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燕趙都市報
出生邢台威縣,被拐至山東茌平,而後輾轉至黑龍江哈爾濱,隻因有魂牽夢繞的家鄉在召喚,這位80多歲的老人始終沒有放棄。最終,雖曆經波折,但在衆多好心人的齊心努力下,老人的家鄉逐漸清晰,回家的道路倍感溫暖。
抵家:“鄉親們,我回來了”
1月5日13時20分,當從哈爾濱西站出發的K1062次火車抵達清河城站時,火車上的一位八旬老人方覺這一切都在真實地發生着。
10個小時的路程,這位老人等了80年。
老人名叫劉召喜,此次一起陪同回來的有大女兒劉再傑、四女兒劉再華、大兒子劉在山及兒媳韓丹,還有小兒子劉在林。
出現在出站口的劉召喜老人穿着嶄新的羽絨服,圍着紅色的圍巾,戴着印有“我愛你中國”字樣的紅色口罩。
“老人在火車上很早就醒了,一直望着窗外看。”大兒子劉在山告訴記者。
他們要回的家鄉在威縣常莊鎮鴨窩村,距離車站21公裡。
而此時的鴨窩村,歡迎老人回家的條幅懸挂在村口,樂隊演奏響徹村莊,而村莊的鄉親們,也聚集在村口及巷口處,張望着這位遠方的親人。
半個小時後,當載着老人的車輛緩緩駛入村莊時,村莊沸騰了,老人的眼睛也濕潤了,這曾經朝思暮想的村莊,終于觸手可及。金善文手捧鮮花一直在家門口等候,在看到叔叔一家人的瞬間,這位六旬老人再也止不住淚水,任憑流淌。
那叔叔爺爺的叫聲,那一聲聲對往事的問候,那熟悉又陌生的鄉音,一時間,劉召喜老人似乎沉浸在回憶中,他或許記得又或許不記得,但他說,見到這麼多家人,就很好了。
當日16時,在面對懸挂在北牆上的家譜時,老人選擇四叩四拜,滿含八十年思鄉之情行大禮,以此祭奠祖先。
或許此時,老人的另一個名字金傳雙才正式回歸。
離家:一生記憶
歲月斑駁,但對于家鄉的點滴記憶,因時刻挂懷,雖已模糊,但輪廓尚存。
劉召喜說身份證雖顯示出生在1937年,但在自己的記憶中,應該是1934年出生。
家人的情況大緻如下:母親是在自己5歲時離世,推算時間1939年。父親是在自己7歲時離世,推算時間1941年。大哥是20多歲因病離世,當年自己7歲,推算是1941年。三哥離世時是13歲,具體年份無法推算。好像有個姐姐已外嫁,姓名等具體信息不詳。二哥在世,好像離家走丢,二哥叫李傳安。
劉召喜說,自己當年在家等待二哥回家帶吃的東西,被一對夫婦帶走,從家大概走了兩天半到了山東省茌平縣胡屯劉姓人家。記憶中的名字叫李傳雙,意寓平安成雙。家鄉是臨清壓虎(音)村。那一年是1942年,自己8歲。
記憶中的家鄉無山、無河、無湖。
1958年,為了生活,劉召喜帶着妻子薛鳳蓮和出生不久的大女兒劉再傑,輾轉到東北哈爾濱。以後的歲月裡,劉召喜如同大部分平凡百姓一樣,最初在一家工礦企業上班,而後下放農村,再後返城,最終定居在哈爾濱阿城區。夫妻倆先後添了四個女兒和兩個兒子。
歲月無波瀾,但對家鄉的渴盼,與日俱增,心潮難平。
尋家:鄉關在何方
“我要回家”,在李爽看來,外公的念叨說給子輩聽,後來也說給下下一輩聽。李爽是劉召喜四女兒的女兒,看到老人尋家心切,一大家人也都在想能做些什麼。
“之前是老爺子總念叨,但是礙于生計,奔波忙碌,隻是托人打聽,因為以前記得是姓李,地址也記不清,直到2017年無意中看到倪萍主持的節目《等着我》,才想到可以求助媒體和網絡,就在寶貝回家網站上填寫了尋親信息。沒想到馬上就有志願者聯系我了。”
一則尋親信息,讓志願者們不遺餘力地展開尋找。
2017年2月28日,志願者反饋,經過查找和分析,山東臨沂未找到疑似信息。
同年3月5日,根據“李傳X”查詢,志願者又實地走訪了臨清和德州,但始終未找到疑似家庭。
