救出糧食和财物,卻被倒黴地困在地窖裡。

燒殘的聖保羅大教堂

要知道,恐怕一場大火是不會死人如此之少的,恐怕是有人完全燒蒸發了沒法統計。大火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首先跳蚤燒光了,老鼠一般都在地下室裡藏着,大火一燒,基本上死光。在倫敦肆虐了一年多的黑死病,徹底解決。

後來大家追究到底誰是罪魁禍首啊。一時間遙遠紛紛,大家都以為是外國間諜作惡,或者是異教徒圖謀不軌。首相承擔了責任跑路了,國王到是啥事兒沒有。最後也沒人去追究那個面包師的責任。不過我想,他以後還能好還睡覺嗎?會不會夜裡做噩夢突然驚醒,然後起來檢查爐子。這我就不知道了。

鈔票上的雷恩和聖保羅大教堂

無數人逃離了倫敦城,畢竟家園已經被毀了。好多人再也沒有回到這裡。上萬人在郊區搭帳篷勉強度日。倫敦城的重建計劃也馬上提上議事日程,老是住帳篷也不是回事兒啊。國王駕前寵臣,著名的天文學家,藝術家和建築師雷恩爵士受命領銜擔綱倫敦城的總設計師。他有一位好助手,叫羅伯特·胡克。這位胡克,那是一個優秀的科學家,他經常能搞出稀奇古怪的發明。前一陣子剛剛搞出了顯微鏡,而且還做出了反射望遠鏡。小時候學過畫畫,還會搞設計。可以說這個胡克是個多面手,哪個方面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胡克的現代肖像(Rita Greer,2004),基于奧布裡和沃勒的描述;

胡克的當年的肖像沒保存下來。

在随後的重建過程中,胡克就開始大顯身手了,他負責了近一半的調查,測量工作,還要調解大量的地産糾紛。畢竟房子沒了,房錢還要不要交啊,那年頭也沒火災保險。一切都還沒發明呢。倫敦開始大興土木建設新家園,工人人手就出現短缺了。建築材料也出現短缺。胡克提議,是不是按照法國巴黎的香榭麗舍大道設計一條城市的主幹道啊。大家都不幹,英國是以保守主義著稱的,他們比較喜歡一切照舊,在原來基礎上改改就OK了。過去不是密度太大嗎,街道改寬敞點兒呗。房子都是木頭的,現在都改成石頭的呗。隔一段距離打一口井,用來當做消防的水源。泰晤士河邊兒也别再堆放易燃易爆品了。現在還要組建消防部門呢,總不能沒有消防隊吧。城市的公共職能部門就開始走向正規了。

聖保羅大教堂

到了1667年,大部分人都有房子住了,不再搭帳篷了。1675年聖保羅大教堂開工,到1710年才竣工,是典型的巴洛克式的建築,雷恩的手筆啊,就是現在我們能看到的這個版本。雷恩和胡克還搭檔修建了一系列的建築。皇家的肯辛頓宮、漢普頓宮、皇家交易所、格林威治天文台都是雷恩和胡克倆人搭檔修建的。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紀念建築,就是倫敦大火的紀念柱。這事兒算是有個交代吧,總要告慰在天的亡靈。

倫敦大火紀念柱

倫敦的重建拉動了英國經濟的複蘇,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過去那個肮髒不堪的倫敦也開始向現代化的城市過渡。所以,寫了《魯濱遜漂流記》的那個笛福感慨啊,如果沒有那場大火,倫敦乃至整個英國的經濟不會有那麼快的起色。倫敦着火的時候,笛福才6歲,他是1660年出生的。

這個時期,好多科學巨人都開始登上曆史的舞台。科學家們一開始隻是私下搞搞小聚會。互相交流一下自己的研究成果。人員也沒那麼多。後來慢慢的形成了兩坨,牛津有一堆人,倫敦有一堆人。我估計就是懶得跑路,畢竟兩地之間有距離。後來查理二世複辟時候,倫敦變得很活躍,大家都聚到倫敦來了。12個人組成一個小團體,每周讨論科學問題和實驗問題。而且開始招兵買馬了,開了個40人的名單。這些人都不錯,應該吸收進這個團體之内。1662年,國王頒發了皇家特許狀,成立“倫敦皇家學會”。後來又追加了一道特許狀,正式給予名稱“倫敦皇家自然知識促進學會”。胡克就被指定為學會實驗的負責人。從那時候起,每一代國王都是學會的保護人。現在這個組織的名稱非常長,全稱叫做”倫敦皇家自然知識促進學會的會長、理事會及追随者們“。簡稱叫做”皇家學會“。它是世界上曆史最長而又從未中斷過的科學學會,在英國起着國家科學院的作用。

中間的人疑似牛頓

你看,時間就是這麼巧,皇家學會成立的時間,恰好就在倫敦黑死病和大火兩場大災的前夕。有了皇家學會,那麼科學家們就不是自己在書齋裡面單打獨鬥了,他們有了聚會與交流的場所。那麼人世間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将在這裡上演,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1669年,牛頓正式擔任了盧卡斯數學講座教授。這個教席算是最著名的教席之一了。牛頓算是正式進入了學術界,已經不是那個昔日的窮學生了。

牛頓和胡克一開始還是不錯的朋友,但是後來反目成仇。胡克和牛頓這段公案,幾乎貫穿了這兩位頂尖科學家的一生。雙方都是那個時代的傑出學者,也是最當時最好戰的人士,雙方都秉持着”春風吹,戰鼓擂,如今世道誰怕誰“的态度互不相讓。這可能是科學史上規模最為宏大的撕扯,這場撕扯涉及到了許多的領域。一開始倆人的戰鬥領域在光學範圍内,一個是波動說,一個是微粒說。然後倆人就開始撕扯萬有引力的知識産權問題,折騰了整整三十年。然後萊布尼茨加入戰團,開始撕扯微積分的發明權。還有皇家天文學家弗拉姆斯蒂德攙合進來指責牛頓和哈雷合夥偷數據。反正是裡裡外外的吵作一團。

胡克生于1635年,他的出身很低微,是牧師的兒子。胡克從小就表現出對機械制造和繪畫的濃厚興趣和創造力,畫家約翰·霍斯金斯曾看到小胡克在用煤炭,紅土和白垩在畫畫,認為他有繪畫天賦。1648年胡克父親去世,胡克到倫敦謀生,在霍斯金斯推薦下,成為肖像畫家彼得·雷利(Peter Lely)的學徒。不久胡克離開畫室進入威斯敏斯特學校讀書。校長理查德·巴斯比很看重他的天賦,免除了他的學費,後來兩人成了很好的朋友。胡克在威斯敏斯特學校學習了拉丁文,希臘文和歐幾裡德的《幾何原本》等等一堆課程。約翰·威爾金斯(John Wilkins)和天文學家塞斯·沃德(Seth Ward)也注意到胡克在機械制作上的創造力和技巧,并且引導他開始學習物理,天文,和醫藥化學。1653年胡克得到牛津大學教堂的唱詩班的工作。

18歲那年,胡克進入牛津大學,他沒能取得學位,但卻取得了“比一千個學位都重要的東西”,他認識了當時一批活躍于牛津的學者。最重要的是遇到一個人,這個人可以說在胡克的學術道路上起了重要的作用。此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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