2019年12月,山東冠縣找到疑似家庭,但經DNA比對,依舊遺憾收尾。
2021年1月16日,志願者放飛心情發布抖音尋親,補充了新的照片。
同年10月19日,網站協調采血。
12月6日,志願者糊塗哥反饋兩條信息,進行求證、引導家尋登記,并采集DNA。
12月16日,志願者糊塗哥反饋,叔侄DNA成立。
至此,曆經四年追尋,家鄉最終明晰定位于邢台威縣鴨窩村,老人的李姓也改為姓金。劉召喜也多了一個名字,金傳雙。
那一天,劉在林先接到電話,喊了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而後通知了姐姐和哥哥們,而為了避免老人過于激動,大家又非常婉轉地告訴了老人這一消息。老人長時間激動得不再言語,而他的兒女們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掩面而泣。
而這一天,家住邢台威縣常莊鎮鴨窩村的金善文,則通過微信得到了比對成功的好消息,“那一刻,我忍不住哭了。”金善文說,父親那個年代,也多次試圖找尋過叔叔,但那時的條件不允許。父親臨終時,又交待過後人,希望繼續尋找。
“對我們這個三十一口人的大家族來說,這是比過年都重大的事情,一聽到志願者那邊告訴我們找到了親人的消息,我們全家立刻召開家族會議,商量都誰去,哪天去。對我們的意義也很重大,找到根了,又多了親人了!知道我們真正的姓氏了!”李爽如此描述這個大事件。
在劉召喜最小的兒子劉在林看來,家鄉一度是個很飄渺的概念,總感覺家鄉臨水,在潮漲潮落中,家鄉忽而出現,忽而消失。如今,他們真實地踏上家鄉故土。
回家:最溫暖的路
威縣的鴨窩村如何被記憶成山東臨沂(臨清)壓虎村?
據當地老人介紹,現在威縣有一部分區域解放前屬于臨清,即飛地(指屬于某一行政區管轄,但不與本區相連的土地),鴨窩村所在地常年積水,人們在此養鴨,村名鴨湖。随着養鴨業的發展,村莊漸大,鴨隻漸多,又更名鴨窩。1926年曾改為鴨河。新中國成立後,複改為鴨窩。
而鴨窩二字,在當地的發音就是yahu。
在這個過程中,志願者糊塗哥打通了最後一公裡,他最初是聽一位臨西的老人說,威縣有個村叫壓虎(音)村,他随後和其他志願者查遍了威縣所有村名,沒有壓虎村、鴨湖村、雅虎村。最後通過多方周折,查找祖源,才确定是在鴨窩村。
而傳遞給糊塗哥消息的則是來自山東省棗莊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幹警們,經悉心研判,他們将範圍一再縮小,并成功比對了老人與一位金姓後代的DNA,最終将家鄉指向威縣方向。
至于李姓的殘存記憶,在侄子金善文看來,叔叔的記憶或許是對的,因為聽父親說過,叔叔曾被過繼給鄰村李姓人家,後來叔叔跑了回來。那段經曆或許讓叔叔記住了。
幾經延宕,家找到了。
“當時老人就想馬上回家,和自己的親人見面。”根據記者的了解,若非老伴薛鳳蓮身體不适,時間還要提前。
李爽說,為了回家,家人們做了充分的準備:先召集所有成員回家,商量都誰能回去,決定了以後就開始買票,準備禮物。“這次回去6個人,因為姥姥身體最近不好,離不開人,等春暖花開,天氣好了,全家一起回去。”
老人回家感動了衆多網友。付出極大努力的志願者們則在見證一家人團圓後,悄然離開。
“懷大愛心,做小事情。盡自己所能,傳遞社會正能量。”在志願者糊塗哥看來,每個成功案例都是衆多志願者和好心人合作的結晶,“我們所努力的就是讓更多的有需求的尋親人知道尋親的途徑,知道我們這個社會有很多志願者、正能量媒體人和好心人在幫助他們,足矣。”
來源/燕趙都市報
燕都融媒體記者 張會武
有話要說...